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县城，医院。

姜韵看着病床上虚弱的母亲，心情压抑。

“生病了为什么不说？”

姜母轻声道：“小毛病而已，没事......”

“卵巢癌三期还说没事？”姜韵嗓音微涩，透着几缕没能控制住的情绪，“去年体检难道没查出倪端吗。”

姜母顿了顿，垂下眼睑：“去年你给我买的体检，我没做。”

刹那间，整间病房陷入了沉默。

医生走了进来，建议姜母立即住院接受治疗，但被她不假思索拒绝。

“不住院，我等下还得回家给你弟做饭。”

姜韵拗不过母亲，只能在输液后陪她一起回家。

客厅内，瘦小的姜子晏正过静静用画笔在白纸上勾勒着他眼中的世界。

听到动静，他条件反射地要往房间躲。

“子晏，你姐回来了！”姜母大声说道。

姜韵朝前走去，抬手轻轻揉了揉姜子晏的脑袋。

十三岁的少年，没有上过一天学，却是个天才小画家。

只要是他想画的东西，一定能栩栩如生出现在画纸上。

“姐姐。”姜子晏仰头看着姜韵，清澈的眸底有星光闪烁。

吃饭时间。

姜母给姜韵夹了个大鸡腿后，开始给姜子晏喂饭。

姜韵看着她鬓角日渐发白的发丝，轻声道：“搬去市里跟我一起住吧。”

姜母手一顿，随即摇了摇头：“医生说了，你弟不能离开熟悉的环境，否则病情会恶化。”

“那你怎么办？”姜韵忍不住问道。

姜母转头看向她，微微沧桑的眼眸透着几缕悲寂。

“妈不要紧......妈担心的以后走了，你弟怎么办？”

一句颤巍的话，让姜韵心头一阵沉闷。

姜子晏身边不能离开人，以后如何是好，她毫无头绪。

第二天。

姜韵将姜母要服用的药都用便利贴整理好，准备回桐城。

“记得按时吃药，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要为姜子晏考虑。”

说到这里，她又顿了顿：“毕竟，他离不开你。”

从县城回市里的大巴车上，姜韵的心始终都平静不下来。

她将母亲的病历资料发给了院里关系较好的一个妇科医生，希望能有一线希望。

纵使父母离异后她被判给了父亲，这些年母女俩的关系也极为生疏，但血浓于水的亲情胜过一切。

晚上，姜韵在急诊室值夜班。

凌晨一点半，一个腹痛病人被紧急送来了急诊科。

姜韵正要给患者做全面检查，蓦地看到一身便服的傅清枫奔了过来。

“急性阑尾炎，马上安排手术通道！”

傅清枫将自己的省医院工作证拿给医护人员看，语气略微急切。

姜韵微微诧异，垂眸看了眼病历本上的名字，蓦地明白了什么。

病床上的女人，是江芸。

姜韵来不及多想，立马让护士去做术前准备。

一个小时后，江芸安全从手术室出来。

一直守在走廊上的傅清枫立即走向病床，眉眼间的担忧和关怀看得姜韵微微恍惚。

曾经，他也在她的病床前这般嘘寒问暖过。

但今夕非彼，他所有的好和温柔，都已经给了另一个人。

与傅清枫江芸同行的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给姜韵递了杯茶：“医生，谢谢你。”

姜韵回过神，认出他是上次在省医院将自己认错的人。

“特殊情况，应该的。”她淡淡一笑。

病房内，傅清枫悉心给江芸喂药的一幕，温馨如画。

“傅医生对阿芸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两人青梅竹马形影不离......要不是大学那几年阿芸出国留学，他们俩应该早就结婚了。”

男人一句话，让姜韵呼吸紧滞，大脑也跟着一片空白。

青梅竹马，形影不离——

姜韵想起了那年傅清枫醉酒说过的话“你长得像我的女朋友”，又想起了曾经傅清枫给自己发消息，时不时会把名字打错。

他的手机输入法内，‘阿芸’排第一，‘阿韵’排第二。

原来她曾以为的甜蜜，不过是一场空。

自己，才是那个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