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地牢重生我是被一盆冰水泼醒的。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天灵盖，

铁锈味混着腐臭涌入鼻腔，睫毛上的血水模糊了视线。睁眼时，

正对上一双绣金线的玄色靴尖。那是凌千绝最爱的云锦靴。那靴面上的盟主图腾，

每一针都是我跪在青石阶上绣的。针尖刺破指尖的血珠，曾经渗进金线的缝隙，

如今却混着牢房的污血，在地上蜿蜒成暗红的溪流。“沈姑娘，招了吧。

”头顶传来温润带笑的嗓音，却让我浑身血液凝固。凌千绝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润，

像初春化雪的溪水。可我知道，这溪水下藏着淬毒的冰棱。“魔教安**在九霄盟十年，

倒是好段。”我艰难抬头。凌千绝执扇而立，折扇边缘沾着暗红血迹，

那是三日前我为他挡箭时溅上的。此刻那点暗红像嘲弄的疤，像在嘲笑我的愚蠢。

“我说过……那封密信是伪造的……”我每说一字，琵琶骨的铁钩就撕开皮肉更深一寸，

血顺着苍白的脚踝流到青砖上。“冥顽不灵。”凌千绝叹息着俯身，折扇挑起我的下巴，

指尖抚过我颤抖的眼睫时，我竟恍惚觉得，这还是大婚那夜为我描眉的少年。“寒衣，

你可知我最爱你什么？”扇骨突然抵住我的喉咙。“是这双眼睛。”他轻笑，

眼底却结着千年寒冰，“看人时总透着股天真，总信我是君子，最适合做替死鬼。

”2假死局子时的梆子响了。我咬碎藏在臼齿的迷香丸，苦腥味在舌尖炸开。

当我将最后半截迷香塞入看守口中时，阿箬正蹲在通风口。

她那张毁容的半脸上灼伤疤痕形似九霄盟火焰纹。她枯枝般的手哑着比划：东侧十二人，

半柱香换岗。“够用了。”我扯断铁钩，鲜血喷溅的瞬间，左眼突然针扎般剧痛，

这痛楚太熟悉了。前世剜目那日，凌千绝的指尖也这样抵在我眼皮上：“这么美的眼，

炼成琥珀才不费。”我将火折子抛向浸透火油的稻草，烈焰腾起的瞬间，

凌千绝的怒喝穿透热浪：“封锁九霄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火油泼洒，

爆裂的横梁吞没后半句，铁钩撕裂皮肉的闷响被火油泼溅声淹没。我纵身跃下悬崖，

耳畔呼啸的风声里，忽然混进大婚夜的笙箫。那日他握着我的手，

剑穗上的流苏扫过我手背：“从此江湖路远，我护你一世周全。

”现在想来这誓言是多么可笑！我攥紧母亲遗物发簪，心想：负心者，当诛！若真有地狱，

也该轮到他凌千绝去趟一趟。3窥脉觉醒崖底寒潭救了命，也差点要了命。

崖底寒潭的水像千万根冰针刺入骨髓，我在剧痛中睁开眼，看到此生最诡谲的画面。

追杀者的皮肉如雾气消散，森森白骨裹着青紫色血管，心脏处蜷缩着拳头大的漆黑蛊虫。

那东西裂开复眼盯着我，口器张合间喷出腥臭黏液。“哟，捡到个宝贝。

”戏谑嗓音自头顶传来。红衣少年倒挂在崖柏枝头，腕间铜铃叮咚作响。

月光勾勒出他苍白的下颌，唇色却艳如饮血，苍白的脸在月光下泛着死气。他指尖轻弹，

蛊虫应声爆裂，追杀者瞬间化作血雾。

“能看见‘蚀心蛊’……”4初见博弈谢无岐跃鬼魅般掠至我眼前，

冰凉手指突然扣住我下巴，“我对你的窥脉能力很感兴趣。你这眼睛，

挖出来炼成‘观天瞳’倒合适。”我的银针抵上他喉结：“在你动手前，

我的针会先刺穿你的鸠尾穴。”他反而笑了。潭水倒映着我们僵持的身影，

血色月光在他眼底流转：“经脉尽断还能出手，有趣。”他漫不经心抹去颈间血珠，

“跟我回药王宗当个试药人，还是留在这里喂野狼？”“我能解你身上的蛊。

”我盯着他心口纠缠的紫黑脉络，“每月十五子时，万蚁噬心之痛，对吗？”铜铃骤响。

谢无岐眼神倏地阴沉，指尖毒粉已沾上我睫毛：“谁派你来的？”“死人不需要知道。

”我任由毒粉灼伤眼角，“要么交易，要么杀我——选。”潭水倒映着血色月光，

眩晕时左眼短暂失明片刻。少年嗤笑：“带回去，喂我的‘千机蛊小宝贝们’，

它们最爱美人血。”意识沉入黑暗前，我最后看到的，是谢无岐袖口滑落的半张羊皮卷。

我曾在那个人的书房见过残图，残破图腾与凌千绝密室中的龙渊图一模一样，

只是缺了右下角。那里本该画着一柄剑。一柄我死都不会认错的剑。

5毒人试炼那剑柄上嵌着前朝玉玺碎片，玄色剑穗还是我用嫁衣上的金线亲手编的。

寒潭的水声渐渐远去，恍惚间又回到那个雪夜。凌千绝的掌心贴着我的手背，

剑气扫落的红梅落在我鬓边。他笑着说：“等梅花再开时，我带你去江南看烟雨。

”药王宗的地牢弥漫着腐肉的甜腥。我是被蛊虫的嘶鸣声惊醒的，

那声音像锈刀刮骨令我猛然睁眼。药王宗的地牢比九霄盟更阴冷，石壁上爬满青紫色藤蔓，

每一根藤刺都在渗出腥臭黏液。我刚撑起身子，铁链便哗啦作响，

谢无岐竟用“千机蛊”的尾钩将我锁在石床上。“醒了？”少年倚在门边抛玩一把骨刀，

这骨刀用仇人腿骨打磨，红衣下摆沾着暗褐色血渍。月光从石窗漏进来，照得他唇色惨白，

唯有眼尾一抹红像是蘸了人血画上去的。“给你两个选择。”刀尖突然抵住我的锁骨，

划过我锁骨旧伤时，我浑身一颤，那是凌千绝手把手教我剑招时留下的。

他执剑的手掌覆在我手背上，剑气扫落满树红梅：“这招叫烬雪十三式，专斩负心之人。

”“喂我的蛊，或者……”他俯身贴近她耳畔，

气息像腐坏的昙花：“证明你不是凌千绝养的废物。

”6生死博弈铁笼里的呜咽声引我转头。

石室中央的铁笼里关着个“人”——如果那团溃烂流脓的肉块还能称作人的话。“七日。

”谢无岐踹了踹铁笼，腐肉簌簌掉落，“试了三十七种毒，还能喘气。

”他转身将骨刀塞进沈寒衣掌心，“要么救活他，要么替他躺进去。

”指尖触及毒人皮肤的刹那，左眼针扎般刺痛。溃烂的皮肉下，

一缕金线在心脉处游走——是金蝉蛊，药王宗最阴毒的续命术。窥脉能力可追溯蛊虫本源。

我夺过骨刀划开腐肉，脓血溅在谢无岐的衣摆上。“银针。”我伸手，

谢无岐嗤笑着将银针拍在我的掌心。三寸银针刺入天灵盖时，

毒人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他溃烂的眼球正死死盯着我。金蝉蛊从心脉窜出，

獠牙直扑我面门。7血契初立“每月十五，以我配的血饲之，可缓你蛊毒发作。

”我将躁动的金蝉蛊封入瓷瓶。我踢了踢地上昏迷的毒人，“至于他，三日后自会清醒。

”谢无岐盯着我瓷瓶里的蛊虫，忽然笑了。刀光闪过，腕间突然剧痛。“以血为契。

”谢无岐的手掌压着我流血的手按在他心口，“你若背叛，这里的蛊虫会啃光你的五脏。

”我反手扣住他命门：“你若毁约，我保证你会比毒人死得惨十倍。”血迹蜿蜒交叠处，

一只血色蜘蛛缓缓浮现，又隐入皮肤。8夜探禁地子时的药王宗像座鬼城。

腕间血蛛隐隐发烫，这是谢无岐的警告，却也是最好的路引。我贴着阴影摸到禁地石门，

禁地的石门刻着九头蛇图腾，蛇眼处镶着两枚金蝉蛊。怀里瓷瓶的母蛊刚贴近石缝，

蛊虫突然暴起撞碎蛇眼，蛇眼炸成齑粉。羊皮卷铺满整面石墙，我的呼吸凝滞了。

残缺的龙渊图上，本该绘剑的位置被朱砂潦草标注：“以血亲脉为引，咒成之日，山河同悲。

”身后突然传来铜铃轻响。“好看吗？”谢无岐的声音带着醉意，他拎着酒壶倚在门边。

他因蛊毒发作借酒镇痛，衣襟散乱处，紫黑蛊痕已蔓延至锁骨。

他醉眼朦胧地指着龙渊图缺口：“当年我捡到个丫头，眼睛和你一样亮，

可惜后来……”谢无岐是真的醉了，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他曾在尸堆里捡到的女童，

喂了三天蛊虫后女孩七窍流血而死，自此他再不救人。

谢无岐的醉话在耳边炸响:“我救不了所有人，但可以救你”。

9乱局藏锋血腥味突然浓烈，我惊醒时，窗棂上钉着支玄铁箭，

玄铁箭的箭矢刻九霄盟火焰纹。“盟主有令。”窗外黑影森然，“活捉叛徒者，

赏龙渊图残卷。”凌千绝终究认出了药王宗的手笔，这场猫鼠游戏，终于要见血了。

暴雨倾盆的夜，血腥味混着潮湿的土腥气，裂帛声刺破雨幕，

九霄盟的朱雀旗在狂风中裂成两半。我对着铜镜贴上最后一片人皮面具。

当我抚过易容面具的边缘，铜镜里映出一张平凡村妇的脸。蜡黄肤色，眉骨低垂，

眼下刻意点了雀斑，唯有左眼偶尔闪过针尖般的冷光。阿箬跪在脚边，

炭笔在羊皮卷上划出凌乱的痕迹：凌千绝已至临渊城，三日后武林大会，携龙渊图残卷示众。

“示众？”银针刺入阿箬手背，血珠渗入卷轴显出暗纹，“还是钓鱼？

”龙渊图实为前朝龙脉封印，若落入凌千绝之手，其借龙脉气运称帝，天下将陷战乱。

而且龙渊图与我密切相关，看来明天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都必须走一趟了。血珠渗入羊皮卷，

竟显出一行小字：饵为龙渊，钩为你命。

10掉包杀局临渊城的擂台悬着“天下归心”金匾。凌千绝一袭墨色鹤氅立于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