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颜夕拖着行李走了很久。

最后走到了殡仪馆，附近的酒店住了下来。

楚颜夕再次打开手机备忘录，第一条是——‘去探望马老师。’

马老师是她的恩师，她能一路读到高三毕业，能考上省状元也是多亏了他的资助。

没有他，她早就被她爸卖给七旬老人冲喜了。

放下东西后，楚颜夕就带上补品和果篮前往渝州市一中探望马老师。

渝州市一中很大，校内种了很出樱花树。

恰逢樱花季，粉色花海包裹红色屋檐，印入眼帘有很多慕名来拍照打卡的人，更是拍婚纱照的取景圣地。

只是楚颜夕没想到，渝州市能这么小。

她站在樱花树荫下，看着前方摄影团队调整反光板的角度。

白婉柔提着婚纱裙摆转了个圈，蕾丝头纱扫过程邢白的西装前襟。

他伸手替她拂去肩头的樱花，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琉璃。

“新郎新娘请看镜头！”摄影师喊话的瞬间，楚颜夕恍惚看见十八岁的程邢白翻过围墙将手中粉色的鲜花递给她。

那时他眼眸里是溢出来的笑意，大声说着他也要和她在樱花程开的季节回学校拍婚纱照。

“楚颜夕？是你回来了吗？”

一声惊呼惊醒回忆，楚颜夕看向朝她走来的人，与她记忆里的人形成巨大对比。

八年不见，马老师已经生了很多皱纹和白发，疾病让他过分消瘦。

“马老师，最近身体怎么样？”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发觉的紧张。

马老师扶了扶眼镜，笑说：“老师身体康复的很好，多亏了当年那个匿名人给我的捐赠款，我才能换上肾。”

闻言，楚颜夕松了口气。

当年程邢白母亲给了她五十万作为补偿，而这五十万，正好够马老师换一个新肾。

马老师看着远处的几对新人，突然感慨：“当年早恋的小孩都回来拍婚纱照咯。”

“是啊，不知不觉都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楚颜夕也感叹道。

话落，马老师转了话锋问：“你现在怎么么样了？和程邢白在一起了吧。当初他为了你打架，你这个清华保送生还拿退学威胁校长不要给他处分。”

说这话时，马老师眼里都是笑意。

楚颜夕望着樱花树下般配的身影，也笑了。

“马老师，初恋是用来失败的，我们早就分开了。”

或许是因为生命将要走到尽头。

她的心绪异常的平静，就连说话的腔调也是平静的。

马老师却是沉默许久，叹息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

“当时你们被人举报早恋，他妈妈跑来学校对他又打又骂，那小子还倔着不肯和你分开。当时办公室里坐着很多老师，我们都以为你们会有一个好结局。”

楚颜夕伸手接住一片掉落的樱花，她淡淡道：“可惜，我和程邢白之间有很多差距，不仅是门第，目标或是想要的生活，分开只是早晚的事情。”

她曾在很多个辗转的夜晚中思考过，如果当初他们之间没有程母的介入，她和程邢白会有一个美满的结局吗？

其实不会的，他们只会在柴米油盐的摩擦，最后因为三观不同越走越远。

她别过头不再看程邢白和白婉柔，程邢白只适合与他家世相当，将他当做全部的人在一起。

白婉柔确实是最适合他的那个人。

马老师还要说什么，上课铃骤然响起。

楚颜夕匆忙把手上的东西送上，却被遭到马老师推阻。

“我得先去上课了，你晚上跟我上家里吃饭！”

楚颜夕只能应下，看着马老师匆匆走远。

她转身准备离开，身后突然传来皮鞋碾碎枯枝的声响。

程邢白的阴影笼罩上来，是她熟悉的雪松味。

“楚颜夕，你是狗吗？闻着味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