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军,来世我再嫁你。"这句话如惊雷般在楚临风耳边炸响,
将他拉回三年前那个春光烂漫的午后。那时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而她是丞相府金枝玉叶的嫡女。大周元景十二年春,边境战事又起,北狄铁骑连破三城,
朝廷震动。年轻的皇帝连夜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对策。"陛下,楚临风虽年少,
却已随父征战多年,熟知北境地形,臣推举他领兵出征。
"老将军赵崇的声音在金銮殿上回荡。站在武官队列末位的楚临风猛地抬头,
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毕竟父亲战败身亡后,楚家早已不复往日荣光。
皇帝沉吟片刻,锐利的目光扫过楚临风挺拔如松的身影:"楚爱卿,朕命你率三万精兵,
即日北上抗敌。"楚临风单膝跪地,铠甲铿锵:"臣,万死不辞!"当晚,
兵部尚书设宴为楚临风饯行。京城权贵云集,
都想一睹这位年仅二十二岁就被委以重任的少年将军风采。楚临风不喜应酬,
却不得不应付络绎不绝的敬酒。他眉目如刀削般锋利,一袭玄色锦袍衬得肩宽腰窄,
举手投足间尽是武将的利落,偏又带着世家子弟的优雅,引得在场贵女频频侧目。"楚将军,
这位是沈丞相的掌上明珠,沈知意**。"尚书夫人引着一位身着淡青衣裙的少女走来。
楚临风转身,杯中酒液微微晃动。少女约莫十七八岁,眉如远山,眸若秋水,唇不点而朱。
她不像其他贵女那般浓妆艳抹,只简单挽了个髻,斜插一支白玉簪,却自有一番清雅气度。
"沈**。"楚临风举杯致意。沈知意浅浅一笑,
执壶为他斟酒:"家父命我代他敬将军一杯,愿将军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她的声音如山间清泉,叮咚悦耳。楚临风注意到她斟酒时指尖微微发颤,
却在与他目光相接时坦然相对,不卑不亢。酒过三巡,楚临风寻了个借口离席,
独自来到尚书府后花园透气。月光如水,将园中景致镀上一层银辉。"将军也来躲清静?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临风回头,看见沈知意站在一株盛开的海棠树下,
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她肩头。"沈**不也在逃避那些虚与委蛇?
"楚临风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沈知意眨了眨眼:"我自幼不擅应酬,
父亲却总让我出席这等场合,说是历练。""彼此彼此。"楚临风走到她身旁,
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我宁愿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愿应付这些阿谀奉承。"月光下,
两人并肩而立,一时无话。夜风拂过,带来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将军何时启程?
"最终还是沈知意打破了沉默。"明日卯时。""这么快?"她微微睁大眼睛,
随即垂下眼帘,"...请务必保重。"楚临风注视着她被月光勾勒的侧脸,
心中莫名一动:"多谢关心。"远处传来呼唤沈知意的声音,
她向楚临风福了福身:"告辞了,将军。"楚临风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忽然觉得这偌大的京城,似乎有了那么一处值得留恋的地方。出征前夜,
楚临风在将军府清点行装。烛火摇曳,映得他眉目如画。铠甲已擦拭得锃亮,
佩剑也磨得锋利,只待明日出征。"将军,门外有人求见。"亲兵在门外禀报。
楚临风皱眉:"这么晚了,何人?""说是丞相府的人,送东西来。"楚临风手中动作一顿。
丞相府?莫非是……他压下心头那一丝莫名的期待,沉声道:"让他进来。"不多时,
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低着头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靛蓝色的包袱。"奴婢绿竹,
奉我家**之命,给将军送些东西。"丫鬟声音细细的,不敢抬头。楚临风接过包袱,
触手柔软。打开一看,是一件做工精细的护身符,靛蓝色锦缎上绣着银色祥云纹样,
针脚细密均匀。护身符下方还压着一封没有署名的信笺。"你家**是……""回将军的话,
是知意**。"绿竹飞快地抬头瞥了楚临风一眼,又低下头去,"**说,边关苦寒,
望将军保重。"楚临风指尖轻轻抚过护身符上的纹样,触手生温,
仿佛能感受到**之人指尖的温度。他点点头:"替我谢过沈**。"待丫鬟退下,
楚临风才展开那封信笺。纸上只有寥寥数字:「愿君平安归来」,字迹清秀工整,
却力透纸背,显是下笔时极为用心。他将信笺重新折好,本想收入行囊,
却鬼使神差地塞进了贴身的衣袋。护身符被他挂在颈间,藏在铠甲之下,紧贴心口的位置。
卯时三刻,大军开拔。京城百姓夹道相送,欢呼声震天响。楚临风骑在马上,
目光不自觉地扫过人群,却没能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直到队伍行至城门处,
他才在城楼一角瞥见一抹淡青色的身影。沈知意站在城墙边,晨风吹动她的衣袂,
宛如一朵将绽未绽的花。她没有挥手,只是静静地目送大军远去。楚临风没有停留,
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缰绳,护身符贴着心口的位置隐隐发烫。北境的风雪比想象中更为凛冽。
楚临风率军抵达时,边境三城已失其二,只剩下孤城雁门苦苦支撑。战事胶着,
北狄人凶悍善战,又熟悉地形,几次交锋下来,双方各有损伤。楚临风白日里指挥作战,
夜里研究兵法,常常熬到三更天才合眼。这夜,军中烛火摇曳。楚临风独自在帐中查看地图,
眉宇间尽是疲惫。连日的征战让他眼下浮现出淡淡的青色,下巴上也冒出了胡茬。
帐外风雪呼啸,帐内炭火将熄。楚临风揉了揉太阳穴,
从贴身的衣袋里取出那张已经有些发皱的信笺。纸上的字迹依旧清晰,
他指尖轻轻描摹着那些笔画,仿佛这样就能汲取一些力量。"将军,还没休息?
"副将赵擎掀开帐帘走了进来。楚临风迅速将信笺收起,神色恢复如常:"有事?
"赵擎抱拳:"斥候来报,北狄人可能在酝酿一次夜袭。"楚临风目光一凛,
起身披甲:"传令下去,全军戒备。"那一夜,北狄人果然来袭。楚临风早有准备,
设下埋伏,不仅击退了敌军,还生擒了北狄一员大将。战事开始有了转机。京城丞相府内,
沈知意正在书房抄写佛经。烛光下,她眉目如画,只是眼下有淡淡的阴影,
显是近来睡得不好。"**,您已经抄了一整天了,歇歇吧。"绿竹端来热茶,心疼地劝道。
沈知意摇摇头:"再抄一会儿。边关战事吃紧,我……"她的话戛然而止,耳尖却悄悄红了。
绿竹抿嘴一笑:"**是担心楚将军吧?听说北境打了胜仗呢。"沈知意笔尖一顿,
一滴墨汁落在宣纸上,晕开一片。她轻轻叹了口气:"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日不班师回朝,
便一日不能安心。"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沈丞相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绿竹连忙退到一旁。"知意,三皇子又派人来提亲了。"沈丞相开门见山,
"这次是皇后娘娘亲自作媒,为父实在推脱不得。"沈知意放下毛笔,
手指微微发抖:"父亲,女儿早已说过,不愿嫁入皇家。""糊涂!"沈丞相拍案而起,
"三皇子是皇后嫡出,最得圣心,将来……"他压低声音,"将来极有可能继承大统。
你能做他的侧妃,是我们沈家的荣耀!"沈知意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父亲,
女儿宁愿嫁于寻常人家做正妻,也不愿入宫为妃。何况……"她咬了咬唇,
"何况女儿心中已有人选。"沈丞相眯起眼睛:"是谁?""楚将军。"沈知意轻声道,
脸颊绯红,"女儿心仪于他。""楚临风?"沈丞相先是一愣,随即冷笑,
"一个丧父的落魄将军?知意,你太让我失望了。""父亲!""不必多言。
"沈丞相拂袖而去,"这门亲事已定,由不得你任性。三日后,三皇子会亲自登门下聘。
"房门被重重关上,沈知意瘫坐在椅子上,泪水无声滑落。三皇子府邸,灯火通明。
"查清楚了?"三皇子周景煜斜倚在软榻上,把玩着一枚白玉扳指。
跪在地上的暗卫低声道:"回殿下,沈**确实与楚临风有私。出征前,
她曾派人送过护身符。"周景煜眼神一冷:"好个沈知意,宁愿看上一介武夫,
也不愿做本王的侧妃。"他冷笑一声,"去查查楚临风的底细,
特别是他父亲当年战败的详情。""殿下怀疑……""楚家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周景煜眯起眼睛,"若能找到楚家的把柄,还怕沈知意不就范?"暗卫领命而去。
周景煜走到窗前,望着丞相府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一个月后,
边关传来捷报:楚临风大破北狄主力,斩杀敌酋,收复失地,不日将班师回朝。消息传来,
举朝欢腾。皇帝龙颜大悦,下令重赏三军,并要亲自为楚临风接风洗尘。丞相府中,
沈知意听到消息,手中的绣花针一下子扎到了手指。血珠冒出来,她却浑然不觉,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您听说了吗?楚将军打了大胜仗!"绿竹兴冲冲地跑进来。
沈知意低头掩饰脸上的喜色,轻声道:"嗯,听说了。""**要不要去街上看看?
听说大军三日后就进城了!"沈知意摇摇头:"人多眼杂,不必了。"她顿了顿,又道,
"去把我那件藕荷色的新衣裳拿出来吧。"绿竹会心一笑:"**是要穿去庆功宴上吗?
"沈知意没有回答,只是耳根又悄悄红了起来。三皇子府上,
周景煜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废物!一群废物!"他怒不可遏,
"本王费尽心机给北狄传递军情,他们居然还是败了!"心腹跪在地上,
大气不敢出:"殿下息怒。楚临风此人用兵如神,确实……""闭嘴!
"周景煜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既然战场上除不掉他,那就换个法子。"他冷笑一声,
"去准备一下,庆功宴上,本王要送楚将军一份大礼。
"心腹抬头:"殿下的意思是……""当年他父亲是怎么死的,如今他也该步其后尘。
"周景煜把玩着扳指,眼中寒光闪烁,"至于沈知意等楚临风一死,
她还能逃出本王的手掌心?"窗外,一只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过,发出刺耳的鸣叫,
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金銮殿上,灯火辉煌。楚临风单膝跪地,
铠甲上还带着边关的风尘,却掩不住一身锐气。皇帝亲自走下龙椅,将他扶起。"爱卿平身!
此番大破北狄,收复失地,实乃我大周之福!"皇帝满面红光,显然龙心大悦。
楚临风垂首:"臣不敢居功,全赖陛下洪福,将士用命。""哈哈哈,好!
朕今日定要重赏于你!"皇帝大手一挥,"说吧,想要什么赏赐?只要是朕能给的,
绝不推辞!"殿内顿时安静下来。众臣屏息,
都想看看这位年轻的将军会要什么——加官晋爵?金银珠宝?还是田宅奴仆?
楚临风深吸一口气,忽然双膝跪地,行了大礼:"臣斗胆,请陛下赐婚!"满殿哗然。
皇帝也愣住了,随即笑道:"哦?不知爱卿看上了哪家闺秀?""丞相嫡女,沈知意。
"楚临风声音清朗,回荡在大殿之中。角落里,三皇子周景煜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碎裂,
鲜红的酒液顺着指缝流下,宛如鲜血。皇帝目光在殿内扫过,
最终落在脸色煞白的沈丞相身上:"沈爱卿,意下如何?"沈丞相额头渗出冷汗,
偷眼瞥了瞥三皇子的方向,结结巴巴道:"这……这……""陛下。
"一个清丽的女声从屏风后传来。众人回头,只见沈知意缓步走出,盈盈下拜,"臣女愿意。
"她今日穿了那件藕荷色衣裙,衬得肌肤如雪,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兰,清丽脱俗。
楚临风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皇帝大笑:"好!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朕准了!
"宴席重开,丝竹声声。楚临风被众臣围住敬酒,却心不在焉,
目光频频望向女眷席上的沈知意。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偶尔与他视线相交,便迅速低下头去,耳尖微红。三皇子周景煜走到沈知意身旁,
假意祝贺:"沈**好福气啊,能得楚将军青睐。"沈知意躬身行礼:"多谢殿下。
"周景煜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阴冷:"你以为嫁给他就安全了?别忘了,
他父亲是怎么死的。"说完,他直起身,脸上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笑容,
"祝你们……白头偕老。"沈知意手指微微发抖,却强自镇定:"殿下的话,臣女记下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沈知意借口透气,独自来到御花园。初春的夜晚还有些凉意,
她拢了拢披肩,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沈**。"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沈知意转身,
看到楚临风站在几步之外,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没了铠甲的包裹,他一袭墨蓝色锦袍,
更显得肩宽腰窄,俊朗非凡。"将军怎么出来了?"她轻声问。楚临风走近几步:"想见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沈知意心头一颤。他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
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正是她当初写的那张字条,已经被摩挲得有些发皱,
边角却保存完好。"在边关时,我每天都带着它。"楚临风的声音低沉温柔,
"每当坚持不下去,就拿出来看看。"沈知意眼眶微热:"我……我每天都在佛前为你祈福。
""我知道。"楚临风微笑,"不然我怎么能每次都化险为夷?"夜风拂过,带来一阵花香。
两人并肩而立,一时无话,却胜过千言万语。接下来的日子,京城热闹非凡。
楚家与沈家联姻,堪称盛事。婚礼定在三个月后,两府上下忙得脚不沾地。
楚临风每日都要去军营操练,却总会在日落时分派人送信到丞相府。有时是几句简单的问候,
有时是分享当日的见闻。沈知意则会回信,有时附上一首小诗,或是一幅画。这日,
楚临风收到一封特别的回信。沈知意在信中详细分析了当前朝堂局势,
指出几位大臣的派系关系,甚至提醒他要小心兵部侍郎李崇义——此人表面恭顺,
实则与三皇子过从甚密。"**还说,"送信的绿竹压低声音,
"请将军近日不要接受任何人的单独宴请,特别是饮酒。
"楚临风挑眉:"她怎么知道李崇义邀我明日赴宴?
"绿竹神秘一笑:"**自有她的消息来源。"当晚,楚临风回信时,特意问起此事。
沈知意的回信很快送达:"家父虽为丞相,却非陛下心腹。近年来三皇子一党日渐势大,
拉拢朝臣,排除异己。将军乃陛下新宠,自然成为他们眼中钉。李崇义之妻与我母亲有旧,
曾无意中透露其夫为三皇子办事。将军初回京城,不知水深浅,知意斗胆进言,
望将军多加小心。"楚临风读完信,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感动。
惊讶于沈知意对朝堂的了解之深,感动于她对自己的关切之切。
他提笔回信:"**金玉之言,临风铭记于心。朝堂险恶,非我所长,
日后还望**多多指点。今日得**为伴,实乃三生有幸。"信送出后,楚临风站在窗前,
望着丞相府的方向,心中满是期待与柔情。婚礼那日,天公作美,晴空万里。楚家张灯结彩,
宾客盈门。楚临风一身大红喜服,更显得面如冠玉,气宇轩昂。他站在喜堂前,
目光灼灼地望着大门方向。当沈知意身着凤冠霞帔,在喜娘的搀扶下缓缓走来时,
满堂宾客无不屏息。红盖头下虽看不清面容,但那窈窕的身姿,优雅的步态,
已足以让人心驰神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随着司仪的高声唱和,
楚临风与沈知意完成了婚礼仪式。当两人对拜时,楚临风低声道:"知意,我终于娶到你了。
"红盖头下的沈知意抿唇一笑,眼角却有些湿润。宴席上,楚临风被灌了不少酒,
却始终保持着清醒。当宾客起哄要他发表感言时,他站起身,
举杯环视众人:"今日楚某大婚,承蒙各位厚爱。在此,
我要向我的妻子承诺——"他转向沈知意,目光灼灼,"此生此世,只娶她一人,
只爱她一人。若有违背,天打雷劈!"满堂哗然。这样的誓言,
在妻妾成群的高门大户中实属罕见。不少女眷已经感动得抹起眼泪,
而沈知意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住,指甲陷入掌心也不觉得疼。三皇子周景煜坐在贵宾席上,
面带微笑,眼中却一片冰冷。他轻轻摇晃着酒杯,对身旁的心腹低声道:"去查查,
楚临风父亲当年的副将,现在何处。"心腹会意,悄然退席。洞房花烛夜,红烛高烧。
楚临风轻轻挑开沈知意的红盖头,呼吸为之一窒。烛光下的新娘眉目如画,唇若点朱,
眼中含着羞涩与期待,美得不可方物。"夫人。"他轻唤,声音沙哑。沈知意抬眸看他,
眼中水光潋滟:"夫君。"这一声呼唤,让楚临风再也按捺不住,俯身吻上她的唇。
红烛摇曳,映出一室春光。夜深时分,沈知意靠在楚临风怀中,
手指轻轻描绘着他胸口的一道伤疤:"这是...?""北狄大将耶律罕所伤。
"楚临风握住她的手,"差点要了我的命。若不是想着你,可能就撑不过来了。
"沈知意眼中泛起泪光,低头吻了吻那道伤疤:"以后,我会保护你。
"楚临风失笑:"应该是我保护你才对。""不一样。"沈知意认真地看着他,
"朝堂上的明枪暗箭,我来替你挡。"楚临风心中一暖,将她搂得更紧:"好,
那我们互相保护。"窗外,一轮明月高悬,见证着这对新人的誓言。而在京城的另一角,
一场针对楚家的阴谋,正悄然展开。晨曦微露,楚临风已经穿戴整齐,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
沈知意还在熟睡,乌黑的长发散在枕上,衬得肌肤如雪。他忍不住俯身,
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吻。"唔……夫君要出门了?"沈知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声音带着晨起的慵懒。"去军营操练,午前便回。"楚临风替她掖了掖被角,"你再睡会儿。
"沈知意却撑着坐起身:"我与你一同起身。今日要查点府中账目,
还要准备回父亲家的礼物。"楚临风皱眉:"这些事交给管家便是,你何必亲力亲为?
""既为楚家主母,自然要料理家事。"沈知意已经披上外衣,唤了丫鬟进来梳洗。
晨光透过窗纱,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楚临风望着妻子忙碌的身影,心中一片柔软。
成婚月余,沈知意已将将军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下人无不敬服。更难得的是,
她从不以丞相嫡女自居,事事亲为,待人和善。"对了,"沈知意梳妆完毕,转身笑道,
"今日我让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鲈鱼羹,午膳时记得回来。"楚临风点头,
却忽然想起什么:"午后我要教你骑马,可别忘了。
"沈知意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我……我还是有些怕。""有我在,怕什么?
"楚临风握住她的手,"堂堂将军夫人,总不能出门只坐轿子。"沈知意抿唇一笑:"好,
都听夫君的。"午后阳光正好,将军府后院的马场上,沈知意一身浅色骑装,
紧张地攥着缰绳。她身下是一匹温顺的母马,却还是吓得脸色发白。"放松些,
"楚临风牵着马,耐心指导,"腰背挺直,脚踩稳马镫……对,就这样。
"马儿开始缓步前行,沈知意惊呼一声,险些滑落,被楚临风一把扶住。他的手掌温暖有力,
让她莫名安心。"你看,没那么可怕吧?"楚临风仰头看着她,眼中满是鼓励。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试着放松身体。几圈下来,她已能独自驾驭马匹缓行,
脸上绽放出欣喜的笑容。"夫君,我做到了!"她兴奋地喊道,阳光下笑靥如花。
楚临风心头一热,翻身上马,从背后环抱住她:"走,带你去跑一圈!"马儿撒开四蹄,
在草地上飞奔起来。沈知意起初吓得紧闭双眼,渐渐适应后,
竟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感。风在耳边呼啸,背后是丈夫坚实的胸膛,
她忽然希望这一刻能永远持续下去。回府后,楚临风又带她去了练武场。"射箭讲究心静,
"他站在沈知意身后,手把手教她拉弓,"眼、准星、靶心,
三点一线……呼吸要稳……"沈知意全神贯注,按照指导松开弓弦。箭矢飞出,虽未中靶心,
却也扎在了靶子上。"不错!"楚临风由衷赞叹,"夫人聪慧,一点就通。
"沈知意却摇头:"比起夫君差远了。"她曾见过楚临风百步穿杨的箭术,那才叫一个惊艳。
"我练了十几年,你才刚开始。"楚临风笑着收起弓箭,"来,今日就到这里。
我带你去看个东西。"他引着沈知意来到书房,从柜中取出一个木匣。打开后,
里面是一沓泛黄的书信。"这是...?""我父亲从前线寄回家的信。"楚临风轻声道,
"我想与你分享。"沈知意小心地拿起一封,展开阅读。信中是楚老将军刚劲有力的字迹,
讲述边关战事,字里行间却满是对妻儿的思念。"父亲最后一次出征前,曾对我说,
若他有什么不测,要我照顾好母亲。"楚临风声音低沉,
"可我没能做到……母亲在他战死后不久就郁郁而终。
"沈知意轻轻握住他的手:"夫君……""知意,我有时会害怕。
"楚临风罕见地流露出脆弱,"怕自己会步父亲后尘,留下你一人……""不会的。
"沈知意坚定地说,"我们会白头偕老,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楚临风将她拥入怀中,
久久不语。三皇子府,密室。周景煜借着烛光,仔细翻阅一份泛黄的军报。
这是十年前北境之战的详细记录,本该封存在兵部档案室,却被他派人秘密取出。
"果然……"他指尖停在一处记载上,眼中闪过阴冷的笑意,"楚老将军最后一战,
粮草迟迟未到,援军也延误了……而负责调度的,是李崇义。"心腹低声道:"殿下明鉴。
李大人当时只是兵部一个小官,却能插手军需调度,背后必有人指使。""先皇。
"周景煜冷笑,"当年楚家势大,先皇早有忌惮。我父皇不过顺水推舟罢了。"他合上军报,
眼中精光闪烁:"楚临风恐怕至今都不知道,他父亲的死并非意外,而是……皇命。
""殿下打算如何利用这个把柄?""不急。"周景煜慢条斯理地将军报收好,
"先让他们过几天甜蜜日子。等时机成熟,再一击必杀。"他走到窗前,望着将军府的方向,
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沈知意,你以为嫁给他就安全了?很快你就会知道,
什么叫生不如死。"两个月后,将军府内一片喜气。沈知意被诊出有孕,
楚临风高兴得大摆宴席,请来全府上下庆贺。"夫君,才两个月,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沈知意虽这样说着,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楚临风蹲下身,
将耳朵贴在她尚且平坦的腹部:"让我听听小家伙有没有动静。
"沈知意轻拍他的肩膀:"糊涂,才两个月,哪能听出什么?"正说笑间,
管家匆匆进来:"将军,宫里来人,说陛下急召!"楚临风神色一凛,立刻起身更衣。
不多时,他回到沈知意身边,面色凝重:"北狄再犯边境,攻陷两城。
陛下命我即刻领兵出征。"沈知意手中的茶杯差点跌落,强自镇定道:"何时出发?
""明日卯时。"楚临风握住她微微发抖的手,"对不起,
偏偏在这个时候……"沈知意摇头,挤出一个微笑:"国事为重。夫君放心去,
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等你凯旋。"当晚,楚临风亲自为沈知意熬了安胎药,
又细细叮嘱管家和丫鬟们各种注意事项,直到深夜才歇下。沈知意假装睡着,
却在听到丈夫均匀的呼吸后,悄悄起身,来到小佛堂。她跪在佛像前,
虔诚叩首:"信女愿减寿十年,换夫君平安归来……"楚临风出征后,
沈知意每日除了料理家务,便是抄写佛经为他祈福。她开始显怀,孕吐却越发严重,
常常食不下咽。这日,她正在书房阅读楚临风从前线寄回的家书,
绿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不好了!外面都在传……传将军兵败重伤,生死未卜!
"沈知意手中的信笺飘落在地,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她强撑着一口气,
立刻派人去打探消息。不久后,噩耗确认:楚临风率军深入敌境,本已大胜在望,
却突遭埋伏,重伤坠崖,至今下落不明。更可怕的是,朝中有人弹劾他通敌叛国,故意兵败。
"胡说!"沈知意气得浑身发抖,"夫君忠心耿耿,怎会通敌?这分明是诬陷!
"她不顾身孕,立刻更衣入宫,想面见皇帝为夫申冤。然而刚到宫门,
就被侍卫拦下:"楚夫人请回吧,陛下不见任何人。"沈知意不死心,又去求见父亲,
却被门房告知丞相奉旨出京,不在府中。回府路上,她的轿子被一队官兵拦下。
为首之人抱拳道:"奉三皇子之命,请楚夫人暂居别院,配合调查楚将军通敌一案。
"沈知意冷笑:"我夫君生死未卜,你们不思营救,反要软禁他的妻子?这是什么道理?
""夫人息怒,只是例行公事。"官兵不为所动,"请吧。"沈知意知道反抗无用,
只得随他们来到城郊一处僻静的院落。院外有重兵把守,院内却布置得舒适典雅,
甚至备好了安胎药。当晚,周景煜亲自前来。"沈**,别来无恙。"他笑容温和,
眼中却冰冷一片。沈知意端坐不动:"殿下这是何意?""保护你啊。
"周景煜自顾自地坐下,"如今楚临风涉嫌通敌,朝野震动。你作为他的妻子,处境危险。
我这是……看在往日情分上,护你周全。""多谢殿下美意。"沈知意声音冷淡,
"但我相信夫君清白,不需要这种'保护'。"周景煜不以为忤,反而凑近几分:"知意,
你还年轻,何必为一个将死之人守节?"他伸手想摸她的肚子,"这孩子若生下来,
也是罪臣之后,不如……"沈知意猛地站起,躲开他的触碰:"殿下请自重!
"周景煜脸色一沉,终于撕下伪装:"你以为楚临风还能回来?别做梦了!他父亲怎么死的,
他就会怎么死!"他冷笑一声,"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要么打掉孩子,
做我的侧妃;要么……陪他一起下地狱!"说完,他拂袖而去,留下沈知意一人站在房中,
浑身发抖。她缓缓滑坐在地,双手护住腹部,
泪水无声滑落:"夫君……你在哪里……"北境悬崖下,一个偏僻的山洞里。
楚临风浑身是伤,昏迷不醒。一位猎户打扮的老人正在为他换药。"这小子命真硬,
"老人对身边的少年说,"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能活到现在。
"少年好奇地问:"爷爷,他真是将军吗?"老人点头:"他铠甲上的徽记我认得,
是楚家军的。十年前,楚老将军救过我们全村人的命。"正说着,楚临风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缓缓睁开了眼睛……雨水顺着天窗的铁栅栏滴落,在牢房肮脏的地面上汇成一小滩水洼。
沈知意盯着那水洼中自己的倒影——苍白、憔悴,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她已经在这间阴暗潮湿的牢房里跪坐了整整一个时辰,只为等待见那人一面。"夫人,
时间不多了。"身后的狱卒压低声音提醒,"三更一过,换班的就来,您必须在那之前离开。
"沈知意点点头,从袖中又摸出一锭银子塞给狱卒。这是她变卖所有首饰换来的机会,
也许是她与楚临风相见的最后机会。远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沈知意浑身一颤,
扶着墙壁艰难站起。七个月的身孕让她行动不便,但此刻她却像感受不到任何不适,
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走廊尽头那个蹒跚走来的身影上。楚临风。他瘦得几乎脱了形,
曾经英挺的面容现在布满淤青和伤痕,右眼肿得几乎睁不开。
沉重的镣铐磨破了他的手腕和脚踝,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淡淡的血痕。
那身她亲手缝制的白色中衣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被血和污渍染成了灰黑。
"夫……君……"沈知意喉头哽住,几乎发不出声音。楚临风猛地抬头,
浑浊的目光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亮了起来。他踉跄着向前扑去,却被狱卒拽住锁链:"知意?!
你怎么在这里!"沈知意不顾狱卒在场,扑上去紧紧抱住了他。楚临风身上的伤口被碰到,
疼得倒抽冷气,却仍用戴着镣铐的双臂尽力环住她和腹中的孩子。
"你受伤了……他们对你用刑了?"沈知意颤抖的手指轻抚过他脸上的伤痕,
泪水模糊了视线。"皮肉伤,不碍事。"楚临风强扯出一个笑容,"倒是你,
怎么瘦了这么多?孩子……我们的孩子还好吗?
"沈知意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隆起的腹部:"他很健康,每天都在踢我,像你一样不安分。
"楚临风的手掌感受到胎儿的动作,眼中瞬间盈满泪水。他单膝跪地,将脸贴在妻子肚子上,
声音哽咽:"小家伙,要听娘亲的话……爹爹……爹爹可能……"他说不下去了,
肩膀剧烈抖动。沈知意跪下来抱住他的头,两人额头相抵,泪水交融。"不会的,
你不会有事。"沈知意声音低而坚定,"我已经派人去找证据,父亲虽然表面不闻不问,
但暗地里也在周旋。陛下圣明,一定会还你清白。"楚临风苦笑摇头:"知意,你不明白。
这次不是一般的弹劾,是有人……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三皇子?
"沈知意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楚临风惊讶地看着她:"你知道?""我猜的。
"沈知意咬了咬唇,"他被我拒婚后一直怀恨在心。这次你被诬陷通敌,
背后定有他推波助澜。"楚临风艰难地挪动身子,从贴身衣物里取出一块染血的布条,
迅速塞进沈知意袖中:"这是我查到的线索。北狄军中有人使用朝廷新制的弓弩,
上面有三皇子府的标记。我本已截获证据,
却在回营途中遭伏击……"狱卒突然咳嗽一声:"夫人,时候到了。
"沈知意抓紧楚临风的手:"夫君,我绝不会让你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楚临风目光一凛:"知意,你要做什么?答应我,不要做傻事!"沈知意没有回答,
只是深深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然后她倾身向前,
在他唇上落下轻轻一吻:"小将军,来世我再嫁你。"这句话像一把刀**楚临风心口。
他想抓住她问清楚,却被狱卒粗暴地拉开。沈知意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背影挺得笔直,唯有肩膀微微颤抖泄露了她的情绪。三皇子府,书房。"考虑得如何了,
沈**?"周景煜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匕首。沈知意站在他面前,
面容平静得可怕:"殿下真能保我夫君性命?""当然。"周景煜微笑,
"只要你答应嫁给我,并打掉那个孽种。我立刻向父皇求情,将楚临风的死刑改为流放。
"沈知意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若我答应,殿下何时放人?
""大婚次日。"周景煜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怎么,信不过我?
"沈知意强忍恶心,没有躲开:"口说无凭。"周景煜大笑:"好,不愧是沈丞相的女儿,
这时候还不忘讨价还价。"他从案上取出一卷黄绢,"这是赦免诏书,已经盖了玉玺,
只缺姓名和罪名。只要你乖乖听话,我立刻填上楚临风的名字。"沈知意盯着那卷黄绢,
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好,我答应你。但有两个条件。""说。""第一,
我要亲眼看到楚临风离开京城,才与你完婚。"周景煜眯起眼睛:"可以。第二?""第二,
孩子我要生下来。"沈知意双手护住腹部,"他出生后,我会送走,绝不让他妨碍殿下。
"周景煜脸色一沉:"不行!楚临风的孽种必须打掉!""那恕难从命。"沈知意转身欲走。
"站住!"周景煜喝住她,阴冷地笑了,"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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