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周京城,春雨如酥。礼部侍郎府的赏花宴上,
十七岁的林清月悄悄避开了喧闹的人群,独自来到后花园的凉亭中。
她轻轻拂去落在衣袖上的海棠花瓣,从怀中取出一卷医书,借着亭角悬挂的灯笼光细细研读。
"《伤寒杂病论》?姑娘好雅兴。"一道清朗的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惊得林清月手一抖,
书卷差点掉落。她转身,看见一位身着月白锦袍的年轻男子立在亭外,眉目如画,气质清贵。
"殿下恕罪,臣女不知..."林清月慌忙行礼,从男子的服饰和腰间玉佩已猜出来人身份。
"不必多礼。"太子萧天翊抬手虚扶,"是本宫唐突,扰了姑娘清静。"雨丝渐密,
萧天翊步入亭中,在林清月三步之外站定。灯笼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投下淡淡的阴影。"姑娘是...""臣女林清月,家父是已故镇北将军林远。
"她低头回答,声音清冷却不失礼数。萧天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原来是林将军的千金。
令尊为国捐躯,本宫甚是钦佩。"林清月微微抿唇。父亲战死沙场已有三年,
朝廷的抚恤寥寥,母亲忧伤成疾,家中光景一日不如一日。这些,
高高在上的太子又如何知晓?仿佛看穿她的心思,
萧天翊轻叹一声:"朝廷对北境将士的抚恤确有不足,
本宫上月已向父皇递了折子..."话未说完,一阵急雨袭来,打湿了亭边的石阶。
萧天翊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林清月身前,自己的衣袖却被雨水淋湿大半。
"殿下..."林清月惊呼,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递去。萧天翊接过,指尖不经意相触,
两人俱是一怔。帕角绣着一朵小小的白梅,清雅别致。"好精致的绣工。"萧天翊赞道,
却未用来擦拭,而是小心折好收进怀中,"弄脏了可惜,改日洗净再归还姑娘。
"林清月耳尖微红,转移话题道:"殿下也懂医书?""略知一二。
"萧天翊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书卷上,"宫中太医常讲,林**若有兴趣,
本宫可引荐几位太医与你切磋。"两人就这样在凉亭中谈医论药,
从《黄帝内经》到《神农本草经》,竟越聊越投机。雨停时,已是月上柳梢。
"今日与姑娘一席谈,受益匪浅。"临别时,萧天翊从腰间解下一枚羊脂玉佩递给她,
"以此为信,姑娘若有需要,可持此物到东宫寻我。"林清月犹豫片刻,终是接过。
玉佩触手生温,正面雕着龙纹,背面刻着"天翊"二字。
"臣女无以为报..."她从发间取下一支银簪,"这是家母所赐,虽不贵重,
却是我心爱之物..."萧天翊郑重接过,眼中笑意更深:"定当珍藏。"那夜之后,
太子常借故与林清月相见。半年后,他亲自向皇上请旨赐婚。林家女被定为太子妃的消息,
一时轰动京城。然而好景不长,就在大婚前一个月,北境突发战事,林清月兄长战死沙场。
紧接着,柳丞相上奏,称林家通敌叛国,证据确凿。那一日,林清月永远记得。
她跪在东宫大殿,看着座上那个曾对她温言软语的男子,此刻面若冰霜。"林氏女,
婚约已废,念在往日情分,本宫准你携母离京,永不回返。"没有解释,没有犹豫,
仿佛那些月下谈心、那些信誓旦旦,都只是一场幻梦。林清月没有哭求,
只是深深叩首:"民女领命。"她起身时,一枚玉佩从袖中滑落,碎成两半。
萧天翊瞳孔微缩,却终究没有开口。——————六年后,京城南郊。
一辆青布马车缓缓驶入城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车帘微掀,
露出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睛。"娘亲,到京城了吗?"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嗯,到了。
"林清月放下帘子,摸了摸儿子柔软的发顶,"默儿,记住娘亲的话,在这里不要乱跑,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五岁的林默乖巧点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马车停在一处清幽的小院前,门楣上挂着"静心堂"三字匾额。
这是林清月变卖祖传玉佩购置的产业,今后,这里将是他们母子的安身之所。三日后,
静心堂开张。城南百姓很快知道,新来的林娘子医术高明,尤其擅长妇科和儿科,
且收费公道,贫苦人家甚至分文不取。林清月白日坐诊,夜晚教儿子识字读书,
日子平静如水。直到那个雨夜——"开门!快开门!"急促的拍门声惊醒了熟睡的林清月。
她披衣而起,从门缝中看到两个黑衣人架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我家公子遇袭,
请大夫救命!"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林清月本不想招惹是非,但医者仁心,终是开了门。
当黑衣人将伤者抬入内室,烛光映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时,她的心脏几乎停跳。萧天翊。
六年过去,他的轮廓更加深邃,眉宇间添了几分威严,即使昏迷中也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气场。
林清月强自镇定,检查他的伤势。箭伤在左肩,所幸未伤及要害,但箭上淬了毒,
需立即处理。"去打盆清水来。"她吩咐黑衣人,声音出奇地平静。
清理伤口、拔箭、解毒、包扎...林清月的动作娴熟而精准。当她剪开萧天翊的衣衫时,
一块熟悉的玉佩从他怀中滑落。——正是当年她赠予的那支银簪,被精巧地嵌在了玉佩中央,
周边以金丝缠绕修补。林清月的手微微颤抖。她以为他早已丢弃,
没想到竟以这种方式保存至今。"公子伤势如何?"黑衣人焦急地问。
林清月深吸一口气:"毒已解,但失血过多,需静养三日。"她转身配药,
却听见萧天翊在昏迷中喃喃自语:"清月...对不起..."药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林清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去煎药吧。"她对闻声而来的丫鬟道,
"用我珍藏的那株百年人参。"窗外,雨声渐歇,一轮残月从云层中浮现,
冷冷地注视着这间小小的医室,和里面那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旧日情缘。
第二章晨光透过窗棂洒在青石地面上,林清月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一夜未眠让她眼前微微发黑。床榻上的萧天翊呼吸已经平稳,只是面色仍旧苍白如纸。
"林大夫,您去歇息吧,这里我来守着。"丫鬟小桃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米粥。林清月摇摇头,
接过米粥放在一旁:"你去准备些干净的细布,再熬一锅参汤。"小桃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退了出去。林清月这才端起碗,小口啜饮着已经微凉的粥。米粒滑过喉咙,
却如同嚼蜡。六年了。她以为自己早已将那段往事埋葬在北境的冰雪中,却不想命运弄人,
竟以这种方式让他们重逢。床上的萧天翊忽然动了动,眉头紧蹙,嘴唇微微颤抖似要说什么。
林清月下意识凑近,
听见他含糊不清地呢喃:"柳江...不可...清月..."她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被角,
指节发白。柳江——当今丞相,柳贵妃的父亲,当年构陷林家的主谋。
萧天翊在昏迷中喊这个名字做什么?"水..."萧天翊突然睁开眼,
漆黑的眸子因高热而显得格外明亮。林清月迅速收敛情绪,拿起床头的药碗,
扶起他的头小心喂了几口。药汁顺着他的唇角滑落,她下意识用袖子去擦,
却在即将触碰到他脸庞时僵住了。这个动作太过熟悉。六年前他染了风寒,
她也是这样守在床前,用绣着白梅的帕子为他拭去额头的汗水。"多谢...大夫。
"萧天翊虚弱地开口,声音嘶哑。他的目光在林清月脸上停留片刻,闪过一丝疑惑,
"我们...可曾见过?"林清月心头一跳,面上却不显:"民女只是城南一个寻常医女,
殿下说笑了。"她刻意压低了声线,与从前清亮的嗓音略有不同。萧天翊闭了闭眼,
似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是你救了我?""殿下肩部中箭,箭上淬了蛇毒,
所幸救治及时,已无大碍。"林清月公事公办地回答,起身准备离开,"民女去为殿下换药。
""等等。"萧天翊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虽弱却不容挣脱,"你怎知我是...?
"林清月垂眸看向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那里还戴着一枚象征太子身份的玉扳指。
她轻轻挣开:"殿下昏迷时,您的随从已经表明身份。"萧天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又陷入昏睡。林清月长舒一口气,快步走出内室,直到关上房门,才发觉后背已经湿透。
她早该料到会有这一刻。既然决定回京,就免不了与他相见。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快,
这样突然。"娘亲!"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后院传来。林清月心头一紧,连忙迎上去,
蹲下身将跑来的小人儿搂进怀里。"默儿,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她抚摸着儿子柔软的发丝,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下来。五岁的林默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小手捧起她的脸:"娘亲眼睛红红的,是不是没睡觉?"林清月心中一暖,
亲了亲他的额头:"娘亲没事。你乖乖去吃早饭,然后背昨天学的诗,好不好?
""我已经会背了!'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林默摇头晃脑地背诵,突然停下,
小鼻子皱了皱,"娘亲,有血腥味。"林清月暗自叹息儿子的敏锐。林默自幼聪慧过人,
对气味尤其敏感,这大概继承了他父亲的特性——萧天翊的嗅觉就异常灵敏。
"有位贵人受了伤,在咱们家养病。"她斟酌着词句,"这几天默儿不要到前院来,好吗?
"林默歪着头想了想,突然压低声音:"是坏人吗?要不要我保护娘亲?
"林清月差点笑出声,捏了捏他**的脸颊:"小傻瓜,只是病人需要安静。去吧,
找小桃姐姐要糖糕吃。"看着儿子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林清月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她必须更加小心,绝不能让萧天翊发现林默的存在。——————三日后,
萧天翊的伤势好转,已经能下床走动了。"殿下不宜久站。"林清月站在药架前,
头也不回地说。她能感觉到萧天翊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这让她配药的手有些不稳。
"林大夫医术精湛,不知师从何人?"萧天翊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翻着一本医书。
那是林清月为打发他无聊随手给的。"家学而已。"林清月简短回答,
将几味草药放入石臼研磨。"哦?"萧天翊来了兴趣,"令尊也是医者?"石臼与药杵相碰,
发出清脆的声响。林清月动作不停:"家父早逝,不过是留下几本医书罢了。
"萧天翊若有所思地点头,突然话锋一转:"林大夫为何要救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那箭上淬的毒可不寻常,若处理不当,反受其害也未可知。"林清月终于转过身来,
直视他的眼睛:"医者父母心。就算来的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只要进了我的医馆,
我都会救。"萧天翊微微一怔,随即轻笑:"好一个'医者父母心'。林大夫年纪轻轻,
却有如此胸襟,令人敬佩。"阳光透过窗纱,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六年的时光将他眉宇间的青涩打磨成了沉稳,却仍保留着那份令人心折的清俊。
林清月别开眼,继续捣药:"殿下过奖。民女只是尽本分而已。""这几日叨扰了。
"萧天翊突然正色道,"待我的人寻来,必有重谢。""不必。"林清月声音冷了几分,
"民女救人不是为了赏赐。"一阵沉默。只有药杵与石臼碰撞的声响在室内回荡。
"林大夫似乎...很讨厌我?"萧天翊突然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林清月手一抖,
药杵差点掉落。她定了定神,淡然道:"殿下多心了。民女只是不擅与贵人打交道。
"萧天翊正要再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主子!
"一个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闯了进来,看到萧天翊后明显松了口气,"属下终于找到您了!
"萧天翊眉头微皱:"周青,我没事。"名叫周青的侍卫单膝跪地,
满脸自责:"属下护主不力,罪该万死!这些天我们几乎搜遍了整个城南...""行了。
"萧天翊抬手制止,"多亏这位林大夫相救。"他转向林清月,"这是我的贴身侍卫周青。
"周青这才注意到站在药架前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跟随太子多年,
深知主子性情冷淡,极少对陌生人如此和颜悦色。"多谢林大夫救命之恩!"周青郑重行礼。
林清月微微颔首:"分内之事。"她看向萧天翊,"殿下既然有人接应,民女就不多留了。
药已经配好,每日煎服两次,三日后再换一次外敷的药膏即可。
"她语气中的逐客之意再明显不过。萧天翊眸光微动,却也没再多言,
在周青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叨扰多日,实在过意不去。"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放在桌上,
"以此为信,他日林大夫若有需要,可持此物到东宫寻我。
"林清月看着那块玉佩——正是她当年赠予的银簪镶嵌而成的那块。她强自镇定,
行了一礼:"殿下慢走。"萧天翊深深看了她一眼,在周青的陪同下离开了静心堂。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林清月才如释重负地跌坐在椅子上,
手中的药杵"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娘亲?"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后门探出头来,
"那个坏人走了吗?"林清月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招手让儿子过来:"不是坏人,
是一位受伤的贵人。"林默扑进她怀里,小手摸上她冰凉的脸颊:"娘亲在发抖,
是不是冷了?"林清月紧紧抱住儿子,嗅着他身上淡淡的奶香味,
心绪才渐渐平静下来:"没事,娘亲只是有点累。""那我去给娘亲拿毯子!
"林默蹦跳着跑开,不一会儿拖着一张比他个头还大的毯子回来,费力地往她身上盖。
林清月心头一暖,将儿子搂在怀里。她回京的决定是否正确?
若萧天翊知道林默的存在...她不敢再想下去。——————"主子,
那位林大夫...似乎有些蹊跷。"回宫的马车上,周青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
萧天翊正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怎么说?""属下派人查了查,
这位林大夫是三个月前才到京城的,带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自称寡妇。医术确实高明,
但来历成谜。""孩子?"萧天翊眉头微蹙,"她已成婚?"周青点头:"听街坊说,
那孩子叫林默,生得极为聪慧。奇怪的是,没人见过孩子的父亲。
"萧天翊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突然问道:"你可注意到她右手腕内侧有一粒朱砂痣?
"周青一愣:"这...属下未曾留意。"萧天翊不再言语,
只是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那块嵌着银簪的玉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派人盯着静心堂。"良久,他低声吩咐,"不要惊动她。"周青暗自惊讶,
却不敢多问:"是。"马车缓缓驶入皇宫,萧天翊望着巍峨的宫墙,
脑海中却浮现出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那双眼睛...太像她了。六年前那个雨夜,
林清月跪在大殿中央,抬头看他的最后一眼,
就是那样的眼神——平静下藏着深深的绝望与痛楚。
"清月..."萧天翊无意识地喃喃自语。"主子说什么?"周青问道。萧天翊回过神来,
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冷峻:"没什么。回宫后立刻查一查,这次刺杀是何人所为。
""属下怀疑是柳...""没有证据前,不要妄下结论。"萧天翊打断他,
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周青噤声。他知道主子与柳家的微妙关系——柳贵妃是皇帝的宠妃,
柳江权倾朝野,而太子与柳家表面和睦,实则暗流涌动。萧天翊闭目靠在车壁上,
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在静心堂的点点滴滴。那位林大夫为他换药时微微颤抖的指尖,
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还有她转身时发间若有若无的白梅香...他猛然睁开眼,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上心头。"掉头!"他突然喝道,"回静心堂!
"第三章林清月手中的银针差点掉落。她猛地抬头望向院门——那里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沉稳有力,却比三日前离去时轻快许多。"小桃,带默儿去后院。"她迅速放下针囊,
手指不自觉地抚了抚发髻,又立刻意识到这个动作的多余,懊恼地咬了咬下唇。
院门被轻轻叩响。"林大夫,可在否?"萧天翊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比记忆中更加清朗。
林清月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衣襟才去开门。门外,萧天翊一袭靛青色常服,
腰间只悬一枚白玉佩,朴素中透着难掩的贵气。他身后跟着两名侍卫,
手里捧着几个精致的木匣。"殿下伤势未愈,不该舟车劳顿。"林清月挡在门口,
没有让开的意思。萧天翊唇角微扬:"多亏林大夫妙手回春,已无大碍。"他示意侍卫上前,
"一点薄礼,聊表谢意。
"檀木匣子一一打开:上等山参、灵芝、雪莲...全是难得一见的珍贵药材。
最后一个匣子里,整齐码放着几卷医书,
林清月一眼认出那是失传已久的《华氏医案》手抄本。她的指尖微微发颤。
六年前她曾向萧天翊提起过这本医书,没想到他竟还记得。"这...太贵重了。
"林清月后退半步,"民女不过是尽了医者本分,当不起如此厚礼。
"萧天翊眸光微动:"林大夫若不收,便是嫌礼薄了。"僵持间,后院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林清月脸色骤变,萧天翊却已循声望去:"府上有孩童?""是...舍弟。
"林清月匆忙解释,转身欲拦,却见林默已经蹦跳着跑过来,手里举着一只草编的蚱蜢。
"娘亲看!小桃姐姐给我编的!"空气瞬间凝固。林清月的手指掐进掌心,
却见萧天翊蹲下身,平视着林默:"你叫什么名字?""林默。"孩子眨着大眼睛,
毫无惧色地打量眼前的陌生人,"你是谁呀?""默儿!"林清月一把拉过儿子,
"不得无礼。这位是...萧公子。"萧天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轻笑:"无妨。
"他从袖中取出一块饴糖,"吃糖吗?"林默仰头看向母亲,得到默许后才接过,
甜甜地道谢。萧天翊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这个动作让林清月心头一颤——父子二人站在一起,眉眼间的神似再也无法掩饰。
"令郎...很可爱。"萧天翊站起身,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怅然。"是舍弟。
"林清月固执地纠正,将儿子往身后藏了藏。萧天翊不置可否,
只是示意侍卫将礼物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既然林大夫执意推辞,这些就暂且放在这里。
若实在不愿收,改日派人送回东宫便是。"他拱手告辞,却在转身时突然咳嗽起来,
脸色瞬间煞白。林清月医者本能发作,一把扶住他的手臂:"伤口裂开了?
"萧天翊勉强摇头,额上已渗出细密汗珠。林清月不由分说将他扶进内室,命小桃取来药箱。
"不是说已无大碍吗?"她解开他的衣襟,露出包扎的白布,上面果然渗出了血迹。
她的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心头一紧,"伤口感染了,殿下不该到处走动。
"萧天翊闭目靠在榻上,唇角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值得。
"林清月手上力道不自觉地重了几分,换来他一声闷哼。她利落地清理伤口,重新上药包扎,
全程一言不发。"林大夫医术高明,不知可愿为宫中几位太妃看诊?"萧天翊突然开口,
"她们常年受病痛困扰,太医们束手无策。"林清月手上动作一顿:"民女身份低微,
恐怕...""三日后我来接你。"萧天翊打断她,语气不容拒绝,"就当是还我的人情。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林清月不得不移开视线:"...民女遵命。"萧天翊离开后,
林清月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她看着满桌的礼物,
又看了看正在把玩新得的小木马的林默,心中五味杂陈。"娘亲,萧公子还会来吗?
"林默仰起小脸问道。林清月蹲下身,整理着儿子的衣领:"默儿喜欢他?
"林默用力点头:"他答应下次教我骑马!"林清月心头一震——萧天翊何时许下这个承诺?
她望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无论她如何逃避,
血缘的羁绊已经开始悄然连接这对父子。——————三日后,
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静心堂门口。林清月一袭藕荷色衣裙,发间只簪一支银钗,
朴素得近乎寒酸。她本想借此表明身份差距,却不知这身打扮更衬得她肤若凝脂,清丽脱俗。
萧天翊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伸手欲扶她上车。林清月假装没看见,自己提着药箱登上马车。
萧天翊不以为忤,紧随其后。马车内空间狭小,两人膝盖几乎相触。林清月紧贴车壁,
努力拉开距离,却仍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宫中规矩多,柳贵妃若刁难你,
不必忍让。"萧天翊突然低声道,"一切有我。"林清月猛地抬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那一瞬,她几乎以为他认出了自己。但萧天翊很快移开视线,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皇宫比记忆中更加巍峨。穿过一道道宫门,林清月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六年前,
她就是跪在那座大殿上,亲耳听着萧天翊废除婚约的冰冷声音。"到了。"萧天翊轻声提醒。
慈宁宫偏殿里,几位年迈的太妃早已等候多时。林清月收敛心神,专心诊脉。
她的医术确实精湛,几针下去,常年头痛的李太妃便觉轻松许多。"这丫头比太医强多了!
"李太妃拉着她的手赞不绝口,"翊儿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妙人儿?"萧天翊笑而不答,
目光却一直追随着林清月的身影。"听说城南来了位女神医,本宫还当是谁呢。
"一道娇媚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众人立刻噤声。柳贵妃一袭华服,在宫女搀扶下款款而入,
"原来是太子殿下引荐的。"林清月垂首行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指使父亲柳江构陷林家,害得她家破人亡。"贵妃娘娘万福。
"她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柳贵妃上下打量着她,红唇微勾:"抬起头来。
"林清月缓缓抬头,与柳贵妃四目相对。
她看到对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柳贵妃似乎也觉得她有些眼熟。"模样倒周正。
"柳贵妃转向萧天翊,"殿下对这医女倒是上心。"萧天翊面色不改:"林大夫医术高明,
孙儿想着或许能为太妃们解忧。"柳贵妃轻笑:"正好,本宫近日心口闷痛,
太医们都说不出所以然。不如请林大夫看看?"殿内气氛骤然紧张。
谁都知道这是刁难——若说没病,便是冒犯;若说有恙,又开不出方子,便是医术不精。
林清月不卑不亢:"请娘娘安坐。"她为柳贵妃诊脉,片刻后恭敬道:"娘娘凤体并无大碍,
只是肝火稍旺。民女斗胆建议,少食辛辣,多饮菊花枸杞茶,自然神清气爽。
"柳贵妃眯起眼:"这么简单?""大道至简。"林清月从容应答,"娘娘若不信,
可先试三日。若无改善,民女甘愿受罚。""好一张利嘴。"柳贵妃冷笑,"既如此,
本宫就试上一试。若无效...""若无效,孙儿亲自向贵妃赔罪。"萧天翊突然插话,
语气虽恭,眼神却冷。柳贵妃神色微变,随即又挂上笑容:"殿下言重了。罢了,本宫乏了,
先告退。"待柳贵妃离去,殿内众人才松了口气。李太妃拉着林清月的手低声道:"好孩子,
别放在心上。她仗着皇上宠爱,向来如此。"回程马车上,萧天翊罕见地沉默。
直到临近静心堂,他才开口:"柳贵妃认出你了。
"林清月心头一跳:"民女不明白殿下的意思。""她知道你是林远将军的女儿。
"萧天翊直视她的眼睛,"六年前的事...我很抱歉。"林清月如坠冰窟,
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他早就认出了她?这些天的接近,是愧疚,还是另有所图?
"殿下认错人了。"她强自镇定,"民女姓陈,夫家姓林,与什么将军并无瓜葛。
"萧天翊眸光一暗,却没有拆穿她的谎言:"是吗?那是我唐突了。"马车停下,
林清月几乎是逃也似地下了车。刚踏入院门,小桃就慌慌张张地迎上来:"夫人!
小公子突然发热,浑身滚烫!"林清月脑中"嗡"的一声,扔下药箱就往后院跑。
林默小脸通红地躺在床上,呼吸急促,叫她也不应声。她一把抱起儿子,触手滚烫,
少说有三十九度。"去煮柴胡汤!"她声音都变了调,手却稳如磐石,
迅速取出银针为儿子施针退热。院外传来马蹄声,随后是急促的脚步声。萧天翊大步走入,
见状立刻转身吩咐:"周青,速去请王太医!就说是我说的,带着退热的药来!
"林清月顾不上道谢,全神贯注地为林默施针。孩子在她怀里痛苦地**,
每一声都像刀割在她心上。不知过了多久,一位白发太医匆匆赶来,
诊脉后与林清月商议药方。两人合力,终于在天黑前将林默的高热稍稍控制。"小儿急惊风,
最是凶险。"王太医抹着汗道,"亏得林夫人处置及时,否则..."林清月眼眶通红,
握着儿子的小手不放。萧天翊送走太医,回来时手里端着一碗热粥:"你得吃点东西。
"她摇头,视线不离林默。萧天翊不由分说将粥碗塞进她手里:"孩子需要你,你不能倒下。
"粥是甜的,加了红枣和莲子,熬得软糯。林清月机械地吞咽着,眼泪却无声滑落。
萧天翊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夜深了,林默的体温又有些回升。林清月正要换冷帕子,
一只修长的手先她一步,轻轻将浸了冷水的帕子敷在林默额头上。"你去歇会儿,我来守着。
"萧天翊低声道。林清月摇头:"殿下身份尊贵,不该...""让我做点什么。
"他打断她,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恳求,"就当是...赎罪。"林清月怔住了。
月光透过窗纱,勾勒出萧天翊棱角分明的侧脸。他专注地看着林默,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
手指轻轻拂去孩子额前的碎发——那动作,与六年前他抚摸她的发丝时如出一辙。
她突然觉得疲惫不堪,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朦胧中,似乎有人为她披上外衣,
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天光微亮时,林清月猛然惊醒。
她身上盖着一件陌生的外袍,带着淡淡的龙涎香。床上的林默呼吸平稳,额头已不烫手。
而萧天翊仍坐在床边,保持着为她盖衣时的姿势,眼下挂着淡淡的青影。"退烧了。
"见她醒来,他轻声道,嗓音有些沙哑,"王太医说最危险的时期已经过去。
"林清月望着他疲惫却欣慰的神情,心中筑起的高墙悄然裂开一道缝隙。她轻声道谢,
却不知这两个字里包含的,究竟是感激,还是原谅的开端。第四章晨露未晞,
林清月已在药圃中忙碌多时。她弯腰采摘薄荷叶,指尖沾满清凉的香气。林默的高烧已退,
但医馆里积压的病患不少,她必须抓紧时间配药。"夫人,有位公子送东西来了。
"小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刻意的平静。林清月头也不抬:"放在前厅吧。
""这次不是太子殿下。"小桃凑近低声道,"是那位周侍卫。"林清月的手一顿,
薄荷叶从指间滑落。自从三日前林默生病,萧天翊几乎日日造访,
每次都带着珍贵药材或精巧玩具。昨日更是在静心堂待到宵禁时分,亲自教林默认字读书。
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我这就去。"前厅里,周青正襟危坐,面前放着一个锦盒。
见林清月进来,他立刻起身行礼:"林夫人,殿下命我送来这个。"锦盒打开,
里面是一块温润如脂的白玉牌,上面刻着"静心堂"三个字,笔力雄浑,
显然是萧天翊亲笔所书。"殿下说,挂在大门上,可避小人。"周青语气恭敬,
眼神却带着探究,"还有一事...林小公子的生辰是何时?
"林清月心头警铃大作:"问这个做什么?""殿下想为小公子准备生辰贺礼。
"周青回答得滴水不漏。"六月初三。"林清月随口编了个日子,"不过我们素来不庆贺,
请转告殿下不必费心。"周青点头记下,却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夫人医术高明,
殿下十分赏识。听说夫人是五年前到的北境?"林清月背脊绷紧,
面上却不显:"周侍卫今日是来问诊还是盘查?""不敢。"周青连忙拱手,"只是闲聊。
告辞。"送走周青,林清月站在院中,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暖意。
萧天翊在调查她——这个认知让她如芒在背。她必须更加小心,尤其是林默的身世,
绝不能暴露。——————东宫书房内,萧天翊听完周青的汇报,眉头紧锁。"六月初三?
你确定她没记错?"周青摇头:"林夫人说得很肯定。"萧天翊起身走到窗前,
望着院中一株白梅出神。六年前,林清月离开京城是在寒冬腊月,若她当时已有身孕,
孩子出生应是次年八九月间。难道他猜错了?"继续查。"他转身命令,
"我要知道她这六年来的每一处行踪。"周青欲言又止:"殿下,
您对这位林夫人似乎...""过于关注?"萧天翊冷笑,"柳丞相近来动作频频,
我怀疑他与北境叛乱有关。林远将军当年死得蹊跷,他女儿突然回京,未必是巧合。
"周青恍然大悟:"殿下英明。属下这就去查。"待周青退下,
萧天翊从暗格中取出一卷画轴,缓缓展开。画中少女一袭白衣,立于梅树下,巧笑嫣然。
这是六年前他亲手为林清月画的肖像,一直珍藏至今。指尖轻抚画中人眉眼,
萧天翊的眼神柔和下来:"清月,那个孩子...是我们的默儿吗?
"——————城南突发瘟疫的消息传来时,林清月正在为一位老妇人施针。
"听说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了!"老妇人惊恐地描述,"浑身发黑,口吐白沫,可怕得很!
"林清月拔针的手稳如磐石:"大娘别怕,我这就去瞧瞧。""你疯了?
"老妇人一把抓住她的手,"那可是要人命的病!"林清月只是笑笑,
收拾药箱的手没有一丝犹豫。她行医多年,最明白瘟疫的可怕,也最清楚若无人挺身而出,
死伤将不可估量。静心堂后院,林默正跟着小桃学绣花,小手笨拙地捏着针线。
林清月蹲下身,亲了亲他的额头:"娘亲要出门几日,默儿乖乖听小桃姐姐的话,好不好?
"林默仰起小脸:"娘亲要去救人吗?""是啊。""那娘亲要小心。"林默认真地说,
小手抚上她的脸颊,"默儿会想你的。"林清月眼眶一热,将儿子紧紧搂在怀中。
她何尝不想守在孩子身边?但医者仁心,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瘟疫肆虐。
城南疫区已被官兵封锁。林清月出示医者凭证才得以进入。
眼前的景象令她心头一震——简陋的草棚里躺满了病人,**声此起彼伏,
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绝望。"又来一个送死的。"守门的士兵嘀咕。林清月充耳不闻,
径直走向最近的病患。那是个十来岁的少年,面色青紫,呼吸微弱。她诊脉后迅速取出银针,
在几个穴位上快速施针。不一会儿,少年的呼吸平稳了些。"有效!"旁边一位老者惊呼,
"姑娘是...?""林清月,静心堂医女。"她简短回答,已经开始检查下一个病人。
三天三夜,林清月几乎没有合眼。她研制出对症的药方,为重症者施针,
指导健康者熬药防疫。疫区死亡人数开始下降,但她的体力也到了极限。第四天清晨,
林清月正在为一个孩子喂药,突然眼前一黑,手中的药碗跌落在地。"林大夫!"有人惊呼。
她勉强摆手示意没事,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随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恍惚中,
林清月感觉自己漂浮在云端。耳边时远时近地传来焦急的呼唤,
还有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指。"清月...坚持住..."这声音如此熟悉,
让她想起六年前那个雪夜,少年太子偷偷溜出宫来见她,在梅树下轻唤她的闺名。
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像被梦魇压住,动弹不得。身体忽冷忽热,仿佛一会儿被扔进冰窟,
一会儿又被投入火炉。不知过了多久,林清月终于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床顶,绣着精致的云纹。她试图起身,却浑身无力,又跌回枕上。
"醒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床边传来。林清月转头,看到萧天翊坐在那里,
眼下挂着浓重的青影,下巴冒出胡茬,哪里还有半点太子的威仪?"殿下...这是哪儿?
"她虚弱地问。"东宫。"萧天翊扶她半坐起来,递来一杯温水,"你染上瘟疫,
昏迷了五天。"林清月一惊,下意识往后缩:"会传染!""已经过了危险期。
"萧天翊不容拒绝地将水杯凑到她唇边,"王太医说你是劳累过度,加上感染,
才会如此凶险。"温水滋润了干裂的喉咙,林清月这才注意到萧天翊衣袍皱皱巴巴,
显然多日未换。桌上堆满医书和药方,一只药碗还冒着热气。"你...一直在这里?
"她难以置信地问。萧天翊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为她掖了掖被角:"默儿很好,
小桃照顾着。你只管安心养病。""疫区...""控制住了。你的药方很有效,
父皇已经下令全国推行。"萧天翊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你差点搭上性命。
"林清月垂下眼帘,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医者本分。""清月。
"萧天翊突然唤她的闺名,声音轻得如同叹息,"这些年...你受苦了。
"林清月浑身一颤,抬眼看他。萧天翊的眼中盛满太多情绪,
愧疚、心疼、眷恋...还有一丝她不敢确认的深情。"殿下认错人了。
"她机械地重复着谎言,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萧天翊苦笑,从怀中取出一方素帕,
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白梅:"这支银簪,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六年来,我日日带在身边。
"林清月盯着那方帕子,胸口如压巨石,呼吸都变得困难。那是她少女时的绣品,
怎会在他手中?"那夜在大殿上,我不得不废了婚约。"萧天翊声音低沉,
"柳江以你的性命相胁,逼我娶他侄女。我只能先送你离开...""别说了!
"林清月猛地打断他,眼泪夺眶而出,"过去的事...我不想听。
"萧天翊伸手想为她拭泪,却在半空停住,最终只是将帕子放在她枕边:"好,不说。
你休息吧。"他起身离去,背影说不出的落寞。林清月攥着被角,无声流泪。
她以为自己恨他入骨,可为何听到解释,心中坚冰竟开始松动?——————七日后,
林清月痊愈回到静心堂。推开院门,一个小小的身影炮弹般冲进她怀里。"娘亲!
"林默紧紧抱住她的腿,"默儿好想你!"林清月弯腰将儿子抱起,
亲了亲他红扑扑的小脸:"娘亲也想默儿。""萧叔叔每天都来陪我。"林默兴奋地说,
"他教我写字,还给我带了好多玩具!"林清月一怔:"他...常来?"小桃接过药箱,
低声道:"殿下几乎日日到访,有时待到深夜才走。小公子睡前总要他讲故事呢。
"林清月胸口发紧。她不在的日子里,萧天翊竟然...正出神间,院门又被推开,
萧天翊一袭月白长衫,手捧一束新鲜的白梅走了进来。"听说你今天回来。"他神色如常,
仿佛那日的剖白从未发生,"路上看到梅花开了,想着你会喜欢。"林清月接过花束,
白梅清香扑鼻。她突然想起六年前,他们初遇时,也是这样的白梅季节。"多谢殿下。
"她轻声道,"这些天...多谢照顾默儿。"萧天翊微笑,蹲下身与林默平视:"默儿,
我答应你的小木剑做好了。"他从袖中取出一把精致的桃木小剑,剑柄上缠着红绳,
还刻着一个小小的"默"字。林默欢呼着接过,迫不及待地比划起来。
萧天翊耐心地纠正他的姿势,大手握着小手,动作轻柔又坚定。阳光下,
父子二人的侧脸如出一辙,连微微抿唇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林清月站在一旁,
心中五味杂陈。她曾无数次想象过这样的场景——她的默儿能像其他孩子一样,
有父亲疼爱教导。如今画面成真,却是在这样复杂的情形下。"娘亲!看我!
"林默兴奋地挥舞着小木剑,"萧叔叔说等我长大了,教我骑马射箭!
"林清月勉强笑笑:"默儿先去后院玩,娘亲有话跟萧叔叔说。"小桃识趣地带着林默离开,
院中只剩二人。风吹落几片白梅花瓣,飘在两人之间的石桌上,像一场微型的雪。
"殿下不该这样。"林清月直视萧天翊,"默儿会当真。""我本就是当真。
"萧天翊目光灼灼,"清月,我知道默儿是我的孩子。他的生日不是六月初三,
而是九月初八,对吗?"林清月如遭雷击,手中的白梅跌落在地:"你...""我查过了。
"萧天翊向前一步,"你离开京城时已有一个月身孕。这些年你在北境行医为生,
直到三个月前才回京。"林清月后退,背抵上冰冷的墙壁:"所以呢?
殿下现在想认回这个孩子?""我想认回你们。"萧天翊声音低沉,"清月,
六年来我从未停止寻找你。当我以为你死在北境时...""我宁愿你当我已经死了。
"林清月冷笑,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滑落,"你知道我这六年是怎么过的吗?
怀着孩子四处逃亡,眼睁睁看着母亲病死他乡,
在冰天雪地里独自生下默儿..."萧天翊眼中痛色更深,伸手想为她拭泪,却被躲开。
他收回手,声音哽咽:"我知道我罪无可恕。但请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弥补?
"林清月摇头,"殿下即将迎娶柳**为太子妃,拿什么弥补?""我不会娶她。
"萧天翊斩钉截铁,"柳家把持朝政多年,残害忠良,我迟早会...""主子!
"周青突然急匆匆闯入院中,"柳丞相带人往这边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林大夫!
"萧天翊脸色骤变:"拦住他们!""来不及了!"周青急道,"他们已经到了街口!
"林清月面色惨白。柳江若发现她的身份,她和林默都将性命不保。
萧天翊当机立断:"周青,带林夫人和默儿从后门走,先去东宫避一避。""那你呢?
"林清月下意识抓住他的袖子。萧天翊覆上她的手,轻轻一握:"我拖住他们。放心,
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们母子。"这一刻,
林清月在他眼中看到了六年前那个为她挡雨的少年。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第五章东宫偏殿内,烛火摇曳。萧天翊盯着案几上的密信,
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信是周青刚从北境送回的,上面详细记录了林清月这六年的行踪。
"九月初八..."他喃喃自语,指尖抚过那个日期,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林默的生日不是六月初三,而是九月初八——正是林清月离开京城九个月后。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雷声轰鸣。萧天翊起身走到窗前,雨水拍打在窗棂上,
像极了他紊乱的心跳。那个活泼聪慧的孩子,
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眉眼...一切都说得通了。
"默儿...我的儿子..."他低声呢喃,声音哽咽。骄傲如他,此刻却任由热泪滚落。
那个孩子,他的骨血,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长到了五岁,会背诗会写字,
还会用稚嫩的声音喊别人"爹爹"。门外传来脚步声,萧天翊迅速抹去眼泪,
恢复了一贯的冷峻。"殿下,林夫人和小公子已经安顿在西暖阁。"周青在门外禀报,
"柳丞相的人已经撤了。"萧天翊微微颔首:"加派人手保护,没有我的手令,
任何人不得接近。"待周青退下,萧天翊从暗格中取出一卷画轴。画中少女巧笑嫣然,
正是十六岁的林清月。他的指尖轻抚画中人脸庞,眼神柔和下来。"清月,这一次,
我绝不会再让你们母子受半点委屈。"——————西暖阁内,林清月轻轻拍着熟睡的林默,
心思却飘到了静心堂。匆忙离开,药材怕是都要坏了,
还有那几个预约复诊的病人..."娘亲..."林默在梦中呓语,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萧叔叔说...教我骑马..."林清月胸口一窒。短短几日,
林默对萧天翊的依赖已经如此之深。血缘真是奇妙,明明从未谋面,却仿佛天生亲近。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警觉地抬头,看见萧天翊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食盒。
"想着你们还没用晚膳。"他轻声说,目光落在林默身上,柔和得不可思议。
林清月示意他进来,小心地将衣角从林默手中抽出。孩子翻了个身,继续酣睡。
"柳江为何突然去静心堂?"她压低声音问。萧天翊将食盒放在桌上,
里面是几样精致小菜和两碗热腾腾的鸡丝面:"柳贵妃告诉他,你很像当年的林清月。
"林清月手指一颤,筷子差点掉落:"她认出我了?""暂时还没有。
"萧天翊在她对面坐下,"但柳家已经起疑。这段时间你们就住在东宫,等风波过去再说。
""不行。"林清月断然拒绝,"我们非亲非故,住在东宫像什么话?""非亲非故?
"萧天翊眸光一暗,看向床上的林默,"他是我的儿子,清月。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砸在林清月心上。她早知道这一天会来,却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这样突然。"你有什么证据?"她强自镇定。萧天翊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北境稳婆的证词。
六年前九月初八,你在她那里生下默儿。还有..."他又取出一方帕子,
上面绣着"默"字,"这是我母妃的绣品,当年我偷偷塞进你的行囊,想让你给孩子用。
"林清月如遭雷击。那方帕子她一直珍藏,确实是当年离开京城时随身带的。林默出生后,
她用它包裹过孩子。"你想怎样?"她声音发紧,"把默儿从我身边夺走?""不。
"萧天翊摇头,突然单膝跪地,握住她的手,"清月,我想给你们一个家。
"林清月猛地抽回手,站起身后退几步:"殿下请自重!""我知道你现在无法相信我。
"萧天翊站起身,眼中满是诚恳,"所以我只求你一件事——给我三个月。这期间,
你以太子府医师的身份住在东宫,我会证明自己的诚意。"窗外雨声渐大,
林清月望向熟睡的儿子。她不得不承认,眼下东宫确实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是医师?
《白月光归来,太子却后悔了》这本书令人惊喜不断。作者砚星痕的文笔优雅而动人,每一个场景都仿佛跃然纸上。主角林清月萧天翊的性格鲜明,她的聪明和冷静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整个故事结构精巧,前后呼应,扣人心弦。配角们的存在也为故事增添了更多的色彩和张力。这是一篇引人入胜的佳作,读者会被它的魅力所吸引,无法自拔。
《白月光归来,太子却后悔了》这本书令人惊喜不断。作者砚星痕的文笔优雅而动人,每一个场景都仿佛跃然纸上。主角林清月萧天翊的性格鲜明,她的聪明和冷静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整个故事结构精巧,前后呼应,扣人心弦。配角们的存在也为故事增添了更多的色彩和张力。这是一篇引人入胜的佳作,读者会被它的魅力所吸引,无法自拔。
[主角]在《白月光归来,太子却后悔了》中展现出独特的个性,令人难以忘怀。当然,其他角色也各自拥有引人注目的剧情,让人印象深刻。故事中主角与伴侣的幸福结局让人感到一种使命完成的满足,人物的命运不再需要我们担心。此外,剧情的精彩程度和意想不到的发展令人陶醉,不禁让人幻想后续情节的发展。
林清月萧天翊在《白月光归来,太子却后悔了》中的表现令人难以忘记。他独特的性格和丰富的内心世界,让我深深地被吸引。在后续的剧情中,他的发展让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