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给我安排的联姻对象，是我恨了十年的江聿风。晚宴上，他端着酒杯，笑得人模狗样。

「沈颜，好久不见。」我皮笑肉不笑。「看见你，我不太好。」他身后的女人，

是他传闻中的白月光。温柔，知性，和我完全是两个极端。我爸在旁边使眼色，让我别闹。

我端起一杯红酒，对着那女人的白色礼服，笑着泼了过去。江聿风却一把将我拽到身后，

用后背，结结实实地挡下了那杯酒。1.拍卖师的声音在厅里回荡，

每一个字都砸在我紧绷的神经上。「四亿八千万！还有没有更高的？」我捏着手里的号牌，

指节泛白。这是城南那块地，我跟了三个月，熬了多少个大夜，就为了今天。我爸说了，

拿下这块地，我在公司的位置才算真正稳了。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举牌。斜后方，

一个懒洋洋又欠揍的声音响起。「五亿。」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

整个拍卖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那个角落看过去。我不用看，光听这死人动静，

就知道是谁。江聿风。我恨了十年，斗了十年，恨不得他立刻从地球上消失的死对头。

他今天穿了身骚包的银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下的那双桃花眼，

看谁都像在放电。偏偏，他看我的眼神，永远带着三分讥诮，七分凉薄。

拍卖师都激动得破了音。「五亿！江总出价五亿！还有更高的吗？」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们两家的恩怨，在京圈里不是秘密。有我沈颜在的场子，他江聿风必定来搅局。反之亦然。

我爸给我的最高授权是五亿。他一开口就封了顶，明摆着是冲我来的。

助理在我旁边急得冒汗。「沈总，怎么办？江聿风这是疯了，这块地最多就值四亿五，

他……」我抬手，制止了她的话。我盯着江聿风，他也正透过镜片看着我，

嘴角挂着一抹挑衅的笑。那张脸，帅得依旧人神共愤。也依旧，让我恶心得想吐。

我慢慢放下号牌，对着他，也扯出了一个笑。笑得比他还灿烂。「江总真是财大气粗，佩服。

」我放弃了。与其被他按在地上摩擦，不如自己躺平，姿态还能好看点。拍卖师一锤定音。

「五亿！成交！恭喜江总！」江聿风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领带，朝我这边走过来。

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自尊上。最后，他停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一股好闻的雪松冷香，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钻进我的鼻子。「沈大**，」

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磁性的气音，「承让了。」我气得肝疼，脸上还得维持着假笑。

「江总客气，一块破地而已，你喜欢，送你了。」「是吗？」他忽然凑近，

那张放大的俊脸离我只有几厘米，热气喷在我脸上，「我还以为，

你会不惜一切代价跟我争呢。」「毕竟，这可是你爸给你的投名状，拿不下，

你在沈家的日子，不好过吧？」他总有本事，一句话就戳穿我所有的伪装。

我脸上的笑快挂不住了。「江聿风，你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他直起身，

恢复了那副斯文败类的模样，「只是想提醒沈大**，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我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桌上的矿泉水就想砸过去。

助理赶紧拦住我。「沈总，冷静！这儿都是记者！」我闭上眼，把那股邪火硬生生压下去。

再睁眼时，我眼里已经一片清明。江聿风，你给我等着。拍卖会结束，我没回公司，

直接开车去了「夜色」会所。我需要酒精麻痹一下我快要爆炸的神经。一个人开了个包厢，

我一杯接一杯地灌着威士忌。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也暂时麻痹了我的心。不知喝了多久，

包厢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江聿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外面所有的光。

他反手锁上门，一步步朝我走来。「一个人喝闷酒？」他扯了扯领带，在我对面坐下，

自己倒了杯酒，「沈大小明，出息了啊。」我脑子已经有点不清醒了，酒精上头，

胆子也肥了。「滚出去。」我红着眼瞪他。他不但没滚，还欺身过来，

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的沙发上，将我整个人圈在他的阴影里。「沈颜，」他捏住我的下巴，

强迫我看着他，「你装什么可怜？」「你是不是觉得，我抢了你的地，

你就可以回去跟你爸哭诉，说我江聿风欺负你？」「然后，顺理成章地，把你跟我的婚事，

再往后拖一拖？」我脑子「嗡」地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炸开了。「你……你说什么？」

婚事？我跟江聿风的婚事？这他妈又是什么惊天大瓜？2.我一定是喝多了，出现了幻听。

我跟江聿风？联姻？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们两家是世仇，我爸恨不得扒了江家的皮，

怎么可能把我嫁给江聿风？「你喝傻了？」我一把推开他，脑子更乱了，「江聿风，

你是不是故意来恶心我的？」他被我推得后退一步，镜片后的眼睛眯了眯，

闪过一丝危险的光。「恶心你？」他冷笑一声，「沈颜，你是不是忘了，这门婚事，

是你爸上赶着求我爸的。」「为了让你在沈家站稳脚跟，你爸可真是煞费苦心，

连女儿都能卖。」他的话像一把刀，字字诛心。我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我爸虽然重男轻女，一心想让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接手公司，

但他不至于……不至于把我卖了。「你胡说！」我抓起桌上的酒杯就朝他泼了过去。

褐色的酒液顺着他昂贵的西装外套流下来，狼狈不堪。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是怜悯，又像是嘲讽。

「我是不是胡说，你回去问问你爸不就知道了？」他脱下湿透的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

露出了里面剪裁合体的白衬衫。衬衫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胸膛，

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隐约能看到性感的锁骨。我心跳漏了一拍，赶紧移开视线。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信不信由你。」他重新坐下，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慢条斯理地品着，「反正，婚约是真的，你，沈颜，马上就是我的未婚妻。」

他特意加重了「我的」两个字。我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前一秒还在为了一个项目跟他斗得你死我活，下一秒他就告诉我，我们要结婚了。

这世界**玄幻。我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想走。我得回家，我得去问我爸，

到底是怎么回事。手腕却被他一把抓住。他的手掌很烫，像烙铁一样，烫得我一哆嗦。

「去哪儿？」「放开！」「沈颜，」他站起身，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手腕，

「你还想逃到哪里去？」「十年前你逃了一次，现在还想逃？」

他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暗流，像是压抑了很久的火山，随时都可能喷发。十年前？

我愣住了。十年前，我高三毕业，被我爸送去了英国。他说，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没用，

出去镀个金，回来好嫁人。那件事，江聿风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他为什么用「逃」这个字？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酒精和震惊让我大脑一片空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没回答我，只是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告诉我，你当年为什么要走？」

他的声音里，竟然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我一定是疯了。江聿风怎么会委屈？

他是天之骄子，是京圈里人人追捧的太子爷，他想要什么没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挣扎着想抽回手，「你放开我，我要回家！」他不但没放，反而把我拽进怀里，

另一只手紧紧扣住我的后腰。我们之间，严丝合缝，没有一丝空隙。

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凛冽的雪松味，感受到他胸膛滚烫的温度和有力的心跳。我的心，

也跟着乱了节奏。「江聿风，你疯了！」我慌了，手脚并用地推他，「放开我！」「不放。」

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声音闷闷的，「沈颜，我等了你十年。」「我不会再让你跑了。」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脖子上，又痒又麻。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个抱着我，说着胡话的人，真的是那个跟我斗了十年，恨不得我死的江聿风吗？还是说，

这只是他羞辱我的新花样？3.我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分不清现实和幻觉。江聿风抱着我，

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我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那股冷冽的雪松香，

好像在很多年前，也曾这样包裹过我。记忆的碎片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江聿风，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放弃了挣扎，声音干涩地问。他闷笑一声，

胸腔的震动透过薄薄的衣料传给我。「沈颜，化成灰我都认得你。」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别再装了，好不好？」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疲惫和乞求，「我知道，

你都记得。」我记得什么？我只记得，十年前，他还是个张扬的少年，骑着机车，

呼啸着从我面前经过，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我。我只记得，他和我姐姐走得很近，

是学校里公认的金童玉女。我只记得，我爸的公司差点破产，始作俑者，就是他爸。

我们之间，隔着家仇，隔着我那点卑微又见不得光的暗恋。我怎么可能跟他有什么瓜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江聿风，

我们两家什么关系，你我都清楚。这种玩笑，不好笑。」他终于松开了我，

但手还搭在我的腰上。他扶着我的肩膀，让我站稳，然后低头看着我。那双桃花眼里，

没有了平时的讥诮，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墨色。「不好笑？」他自嘲地勾了勾唇，「是啊，

一点都不好笑。」「我像个傻子一样，等了你十年，盼了你十年。结果你一回来，

就把我当仇人。」「沈颜，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他的眼神太认真，

认真得让我心慌。就好像，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可是，怎么可能呢？

如果他真的等了我十年，那这些年，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又是怎么回事？他那个传说中的，

已经到了谈婚论嫁地步的白月光，又是谁？「江总，」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重新换上那副带刺的模样，「你的演技，比去年更好了。」「不去拿个奥斯卡，真是屈才了。

」我推开他的手，转身就走，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我怕再看一眼，我苦心经营了十年的防线，

就会全线崩溃。身后，传来他低沉的，带着一丝绝望的声音。「沈颜，如果我说，

当年你家出事，不是我爸做的呢？」我的脚步，猛地顿住。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无法呼吸。我僵硬地转过身，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他一步步走过来，重新站在我面前，「你恨错了人。」

「当年真正想搞垮沈家的，另有其人。我爸，只是被当了枪使。」「而我，」他顿了顿，

一字一句道，「是为了保护你，才不得不……」「不得不什么？」我追问。他却不说了，

只是深深地看着我，眼神里有太多我读不懂的东西。良久，他叹了口气。「算了，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你只要知道，我江聿风，从没想过要害你。以前没有，

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他替我拉开包厢的门。「回去吧，太晚了。」「至于那块地，

」他淡淡道，「就当是我送给未婚妻的，见面礼。」我浑浑噩噩地走出「夜色」，

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他的话。恨错了人？保护我？见面礼？每一个词，都像一颗重磅炸弹，

把我炸得晕头转向。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最后，车子停在了沈家老宅门口。

我看着那栋熟悉的别墅，却没有勇气走进去。如果江聿风说的是真的……那我这十年，

到底都算什么？一个笑话吗？就在我失魂落魄的时候，手机响了。是我爸的司机。「大**，

董事长让您马上回公司一趟，有急事。」4.我赶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整栋大楼只有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还亮着灯。我推开门，我爸沈立国，

正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步。看见我，他立刻迎了上来。「颜颜，你跑哪儿去了？电话也不接！

」「城南那块地，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让江家那小子给抢了？」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

语气里满是失望和责备。我看着他，心里一片冰凉。他关心的，从来都只有他的生意，

他的公司。至于我，不过是他用来巩固商业帝国的，一颗棋子。「爸，」我开口，

声音沙哑得厉害，「你是不是，把我许给江聿风了？」沈立国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眼神躲闪，不敢看我。「你……你听谁胡说的？」「是不是江聿风告诉你的？」

我逼近一步，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只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他被我逼得退到办公桌后，一**坐进老板椅里。他摘下眼镜，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颜颜，

爸也是为了你好。」「你一个女孩子，在公司里，有多少人不服你？你那个弟弟又不争气，

爸要是不给你找个靠山，以后沈家这份家业，怎么办？」「江家势大，

江聿风又是年轻一辈里的翘楚。你嫁给他，对你，对我们沈家，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他的话，证实了江聿风没有骗我。原来，我真的被卖了。被我的亲生父亲，明码标价地卖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和愤怒，从心底涌了上来。「所以，为了你的公司，

为了我那个扶不起的弟弟，你就把你的女儿，推给一个我们恨了十年的人？」

「什么叫恨了十年？」沈立国激动地站了起来，「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当年江家是差点搞垮我们，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们是亲家！」「我告诉你沈颜，

这门婚事，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明天，江家会派人过来商量订婚的细节，

你给我好好准备，不许出任何岔子！」他下了最后通牒，语气不容置喙。

我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父亲，突然觉得很可笑。我为了他，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专业，

学了最头疼的金融。我为了他，拼了命地工作，想证明女孩子不比男人差。我为了他，

跟江聿风斗了这么多年，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浑身是刺的刺猬。到头来，在他眼里，

我所有的努力，都比不上一次商业联姻。「如果，」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当年害我们家的，不是江家呢？」沈立国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凝固。「你什么意思？」

「江聿风说，当年是有人陷害江家，把他爸当了枪使。」「他放屁！」沈立国勃然大怒，

「他江家小子的话你也信？他就是想给你洗脑！」「我告诉你沈颜，离他远一点！

除了生意上的事，不许跟他有任何私下接触！」他越是激动，我心里就越是怀疑。

如果事情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他为什么这么怕我跟江聿风接触？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我没有再跟他争辩，转身离开了办公室。我需要冷静，需要好好想一想，这十年，

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我没有回家，而是开车去了我妈的墓地。夜很深，墓园里一片寂静。

我坐在我妈的墓碑前，把脸埋在膝盖里，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妈，

我该怎么办？」「所有人都说我错了，所有人都逼我。」「我是不是，真的恨错了人？」

没有人回答我。只有冰冷的墓碑，和呜咽的风声。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轻轻地披在了我的肩上。我猛地回头。月光下，江聿风的身影，

显得格外挺拔。他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怎么跑这儿来了？」他蹲下来，

看着我红肿的眼睛，叹了口气，「大晚上的，也不怕着凉。」他打开食盒，

里面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姜撞奶。是我最喜欢的甜品。「吃点东西吧，看你晚饭就没吃。」

他把勺子递给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想知道你在哪儿，不难。」他轻描淡写地说，

然后指了指我车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挂件，「给你装了定位器。」我：「……」

这人是变态吗？「江聿风，」我咬着牙，「你这是非法监控！」「是吗？」他挑了挑眉，

非但没有一丝愧疚，反而凑了过来，「那要不要报警抓我？未来的江太太？」

5.他那声「未来的江太太」，叫得又轻又慢，带着一股子缱绻的意味。我的脸，

不争气地红了。「谁是你未来的江太太？别乱叫！」我嘴硬地反驳，心跳却像擂鼓。

他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仿佛都传到了我心里。「行，不叫。」他顺手接过我手里的碗，

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我嘴边，「那，沈大**，张嘴。」他的动作，

自然得就像我们已经做过千百遍。我愣住了，看着他递过来的勺子，一时忘了反应。

月光洒在他脸上，给他冷硬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光。那双平时总是含着讥诮的桃花眼，

此刻清澈明亮，里面清晰地倒映着我小小的身影。我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我自己来。」我别扭地别过脸，伸手想去拿碗。他却躲开了。「我喂你。」他的语气，

不容拒绝。「……」我跟他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最后，还是我先败下阵来。

实在是……太丢人了。在一个墓园里，跟我最大的死对头，

为了谁喂谁吃甜品这种事拉拉扯扯。我妈要是泉下有知，估计得气活过来。

我自暴自弃地张开嘴，一口吃掉了勺子里的姜撞奶。甜而不腻，姜味浓郁。是我熟悉的味道。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我含糊不清地问。他没说话，只是又舀了一勺，递到我嘴边。

我就这样，一口一口地，被他喂完了整碗甜品。胃里暖暖的，心里也好像有什么地方，

正在悄悄融化。吃完东西，他收拾好食盒，然后在我身边坐下。我们谁也没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城市灯火。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尴尬。反而有种奇异的安宁。

「江聿风，」我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十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你说，我恨错了人？」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深邃。「因为，当年想收购沈氏的，

不是我爸，是周家。」周家。这个姓氏，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尘封的记忆。我姐姐，

沈如，她当年的男朋友，就姓周。叫周子扬。「周子扬？」我失声叫了出来。

「看来你还没忘了他。」江聿风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我怎么可能忘了他。当年，

他和我姐姐是学校里最耀眼的一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周子扬是学生会主席，家世显赫，

对我姐姐更是百依百顺，温柔体贴。我一度以为，他们会是童话故事里，最完美的结局。

可后来，沈家出事，我爸查出是江氏在背后搞鬼。几乎是同一时间，

周子扬向我姐姐提出了分手，然后火速出了国，从此杳无音信。所有人都说，

周家是怕被我们沈家连累，才着急撇清关系。我姐姐因为这件事，大病了一场，消沉了很久。

从那以后，我们家和江家，就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我也理所当然地，把周子扬的背叛，

归咎于江家的卑鄙**。可现在，江聿风却告诉我，始作俑者，是周家？「不可能。」

我下意识地反驳，「周子扬那么爱我姐，他怎么会……」「爱？」江聿风冷笑一声，

打断了我，「沈颜，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天真了？」「在那些大家族眼里，

爱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周家当年看上的，是你爸手里的那项新能源技术。

他们想低价收购沈氏，拿到技术，然后把你爸踢出局。」「我爸当时也在跟沈氏谈合作，

被周家设计，成了替罪羊。」「为了不让周家得逞，也为了……保住沈氏，

我爸只能将计就计，表面上跟周家联手，暗地里，却把资金都转给了沈氏，

帮你们渡过了难关。」「这些事，你爸都清楚。」江聿风的声音很平静，

像是在讲述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可我听着，却觉得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我爸，这十年来，到底都在演什么？他明明知道真相，

却任由我恨着江家，恨着江聿风。他把我当成傻子一样，耍了十年。为什么？

6.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猛地抓住江聿风的胳膊，声音都在抖。

「我姐姐……我姐姐知道吗？」如果我爸知道真相，那我姐姐呢？她当年为了周子扬的背叛，

伤心欲绝，差点活不下去。如果她也知道，周子扬从一开始就是利用她，接近她，

是为了她家的技术……她会怎么样？江聿风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她不知道。」「当年事发突然，

你爸怕她受不了**，就没告诉她真相。」「只说，是江家搞的鬼，周子扬是胆小怕事，

才跟她分了手。」我松了口气，心里却更加沉重了。我爸为了保护姐姐，选择了隐瞒。

那我呢？我就活该被蒙在鼓里，当一个充满仇恨的傻子吗？就因为，

我不是他最疼爱的那个女儿？巨大的委屈和不甘，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再也忍不住，

眼泪又一次决堤。江聿风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我揽进怀里，任由我的眼泪，

打湿他昂贵的衬衫。他的怀抱，很温暖，很结实。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我哭得稀里哗啦，毫无形象可言。把这十年来的委屈，不甘，和痛苦，全都哭了出。

哭了不知道多久，我终于哭累了，靠在他怀里，小声地抽噎着。「江聿风。」「嗯？」

「我好累啊。」「我知道。」他一下一下地，轻抚着我的背，「以后，不会了。」「有我在，

没人敢再欺负你。」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抬起头，

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们不是死对头吗？

我们不是应该互相憎恨，老死不相往来吗？他低头，用指腹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痕。

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因为，」他看着我的眼睛，眸光深沉如海，「十年前，

我就欠了你一句对不起。」「还有一句，我喜欢你。」我彻底愣住了。大脑当场死机。

他……他说什么？他喜欢我？从十年前开始？这……这怎么可能？他当年，

不是喜欢我姐姐吗？「你……你别开玩笑了。」我结结巴巴地说，「你明明喜欢的是我姐。」

「谁告诉你我喜欢沈如了？」他皱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我跟她，话都没说过几句。」

「可是，学校里都这么传啊。」「传言你也信？」他被我气笑了，无奈地捏了捏我的鼻子，

「你这个小脑袋瓜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难道，不是你自己亲口承认的吗？」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推开他。十年前的那个夏天，高考结束的那个晚上。

我鼓起所有的勇气，把江聿风约到了学校的天台。我想跟他告白。可我等来的，

却是他和我的姐姐。他们在天台上拥抱，接吻。我躲在角落里，心碎了一地。后来，

我听见我姐姐问他。「江聿风，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他勾着唇，

笑得慵懒又散漫。「你说呢？」就是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成了我心里的一根刺，

扎了整整十年。7.江聿风被我问得一愣。他皱着眉，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我什么时候承认过？」「高考结束那天晚上，在学校天台！」我情绪激动地喊了出来，

「我全都看见了！你跟我姐在一起！」「你还……你还亲了她！」说到最后，

我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那是压在我心底最深处的伤疤，十年了，一碰，还是会血流不止。

江聿风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恍然大悟。最后，他哭笑不得地看着我。「沈颜，

你是不是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亲她了？」「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我梗着脖子反驳。

「你看清楚，当时到底是谁亲谁？」他这么一问，我倒是愣住了。当年的画面，

在我脑海中飞速回放。夏天的晚风，潮湿闷热。天台上，我姐姐踮起脚尖，

主动吻上了江聿风的唇。而江聿风，他好像……是僵住的？他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但因为我当时太伤心，太绝望，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细节。我只看到他们亲吻的画面，

就认定了他和我姐姐两情相悦。然后，我就像个懦夫一样，落荒而逃。所以……是我搞错了？

「当时，是沈如主动亲我，」江聿风的声音，把我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我当时就推开她了。」「我跟她解释得很清楚，我喜欢的人，不是她。」

「至于你听到的那句『你说呢』，那是因为我当时看到了你。」他看着我，

眼神里满是无奈和宠溺。「我看到你躲在水箱后面，哭得跟个小花猫一样。」

「我怕我直接拒绝沈如，她会下不来台，会去找你麻烦。」「所以，

我才故意说了那句模棱两可的话，想先把她糊弄走，再去找你解释。」「谁知道，我一回头，

你人就没影了。」「再后来，你就出了国。」「一走，就是十年。」真相，

像一把巨大的锤子，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原来，是这样。原来，我纠结了十年，

痛苦了十年的事情，从头到尾，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误会。我才是那个，最大的傻子。

我看着江聿风，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再一次，模糊了我的视线。这一次，

不是因为委屈，不是因为不甘。而是因为，悔恨。如果，当年我能勇敢一点，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