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砸在染血的铠甲上。楚明月单膝跪在泥泞中，

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与温热的泪水混在一起。她怀中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那双曾经明亮如星的眼睛此刻正渐渐失去神采。"沈湛！沈湛！你给我睁开眼睛！

"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手指死死按在沈湛胸口那支深入血肉的箭矢周围，

可鲜血还是不断从她指缝间涌出，将她的银甲染成了暗红色。就在半个时辰前，

北狄人的箭雨从四面八方射来时，是沈湛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她面前。

她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那一刻——沈湛转身时衣袂扬起的弧度，他唇角那抹惯常的浅笑，

还有他张开双臂时铠甲发出的清脆声响。"将...军..."沈湛的嘴唇已经泛白，

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雨水打在他苍白的脸上，冲淡了血迹，

却冲不散那股死亡的气息。楚明月将耳朵贴近他的嘴唇，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她的银甲硌得沈湛生疼，可她不敢松手，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别...哭..."沈湛颤抖着抬起手，指尖冰凉，轻轻拭去她脸上的雨水和泪水。

他的动作那么轻，像是怕碰碎了她，

"这一世...终究还是...护不住你...""你胡说什么！军医马上就到！

"楚明月声音发颤，她抬头四顾，战场上尸横遍野，哪里还有军医的影子？

她的副将们死的死，伤的伤，而北狄人的喊杀声正从山谷另一侧逼近。沈湛的目光开始涣散，

却仍固执地望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最深处。他的嘴唇又动了动，

楚明月再次俯身。"下辈子..."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我一定...早点...找到你..."最后一个字音落下，

那只抚在她脸上的手骤然垂落，砸在泥水中，溅起几滴血色的水花。沈湛的眼睛永远闭上了，

嘴角却还挂着那抹温柔的笑，仿佛只是睡着了。"沈湛——！

"楚明月的嘶吼被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吞没。她将沈湛的头紧紧搂在怀中，

额头抵着他已经冰凉的额头。雨水冲刷着他们，却怎么也冲不走那股撕心裂肺的痛。

三年前的那场战役，也是沈湛冒死将她从敌军包围中救出。那时他身中三箭，

却还笑着对她说："属下这条命是将军救的，自然该还给将军。"她记得那天夜里，

军帐中的烛火摇曳，沈湛发着高烧，却还强撑着要起身守夜。她按着他的肩膀不许他动，

他却笑着说："将军的手真凉。"而现在，他的手比她的还要凉。雨越下越大，

仿佛上天也在为这位年轻的将军哭泣。楚明月脱下自己的披风，小心翼翼地将沈湛包裹起来，

就像包裹一件易碎的珍宝。"将军！敌军又攻上来了！

"一个满脸是血的士兵踉跄着跑来报告。楚明月轻轻将沈湛放下，缓缓站起身。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眼中的泪水已经干涸，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杀意。

她拾起地上沾满泥血的剑，剑尖指向乌云密布的天空。"杀——！"那天的战役，

后来被载入史册，称为"血雨之战"。楚明月率领残部，硬是以少胜多，击退了北狄大军。

可当她站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看着士兵们将沈湛的遗体抬上马车时，

胜利的喜悦早已荡然无存。三个月后，京城郊外，青莲寺。楚明月一身素衣，跪在佛前。

香炉中的青烟袅袅上升，模糊了她的面容。自沈湛死后，她每月初一都会来此为他上香祈福。

战场上的杀戮太多，她希望至少能为沈湛求得一份安宁。"施主，您又来了。

"年迈的住持双手合十，白眉下的眼睛充满慈悲，"那位将军有您这样的朋友，

九泉之下也该安息了。"楚明月苦笑："大师，我心中有惑，不得安宁。

"住持沉吟片刻："寺中近日得了一面古镜，传说可照见前世因果。施主若有意，不妨一试。

"楚明月本不信这些，可想到沈湛临终那句"下辈子"，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住持带她来到一间僻静的禅房。房内陈设简朴，唯有一面青铜古镜立在中央，

镜面泛着幽幽的光。楚明月站在镜前，只见镜中自己的倒影渐渐模糊，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陌生的景象——悬崖边，

一个与她容貌相似的女子被一个身着侍卫服饰的男子推下深渊。

那女子眼中的震惊与绝望刺痛了楚明月的心，而那个侍卫转身时露出的侧脸，赫然是沈湛！

"不！"楚明月踉跄后退，撞翻了香案。镜中画面戛然而止。"施主看到了什么？

"住持连忙扶住她。楚明月双手发抖，

额上冷汗涔涔："我看到了...沈湛他..."她说不下去，那个将她推下悬崖的沈湛，

与为她挡箭而死的沈湛，真的是同一个人吗？住持叹息："前世因，今世果。施主看到的，

或许是未了的因果。"楚明月走出禅房时，天色已晚。夕阳的余晖为寺庙镀上一层血色。

她握紧腰间的佩剑，眼中燃起一簇冰冷的火焰。"沈湛，"她对着虚空低语，

"若前世你真负了我，今生为何又要以命相护？若这是一场因果轮回，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山风骤起，吹动她的衣袂，仿佛冥冥之中有人应答。

第二章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案几上，楚明月盯着手中的兵部批文，

指甲不自觉地抠着桌沿。批文上"准假三月"四个朱红大字格外刺眼。"将军，您真要告假？

"亲卫赵风站在一旁，眉头拧成了结，"北狄虽退，边境未稳，

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楚明月将批文折好塞入袖中："我心意已决。"她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是将军府的后院，一株老梅树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那是沈湛三年前亲手栽下的，

他说梅花傲雪，最似将军风骨。如今梅花未开，栽花人已逝。"备马，我要去趟刑部。

"楚明月突然说。赵风一怔："刑部？将军去那里做什么？""问一个人。

"楚明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半个时辰后，楚明月站在刑部衙门外，

看着进进出出的官吏，突然有些踌躇。她与沈湛共事五年，却从未过问他的家世来历。

如今人不在了，她才惊觉自己对他的了解竟如此之少。"楚将军？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明月转身，看见一个身着靛蓝官服的男子站在台阶上，

面容清俊，眼中带着讶异。她认出了这是刑部侍郎陆明远，沈湛生前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陆大人。"楚明月拱手行礼。陆明远快步走下台阶："听闻将军在血雨之战中大败北狄，

下官正想去府上道贺，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将军。

"楚明月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陆大人客气了。"一阵尴尬的沉默后，

陆明远叹了口气："沈兄的事...下官听说了。将军节哀。""我正是为此而来。

"楚明月直视陆明远的眼睛，"我想知道...沈湛的身世。"陆明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随即了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将军请随我来。"他领着楚明月穿过几条小巷，

来到一间僻静的茶楼。二楼雅间临窗，窗外一株桂花正开得热闹，甜香扑鼻。

"沈兄从不与人谈家事。"陆明远斟了杯茶推给楚明月，"我也是偶然得知，

他本是江南沈家的公子。""江南沈家？"楚明月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二十年前因谋反罪被满门抄斩的沈家。"陆明远压低声音，

"据说当时只有沈家幼子被忠仆救出，想必就是沈兄。"楚明月手中的茶杯一晃，

茶水洒在手上，烫得皮肤发红。

满门抄斩...她突然想起沈湛有时会在醉酒后露出那种刻骨的眼神，

那时她只当他是想起了战场上的惨事。"他...可曾提起过复仇？"楚明月轻声问。

陆明远摇头："沈兄从不提这些。不过..."他犹豫了一下，"他去世前一个月，

行为很是反常。""如何反常？""常常独自出城，一去就是一整天。"陆明远回忆道，

"我曾问过他，他只说是去祭奠故人。后来我派人悄悄跟着，

发现他去了城西三十里外的一处废弃庄园。"楚明月心跳突然加快："可知是哪家的庄园？

""据说是前朝一位侯爷的别院，荒废多年了。"陆明远顿了顿，"将军为何突然问起这些？

"楚明月放下茶杯："我想多了解他一些...好作悼念。"离开茶楼时已是午后。

楚明月没有回府，而是径直出了城。秋风卷着落叶打在她身上，她却浑然不觉，

脑海中全是陆明远的话。城西三十里...她策马奔驰，

不到一个时辰就看到了那座掩映在枯黄树林中的庄园。黑瓦白墙，朱漆大门已经斑驳，

门匾上的字迹模糊不清。楚明月拴好马，轻手轻脚地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院内杂草丛生，

廊柱上的漆皮剥落殆尽，唯有正堂前的石阶还算完整。"沈湛，你究竟在这里做什么？

"她喃喃自语，推开正堂的门。灰尘扑面而来，楚明月捂住口鼻，眯眼打量四周。

堂内家具所剩无几，只有一张缺了腿的案几歪倒在墙角。她仔细检查每一寸地面、墙壁，

却没发现任何异常。穿过正堂是后院，几间厢房门窗破败，看起来久无人迹。

就在楚明月准备放弃时，她注意到最角落的一间小屋门把手上没有灰尘——最近有人来过！

心跳如擂鼓，楚明月推开门。屋内空空如也，但她敏锐地发现地上有几道拖痕，

像是重物被移动过。她蹲下身，敲了敲地板，声音空洞——下面是空的！摸索片刻，

她找到一块可以活动的地板。掀开后，一道狭窄的阶梯通向地下。楚明月点燃火折子，

小心翼翼地走下去。阶梯尽头是一间不大的密室，墙上挂满了——她的画像！

楚明月倒吸一口凉气。有她骑马射箭的英姿，有她伏案疾书的侧影，

甚至还有她在庭院中赏花的闲适模样。这些画工精细，绝非一日之功。更可怕的是，

画上的服饰跨越数年，最近的几幅分明是这半年的装扮。"沈湛...你一直在监视我？

"楚明月声音发颤。密室中央有一张书案，上面摊开一本册子。楚明月走近一看，

是她的日常行踪记录，详细到几时出门、见了什么人。记录截止到沈湛战死前三天。

"为什么..."楚明月翻着册子，突然在最后一页看到一行潦草的字迹："前世罪孽，

今生难赎。云瑶，我终究还是负了你。"云瑶？楚明月如遭雷击。

这是她在前世镜中看到的那个被推下悬崖的女子的名字！就在此时，一阵风吹过，

掀起了墙上最角落的一幅画。楚明月走过去，

顿时浑身冰凉——画中的她穿着前世相府千金的服饰，站在一座石桥上，背景是盛开的桃花。

而这装扮，与她前世镜中所见一模一样！"沈湛...你早就知道..."楚明月双腿发软，

扶住墙壁才没有跌倒。密室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楚明月感到一阵窒息。

她踉跄着爬上阶梯，冲出小屋，大口喘息着秋日清冷的空气。夕阳西下，将庄园染成血色。

楚明月站在荒草丛中，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沈湛知道前世的事，他一直在监视她，

记录她的一举一动...而他最后为她挡箭而死，是赎罪吗？楚明月翻身上马，

最后看了一眼这座诡异的庄园。谜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更加扑朔迷离了。

但她知道一点——她必须找出真相，无论那有多可怕。"沈湛，"她对着渐暗的天空低语，

"你到底是谁？我又到底是谁？"马蹄声渐远，惊起一群寒鸦，扑棱着翅膀飞向血色的夕阳。

第三章晨露未晞，楚明月已经站在废弃庄园的密室里。昨夜回到将军府后，

那些画像一直在她眼前晃动，令她辗转难眠。天刚蒙蒙亮，她就策马回到了这个阴森的地方。

密室内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墨香混合的古怪气息。楚明月举着烛台，

仔细检查书案的每一个抽屉。在右下角的暗格里，她摸到了一本薄薄的册子。

"这是..."楚明月抽出册子，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翻开第一页，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这是沈湛的笔迹。"乾元十二年三月十五，

又梦见云瑶坠崖的场景。她眼中的惊愕与绝望，与三百年前一般无二。我伸手想抓住她，

却只抓住一把虚空..."楚明月的心猛地一缩。乾元十二年，那是去年春天，

她刚被任命为北境统帅的时候。而三百年前...正是前世镜中那场悲剧发生的时间！

她急切地翻到下一页，却发现中间被撕去了好几页。

剩下的内容断断续续："...玄清子说得对，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欠她的，

这一世必须偿还...""...今日又在校场见到她射箭。姿势与前世一模一样，

连箭离弦时微微蹙眉的小动作都没变。她看我的眼神依然充满信任，

却不知我..."后面的字迹被水渍晕开，模糊不清。楚明月咬着下唇继续翻找，

在最后一页发现了一段让她血液凝固的文字："...裴家派人接触我了。

他们果然也记得前世之事。若他们知道云瑶已经转世为楚明月，必定不会放过她。

我必须..."文字到这里戛然而止。楚明月反复检查册子，确认再无其他内容。

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脑海中无数疑问盘旋：裴家是谁？他们为什么不会放过她？

沈湛最后要做什么？"玄清子..."楚明月喃喃念着这个名字。

沈湛在日记中提到这个人似乎知道前世因果。她必须找到这个玄清子。离开庄园时已近正午。

楚明月策马直奔城中最大的茶楼——那里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最适合打探消息。"玄清子？

"茶楼老板擦着杯子，思索片刻，"可是那位住在青峰山的老道士？据说能掐会算，

通晓前世今生。"楚明月心头一跳："青峰山在何处？""城北七十里，山路险峻得很。

"老板压低声音，"不过听说那老道脾气古怪，不是有缘人不见。

"楚明月放下一块碎银："多谢。"她转身欲走，老板却叫住她："姑娘若要去，

最好备些朱砂。那老道最爱这个。"次日清晨，楚明月独自一人踏上了去青峰山的路。

她换下了惯穿的戎装，改着一身素色衣裙，腰间暗藏短剑，背上一个小包袱里装着上等朱砂。

山路确实如茶楼老板所说崎岖难行。深秋的山林层林尽染，本是一番美景，

楚明月却无心欣赏。她脑海中全是那本日记的内容。沈湛字里行间的悔恨与挣扎，

与她记忆中那个总是温和笑着的副将判若两人。"沈湛，

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她喃喃自语。日头西斜时，

楚明月终于在半山腰找到一座简陋的草庐。庐前一片空地，一个白发老道正在晾晒草药。

"可是玄清子道长？"楚明月拱手行礼。老道转过身，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精神矍铄的脸。

他的眼睛尤其特别，清澈得不似老人，仿佛能看透人心。"将军远道而来，贫道有失远迎。

"玄清子微微一笑。楚明月浑身一僵："道长如何知道我是将军？"玄清子笑而不答，

转身走向草庐："进来吧，山中露重。"草庐内陈设简朴，

唯有一张木案上摆着各式古怪的法器引人注目。玄清子煮水沏茶，动作不紧不慢。

"贫道知道将军为何而来。"他将茶盏推到楚明月面前，"为了沈湛，也为了...云瑶。

"楚明月手中的茶盏差点打翻："道长知道云瑶？""前世因，今世果。"玄清子捋着胡须，

"沈施主一年前来找贫道时，也是这般震惊模样。""他...来问什么？

"楚明月声音发紧。"问如何破解三世诅咒。"玄清子叹息，"他与苏家**的孽缘，

已纠缠了整整七世。"楚明月心跳如雷："请道长明示！

"玄清子却摇头："天机不可泄露太多。贫道只能告诉将军，

沈施主前世确实是你的侍卫统领，而他最后的选择...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得已的苦衷？"楚明月冷笑，"将我推下悬崖也算苦衷？""眼见未必为实。

"玄清子意味深长地说，"就像将军以为沈施主是为救你而死，却不知...""不知什么？

"楚明月急切地追问。玄清子却转了话题："将军近日恐有血光之灾。这枚符箓随身携带，

可保平安。"他从袖中取出一张黄纸符，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图案。

楚明月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得到更多答案，只好接过符箓："多谢道长。"离开草庐时，

夕阳已经沉到了山后。玄清子站在门口，突然说道："将军回京途中，

若遇一位自称裴钰的公子，切记小心。""裴钰？"楚明月想起日记中提到的"裴家"，

"他是谁？""沈施主的表兄，也是..."玄清子的话被一阵山风吹散，"罢了，

天机不可泄露太多。将军保重。"楚明月满腹疑惑地下山，决定在山脚小镇住一晚，

明日再回京城。小镇客栈简陋但干净，她简单吃了晚饭就回房休息。烛光下，

她再次翻看从密室带出的那几页残破日记，试图拼凑出更多线索。

沈湛提到的"裴家"、玄清子警告的"裴钰"...这些零碎的线索像散落的珠子，

缺少一根将它们串联起来的线。"啊！"楚明月突然捂住额头。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

眼前闪过几个陌生又熟悉的画面：月光下的庭院，石桌上的酒壶，

对面坐着的人...是沈湛！不，是前世侍卫打扮的沈湛！画面一转，

变成了悬崖边呼啸的风，背后那只推她的手...楚明月冷汗涔涔，

这些片段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深吸几口气平复心跳，吹灭蜡烛躺下，却辗转难眠。

不知何时睡去的楚明月再次梦见了那个庭院。前世的她——苏云瑶，正与沈湛对酌。

月光下的沈湛眉眼如画，嘴角含笑，与今生那个为她挡箭而死的副将一模一样。

"统领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陪我喝酒？"梦中的苏云瑶笑问。

沈湛举杯的手微微一顿："**明日就要入宫选秀，属下...特来送行。

""我才不要去选什么秀女。"苏云瑶撅起嘴，"父亲答应过我，若我不愿入宫，

他不会勉强。"沈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相爷他...未必能自己做主。

"梦中的画面突然扭曲，变成了悬崖边。苏云瑶惊恐地回头，看到沈湛面无表情的脸。

"为什么...沈湛...为什么..."她坠落时凄厉的呼喊回荡在山谷中。

楚明月猛地坐起，浑身被冷汗浸透。窗外，东方已经泛白。简单洗漱后，楚明月踏上归途。

山间晨雾弥漫，能见度极低。她牵着马小心前行，突然耳尖一动——雾中有利器破空之声！

楚明月本能地侧身，一支箭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在脸上留下一道血痕。紧接着，

七八个黑衣人从雾中冲出，刀光剑影直取她要害！"什么人！"楚明月拔剑迎战。

她虽武艺高强，但对方人多势众，又占了先机，几个回合下来，她已经左支右绌。

就在一柄长剑即将刺入她后心的刹那，一道白影闪过，只听"铛"的一声，那剑被格开。

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男子挡在了楚明月面前。"这么多人欺负一位姑娘，不嫌害臊么？

"男子声音清朗，手中一柄折扇开合间，竟将攻来的刀剑尽数挡下。黑衣人见状，

互相使了个眼色，迅速退入雾中消失不见。"姑娘受惊了。"男子转身，

露出一张俊美如玉的脸庞，眉目间竟与沈湛有三分相似，"在下裴钰，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楚明月瞳孔一缩——裴钰！玄清子警告她要小心的那个人！"多谢公子相救。

"她强自镇定，"在下姓楚，京城人士。""原来是楚姑娘。"裴钰笑容温润，

"这山间盗匪横行，姑娘独自一人太危险了。不如与我同行？在下正好也要回京。

"楚明月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这或许是个打探消息的好机会："那就有劳裴公子了。

"一路上，裴钰谈吐优雅，学识渊博，从诗词歌赋到朝政时事无所不知。但楚明月注意到，

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脸上，似乎在观察什么。"裴公子与我是初见，为何总盯着我看？

"行至一处凉亭休息时，楚明月直接问道。裴钰轻笑："楚姑娘莫怪。

实在是姑娘与我一位故人长得极为相似，不由多看几眼。""哦？不知是哪位故人？

""是我表弟的...一位朋友。"裴钰叹息，"可惜我那表弟已经过世了。

"楚明月心跳加速："令表弟是...""沈湛。"裴钰直视楚明月的眼睛，

"楚姑娘应该认识他吧？毕竟你是他的...主帅。"楚明月浑身一僵，

手不自觉地按上了腰间的短剑。裴钰知道她的身份！这场"偶遇"果然不是巧合！

"裴公子认错人了。"她冷冷道。

裴钰却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沈湛生前托我转交给楚将军的。

他说...将军看了自会明白。"楚明月接过玉佩，只见上面刻着两个小字："云瑶"。

她的血液瞬间凝固。第四章玉佩上的"云瑶"二字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刺入楚明月的眼睛。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几乎要将那块温润的玉石捏碎。"楚将军？

"裴钰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脸色很差。"楚明月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这玉佩...沈湛何时交给你的？

"裴钰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就在他战死前三天。他说若他有什么不测，

让我务必亲手交给将军。"他顿了顿，"云瑶...是将军的小字吗？""不是。

"楚明月将玉佩收入袖中，声音冷硬，"裴公子既是沈湛表兄，为何我从未听他提起过你？

"秋风掠过凉亭，卷起几片枯叶。裴钰的笑容僵了一瞬，

随即恢复如常："家父与沈家有些...过节。沈湛不愿与我们来往也是情理之中。

""过节？"楚明月眯起眼睛。"二十年前沈家满门抄斩，家父作为刑部官员，

不得不参与其中。"裴钰叹息，"沈湛恨我们裴家，我理解。

"楚明月想起沈湛日记中提到的"裴家"，心头警铃大作。

她装作不经意地问："裴公子现在任何职？""闲散之人罢了。"裴钰轻摇折扇，

"家父是当朝宰相裴元庆，我却不喜官场倾轧，只爱游山玩水。"宰相之子！

楚明月心头一震。难怪玄清子警告她要小心。当朝宰相裴元庆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在朝中党羽众多，连皇帝都要让他三分。"时候不早，该赶路了。"楚明月起身，

不想再与这个危险人物同行。裴钰却道："楚将军何必着急？天色已晚，前面有家客栈，

不如歇息一夜再走。"他眼中带着深意，"况且...将军不想知道更多关于沈湛的事吗？

"这句话像一根鱼钩，精准地钩住了楚明月的软肋。她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客栈名为"归云居"，是官道上常见的二层木楼。裴钰要了两间上房，又点了一桌酒菜。

楚明月借口换衣服，在房中仔细检查了玉佩，确认是前朝工艺无疑。更诡异的是，

玉背面刻着一个小小的"裴"字，像是后来加上的。

"这是什么意思..."楚明月喃喃自语。晚饭时，裴钰殷勤地为她斟酒布菜。酒过三巡，

他突然压低声音："楚将军是否常做怪梦？梦见自己从高处坠落？

"楚明月手中的筷子一顿："裴公子何出此言？""沈湛生前常说些奇怪的话。

"裴钰目光灼灼，"他说你们前世有孽缘，他欠你一条命。"烛火在楚明月眼中跳动，

她的心跳加速："他还说了什么？""他说..."裴钰刚要开口，客栈大门突然被推开，

一队官兵走了进来。为首的军官看到楚明月，眼前一亮："楚将军！可找到您了！

"楚明月认出来人是兵部传令官："何事？""北狄再犯边境，陛下命将军即刻回营！

"传令官递上兵符，"这是调兵手谕。"楚明月接过兵符，心中天人交战。边境告急，

她作为统帅理应立刻赶回；但眼前裴钰正要透露关键信息..."将军军务在身，

在下不敢耽搁。"裴钰善解人意地说，"不如这样，三日后京城'听雨楼'，

我再与将军详谈。"楚明月权衡片刻，点头应下。当夜，她婉拒了裴钰相送的好意，

独自策马赶回军营。边境战事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楚明月率领将士们击退了北狄三次进攻，

但每次敌军都像提前知道她的部署一样，总能避开埋伏，直击薄弱处。这绝非巧合。

"军中必有奸细。"楚明月在军帐中来回踱步，副将赵风垂手而立。"将军怀疑是谁？

"楚明月摇头："暂时没有头绪。"她突然想起什么，"赵风，我离营期间，

可有人进过我的营帐？"赵风思索片刻："只有兵部派来送军报的差役...对了，

还有一位自称将军故交的公子，说是有要事相告。末将按将军吩咐，没让任何人进入，

那人便留了封信走了。""信呢？"赵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楚明月拆开一看，

只有寥寥数字："前世债，今生偿。听雨楼之约仍有效。——裴钰"楚明月瞳孔一缩。

裴钰竟找到军营来了！更可怕的是，他怎知她军中部署？莫非奸细与他有关？战事稍缓后，

楚明月告假回京。她没有直接去找裴钰，而是先拜访了陆明远。"裴元庆的儿子？

"陆明远听到这个名字，脸色骤变，"将军怎会与他有交集？

"楚明月简略说了山中遇袭和客栈相见的事，隐去了玉佩和前世的部分。

陆明远眉头紧锁："裴家父子心狠手辣，在朝中结党营私。二十年前沈家冤案，

据说就是裴元庆一手策划的。"他压低声音，"最近有人在刑部调阅沈家旧档，

我怀疑就是裴家的人。"楚明月心头一凛："他们想干什么？""不好说。

"陆明远忧心忡忡，"将军近日行事小心为妙。我收到风声，有人在暗中调查你的行踪。

"离开刑部，楚明月心事重重。不知不觉间，她竟走到了听雨楼前。

这座临湖而建的三层酒楼是京城文人雅士最爱的地方。"楚将军，恭候多时了。

"裴钰的声音从二楼窗口传来。他倚窗而立，手中折扇轻摇，笑容温润如玉。

楚明月犹豫片刻，还是上了楼。裴钰包下了临湖的雅间，窗外湖光山色尽收眼底，

桌上摆着精致的茶点。"将军军务繁忙，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裴钰为她斟茶。

楚明月不动声色："裴公子有话不妨直说。"裴钰轻笑："将军还是这般爽快。

"他放下茶壶，"实不相瞒，我近日结识一位云游僧人，精通前世今生之术。

我想将军或许有兴趣一见。"楚明月心跳漏了一拍："哦？""僧人法号'慧觉'，

现暂住城外慈恩寺。"裴钰眼中闪着奇异的光彩，"他说能帮人解开前世心结。"太巧了。

楚明月暗自警惕。她才在追寻前世真相，裴钰就恰好认识这样一位僧人？

但她不能放过任何线索。"有劳裴公子引荐。"三日后，楚明月在裴钰的陪同下来到慈恩寺。

慧觉是个瘦高的中年僧人，深陷的眼窝中嵌着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看人时仿佛能穿透灵魂。

"女施主前世杀戮太重，今生才有诸多磨难。"慧觉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

"你死于最信任之人之手，此世需了断因果才能解脱。"楚明月如遭雷击。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片：悬崖边的绝望、坠落时的风声、最后看到的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大师此言差矣。

"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插入。楚明月回头，看到陆明远不知何时站在了殿门口，

"佛家讲放下，而非了断。大师莫不是误人子弟？"慧觉面色一变，

随即恢复平静："阿弥陀佛，施主教训得是。"离开寺庙时，楚明月心乱如麻。

陆明远坚持送她回府，路上低声道："那僧人有问题。我查过，

慈恩寺根本没有叫慧觉的僧人。裴钰带你来见的是什么人？

"楚明月握紧袖中的玉佩："多谢陆大人提醒。"当晚，楚明月辗转难眠。

她取出玉佩反复查看，突然发现"云瑶"二字下面有极细的纹路。对着烛光细看，

竟是两行小诗："三生石上旧精魂，此生终负美人恩。"字迹与沈湛日记上的如出一辙。

这确实是沈湛的东西，但为何会有裴家的标记？他与裴钰到底是什么关系？窗外，

一轮残月高悬。楚明月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夜探裴府。她换上夜行衣，

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宰相府。凭借军中练就的身手，她轻松避开了巡逻的侍卫，摸到了书房外。

透过窗缝，她看到裴元庆正在与一人密谈。那人背对着窗户，身形与裴钰极为相似。

"...沈家余孽已除，但那女将军还在追查。"裴元庆的声音冰冷，"必须尽快解决。

""父亲放心。"果然是裴钰的声音，"她已入彀中。

只待时机成熟..."楚明月心头大震，不小心踩到一根枯枝。屋内谈话戛然而止。"谁？

"裴元庆厉喝。楚明月迅速隐入阴影，几个起落翻出围墙。身后传来侍卫的喊叫声，

但她已经安全撤离。回到将军府，楚明月惊魂未定。

裴家父子谈论的"沈家余孽"显然是指沈湛，而"女将军"就是她！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次日清晨，楚明月刚用过早膳，门房来报："裴钰公子求见。

"楚明月强自镇定："请他进来。"裴钰依旧风度翩翩，丝毫看不出昨夜的阴狠。

他微笑着取出一卷画轴："昨日见将军对前世之事感兴趣，特地带了件东西来。

"楚明月展开画轴，顿时如坠冰窟——画中是前世的她，苏云瑶，站在相府花园的秋千旁，

而背景处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正是沈湛！"这...这是..."楚明月声音发颤。

"家父收藏的前朝画像。"裴钰意味深长地说，"画中女子与将军长得真像，不是吗？

"第五章画轴从楚明月手中滑落，在青石地面上滚开。画中的苏云瑶——前世的她，

眉眼含笑，站在秋千旁，而背景处的沈湛身着侍卫服饰，正远远凝视着她。

那眼神楚明月再熟悉不过，与今生沈湛在军营中默默注视她时的目光一模一样。

"将军脸色怎么这样苍白？"裴钰弯腰拾起画轴，动作优雅从容，"莫非认识画中人？

"楚明月指甲掐入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画工不错。

只是不知裴公子为何觉得这女子像我？"裴钰轻笑，

修长的手指抚过画中人的脸庞："这眉目，这神韵，活脱脱就是将军的模样。

更巧的是..."他故意顿了顿，"这画中侍卫，与沈湛表弟有八九分相似。

"窗外一阵风吹过，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楚明月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裴钰到底知道多少？这画是试探还是威胁？"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

"楚明月端起茶杯掩饰手的颤抖，"裴公子今日来，不会只为给我看一幅画吧？

"裴钰将画轴卷好，放在桌上："实不相瞒，家父收藏了不少前朝画作。若将军有兴趣，

可随时过府一观。"他话锋一转，"听闻将军近日夜不能寐，可是为边境战事忧心？

"楚明月眯起眼睛。她失眠之事只有贴身侍女知晓，裴钰从何得知？"军中事务繁杂，

偶尔失眠也是常事。"她轻描淡写地说。裴钰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西域安神香，

点燃后能助人安眠。我特地给将军带来。"楚明月没有接过："无功不受禄。

""将军见外了。"裴钰将瓷瓶放在桌上，"沈湛表弟生前最敬重将军，我作为表兄，

代他照顾一二也是应当。"提到沈湛，楚明月心头一刺。她不动声色地观察裴钰，

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这个表面温润如玉的公子，

昨夜在宰相府书房里谈论"解决"她时，语气可是冰冷刺骨。"多谢好意。

"楚明月起身送客，"军务在身，就不多留裴公子了。"裴钰也不纠缠，拱手告辞。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对了，将军可听说过'三生石'？

传说站在石前能看到前世今生。城外三十里的断魂崖上就有这么一块奇石。

"楚明月心头一跳："略有耳闻。""三日后我要去断魂崖采药，将军若有兴趣，不妨同行。

"裴钰笑得意味深长，"或许能找到将军想要的答案。"送走裴钰后，

楚明月立刻召来亲信赵风："派人盯着裴钰，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另外，

查查断魂崖的来历。"赵风领命而去。楚明月回到书房，再次展开那幅画仔细查看。

画纸泛黄，墨迹陈旧，确实是前朝之物无疑。画角落款已经模糊，

但仍能辨认出一个"裴"字。"裴家与前朝有什么关系..."楚明月喃喃自语。入夜后，

赵风回报："裴钰离开将军府后直接回了宰相府，再未出门。

至于断魂崖..."他神色有些异样，"当地人说那里闹鬼，常有人听到女子哭声。

二十年前曾有位**在那里坠崖身亡。"楚明月手中的茶杯差点打翻："可知是哪家的**？

""好像是...前朝苏相国家的千金。"苏云瑶！楚明月胸口如遭重击。

沈湛日记中提到的悬崖，前世镜中看到的场景，难道就是断魂崖？而裴钰邀她去那里，

是巧合还是..."备马，我要出去一趟。"楚明月突然决定。"这么晚了，将军要去哪里？

""裴府。"赵风大惊："将军要夜探宰相府？太危险了！

"楚明月已经换上了夜行衣："正因危险，我才要亲自去。"她将短剑插入靴筒，

"若我两个时辰内未归，你立刻去找陆明远大人。"月色朦胧，

楚明月借着夜色的掩护潜入了宰相府。比起昨夜仓促的查探，今晚她做了更充分的准备。

宰相府守卫森严，但对她这样的军中高手来说并非不可突破。

她像一只黑猫般轻盈地翻过围墙，借着假山花木的阴影潜行。根据白天的观察，

裴钰的住处应该在东跨院。果然，一间还亮着灯的房间内，裴钰正伏案书写。

楚明月屏息贴在窗下，只听裴钰对一个小厮吩咐："把这封信送到北门客栈，

交给二楼丙字号房的客人。记住，要亲手交付，不得有误。"小厮领命而去。

楚明月心头一震。北门客栈是京城有名的鱼龙混杂之地，常有异国商旅出入。裴钰深夜送信，

必有蹊跷。她犹豫片刻，决定跟踪那小厮。就在她准备离开时，

房内裴钰突然说道："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叙？"楚明月浑身僵住，以为被发现了。

却听一个沙哑的声音回答："公子好耳力。"一个黑衣人从房梁上跃下，

正是白天在慈恩寺见过的"慧觉"僧人！只是此刻他已脱下僧袍，一身劲装，

腰间还别着一把弯刀——北狄武士常用的兵器！"事情办得如何？"裴钰问道。

"那女将军已经上钩了。"假僧人阴笑道，"三日后断魂崖，她必去无疑。""很好。

"裴钰的声音冰冷，"记住，要做得干净利落，像二十年前那样。""公子放心。

只是..."假僧人犹豫道，"主上为何不直接杀了她？何必大费周章引她去断魂崖？

"裴钰轻笑："你不懂。有些事，必须在那地方完成才有意义。"他顿了顿，"对了，

北狄那边准备好了吗？""大军已集结完毕，只等将军府布防图一到，立刻进攻。

"楚明月听得心惊肉跳。裴钰竟是北狄奸细！而他们不仅要杀她，还要窃取军情！

那小厮送的信，八成就是布防图！她必须截下那封信！楚明月悄悄后退，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她不小心踩到一根树枝，发出轻微的"咔嚓"声。房内谈话戛然而止。"谁？

"裴钰厉喝。楚明月知道不妙，立刻飞身跃上围墙。身后传来裴钰的喊声："拦住她！

"侍卫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楚明月拔出短剑，几个起落间已经放倒三名侍卫。

就在她即将翻出围墙时，脚下一空——竟踩中了机关！"嗖嗖"数声，几支暗箭从暗处射来。

楚明月勉强躲过大部分，但右臂还是被擦中，顿时**辣地疼。她咬牙忍痛，翻身出了围墙，

消失在夜色中。回到将军府，楚明月才发现伤口比想象中严重。箭上似乎淬了毒，

伤口周围已经泛黑。她急忙取出解毒丸服下，又让侍女打来清水清洗伤口。"将军，

您这是..."赵风看到她的伤势，脸色大变。"无碍。"楚明月强忍疼痛，

"立刻派人去北门客栈截住一个小厮..."她描述了那人的模样和所携信件，"记住，

要隐秘行事，不得打草惊蛇。"赵风领命而去。侍女为楚明月包扎好伤口，她刚换好衣服，

赵风就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封已经被拆开的信。"将军神机妙算，那厮果然去送信。

我们的人扮作醉汉撞了他，趁机调了包。"楚明月展开信纸，上面果然是将军府的布防图！

每一个哨卡、每一处伏兵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更可怕的是，图上还详细记录了她的日常行踪，

甚至包括她何时就寝、何时练剑！"军中确有奸细..."楚明月声音发冷。她继续往下看，

在信纸角落发现一行小字："三日后断魂崖，务必生擒，主上要亲自处置。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裴钰口中的"主上"是谁？为何非要带她去断魂崖？

这与前世苏云瑶坠崖有何关联？次日清晨，楚明月刚用过早膳，门房来报裴钰到访。

她右臂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不得不强打精神应付。裴钰一袭月白长衫，风度翩翩地走进来，

丝毫看不出昨夜那阴狠的模样。

他手中拿着一块玉佩——正是楚明月昨夜不慎遗失的随身之物！"楚将军，这可是你的东西？

"裴钰笑容温和，"昨夜我府上捉到一个小贼，这玉佩是从她身上掉落的。

"楚明月心跳如鼓，面上却不动声色："正是家传玉佩，前日不慎遗失，多谢裴公子送回。

""哦？"裴钰挑眉，"那贼人却说这玉佩是从将军府偷来的。""既是我家之物，

自然是从我府上偷的。"楚明月镇定自若，"不知那贼人现在何处？我正要报官。

"裴钰轻笑："区区小贼，我已命人送官了。"他将玉佩放在桌上，"将军脸色不太好，

可是昨夜没休息好？"话中有话。楚明月知道他在试探："边境军情紧急，确实睡得不安稳。

""那正好。"裴钰顺势道，"三日后断魂崖之行，将军可还能去？山中空气清新，

最是安神。"楚明月几乎要冷笑出声。昨夜还派人追杀她，今早就来邀她去陷阱，

裴钰当真以为她如此好骗？"恐怕要让裴公子失望了。"她淡淡道，"刚收到军报，

北狄再犯边境，我明日就要启程回营。"裴钰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转瞬即逝："军务要紧。

断魂崖随时可去，待将军凯旋再约不迟。"送走裴钰后，楚明月立刻召来赵风："备马，

今日就回军营。传我命令，全军布防全部变更，按第二套方案执行。""将军，

您的伤...""无妨。"楚明月摆手，"北狄此次来势汹汹，又得奸细内应，

我必须亲自坐镇。"当夜，楚明月率亲兵秘密离京。她没有走官道，而是绕行山路，

以防裴家派人截杀。三日后抵达军营时，北狄的前锋已经与守军交上了火。

战事持续了整整半个月。楚明月发现敌军对她的布阵了如指掌，几次险些中伏。

她不断变换战术，总算稳住了阵脚。但每次战后清点，都发现敌军总能精准避开她的主力，

攻击最薄弱处。"军中必有内奸，而且地位不低。"楚明月在军帐中来回踱步，"传令下去，

所有军令改为口传，不得留下文字。"就在此时，亲兵来报："将军，抓到一名北狄探子！

"楚明月立刻出帐查看。那探子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却仍咬死不说。

楚明月正要下令继续审问，

突然发现那人腰间别着一把弯刀——与那夜在裴府见到的假僧人佩刀一模一样！

"把他带到我帐中，我要亲自审问。"帐内只剩两人时，楚明月压低声音："你认识慧觉？

"探子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震惊。楚明月知道自己猜对了："告诉你的主子，

裴钰的好日子快到头了。"探子突然狞笑："女将军，你以为抓到我就赢了？

主上早已..."话未说完，他嘴角溢出一缕黑血，倒地气绝。"服毒了。"楚明月皱眉，

"传军医验尸，仔细检查他身上有无线索。"当晚，楚明月正在研究地图，

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她以为是连日劳累所致，却不想眼前一黑，竟昏倒在地。朦胧中，

她感到有人将她抱起，轻轻放在榻上。那人身上有淡淡的松木香，

与沈湛惯用的熏香一模一样。"沈...湛..."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又陷入黑暗。

第六章刺骨的疼痛将楚明月从黑暗中拽了出来。她艰难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军帐熟悉的穹顶。右臂伤口处传来阵阵清凉感，显然已经重新上过药了。

"将军醒了！"侍女小桃惊喜的声音传来，"您昏迷了一天一夜，可吓死奴婢了。

"楚明月试图撑起身子，却被一阵眩晕击倒。她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滚烫，

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渗出。"军医说您伤口染毒，加上连日劳累，这才病倒。

"小桃拧了块湿帕子敷在她额头上，"赵副将已经按您的吩咐变更了布防。

"楚明月闭了闭眼，昏迷前的记忆碎片般浮现——那个北狄探子诡异的笑容，

突如其来的眩晕，还有...那个怀抱中的松木香气。"是谁...送我回营帐的？

"她声音嘶哑。小桃眨了眨眼："是巡逻的士兵发现您昏倒在帐外，把您抬进来的。

"楚明月皱眉。那松木香绝不是普通士兵会用的熏香，那是沈湛独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