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我只来得及瞥见白芷唇角,似有似无地勾起一抹笑意。灵魂便随沈晏一道,飘至河畔。
夜色沉沉,河水漆黑。打捞船靠了岸,几名仵作合力将一具女子的尸体从水中拖起,
浸透的嫁衣沉重贴身,血水将红缎染得几乎发黑,像极了凝固的血痂。「衣着贵气,
未带名牒,落水时间……应在两个时辰前。」一名执灯的捕快低声禀报。沈晏垂眸看去,
眸色沉静:「送往医署,细查死因。」我怔在原地,愣愣随他飘至城西医署验尸房。
屋中灯火通明,白纱垂挂,四下冷意森森。沈晏换上干净的白袍,净手,拭水,
戴好薄纱指套,动作娴熟,仿佛只是在例行诊病。可我站在他身侧,分明看见,
案台上那具尸体,正是我。我的尸身。——这是我死后,他第一次离我这么近。
医徒战战兢兢地掀开白布,血腥气顷刻弥漫,我的尸体面目浮烂,肿胀发白,早已难辨本貌。
「年纪不大,至多不过弱冠。」医徒低声道,「只是……是否要破体验伤?」
此尸水下死状古怪,按理,溺水尸验面即可。但沈晏不假思索,语气冷冷落下:「破体,
详查。」我悬在他身旁,看着他亲手取过解剖刀。刀锋在灯下映着森冷的光。我看着他低头,
沿着我冰冷的锁骨,一刀划下,干净利落。尸水流淌,透过破开的皮肉滴落在白布上,
斑驳点点。他没有皱眉,没有迟疑。他分明见过我无数次,摸过我的手,替我诊过脉,
可如今,却仿佛这躺在案上的,只是一具普通的女尸。若他曾多看一眼,
就会认出——我这身嫁衣,明明是我亲手缝的,袖口歪斜的针脚,是我学艺时留下的。
我腰间那方香囊,是他未成亲时亲手赠予的,里头还藏着他指腹的药香。
可他什么也没看出来。他手起刀落,干脆剖开我的胸膛,拨开已破碎的骨骼与内脏,
冷静复盘着每一处死因。一刀一刀。一寸一寸。血肉分离,骨骼断裂。「肋骨断七,
锁骨断二,右腿骨折,内脏多处淤血。」医徒低声禀报。沈晏目光下移,指尖在我肩上一顿。
我心头一紧。那是我肩上的朱砂痣。那年我们定情时,他亲自点上的。可他什么也没说。
可是,他只是停留了片刻,便淡淡移开了手。「记载即可。」一旁的医徒一边执笔记录,
一边轻声叹息:「落水撞石,全身尽碎,该有多疼啊。若是她家人知道了……得多心碎啊。」
我抬头看向他。他正在褪下手套,神色冷淡。神情一如既往,没有一丝起伏。
或许他知道了是我,也不会为我伤心。解剖完毕,他转身吩咐:「将她身份查明,
若籍册无名,便去城门出入簿中细翻,尽快寻其家人。」我几乎想笑。沈晏,我的“家人”,
就是你啊。我扯了扯嘴角,却没能笑出声来。当你知道,你方才亲手解剖的尸体,
正是你避之不及、厌之入骨的正妻——你还会……如此平静吗?我没等他想明白,
魂身已随他回了府。厅堂中,那桌喜点还未撤下。茶早已冷透,红豆糕塌成一摊。
沈晏看都未看一眼,直直往内院走。我原以为,他是疲惫了,想早些歇下。
可他走到我院门前时,却停住了。他站在门前,神情一瞬有些不自然。像是在犹豫什么。
我望着他,心里竟泛起一点不知来由的酸。他抬手,似乎想敲门。指尖刚碰到门板,
忽地又顿住了。沉了半晌,他收回手,从袖中摸出一张纸箋。我飘过去,
看他低头写下几行字。墨迹未干,笔锋却因迟疑而微抖。【你不是一直想要婚宴吗?
】【明日我为你补上一场。】他望着那张纸箋看了许久。像是在给自己一个交代。片刻后,
他将纸轻轻压在我门前的石台上。转身离开了。6天光微亮,窗纸泛起一层淡白。
沈晏睁开眼,轻手起身,披衣下床。案几上的小册,仍静静放在那里。他翻开。那一页,
写着「柳瑶」。却至始至终,空白如旧。他蹙了下眉。正欲提笔,
榻上的人忽然低声唤他:「相公……我头晕……身上发热……」是白芷,声音软软的,
带着几分病态的娇气。沈晏转身,快步上前。探手覆上她额头,果然滚烫。「中了寒气了。」
他语气低沉,亲自扶她起身,披上狐裘,抱往西厢诊阁。她靠在他怀里,像只病怯怯的小兽。
「我是不是……要病很久……你别不理我……」沈晏轻声道:「胡说。」将她安置榻上,
他亲自诊脉。脉象浮虚,风寒初起。「不打紧,我开方。」
一旁的医徒小声笑道:「郎中未免太紧张了些……夫人这等小疾,三日便可痊愈。」
白芷却扯着他袖子,撒娇道:「药太苦……我咽不下……相公,可不可以换个法子……」
沈晏叹了口气,轻轻抚她额发。「好。我让他们另煎清润药汤,温和易入口。」不久,
药熬好了。沈晏亲自端来,舀一匙,试温,吹凉,送至她唇边。一口,一口,极耐心地喂着。
忽然,窗外传来丫鬟的细语:「柳姑娘前几日不是一直念着糖糕嘛……那匣子还没送过去呢。
」是膳房的人,在与小厨房说话。声音不大,却刚好落入沈晏耳中。他手一顿。匙未送出,
悬在半空。眼神轻轻一动。片刻后,他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低头,吹凉那一匙药汤。
「乖,喝完这盏,再歇一歇。」「咳……咳咳……」白芷忽然咳了两声,面色潮红。
沈晏忙放下药盏,起身替她轻拍后背。她倚着他肩,声线虚软,
含着几分故作坚强的娇怯:「我……我无妨……今日不是说,
要为柳姐姐……补办那场婚宴么……妾身可以撑得住的……」我立于门扉外,魂身无形,
听着她口中念出的“体贴之言”,心中却无一丝波澜。屋内静了片刻。
沈晏轻声道:「你身子未复,不急于一朝。婚宴之事,容后再议。」待她安睡后,
他悄然起身离席,唤来医徒,换上便袍,出府而去。我本欲离去,然魂体似被无形牵引,
只得随他一道,飘至街市。辇车在南市缓缓停下。他抬眼望着街侧那间老绣坊,怔了片刻,
旋即迈步入内。「掌柜的,烦劳取些上佳婚品。」他竟……真要为我备下婚宴所用之物?
掌柜闻言,顿时堆笑迎上:「不知是为何人所备?郎君想取何等布色?凤金喜红,霞绣流云,
皆有现成。」沈晏低声道:「为妻所用,一应俱全。
嫁衣、发钗、盖帕、合卺杯……按上等所备。」掌柜喜道:「娘子可是喜簇锦?爱云罗?
喜钗是步摇还是双凤衔珠?眉心花色是柳形还是莲瓣?」沈晏面色微顿,
神情浮起一丝不自然:「……她之所喜,我并不清楚。掌柜依年岁拣一套便可。她……十八。
」掌柜翻出最后一只镶玉凤钗,嵌有细珠流苏,形制端庄大气。他笑道:「这钗是本坊镇品,
绣凤展翅,尾坠三珠,嫁仪极合。」沈晏凝神片刻,点了点头。「就这支吧。」
沈晏收好凤钗,又转入不远处的糕坊。掌柜热情迎上:「郎君可是欲定婚宴喜点?
小店豆沙糕、玫花糕、芙蓉酥、桂花蜜糕皆为上品。」他沉吟片刻,指向桂花奶酥那一格。
他未曾想过,我其实爱的是豆沙。他只知白芷喜桂花。糕点装盒,凤钗入囍匣。他提着物什,
欲登车回府。刚踏出坊口,小厮便匆匆赶来,脸色惊慌:「郎中不好了,
小娘子方才呕吐不止,已昏过去两次!」他脚步一顿。只停了短短一瞬,便转身道:「备车,
我即刻回府。」我坐在车尾,魂体无声随行。看着他回身时,眼中浮现的急切。车至路口,
他忽低头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那是我曾托人递来的小纸条。开头一笔:【婚宴三日未成,
我将身亡魂散。】他望了一眼,垂目默然。半晌,似是想起什么,抽出袖中小简,
对医徒低声吩咐:「回府后,去她院中看一看……她今日是否还安在。」7沈晏步入寝阁,
入目便是白芷泪眼盈盈的脸。她裹着狐裘,倚在榻上,见他进门,便扑入他怀中。
「相公……你可回来了……妾身方才……吐了两次,险些昏厥……」沈晏眉心一紧,
伸手覆上她额头。试了试,又探脉细观。片刻后,他收回手,声音冷静下来:「热退了,
脉象也稳。怎会呕吐?」白芷低头,
嗓音含弱:「或许……是药性不合……也许……是方才受了凉气……」沈晏不语,
静静看着她。目光沉静,却带着一丝莫测。良久,他缓缓开口:「当真?」
白芷被他盯得一阵心虚,低头不语。半晌,她忽然扬声带泪,
泪珠滚滚:「好吧……是我装的……妾身知你要为柳姐姐补婚宴,怕你不再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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