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着不属于我的嫁衣，嫁给我不爱我的男人。全盛京都知道。裴宴川娶我，

是因为他的小青梅嫁了别人。他心灰意冷，娶谁都无所谓。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笑话。

可成婚三年，我们举案齐眉，浓情蜜意。倒也传成了段佳话。最纯爱的那年，

裴宴川也曾拉着我的手说：「阿莹，给我生个孩子吧。」我羞涩点头，一切应允。

只是没想到，出征一趟。随他一起凯旋的还有一身缟素的苏语凝。1.三年前，

临安长公主的赏花会上。裴宴川大出风头，赢得满堂喝彩。文武双冠后，

他朝人群里的小青梅苏语凝挑眉一笑，引得美人羞得粉面娇红。无数看客拍手称绝叫好。

他也因此不知道惹恼了哪家权贵，被射计摔断了双腿。他的小青梅在他床前哭了三天，

转头就嫁了别人。裴宴川苏醒之时，恰是苏语凝花桥出府之日。他气得捶胸顿足，

整个人翻滚在地，弄得满室狼藉。我端着汤药进屋时，

看见的就是狼狈不堪、痛哭流涕的少年。裴宴川死死拽住我的手：「你来告诉我，是真的么？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淡淡道：「是，她嫁人了，就在今天。」裴宴川猛地推开我，

自己却摔在一地碎瓷上，弄得更糟糕了。当晚，我一身喜服坐在了裴宴川的床前。

裴家的下人做事很麻利，半天工夫就布置好了婚礼，满府挂红，喜气洋洋。

裴宴川盯着喜帐问我：「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你为何嫁我？」我并不答他，只自己揭了盖头，

掀了被褥，扒起了裴宴川的裤子，准备施针。心道，你娘都快给我下跪了，我能不嫁吗？

2.裴宴川的腿恢复得很慢。毕竟太医都说他此生站起来无望了，我哪敢让他好得快。不过，

挫挫他的锐气也是好的。自从我嫁裴宴川后，就搬来了他的闲庭阁一起住，

下人也尊称我一句「少夫人」。通常情况下，我们俩都是各忙各事，

就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这日，我在窗前斟酌药方。

忽然听到院内响起裴宴川的斥责声和丫鬟的啼哭声。抬眼望去，四目相对，又很快移开视线。

我迟早都要离开的，不该管这些事。况且，他心里没我，何必自作多情。晚间，

我像往常一样给裴宴川换药，却不小心发现了他身体的异常。我震惊抬眸，

却望进了一汪欲望的深潭。少年眉目舒朗，面若暖玉，耳根发红：「看什么，

小爷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裴宴川说着就转开了脸，还不自然地眨巴了下眼睛。当晚，

我就与裴宴川分榻而眠。他已经大好，无需贴身照顾。次日，

我同裴夫人提起了纳妾一事：［我观夫君伤势见好，中气益足，男女伦敦，理之自然。

］「不若纳上两房美貌的侍妾？身心舒畅，则有益于病情好转。」裴夫人笑着点头，

只夸我懂事。我不知道的是，我说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裴宴川的耳中。我回到闲庭阁时，

才发现寂静异常，几乎一路无人，不会是裴宴川出了什么事吧。这么想着，

我几步跑进了主院，只往内室而去。入目，是穿戴整齐地立在窗前的裴宴川。白衣翩翩，

身姿如玉。他背对着我缓缓开口：「阿莹，不要离开我。」「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好吗？

」见我不答，他转身走近，牵住我的手，十指相扣：「什么娇妾美婢，我一个都不要。阿莹，

我此生只得一人便足矣。」［我们已经成婚了，你是我唯一的妻。］裴宴川捧起我的脸，

温情脉脉地望着我的眼睛。［阿莹，留下来，不要离开我好吗？］不知怎的，

我就飘飘然陷进了这温柔里，说了一个「好」字。裴宴川湿热的吻在我额间落下，

闭眼的瞬间，一滴热泪缓缓流出。3.当晚，闲庭阁重新点燃了龙凤花烛。

我穿着裴宴川亲自准备的嫁衣，同他拜了天地，饮了合卺酒，成了真正的结发夫妻。

盛京都在传，一年时间了，裴小将军终于医好了双腿，能站起来了。5可惜落下了病根，

再也不能上战场了。裴家往后怕是隆宠无望了。只那一表八千里的表**捡了漏，

这就这么成了裴家少夫人。本来只是冲个喜，谁料这裴小将军福大命大，鬼门关走了一遭，

还全须全尾地回来了。那裴小公子当年可是多少闺阁少女的梦中之人。听到此处，

我落下茶盏，撑着下巴看着说书人嘴里的裴小将军本人。

裴宴川忙喂了块芙蓉糕过来：「多谢娘子妙手回春，捡了我一条命回来。」

「他们知道什么啊，明明是我沾了娘子的福气。」

我笑着推开凑过来的脑袋：「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注意着点。」

裴宴川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他好像巴不得告诉全天下，我就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我梳妆他等着，我花钱他舍得。我出门逛街，他跟着，我看了什么胭脂首饰，

他就一股脑全买下来送给我。上元节他给我赢花灯回来，见我被陌生男子搭话，

直接将人揍了一顿，还气得一整晚没给我讲话。我睁眼醒来就看见了眼圈黑黑的裴宴川，

他委屈巴巴开口：「娘子，你不守妇德！」我一愣，

想清楚后又咯咯笑了起来：「跟谁学的这般小气，那公子只是问个路。」见我不在意的模样，

裴宴川捏了把我的腰，又要闷声上手。我忙往床角躲，嘴上讨饶：［错了，我错了，相公，

我再也不敢了。］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我们的恩爱也从裴府传到了盛京。

不少达官显贵给我下帖子，想见见这取代了盛京第一美人苏语凝，

入了裴宴川眼的女子是何模样。是好奇，也是试探，我犹豫要不要去的时候，

裴宴川搂我入怀：［这有什么好思量的，想去玩玩的话，你夫君我陪着。

］［不想去就扔炭盆里都烧掉，没什么大不了，有事我担着。］他说着就要来啄我的脸，

我躲闪不及，赶紧抽了最上面一张帖子出来，避免它也被火舌卷没。

4.长公主的牡丹宴在曲江池畔举行。我跟裴宴川到时已是高朋满座，衣香鬓影，热闹非凡。

跟预想中的冷落不同，我们不仅一下车便有宫女领路，还坐到了上宾的位置。

不知长公主此番何意，我只微笑答话，安静赏花。裴宴川默默陪在我身边，一直握着我的手。

席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不少昔日好友前来客套，都被他巧妙的挡了回去。终于，

一曲剑舞毕，长公主惋惜开口：［这剑舞的虽好，却不及昀之当年半分。］昀之，

是裴宴川的字，我转头看他，恰见裴宴川薄唇轻启：［公主殿下说笑了，

微臣如今哪还舞的了剑。］席间静默片刻后，传来长公主爽朗的笑声：［无妨的，

昀之的箭术也是一绝。］「走，我们一起瞧瞧，

这席间许多才俊都未见过我们前任状元郎的风采呢。」这一宴后，

将军府就迎来了出征漠北的圣旨。裴老将军挂帅出征，裴小将军随军出战，漠北不平不须还。

三年前，裴宴川只是个射声校尉，就险些带兵端了漠北王庭。这次，必能平安归来。

我安慰着自己，心下却是一片冰凉。谁都知道，这一战赢了，是功高震主。等他回朝，

不知道还要遭几回不测。败了，慢了，又是千古骂名，声声诋毁。

我替裴宴川准备好衣物伤药，就笨拙地拿起针线，在他里衣上缝了个平安符。裴宴川回屋时，

正好看见我在灯下作战，手指上还被扎破了好几个处。他见我作难模样，

忍俊不禁：「你什么时候也信神佛了，绣这劳什子，不如多陪陪我。」

裴宴川说着便将我搂入怀中，耳鬓厮磨间，我听到他说：「阿莹，我们生个孩子吧。」

我柔声道：「好」，伸出双臂回搂住他。5.牡丹谢后，莲花又开，如今枫叶正红。半年了，

裴宴川终于班师回朝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半年光阴多么难熬。我打点好一切后，

熏了裴宴川最喜欢的香，穿了他最爱的紫色衣裳，亲自到府外等他团聚。可随他一起回来的，

竟然还有一身缟素的苏语凝。我的笑僵在了脸上。裴宴川见我生气，

赶紧下马来拉住我：「阿莹，我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他将我搂在怀里，

絮说思念，丝毫没看到身后苏语凝不甘的眼神。我勾唇一笑：「你想我，那带她回来做什么？

」本来，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他的，现在，我不想说了。苏语凝在裴府住了下来，

裴宴川告诉我，她的夫君祁王私自屯兵，意图谋反，已被下狱。我震惊：「那她……」

裴宴川捏住我的手指，趁机翻上了床：「她揭发有功，又有尚书父亲护着，性命无忧。」

我点头，苏语凝的确是个狠人，当初为了荣华富贵抛弃裴宴川，现在又手刃亲夫。

可惜裴宴川这个傻子，恐怕还当她是善良柔弱的小白花呢。

我拍了拍拱来拱去的裴宴川：「那她怎么住到咱们府上来了？」6.苏语凝公开露面，

是在三皇子的马球赛上。当初裴宴川受伤后，苏语凝选祁王而弃三皇子，让这位爷丢了面子。

如今相邀，羞辱的意味不言而喻。裴宴川牵着我到时，只见苏语凝被一群贵女围在中间指点。

旁边还有不怀好意的公子哥出言调戏：［语凝，如今你已是罪臣之妇，连苏府都回不了，

不如与我作妾，本公子可保你余生无忧。］「或者，你求求裴宴川，

看他会不会念着以前的交情，帮你一把。」裴宴川拉着我走近，

面色如霜开口：「周公子慎言，莫要惹我夫人不快！」「哈哈哈，玩笑，玩笑！」

「裴小将军风头正盛，又夫妻恩爱。我看啊，你还是乖乖给我做个外室吧。」众人跟着应和，

那位周公子赔笑着就要去拉苏语凝的手：「怎么办，裴小将军不要你了。」「倒也无妨，

他不要，我要！」［你要是个识趣的，脱了衣裳把爷伺候舒坦了，

爷就让你让在盛京不受欺负。如何啊？］裴宴川眉头蹙起，面上也染了怒意。他心疼它了？

还是于心不忍？苏语凝忍着眼泪，看向裴宴川：［这辈子我只爱一个人，哪怕他不要我了，

我也不会委身他人。］「呵，只爱一人，那你当初怎么不嫁他呢？」

裴宴川牵着我的手用了力，捏得我手腕生疼。周公子被下了面子，冷脸骂苏语凝不识好歹。

［你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第一美人呢？破鞋一只，给脸不要脸。］［爷今天睡定你了！

］他邪笑着拽着苏语凝就往外走，苏语凝被拉的踉跄，身子一歪就摔倒在地。

她狼狈地趴在地上，泪眼盈盈地望着闪躲开来的裴宴川，低头苦笑。只有我知道，他为了她，

杀人的心都有了。他在忍罢了。就在苏语凝快要被拉出人群时，裴宴川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松开我的手，几步追了上去。可苏语凝快他一步，纵身一跃跳进了冰冷的池水里。

裴宴川赤红着眼，想都不想就跳下去救她。场面顿时乱作一团，只有我呆呆地立在原地，

任人打量。7.不消片刻，苏语凝就被裴宴川救了上来。二人衣衫尽湿，肌肤相贴。

我走过去将披风脱下递给了裴宴川：「给她盖上吧。」裴宴川没抬头看我，

也没听出我的声音。他道了声谢就将披风盖在苏语凝身上。苏语凝呛出了几口水，悠悠转醒，

她伸出臂膀搂住裴宴川，声声哭诉：［阿宴，我方才吓死了，我以为真的不要我了！

］裴宴川不仅没有推开她，反而温声安慰：［别怕，没事了。］他俩旁若无人地相拥，

又众目睽睽下离去。又留我一人，给众人指点议论。［到底是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感情呢，

可怜了这裴少夫人了。］［还少夫人呢，我看啊，这将军府马上就有新的女主人了！

］［当年若不是苏姐姐另嫁，哪有她什么事呐，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罢了。］［是啊，

全盛京都知道裴小将军和苏家大**情投意合，是出了名的金童玉女。

］可裴宴川最后娶的人是我，也是他亲自筹备的婚礼。若不是为了报恩，我本也无意嫁他的。

那天晚上，裴宴川没有回闲庭阁。丫鬟说，他一晚都陪在苏语凝身边。三年了，

我终是成了那个笑话。8.裴宴川开始躲着我了，我已经三日没见到他了。爹娘说，

他是干了蠢事，自知理亏，不敢见我。可若是有愧，怕我伤心，不该是哄着我，好好道歉吗？

他这样躲着，难道不是发现对苏语凝余情未了，不敢面对我吗？果然啊，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阿月说的对。阿月是临安长公主的养女。只因我治好了她的咳疾，

她便待我亲如姐妹。她也成了我在盛京为数不多的知心好友。这日，

她约了我到春风楼喝酒听曲。酒过三巡，我扶着微微发痛的额头连连摆手：［不，不要了，

莫要再劝，再喝就要醉了。］阿月掀开我捂住酒杯的手，又添了一杯：「你同我说实话，

你是不是爱上裴宴川了。」我低头笑着，脑中不禁浮现出少年打马而来肆意张扬的样子。

我说：「或许吧。」如果没有一丝真情，我怎会甘心嫁他，

我还没有迂腐到看了人家身子就要负责的地步。话音刚落，裴宴川推门而入。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在说：「或许？爱上？难不成你心里还有过别人？」

他刚要说话，身后的苏语凝边施施然走了出来。她一见我就道歉：［莹**，是我不好。

若不是我落水着了凉，阿宴也不会照顾我而了冷落你。］「我已经说过他了，

以后万不可这般，你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些年，多亏你悉心照料，

阿宴才能重新站起来。多谢你。」在裴宴川看不见的地方，苏语凝朝我挑衅一笑，

复又捏着帕子掩唇轻咳。我看着她只觉好笑，我若是她，万不会提起裴宴川的腿。当初，

她不就是因为这个弃他而去的么。我拦住就要上前骂人的阿月，

朝苏语凝浅浅笑道：［你都说了我是他的妻子，妻子照顾夫君，又何须需要外人来谢。

］说罢，我将目光转向裴宴川，裴宴川眼里星光攒动：［娘子说的对！

］他说罢就要来拉我的手，我侧身躲开。回头就问装鹌鹑的阿月：［你也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