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沈惜凡坐在昏暗的出租屋角落，手机屏幕亮着，但她没有看内容。

她刚刚被房东骂了一通。

“不是说今天转租金的吗？三天了都没到账，我要是把房子租给别人你别哭着来找我啊，沈小姐！”

她咬着嘴唇，指节攥得发白，嗓子干得像被刀割过。

她不是不想付，而是付不起。

工资刚发，扣了之前借的500块后，卡里只剩一千出头。她连吃饭都得算着点花，实在没法一次性掏出1500元房租。

她不是没想过去借，但翻遍微信和通讯录，没有一个人可以开口。

她知道她失去了什么，也知道再也回不去。

曾经她朋友圈发个自拍就有几十条评论，今天她发布了“生活真的很难”那条动态，整整五个小时，没有一个人点赞。

“沈惜凡”这个名字，从沈家掉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没人再记得了。

她靠在床边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想，哪怕只有一夜。

第二天一早，她顶着乌青的眼圈出现在餐厅。

秦若轩站在门口，见她进来，愣了一下：“你昨晚没睡？”

“关你什么事？”

“我担心你。”

她低头去打卡，不想理他。

“惜凡，”他慢慢走过来，语气一反往日轻快，“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

“没有。”

“你别骗我。”

“我说了没有。”

“那你眼睛肿成那样是去打拳击了？”

“秦若轩！”她猛地回头，声音比她想象中更尖锐，“你为什么总要这样？”

他怔住了。

“你管得太多了。我们什么关系？我只是你同事，你为什么非得管我？”

他站在原地，没再逼问，只轻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遇到困难了？”

沈惜凡忽然像是被什么点中，眼圈一热，几乎要绷不住。

但她迅速转过身，冷冷道：“我不需要你可怜。”

他想追上去，被经理喊住。

她进了后厨，狠狠地洗了把脸。

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

她不是怕他靠近，而是怕——他真的看穿她的脆弱。

中午，餐厅来了一位穿西装的中年男子，说是楼下物业代表，要找“沈小姐”。

沈惜凡以为是房东找人上门催租，心一下吊了起来。

可那人却笑着说：“沈小姐，您之前说过房租有点困难，我们老板决定给您一个‘员工激励福利’，您这个月房租我们替您交了。”

“……什么？”

“还有下个月的。房东已经签字确认了，您不用担心，我们是和他长期合作的。”

“我没有申请任何补贴。”

“您不用申请，是我们老板指定的名额。”

“你们老板是谁？”

“这个我们不能透露，但他让我们转告您——‘安心工作，生活的事，他替您兜底。’”

那一刻，沈惜凡脑子嗡了一下。

这种话，只有一个人会说。

她猛地看向不远处前厅正在搬饮料箱的秦若轩。

他正低头擦汗，一如往常地“普通”。

可越是“普通”，她越觉得不对劲。

休息间，她端着那杯午饭豆浆看着他走进来。

“是你？”

他愣了一下，没听懂。

“房租，是你付的？”

秦若轩明显一僵，随即低头去洗手：“你说什么呢？”

“别装了。”她放下杯子，站起身，“他们说是你们老板安排的‘补贴’，我现在住那地方根本没公司合作。除了你，还能有谁？”

他沉默了几秒，笑了一下。

“你觉得我能有那么多钱吗？”

“我觉得你一直在骗我。”

他抬头：“我只是想帮你。”

“你帮得太多了。”她眼神有点发红，“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吗？”

“如果我不管，你怎么办？”

“我可以自己解决。”

“用什么解决？”他走近一步，“靠你一个人洗碗送外卖？还得熬夜做副业补贴房租？你不吃饭、不睡觉，以为这就叫坚强？”

“你现在是在嘲笑我？”

“我心疼你。”

这句话一下子击中沈惜凡的防线。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到底是谁？”

秦若轩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她的声音变小：“你一个打工的大学生，怎么会做得了这些？”

“我说过，我只是想帮你。”

“可我不想欠你。”

“那你就还给我。”

他忽然笑了，语气缓下来：“以后请我喝一杯你喜欢的奶茶，我就当你还了。”

她看着他，像看一个谜。

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说自己只是个兼职学生，可他做事的方式、说话的底气，甚至那些不动声色的安排，都让她无法忽视——

他，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晚上下班，秦若轩没有再送她。

他只是站在后门口，像往常那样给她撑伞。

“雨又下了。”

她没说话，默默地走过去，和他共撑一把伞。

“今天谢谢你。”

“你指哪个？”

“豆浆。”

他笑了：“不用谢。豆浆和你——我都想留住。”

她轻轻一笑，但没看他。

她开始怕，怕这个男生是她招惹不起的人。

也怕，自己已经无法抽身。

但那一刻，她知道，她的心，已经不是之前的那颗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