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满是糖衣的牢笼我叫沈知白。这个名字，在不少财经版头条、八卦论坛和名媛群里，

都是被讨论得发热的词。“沈家小少爷，又换女朋友了？”“你听说没，

沈知白在拍卖会上给一个女生拍了500万的墨宝。

”“他年纪轻轻就掌握沈氏一个重要产业板块，简直神了。”我总是笑着听别人说这些。

但其实，这世界上，真的没人关心“我是谁”。他们关心的是“我有多少钱”，“我姓沈”。

—二十七岁，沈氏第三代继承人。我有三套千万级别的公寓，

一辆迈巴赫和两辆低调到不行的奥迪，穿的是私人定制，表是百达翡丽古董款。

但我每天醒来的时候，最怕的是，手机上那一句：“晚上这场宴你来不来？”因为我知道，

那不是“聚会邀请”。那是一次精致的围猎。—今晚的宴会在香格里拉顶楼。

是苏芷颜发来的邀请，她是我父亲属意的“联姻对象”之一，长得好，背景体面，

聪明而不失手段。她穿着一件露肩墨蓝色礼服，站在金色灯光下时，

身上的钻石像是溶入了夜色。“知白，你总算来了。”她笑得刚刚好。

“你知道我不喜欢热闹。”我抿了一口香槟。她轻轻挽着我：“你只是还没遇到喜欢的人。

”我没有接话。旁边几个女宾故意高声笑谈：“沈总又换女伴啦？”“这位是哪家的千金？

”“啧啧，要我说，沈总啊，真的不缺人爱。”我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在这些人的眼里，

我不是一个人。我是一个座位——沈家未来董事长的座位。谁能坐上去，

谁就拥有半个江城的资源。—回到车上的时候，我把窗降下一半，城市的夜风灌进来，

有点冷，有点咸。司机回头问：“少爷，回云璟府？”“别，随便找个能坐坐的地方。

”我不想回那个价值八千万的家。那套房子太大，大得像个空壳，连脚步声都能回响三遍。

我打开微信，手指停在联系人列表上一秒。“江予清”。那个名字我没加星标，却总在置顶。

她是我大学时认识的插画老师助教，那时我念建筑，她来代课。她从不理我身边的喧哗。

甚至有一次她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你这种人，最没资格谈真心。”我那时笑了。

可现在，我想哭。—凌晨两点，我打开小红书，点开“江予清”的账号。她更新了一条日记。

＞“今天接了个冷场的展会稿，有个客户说我画的东西‘太不商业’。我笑了笑，

收拾走人。＞人生真好，有时候穷一点，反而自由一点。”我盯着屏幕，

忽然像被什么击中。她从不需要我。也从来没想过靠近我。而她，

可能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想靠近我本人”的人。不是因为姓沈，不是为了豪门。—第二天，

我让助理查了她的地址。她住在五环外，租的是老小区里的一居室。我路过那片区时，

看见她提着画筒，站在楼下跟房东讨价还价。我没叫她。只是远远站了一会儿，

看着她披着围巾，头发扎起来，手冻得通红，却笑着说：“行吧，我多交一个月房租。

”她眼里那种落地的光，是我在所有贵妇、名媛、白领脸上都没看见过的。她活得累，

但不低。她活得穷，却不俗。我忽然明白，我喜欢她。不是她特别。

而是她是唯一没有想嫁入豪门的人。在这个满是糖衣的牢笼里，她像一根薄荷。冷。也清醒。

而我，像一只被驯养的金雀，第一次试着张开翅膀。我想去飞。就算她根本不打算接我。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拥有世界的人，未必拥有一颗被喜欢的心。我沈知白，有亿万财富。

却没有人敢，说一句：我喜欢你，不是为了钱。2你爱我，还是爱我的钱？我没想过，

她会这样直接。第二次见她，是我“偶遇”她工作的商业展。她穿着一件白色卫衣，

坐在展台角落埋头画图，四周是叫卖文创产品的小摊和不断被催稿的设计师。我走过去，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沈知白？”我勉强露出一点笑：“还记得我啊？

”她点头：“我还记得你那句‘老师，这画是不是太土’。”我哑然。她放下笔，

说：“怎么，有事？”我试探性地说：“你这个IP图案挺有趣的，我能不能买一套？

”她眼里闪过一丝讥讽：“买走就行，你不用特意来。”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周围几个摊主开始窃窃私语：“哎你看，那是沈家少爷吧？”、“他居然会来逛我们展？

”她听见了，也不遮掩，转头对我说：“你来这里，就像富人假装穷人旅游。”“不是。

”我低声说，“我想支持你。”她盯着我，一字一顿地问：“你确定不是‘想追我’？

”我沉默了。她淡淡笑了：“你们这种人，从小被太多人伪装喜欢。

一个人真不在意你们的财富，你们就会误以为那是爱情。”我低头。“沈知白，

”她收起笑容，“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感到孤独，不是因为别人贪图你的钱。

”“而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别人不图你的时候，你能拿什么吸引人？”—我那天走得很慢。

脑子里全是她那句话。我有钱，是我最大的优势，也是我最深的诅咒。它让我有选择，

却也让我每次“被选择”都怀疑。那些说爱我的人，到底是爱我，

还是爱我能给他们的生活方式？—晚上我在家把她设计的那套IP产品摆在桌上，

是一只“暴躁小刺猬”的手账本和一个“内耗天使”挂件。她的世界看起来幼稚，实则坚硬。

是那种努力生活，还能自嘲地活着的力量。我忽然明白，我喜欢她，不是因为她特别美，

也不是因为她对我冷。而是因为在她面前，我终于像一个正常人。—几天后，

我第三次去找她。她说：“你很闲吗？”我说：“最近心里堵得慌。

”她翻了个白眼：“你这种人也会堵心？”我说：“你可以继续骂我，

但能不能……听我讲讲？”她盯着我两秒，终于点头。那天我们坐在老小区外的石凳上，

我讲了我第一次看见妈妈流泪，

是因为发现她丈夫又在给情妇买房；讲了我第一次参加董事会时，

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不是欢迎，是估值。讲到最后，我说：“你能不能相信我，

不是所有有钱人都没心。”她靠在石墙边，望着昏黄的路灯，说：“我不是不信你。

”“我是不信‘爱情能在不对等里长出来’。”我问：“那你愿意试试吗？”她笑了笑。

“沈知白，你是很好，但对不起，我没想成为你爱情里的灰姑娘。”“你太贵了，

我消费不起。”—那晚我一个人走在路上。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一件没人敢碰的展品。

不是因为我不够好。而是我太贵了。贵得别人不敢爱，也不敢相信爱。

—我父亲后来得知我最近频繁去城西那一带，打趣问我是不是又换了目标。我说不是。

他说：“那你别浪费时间。你是要接班的，婚姻该匹配。

”我想起江予清说的：“你最没资格谈真心。

”我反驳：“那你有资格让别人只看我银行账户谈爱吗？”他没说话。我明白了。

我得靠自己，赢一次“真爱”。哪怕是用亿万的背景去交换一次“不为了钱”的靠近。

哪怕输，我也愿意试。因为如果这一生，我连“真心”都换不到，那我再多的钱，

又能买来什么呢？3她说：你最没资格谈真心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在人前失态。不是发火，

不是摔杯。是——沉默。在所有人都热闹非凡地举杯碰酒、寒暄寒暄“近来如何”时，

我一个人坐在沙发角落，看着窗外落地玻璃上映出的自己。衣冠楚楚，眉眼端正，

像个从精密模具里刻出来的“完美继承人”。只有我知道，那个人，是假的。—宴会结束后，

苏芷颜拉着我说：“你最近怎么这么不合群？”我说：“也许我本来就不是你们这群。

”她皱眉：“你爸不开心了，他听说你最近在追一个画插画的女的？”我不想搭话。

她步步紧逼：“沈知白，你别忘了，你姓沈。你谈的每段恋爱，都要配得上这个姓。

”我冷冷一笑：“那你呢？你追我的时候，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沈太太’的身份？

”她怔了一下，随后甩下一句：“你迟早会明白，真心值不了几个钱。”我没回头。

因为她说错了。我已经明白了。但我想赌一次，看看还有没有人愿意不要我的钱，

只要我的人。—我开车去了城西。下着雨，车窗外模糊成一片光斑。她在家。门开的时候，

她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我想找个人说说话。”我站在雨里，没有遮雨。

她沉默片刻，最终让开身子：“进来吧。”—她家很小，一进门就能看见厨房和卧室的门。

墙角放着几个画架和散落的颜料瓶，她的桌上放着画到一半的插图，

是一个坐在笼子里的少年，面前放着一只打开门的鸟笼。“我？”我看着那图。

她轻轻点头：“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你给我的感觉，就像这个人。”我坐在她沙发上，

手心发热，想说很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我只说了句：“我真的，很累。”她坐下，

声音淡淡的：“你们这种人最爱说累。”我看着她。她继续说：“你从来不缺选择。

你不喜欢苏芷颜可以换别人，你不爱吃鲍鱼龙虾可以吃牛排日料，你说你怕被人图钱，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根本没有不图钱的选项。”“你沈知白，有得选。”“我们这些人，

很多时候只能活成现实逼的样子。”我低下头，像是被她剖开。“你说你想要真心，

你想要不图你钱的人。”她笑了笑，

眼神透着锋利：“可你连脱掉西装、摘掉名表、刷掉卡余额、搬离八千万的家都不愿意。

”“你说你孤独，可你从来没想过走出来，只等别人跳进去。”“所以你最没资格谈真心。

”—我沉默了很久。她说得对。我所谓的“渴望爱”，从来是自怜。我站在金色宫殿里，

喊着“我好孤单”，却没为离开这座宫殿踏出一步。—走之前，我看着她，

轻声问：“那如果我真的愿意走出来呢？”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那就先别再追我。

”“先，做一个你自己。”我点头：“我试试。”她点燃一根线香，

淡淡的檀香飘散在小屋里。我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她坐在桌前的身影。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她才是那个真正自由的人。而我，连“谈心”的资格都要学着去争。

—后来我做的第一件事，是回家跟我爸说：“我想搬出去住。

”他一口拒绝：“你在云璟府住得不好吗？你知道那房子当年多少人抢不到？

”我说：“它不属于我。”他盯着我许久，终于冷冷道：“你是不是被那个女人洗脑了？

”我没有反驳。我只是第一次坚定地，脱下了为我量身定制的镀金西装。我要试试。做一个，

没有沈家光环的，沈知白。4我想追一个不爱我的人我搬进了城西的一间合租房。很旧，

没有电梯，墙面脱落，厕所马桶出水慢，厨房的排风扇像风中老牛喘气。

我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把以前从来不用动手做的活全干了一遍：通水管，换灯泡，洗地板，

修窗帘杆。然后坐在沙发上，浑身酸痛地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离开金色宫殿生活。

没人喊我“沈少”，没有专属车位，没有深夜送来的松露和和牛。

我买了一碗小吃街上的热干面，配豆浆，两样加起来十三块。一口咬下去的时候，

我有种恍惚感：这个沈知白，好像是真实的。—我发了一条朋友圈。【第一天的热干面，

13元，干爽，有劲，比鲍鱼好吃。】点赞的人寥寥。

但我等到了那个我最想等的人——江予清。她没点赞，没评论。而是给我发了一个表情。

是一只小猫，抱着饭碗，缩在角落里咬。我忽然很想见她。—隔天我去找她，没带车，

骑了共享单车，满头是汗。她正在楼下洗画布，看见我骑车过来，愣了两秒。

“你这是……角色扮演？”我气喘吁吁：“真生活体验。”她盯着我看了几秒，

终于失笑：“你这么努力装穷，是想证明什么？”“我不是装穷。”我推着车坐到她对面，

“我是想……把光环摘掉，用我自己的样子，追你。”她没立刻说话。只是擦干手上的水，

淡淡地说：“追我，不需要证明你不是沈家人。”“需要的是，

你能不能接受——我不会为你改变。”我认真地看着她：“那就让我变。

”她叹气：“你这人哪……非要撞一回南墙才死心。”我点点头：“我愿意撞。

”—之后的一个月，我做了三件事：第一，我在她工作室附近找了份平面设计的**，

一个月4000块，听从她建议“体验底层人生”。第二，

我学着自己做饭、洗衣、赶地铁、不迟到，活得像个她身边那些独立朋友一样。第三，

我开始主动了解她的作品、风格、展览，努力以一个真正“同类”的身份接近她。

她有时会冷嘲热讽一句：“沈大少爷也会折传单啦？”我笑：“多了不干，

五百以内可以胜任。”她翻白眼，但眼里少了警惕。我知道，她在试图接受。—有一次，

她在路边摊买耳环，摊主认出我，小声说：“沈少爷，这么低调出来啊？

”她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我道歉：“对不起，是我没处理好。”她沉默片刻，

轻声说：“我知道你不是错在你出生的家里。”“但我要的生活，

不是那种随时会被看成‘靠你’的生活。”我郑重地说：“我追你，不是想你依赖我。

”“而是想证明我可以为你活得——不一样。”—那天晚上她没说话，

只是递了我一杯热柠檬水。我低头喝水时，听见她轻声说：“你是我见过，

第一个愿意脱掉羽毛，跳下云端的人。”“也可能是第一个，让我开始怕的。

”我抬头：“怕什么？”她望向窗外：“怕我如果动心了，未来某天，你就飞回去，而我，

掉下来会摔死。”我一时无言。—是的，这段感情，始终站在不对等的地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