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姜晚，侯府三姑娘，今日被迫替姐出嫁。盖头下的红绸浸透香粉味，熏得我发晕。

听着喜婆喊“二拜高堂”，

指尖死死攥住绣着并蒂莲的帕子——那是嫡姐姜柔昨日赏我的，说是“沾沾喜气”，

却在帕角缝了枚银针，针尖还染着靛蓝毒素。“礼成！送入洞房！

”新郎官萧承煜的马蹄声从院外传来时，我正用银针挑开喜服领口的暗扣。

前院忽然传来瓷器碎裂声，夹杂着丫鬟的尖叫：“新郎官坠马了！”2喜娘扶我坐进洞房时，

萧承煜正被人抬着经过廊下。他的玄色婚服染着泥污，左额角鲜血直流，

却仍笑着对我招手：“三妹妹，等我。”我攥紧袖中银针，指甲刺破掌心——这戏码，

倒和三年前姜柔与他私通被抓时如出一辙。那日她也是这般摔破茶盏，

哭着说“被鬼迷了心窍”，而萧承煜则跪在父亲面前，说要对姜柔负责。“姑娘，

该喝合卺酒了。”喜娘递来两杯酒，盏底绘着鸳鸯戏水，却在我触碰到杯沿时，眼神骤变。

我余光瞥见屏风后闪过的黑影，忽然抬手将酒泼向喜娘！3毒酒在青砖上滋滋冒烟，

喜娘尖叫着后退，面纱滑落——竟是姜柔的贴身丫鬟春桃。“姜晚！你敢！

”屏风后跃出一人，正是本该在十里外尼姑庵清修的嫡姐姜柔。她穿着湖蓝襦裙，

腕间戴着萧承煜送的羊脂玉镯，“把婚服脱了，今日我才是新娘！”我冷笑，

扯掉头上凤冠，露出里面的短打劲装：“姐姐不是说，宁死不嫁萧承煜吗？

”她攥紧拳头：“你懂什么！萧府刚得了陛下赏赐的良田千顷，

若不是你……”“若不是我，你还在尼姑庵吃斋念佛？”我打断她，

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萧承煜来了，姐姐想让他看见你这副模样？”4姜柔脸色骤变，

转身欲躲，却被萧承煜撞个正着。“柔儿？”他愣在门口，额角的血还在往下滴，

“你怎么在这？”姜柔扑进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煜哥哥，

妹妹她、她逼我替她出嫁，还说要杀了我！”萧承煜皱眉看向我，

目光扫过我腰间的短刀：“三妹妹，这是何意？”我摸出帕子擦了擦刀身，

故意露出染血的针尖：“萧公子该问嫡姐，为何在喜服里**针，又为何让丫鬟假扮喜娘。

”姜柔浑身僵硬，萧承煜的眼神瞬间冷下来：“柔儿，她说的可是真的？

”5春桃突然跪地磕头：“公子饶命！都是大**指使的，她说要让三姑娘替她嫁给您，

等您承袭爵位后，再找机会……”“闭嘴！”姜柔甩手打了春桃一巴掌，

却被萧承煜反手制住。他捏着她下巴，迫使她抬头：“找机会杀了我，再改嫁丞相之子？

”姜柔脸色惨白，忽然指向我：“萧承煜，你别忘了！当年你翻墙私会我，被父亲抓住，

是谁替你挨了三十大板？是姜晚！她早就对你有意思，才故意设计这一切！”我挑眉，

看着萧承煜转头看我，目光里有探究，有怀疑，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院外忽起狂风，

吹得喜字漫天飞舞。我摸出袖中早已写好的和离书，拍在桌上：“萧公子，这婚我不结了。

”萧承煜猛地拽住我手腕，指腹擦过我掌心的伤口：“晚晚，我信你。”我浑身一震，

这声“晚晚”，竟与十二岁那年他替我摘糖葫芦时如出一辙。姜柔的尖叫刺破耳膜，

我却盯着萧承煜腰侧的玉佩——那是我送他的生辰礼，他竟一直戴着。

院外传来马蹄声，是父亲带着护卫赶到。我甩开萧承煜的手，趁乱溜出喜堂，

却在转角撞上一袭玄色衣袍。“三姑娘，想去哪？”抬头对上一双桃花眼，

来人竟是萧承煜的副将陆宴，京城出了名的“笑面虎”。我攥紧短刀，

陆宴却递来块帕子：“先止血吧，萧将军看见你受伤，怕是要拆了喜堂。”我挑眉接过，

帕子上绣着精致的竹叶，倒像是出自女子之手。陆宴忽然凑近，压低声音：“三姑娘可知，

萧将军为何坚持要娶你？”远处传来父亲的怒吼，我没时间细问，

将和离书塞进陆宴手里：“替我交给萧承煜，就说我姜晚，不嫁二婚郎。”他轻笑，

指尖拂过我发梢：“三姑娘怕是误会了，这桩婚事，从始至终都是萧将军亲自求来的。

”我愣在原地，看着他转身走向喜堂，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身后传来姜柔的哭声，

我摸出袖中从萧承煜书房顺来的兵书，头也不回地翻墙而出。今夜过后，侯府再无三姑娘，

而我姜晚，要做这天地间最自由的风。6翻墙而出的瞬间，

我听见萧承煜在院内大喊我的名字。指尖攥着兵书，掌心的血珠滴在书页上，

晕开小片暗红。身后传来追兵脚步声，我拐进巷子深处，却被死胡同拦住去路。“三姑娘，

得罪了。”陆宴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抬头看见他坐在墙头上，

月光给他的笑靥镀了层冷光。没等我反应，他纵身跃下，长臂一伸将我抵在墙上，

指尖捏住我下巴：“萧将军有令，务必请三姑娘回府。”我抬腿踢向他小腹，

却被他侧身躲过，反而将我手腕扣得更紧：“三姑娘的武功，倒是比三年前精进不少。

”“你怎么知道？”我咬牙。他轻笑：“三年前你偷溜出府，

在城西打退五个劫道的山贼，那时候我就在暗处看着。”7我瞳孔骤缩，想起那个暴雨夜，

我躲在破庙吃馒头，总觉得有人盯着我。“原来你早就盯上我了。”我冷笑，

“萧承煜派你来当眼线？”陆宴摇头，忽然松开我，

从袖中摸出块糖糕：“是我自己想盯着你。诺，城西李记的糖糕，热乎的。

”我盯着糖糕发愣，这是我十二岁那年最爱吃的，后来姜柔告诉父亲我偷买零食，

父亲便断了我的月例。“为什么？”我接过糖糕，外皮酥脆得掉渣。

他挑眉：“因为三姑娘偷兵书时，眼睛亮得像夜猫子。”8远处传来打更声，子时三刻。

我咬了口糖糕，甜得发苦：“萧承煜要这桩婚事，究竟为何？”陆宴收敛笑意，

认真道：“三年前，你替萧将军挨的三十大板，他从未忘记。后来你被送去庄子上，

他每月都会派人送药材，却得知你早已逃走。”我捏碎糖糕，想起在庄子上醒来时，

床头总摆着金疮药，却从未见过送药人。“所以他娶姜柔，是为了接近我？”我皱眉。

陆宴点头：“可姜柔以为萧将军对她情深，却不知他每次与她见面，问的都是你的近况。

”9忽闻巷口传来马蹄声，陆宴脸色一变，拽着我跃上屋顶。“是丞相府的人。

”他低声道，“看来姜柔没少在丞相之子面前嚼舌根。”我看着下方举着火把的黑衣人，

握紧短刀：“他们想杀我灭口？”他忽然按住我肩膀，

指尖指向街角——萧承煜骑着黑马，正挥剑砍翻两个刺客。他的婚服早已染血，

却在看见我时，眼神骤然温柔。“晚晚，下来。”他抬手，掌心朝上。10我犹豫间，

陆宴忽然推了我一把。失重感袭来，我跌进萧承煜怀里，短刀掉在地上发出清响。

他搂着我的腰，闻着我发间的硝烟味，皱眉：“受伤了？”我摇头，

却看见他左胸渗血——分明是替我挡了一箭。“为什么？”我攥着他的衣襟，

“你明明可以娶姜柔，拿到丞相府的支持。”他低头看我，

眼里有火光跳动：“因为我要娶的人，从来只有你。三年前没护住你，这次我不会再放手。

”丞相府的人越围越多，陆宴忽然甩出信号弹，漫天红光中，

我听见萧承煜在我耳边说：“晚晚，跟我走，去我的军营。”我抬头看他，

月光落在他scar上，那是去年在北疆替士兵挡刀留下的。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

他翻墙给我送糖糕，被父亲的护卫打断左臂，却还是笑着说“不疼”。“好。

”我握住他的手，“但你要答应我，不再用自己挡箭。”他轻笑，吻了吻我额头：“好，

听你的。”陆宴在旁咳嗽一声：“将军，再腻歪下去，咱们都得交代在这儿。

”萧承煜瞪他一眼，却在转头看我时，眼底尽是温柔。我们跃上马背，黑马踏碎月光，

身后追兵的喊杀声渐渐远去。我贴着萧承煜后背，听见他心跳如鼓，

忽然明白——有些债，早就该还了，比如他欠我的三十大板，

比如我欠他的一句“我愿意”。风卷着他的披风掠过我脸颊，我攥紧他腰间的玉佩，

忽然笑出声。这江湖路远，总算有个人，愿意与我并肩。11黑马在官道上狂奔，

萧承煜的体温透过甲胄传来，灼得我后背发烫。“还有十里就是军营。”他低声道，

“到了那儿就安全了。”我点头，忽然瞥见他腰间玉佩晃动——那是我十五岁生辰时，

用攒了三个月的月例买的碎玉刻的，当时被姜柔笑“寒酸”，却不想他竟戴了这么多年。

“疼吗？”我指了指他渗血的左肩。他轻笑：“比当年打断左臂轻多了。

”我心口微震，想起那年他被父亲罚跪三日，膝盖肿得走不了路，

却仍偷偷托丫鬟给我送话：“别自责，我自愿的。”12军营辕门前，守卫见是萧承煜，

忙不迭开门。“将军！”副将迎上来，瞥见我时愣了愣，“这是……”“我夫人。

”萧承煜甩镫下马，伸手抱我下来，“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擅闯东厢房，违者军法处置。

”我挑眉：“将军这是要金屋藏娇？”他凑近我耳边：“怕你跑了。”东厢房内，

军医正在包扎伤口，我坐在窗边看萧承煜脱甲胄，月光勾勒出他背部的scar，

像条沉默的龙。“三年前在庄子上，”我开口，“你派去的人，是不是都被我打跑了？

”他回头，眼里有笑意：“是啊，派去的小厮总被你绑在树上，后来只好换陆宴去。

”13我想起陆宴那张欠揍的笑脸，忍不住笑出声：“怪不得他总知道我在哪，

原来早就盯上我了。”萧承煜走过来，指尖替我理了理乱发：“他是我最信任的副将，

也是你今后的护卫。”我皱眉：“我不需要护卫。”他叹气：“丞相府不会善罢甘休，

姜柔也不会放过你。我不能总在你身边，至少让他跟着。”我刚要反驳，

忽闻帐外传来争吵声，是陆宴的声音：“让我进去！我给三姑娘送糖糕！

”14陆宴推门而入时，手里捧着油纸包，脸上沾着草屑：“诺，李记的糖糕，刚出炉的。

”我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忽然想起在庄子上，每次我缺粮断药，

第二日总能在门口找到包裹，里面除了药材，还有块糖糕。“谢了。”我接过油纸包，

咬了一口，还是记忆中的甜味。陆宴挑眉：“萧将军醋坛子都要翻了，你居然谢我？

”萧承煜瞪他：“滚出去。”陆宴笑着退出门，临关门时冲我眨眨眼：“三姑娘，

以后想吃糖糕随时叫我，我亲自去买。”15帐内只剩我们二人，烛火跳动，

将萧承煜的影子投在帐幕上。“晚晚，”他忽然开口，“当年在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