“还有一事。”赵毅檀说道。
“想说什么就说吧,趁我还没吃饭前赶紧的。”
话已至此,赵毅檀也就直说了。
“藏北那边,国主不打算表示一下吗?”
“藏北?”李群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表示什么?”
赵毅檀吸了一口气,劝导道:“朱圳权野心很大,你不会看不出来,就让他这么一直安稳地坐着这城主之位,迟早要出事!”
“你说的好听,我又不瞎,当然能看出来他心怀不轨,可问题是怎么除掉他?这老东西做事滴水不漏,我怎么抓他把柄给他定罪?!”李群接着说道。
“而且谁说我让他一直安稳地坐着这城主位置了?就今年年初朱圳权大肆宣传被刺客偷袭那件事你应该没忘吧?”
“嗯,没忘。”赵毅檀应了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就见李群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嘿,你猜怎么着?那刺客我派的!”
“……”
说起这事来,李群记得那是相当清楚!
“害,我那时候闲的无聊就派了几个刺客过去,想着跟他开个玩笑来着。”
赵毅檀听罢,僵硬地扯出来一个微笑,头一回听说派刺客过去暗杀叫开玩笑。
可想起后来事态发展的严重,他又问道:“我记得当时朱圳权周围的护卫不是还死伤好多?那看来国主派去的刺客实力倒是不低,不是说好的开玩笑而已?”
李群“哦”了一声,解释道:“一开始确实是想开个玩笑,但后来想想朱圳权那老东西戒备心那么低,万一给他暗杀成功了呢?所以我就换了几个身法强点的过去,然后……”
然后的事基本就已经传开了,大半夜的,朱圳权刚刚如厕完,脑袋就已经被箭头瞄准了。
立于高梁之上的刺客对准了朱圳权的脑袋,五指一松!
砰————
许是刚刚蹲久的缘故,两腿有些发麻,脚底一个不稳,朱圳权直接一头栽了下去。
那原本对准他脑袋的箭矢就这么直愣愣地唰地一下狠狠插中了他身侧的墙体里!
这一箭下去,朱圳权立马清醒了不少,管他腿麻不麻的,直接贴地爬行!
爬的同时还一边大喊着:“救命啊!来人呐!有刺客啊!”
叫喊声惊动了周围的护卫,赶过来时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了躲进一口大水缸里的朱圳权。
自那次以后,这家伙的戒备心就高了不少,李群压根找不到机会下手!
“……”
赵毅檀勉强笑了笑,想了想又道:“既然如此,那倒不如直接撕破脸杀了他,区区一个藏北还怕他会翻起什么浪不成?”
李群嗤笑一声,“你这话说的,我要想这么做还用得着拖到现在等着你来提醒我?”
“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这不跟当年我手刃李庆轩一个道理吗!”
“李庆轩?”赵毅檀皱了一下眉,有些不明白。
李群看他这反应,顿了一下,方才想过来什么捶了一下额头无奈道:“哦对,那事还一直没跟你说过呢!”
“什么…?”赵毅檀问她。
李群摸了摸鼻子,眼神瞟向别处,声音闷闷道:“额,真有点不太想说呢,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就……”
李群回看了一眼,发现赵毅檀正一脸严肃地听她讲话。
原本心里还有些忌惮些什么,可回神一想方才他说过的一些话,于是也不再扭捏了。
“当年李庆轩死了以后,皇都城下就闹翻了天,联合起义要取我狗头,起义者几乎占了大半城的人。”
?!!
赵毅檀手中的茶杯抖了一下,一个不稳,几滴茶渍溅了出来脏了长袖。他没在意,只是有些恍惚地看向对面。
要知道,在经过与李庆轩一战后,也就李群刚登基不久,这个时间段的鼎原尤其是皇都,是最为虚弱的时候。
而在这时突然来一场万人规模的起义,且不说能不能在不动用太多武力的情况下平息百姓,就是平息期间,难说泰兴和藏北会不会趁虚而入加重局势。
到那时,被围困其中的李群只能坐以待毙。
如此规模的起义,短时间内想要和平地解决这场骚乱估计不太可能。
那么除掉这种情况,留给她的就只剩一种选择了……
“结果应该不难猜到吧”李群扯了扯嘴角,语气看似有些轻松。
赵毅檀垂眸凝息,低声“嗯”了一下。
在那种情况下,与其选择平息一场根本平息不了的叛乱,倒不如狠下心来将起义者屠杀殆尽。
……
两年前的那场战争中,李群不是没试过要和平解决这场骚乱,但在尝试过后终究事与愿违。
一方面,鼎原自立国以来,向来是男人登位,男人做国主。因此,这就意味着没人会看好她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国主。
另一方面,李庆轩多年以来苦心经营的仁义帝君的好形象在百姓心里根深蒂固,他一死,李群就成了众矢之的。
再加上当初她拉帮结伙的都是一群山匪强盗和作恶多端的世家门帮。
且成功坐上国主之位后,她便兑现承诺每年向他们交纳大额金银以维持彼此间的联结关系,如此一来,就不得不加重皇都城下的赋税了。
赋税加重后,百姓苦不堪言,贫富差距愈发严重。
这直接一整个怨恨拉满,李群不挨打谁挨打?
还平息……
平息个蛋呐?!
黔驴技穷的李群无奈之下只能开屠。
一场万人为基础的大规模战争持续了几天几夜,庆幸的是前期藏北和泰兴两城并未参入。
直到战争后期,距离相对较近的泰兴派出的军队才到达皇都一并加入辅助李群进行最后的收尾。
那一战死伤人数相当庞大。
而那段时期的鼎原堪比一座人间炼狱——尸身遍布,血流成河。
十六岁的李群不眠不休地战了几天几夜才终于定乱。
满身伤痕的她强撑着一口气带着余下军队沿着战场一路走回皇都。
路程很短,但身负重伤的状态下,这条路她走得很慢很慢。
慢到能够清楚地听清过路每一个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慢到能够清晰地看到那一个个跪在在尸体身边一遍遍不知疲倦地喊着“爸爸”的黄口孩童;
慢到能够听完一个人哭着讲述和已逝爱人的一生……
她继续往前走着,神色平淡。
经历了几天几夜的杀伐,这会儿终于得一时消停了,她心里却还是止不住地想着什么东西。
明明是打了胜仗,可脸上的哀愁萦乱得好比那细丝蛛线,千缠百绕,裹得心口难开。
李群捂着腹部的伤口一瘸一拐地又继续走了许久,终于——
她走不动了。
不知为何,短短的一条回城路她竟觉得如此漫长。
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由无数尸体铺成的宽广大道,她叹了口气。
随即在一众士兵的目光中坦然地跌进了脚下的血泊里,放任身体被浓烈的血腥一点点的湮没……
……
渐渐地,她看到了自己疲惫的双眼。
茶面缓缓升起,她的脸被逐渐放大。
赵毅檀正拿着壶为她续茶。
思绪随着窸窸窣窣的水声被逐渐拉回,空洞的眼神开始变得清明。
她顿了顿,一时有些哑然。
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赵毅檀语气温柔地提醒道:“刚刚说到起义最后被平息了。”
找回话题,李群抿一口茶润了润喉才继续道:
“这样,你应该明白我什么意思了吧。皇都城下这群人都快恨死我了,要是再加上藏北……”
话没说完,李群突然想到什么又改口道:“好像也不对,藏北那块估计对我的印象也没好到哪去……也不对,至少是比皇都城下这边要好点……嘶不对不对……”
赵毅檀叹了口气,及时打住她:“别想了,先不动藏北就是了。”
李群点了点头,继续道:“而且现在不动朱圳权还有一层原因。”
她解释道:“朱圳权毕竟是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对如何管治藏北是再清楚不过,不然藏北如今也不会得如此发展。要是在这种时候在直接换人上台……”
李群抬眼瞄了赵毅檀一眼,呵呵一句:“那不如把我也一起换了吧,还玩啥呀?”
若是运气不好,上位的是个傻#,她还不如直接在房梁上挂个绳。
两腿一蹬,就是飞升!
再说了,有现成的牛马不用,非得宰了再培养。
她是盐吃多了,咸得慌吗?
李群捋了一把两鬓的碎发,一副操劳模样:“况且你以为这段时间我为什么不继续向外扩张势力了?还不是打打杀杀的太累了?现在毕竟上了年纪,没当年的那股冲劲儿了,要不然朕早打得朱圳权他找不着北了!?”
“……”
赵毅檀看着李群嘴角又是一抽。
没记错的话,她今年好像也就十八……
年仅十八就叫上了年纪,那他年方二一,岂不是该入土为安?
*
午时,司语派人来寝殿送饭,开门后见赵毅檀还未离开便诚邀他留下用膳。
“司叔,让人叫娄眠一起过来吧”李群道。
“娄眠?”
是那个被李群从蜀离带回的人?
想到这里,赵毅檀不禁眯了眯眸。
李群顾着埋头吃饭,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哦,就是从陈昀手里面要过来的那个。”
果然如此。
“国主这次不藏着掖着了?”
最后几个字尾音上挑,有些戏谑,配合着赵毅檀上挑的凤眸,竟有些勾人的味道。
不过……他的这些小动作终究也还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李群整张脸都快埋饭里了,哪还会留意他,毕竟她眼睛又不长在后脑勺!
赵毅檀看着宛如刚鬣投胎的某人,有些头痛,竟生出一种病情加重的错觉。
李群塞完一口饭,终于舍得分给赵毅檀一丝丝目光。
“丑媳妇终究还是要见公婆的,藏也藏不住。”
“媳妇?公婆?”
该说不说,赵毅檀是会抓关键词的。
“你难不成真……”赵毅檀不免生出一种危机感。
“国主,娄眠来了。”司语进门。
娄眠跟在司语后面进来。
李群招了招手示意他在旁边坐下。
赵毅檀看着娄眠那张脸,脸色沉了几分,没说完的话也被咽了下去。
李群向来喜欢把面容姣好之人留在身边欣赏,无论男女。
就娄眠这张脸,李群不喜欢才怪!
认识了她这么久,赵毅檀大概也摸清了她喜欢的类型。
眼前的这个人恰好是按着李群的审美点长的!
这人怎么能长得就这么巧?又这么巧的来到了李群身边?
赵毅檀气极反笑,可回想过来,又顿觉不对。
纵使长相再怎么优越,按照李群以往的惯性,都不会留人在身边一起用膳。
赵毅檀打量着娄眠,在对方看过来之时,他依旧没有收回视线的意思,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凝视着他。
奈何娄眠也不是什么善茬,舌尖顶了顶腮,直接瞪了回去。
两道视线在空气中碰撞交缠,谁也不肯让谁。
司语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此时就剩李群一人默默地干饭。
许是火药味浓得呛人,李群终于舍得把脸从金光闪闪的饭盆子里挪开。
李群嚼了嚼,眼珠子在娄眠和赵毅檀之间来回轮转。
“你俩王八看绿豆呢?”
话音刚落,两张黑脸齐刷刷地看向李群。
“……”
???
看她干毛?打扰他们不带情欲的精神接吻了是吗?
“还看?你俩是不是有……”
没等李群骂完,两人默契地都收回了视线,该吃吃该喝喝,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独留李群一人在风中凌乱。
……李群有些懵逼。
“离离原上!”
真是床前明月光,傻叉在两旁。
李群舔了舔唇,脑子开始飞速运转。
接着问下去没什么意思,她要找点别的事问发发火。
“娄眠,折子批多少了?”
闻言,赵毅檀手一抖,筷子差点飞出去,
他忙看向李群:“国主!你怎么能……”
“闭嘴,没问你!”
李群胡乱抓了块肉往赵毅檀嘴里一塞,手动闭嘴。
“……”
“回国主,已经批完大半了”
“哦,批完大半了啊”李群冷哼一声正打算开骂质问他为什么这么慢。
但是她没有,因为脑子让她先等一会儿,然后在嘴反应之前率先想明白了过来,随后脑子控制了脸部神经。
李群便一脸震惊地看向娄眠:“等会儿,你说多少?批完大半了?”
“回国主,今天的比较少,所以就快了些。”
娄眠认真回答,这听话的模样甚讨李群欢心,让她消了不少气,当即夹了块肉放进娄眠碗里直接让桌上的赵毅檀看傻了眼。
李群这是……被顺毛了?
“多谢国主”娄眠未察觉赵毅檀的异样只淡淡回应。
吃饱喝足后,李群看了眼对面着黛紫缎面长袍的赵毅檀,摸了摸下巴,嘶了一声:“你个大男人,审美倒还不错”
赵毅檀轻吹茶面淡笑开口:“国主说笑了,论审美,无人能敌您。”
似是听出了话外之意,娄眠唇角掀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反观李群竟浑然不觉,她一直以为自己站在审美界的巅峰。
听到这话嘴角就压不下来了,心中暗爽。
食指无意识地勾着右肩上垂落的发丝,高贵的头颅抬得更高了些,有意无意地抖了抖肩,整个人看起来更挺拔了些。
装够了范,李群又恢复平常那一副看狗的眼神,手搭在下颌前咳了两声:“行了,少扯蛋了,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你什么时候走?”
许是早就料想到她会这么说,赵毅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这次我特意将姜回留在了漠寒府处理政事,所以国主不必担心我不在会出乱子。”
李群眸色一暗,她说怎么小跟班姜回这次没来呢?原来赵老三打的这个主意呢!
提前预判了李群的预判,此刻,赵毅檀脸上是憋不住的得意。
这灿灿笑意差点闪瞎了李群的如意帝王眼。
“哼”
李群一笑,生死难料。
“我前几日派人送了一条狗到你府上。”李群勾唇凝神看他。
“嗯?”赵毅檀纳闷。
“嗯什么嗯?我说——你拓麻狗到家了!”
“噗!”一旁默默品茶的娄眠没忍住一口喷了出来。
想想那日蜀离府的果断狠戾,再对比如今的鲜活快意,李群还真是——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想笑就笑,别憋死了。”
娄眠正擦着唇边的水渍,耳边就传来了李群的叮咛。
赵毅檀见状,心里简直跟猫挠过一样,好奇得要死。
他之前让姜回派人多次调查娄眠的身份,可都索然无获,而他自己也始终想不出到底是因为什么李群才会对此人如此上心。
心动不如行动!
“国主,可否借一步说话?”赵毅檀扫了一眼娄眠,视线最终定格在李群身上。
闻言,李群二话没说,直接上前一步。
“……”
赵毅檀和娄眠看着李群那慷慨迈出的一大步,干巴地眨了眨眼。
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借一步’!
如果是这样的话……
赵毅檀摸了摸下巴,然后对着李群微微一笑。
“国主,可否借百步说话?”
“滚”
“哈哈”
李群看着他一脸自在的模样,这才反应过来被他带偏了,又把话题拽回正轨。
“姜回在那也没用,你还是尽早回去吧。”
李群说完,赵毅檀没再接话,眼底开始酝酿悲意,他放下茶杯,低垂的睫毛不时地颤着。
“今日是七月十五,正值中元祭祖之时,我若回去岂不显得讽刺?”
李群看着他沉吟不语。
赵毅檀说得也不是没理,亲爹都被自己杀了,这祭祖……好像多少是有点尴尬。
赵毅檀遮袖咳了几声,紧接着又叹息道:“罢了,我本就是国主的一颗棋子,无论何时都当尽心尽力为国主效劳,即便是这中元节又如何。”
赵毅檀脸色略显苍白,起身微微颔首:“告辞”
“……”
娄眠:好装。
作为一名[标签:小说类型]小说爱好者,我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这么好看的小说了。通常情况下,这类文要么偏向主剧情流,忽视感情线的发展,要么过于偏重于感情线,显得离谱。但是《白月光干爹死后把他儿子宠上天》不同,无论是剧情线还是感情线,都十分出色,让人看得特别爽!
《白月光干爹死后把他儿子宠上天》这本书设定新奇,切入点巧妙,文中的主人公李群娄眠展现出了鲜明的个性和坚韧不拔的意志。作者万里汀通过精心构建的情节,揭示了主角通过自身努力改变命运的故事。这是一部引人深思的作品,值得一读。
渐入佳境的[标签:小说类型]文,《白月光干爹死后把他儿子宠上天》一开始让我产生了放弃的念头,但随着故事的推进,它越来越吸引人,我忍不住追着看下去。这部作品展现了作者万里汀的扎实文笔和出色的故事构思,是一篇优秀的作品。
《白月光干爹死后把他儿子宠上天》是一部情节紧凑、胡说八道较少的作品。作者的细致描写和出色的连贯性使故事更加引人入胜。期待后续的发展和圆满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