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带回一个小姑娘。说是故交遗孤，让我养在身边。可她入府不久，我就急病猝逝。

死后化作孤魂，看着小姑娘亲娘登堂入室。我才知晓。

这一切原来都是夫君和他白月光的算计。我身死无碍。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

不该虐待残害我留在世间的女儿！女儿被浸猪笼，我却无能相救。正当我痛彻心扉的时候，

眼前忽然出现一道金光，将我吸入。再睁眼时，我又回到了夫君带回小姑娘的前夕。

1阴暗的天空划过一抹亮色，惊雷打破寂静的夜。我猛然从床上坐起。

在意识到身体对周围的一切都有实感后，我立马拨开帷幔下床，

迫不及待地来到女儿昭昭的屋里。等看到床上那甜美稚嫩的睡颜，我才松了一口气，

卸力跌坐在地。与此同时，泪水很快洇湿面颊。在亲眼目睹女儿被浸猪笼的悲惨下场后，

一直以魂魄形态飘荡的我，重生了。上一世，夫君沈逸舟带回一个女孩顾思雁，

说是故交遗孤，要我收养名下。顾思雁入府后，表现得乖巧懂事，对我处处尊敬，

对昭昭也是亲近有加。天衣无缝的表演，我对她的疑心和戒备也渐渐放下，

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一样对待。直到她入府半年后，我在处理家中庶务时忽然晕倒。

大夫诊治后说我早已身中奇毒，毒入五脏六腑，药石不灵。从倒下到断气，不过三天时间，

我甚至还来不及查出中毒原因，就那样死在了榻上。不知何故，我死后的灵魂并没有消散，

而是跟在了女儿沈昭的身边。我以为是老天怜我，才给我机会能看着女儿成长，

却没想到是噩梦般折磨的开始。跟在昭昭的身边，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沈逸舟忽视，

被顾思雁设计，被府中奴役欺负。被我娇宠着的小丫头，没有了母亲的庇护，

竟是吃不饱睡不暖！在沈逸舟迎娶白月光顾迎霜入府后，

昭昭的日子更是过得前所未有地艰难。她们母女在昭昭面前趾高气扬，

我的昭昭却卑微如尘埃。鬼魂流不出眼泪，恨不得手刃仇人的我，

却只能化作一阵穿体而过的阴风，伤害不了她们分毫。2后来，昭昭阴差阳错结识了太子。

太子对她极好，要迎她进东宫。我以为她总算苦尽甘来，

可谁想到沈逸舟和顾氏母女二人竟然想出了换嫁的阴招！两顶花轿，

一顶抬着顾思雁走向气势辉煌的宫殿，一顶抬着昭昭叩响了残酷的地狱之门。

顾氏母女二人不喜昭昭，自然煞费苦心地为她安排了换嫁的对象。

那人模狗样的陈家子品行不堪，总是将昭昭虐打得遍体鳞伤。终于有一次，

昭昭被他打得出气多进气少，已经是命若悬丝。顾及她官家女的身份，

也怕打死妻子的恶名传出后影响仕途，那陈家子竟然污蔑昭昭与外男通奸，将她浸了猪笼！

可怜我的昭昭，本该有灿烂的一生，最后却伴随着污秽不堪的唾骂沉入了水塘！

3「阿娘......」躺在床上的小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昭昭在发现了我在屋内后，

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阿娘在这。」闻声我连忙擦干泪水，快步走向床榻。

或许是母女连心，尽管我极力掩饰，昭昭还是发现了我情绪的不对。「阿娘你怎么了？」

小姑娘拱入我怀中，绵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我紧紧地搂着她，

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阿娘没事，阿娘只是想看昭昭了。」「那阿娘今夜和昭昭一起睡吧！

」小人儿抬头瞧我，眼睛里盛满期待。我失笑，点点头抱着她躺下。在我的轻哄下，

怀中小人的睡意又重新袭来。「阿娘......」忽听闻昭昭低喃一声，似是呓语，

「爹爹快回来了吧......」我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嗯」了一声。是啊，

沈逸舟外任期满，就快要回京了。「我想爹爹了......」

小姑娘的声音已经有些含糊不清。「我也想他了。」想他去死了。进入梦乡的昭昭，

瞧不见我眼底的阴翳。4「阿娘，这是要去哪啊？」一大早，昭昭就被我从床上叫醒。

梳洗过后，她看着我吩咐侍女整理行囊，歪头疑惑地看我。我帮她理了理裙子上的飘带，

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不是一直想要去找萱萱表姐玩么？

阿娘送你去你江州表姨母那里住段时间。」「真的么？」昭昭表情雀跃了一瞬，

但很快又纠结起来。「可是要是爹爹回来见不到昭昭，会不会伤心……」

我看着昭昭天真单纯的模样，不禁感到鼻酸。她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爹爹，

在她饱受欺凌的时候，却在与伤害她的人寻欢作乐。沈逸舟他根本不配昭昭叫他一声爹爹！

不过还好，昭昭现在还小。要是沈逸舟出了什么事，她大概也能很快接受现实。

「你萱萱表姐说了，她准备了一些稀奇玩意儿等你一起玩呢！」我半字不提沈逸舟，

只挑起她对去江州的兴趣。昭昭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孩子天性占了上风。

5目送载着昭昭的马车远去之后，我让人再安排了一架马车。我要出门去办一件事。

回屋换好出门的衣裳后，经过连廊时，迎面一人走来。「夫人。」碧珠屈膝向我行礼，

模样恭敬。「您上次吩咐布庄的料子已经送来了。」

我的目光落到她怀里捧着的靛青色布料上。上好的云锦。上辈子为了迎沈逸舟归来，

我特意让人寻来云锦准备为他裁制新衣。如今清楚了他薄情寡性的真面目，

我自然不愿再为他多费心思。「拿去库房收好吧。」我挥手让碧珠下去。

本打算往前走的时候，忽然瞥见碧珠轻蹙的眉头，

我又将人叫住：「等等——你带着料子去找绣娘，替夫君做一套新衣。」话毕，

碧珠的秀眉轻轻舒展开。我盯着她姣好的侧脸看了半晌，幽幽开口：「碧珠。」

碧珠正准备离开，又停住脚步：「夫人还有什么吩咐。」「无事，只是看你近日辛苦，

想起库房里还有一匹月影纱，便赏与你吧。」「多谢夫人！」碧珠的喜色溢于言表，

音调都昂扬了几分。我颔首，幽幽目送她离去。碧珠啊碧珠，后头还有得你谢的呢！

我将你从娘家带来，当作心腹对待，却没想到你的心思竟然藏得这么深。

上辈子你在我死后爬了沈逸舟的床，我并不在乎。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我昭昭做筏子。

在顾氏进门后，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将虐待昭昭作为投名状讨好顾氏。

她可是你看着出生长大的，你是如何忍心！我闭了闭眼睛，将翻滚的恨意压下。没关系，

既然你这般中意沈逸舟，那我就成全你！6「夫人，八角巷到了。」马车驶过喧闹的大街，

停在了一条小巷子口。望着小巷子阴暗幽深的模样，搀着我的红玉忍不住紧了紧手。「夫人，

咱们这是要干嘛啊？」「我们去找一个人。」巷子深处，某间破旧的瓦房里传来不堪的骂声。

「你这个病痨鬼丧门星！克死我儿后又想害死我老婆子是不是！」一阵打杂声后，

女子的哭饶响起：「娘，您别打了，我会努力做工挣钱，您不要把我卖掉！」「我呸！

就你那病殃殃的模样能赚多少三瓜两枣，陈老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可别在这装什么贞洁烈妇！」骂骂咧咧声忽地被另一把声音截断。「这么好的福气，

你自己怎么不去享！」我直接让红玉将门推开，冷睨着院中手持扫帚的妇人。

「要是陈老爷看上我，那我肯定……」妇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发现生人进入，

立刻又挥舞起扫把，「哪来多管闲事的人！」我让红玉将跌坐在地上的女子扶起，

然后看向妇人：「陈老爷给你多少钱买她？」妇人明白我是为了那女子而来。见我衣着不凡，

她眼睛骨碌碌一转，捏出好声气：「夫人这是也看上我这儿媳妇了？」「夫人若是想要，

那便给五十两银子好了！」妇人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精光，我看在眼里，

冷冷勾唇：「我给你一百两，只一点——你需得在切结书上画押，

拿到银子后她不再是你家的媳妇，此后如何与你家再无干系！」妇人听完，

简直像接了个天上掉的大馅饼一样，迫不及待地在红玉拿出来的切结书上按了手印。

7回府的马车上，惴惴不安的女子终于忍不住开口：「夫人，您为什么要买下我？」

「那一百两……」我知道她想说什么。陈老爷给她前婆婆开的价格也不过二十两，

五十两已经是前婆婆的狮子大开口。而我一下子给了一百两，实在是像个冤大头。

见她惶恐的模样，我忍不住笑出声。「你放心，我将你带走并没有恶意。至于一百两，

那恶妇也未必拿得稳当。」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安娘，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8三日后，有一鼻青脸肿的妇人上官府报案，说自己一百两银子被抢了。官府一查，

下手的是**的人。妇人烂赌成瘾，欠着一**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妇人哭嚎无用，

只得带着一身伤灰溜溜离开。红玉将消息报与我知的时候，我并没有分太多的神。

**收到的风，本就是我让人放出去的。那妇人的下场也是在预料之中。比她更重要的，

是今日回府的沈逸舟。9刚到前院厅堂，就见一身姿挺拔的男子负手而立。

端的是儒雅俊逸的风度。说实话，当年会同意和沈家的婚事，

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沈逸舟有一副好皮囊。成亲后的日子，过得也是琴瑟和鸣。

我以为自己是嫁对了人，却没想到君子外表下，是一颗烂透的心。前世我是死后才知道，

沈逸舟是得知青梅竹马的白月光嫁人的消息，才认命听从家里的婚事安排。

而在他外放的时候，遇到了新寡的她。那爱而不得的执念，瞬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锦儿！

」沈逸舟听到声响，转身向我迎过来。他想要握住我的手，却被我避开。「脏。」我说。

他愣了一瞬。以为我是嫌弃他刚结束风尘仆仆的赶路，没太过深究我的态度。

「我有件事要说与你听。」沈逸舟说。我挑眉：「这么巧，我也有件事要说。」「不过，

还是请夫君先讲吧。」我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上辈子，我是思君心切，

满心满眼都是许久未见的他，才忽略了站在他身后的那么大一个小丫头。这一回，

我的目光已经先他一步，落到了顾思雁身上。10「这是思雁，是我一名故友的遗孤。」

沈逸舟让顾思雁站了出来。他继续道：「我是看她失去双亲孤苦无依，想把她接到府里来养。

」「见过夫人。」顾思雁开口，颇有几分落落大方的气度。我毫不掩饰对她的审视，

目光一寸一寸地向她剜去。「爹爹……」此时的顾思雁到底年纪还小，

再怎么强装镇定还是露了怯。她忍不住抓紧了沈逸舟的衣袍。「爹爹？」我抓住她的话尾，

拔高音调，瞪向沈逸舟。「锦儿莫误会！」沈逸舟连忙解释，「我是想着收养思雁做女儿，

才让她先喊的爹爹。」然后，又好声好气地继续说：「你看思雁进府，

也能给我们昭昭做个伴，昭昭呢？她肯定会喜欢思雁的！」沈逸舟四处张望，

寻找着昭昭的身影。我冷笑。回府的第一件事，不是找女儿，

而是迫不及待地要把收养顾思雁的事搬上台面。开口提起昭昭，

也是为了让顾思雁进府的路更加顺当。前世，正是因为昭昭在场，

又表现出对顾思雁的好奇和热情，我才松了口。这一次，我将昭昭送走，

就是为了防他利用女儿。沈逸舟，你真的枉为人父！「我送昭昭去江州表姐那边住几天。」

我淡淡开口。沈逸舟闻言眉头蹙起：「她怎地不留在府中等我回来，实在是……」「罢了，

锦儿，你看思雁的事……」我看了他一眼，颔首勾唇：「既然是夫君故友的孩子，

我们出手相帮也无可厚非。」我将昭昭送走是为了让她远离是非之地，

但不是为了阻止顾思雁入府。「太好了，我就知道锦儿你是最为通情达理的……」

沈逸舟松了一口气，连顾思雁绷着的表情也缓了下来。「不过——」我话锋一转，

「我管着府中的事务又要照顾昭昭，这思雁的事实在是分身乏术。」「她入府后的一切事宜，

就交由珠姨娘负责罢。」沈逸舟面露茫然：「珠姨娘？什么珠姨娘？」「噢，

这便是我要和夫君说的事了。」我微微勾唇。「为了迎接夫君归府，

我将身边的碧珠开了脸抬了姨娘。」「还望夫君多多疼惜，

让珠姨娘也能早日为沈家开枝散叶。」11收养顾思雁的事，算是落定了。但纳妾之事，

沈逸舟怪我自作主张，还不放弃把顾思雁往我身边塞。

我直接摊手表示——要放在我身边教养可以，以后这府中一应事务，我就不再插手。

沈逸舟立马语塞，见我一副无甚所谓的模样，只能愤而拂袖离去。**大抵还有些自知之明。

知道这府中没了**持定然运作不开。毕竟当初我带进来的嫁妆，可是解了沈家的燃眉之急。

而之后沈家的一切支出，他沈逸舟在在涯州的花销，哪样不是从我口袋里出去？想想上一世，

这渣滓和顾氏母女，靠着我留下的嫁妆可是过得逍遥又富足。我将目光重新落在顾思雁身上，

良久才开口：「来人，把她带到珠姨娘的秋香院去。」下人领命上前来，准备带顾思雁离开。

顾思雁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甘，但很快就收敛情绪，恭敬地向我行了一个礼。

「那母亲早些歇息，思雁告退。」「等等！」我叫住她。「母亲还有什么吩咐？」

顾思雁声音柔美，眼底泛着期待的光。她以为是自己规矩懂事的模样让我改了主意，

竭尽全力表现得更加乖顺。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勾唇：「虽然沈家收养了你，

但到底珠姨娘才是以后照顾你的人。况且你也算不得沈家真正的血脉，

这一声母亲你还不够格叫。以后见礼，还是称夫人为好。」说罢，

我看也不看她变得苍白的脸色，径直离开。12「红玉，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回主院的路上，我看出了红玉的欲言又止，大概是我对顾思雁的态度让她觉得奇怪。

在我的开门见山下，她终于是道出了自己的猜测。「夫人，

大人带回来的这个小姑娘该不会是......」我知道她想说什么。红玉想说，

顾思雁该不会是沈逸舟在外的私生女。可惜，她并不是。

顾思雁确确实实是顾迎霜和她那亡夫的孩子。只不过在与沈逸舟「重逢」前，

顾迎霜给女儿改了个名字。思雁思雁，思言思言......沈逸舟的表字叫子言。

明摆着告诉沈逸舟，她顾迎霜一直在思念着他沈子言。而顾思雁也一早改口叫了沈逸舟爹。

想来也是讽刺的很。沈逸舟无数次为了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

置自己的亲生骨肉于不顾。昭昭上辈子所经历的苦难，半数都源于她这个父亲的不作为。

若是他有半分怜惜昭昭，那顾氏母女也不至于那般明目张胆地下毒手！「红玉，

如果有人伤害了昭昭，你觉得他该得什么样的下场？」我问红玉。「什么？伤害**？」

红玉瞪大眼睛，随即愤然道，「昭昭**那么懂事招人疼，若是有人伤害她，

那必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是啊，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我将随手摘下的花揉碎在掌心，吩咐红玉：「绣娘送来的成衣给碧珠送过去，

让她亲自送去给沈逸舟。」13碧珠到底还是有本事的。穿着我赏她的那套月影纱，

又一次成功地爬上了沈逸舟的床。虽说少不了我撒在布料上的那些东西作用，

但终归是成就了他们两世缘分。沈逸舟先前还怪我擅作主张，这会儿倒是食髓知味，

夜夜宿在了秋香院。我在主院安坐如山，秋香院里却有人坐不住了。

沈逸舟经常在秋香院走动，顾思雁原本觉得是好事。自己的存在能提醒沈逸舟，

他还有个白月光，她的娘亲，在外头等着他筹谋。可随着沈逸舟对她的旁敲侧击越来越敷衍，

每每到秋香院，总是迫不及待地和碧珠关起门办事。顾思雁开始替她娘产生危机感。

得到盯梢的人来禀说顾思雁偷偷溜出府，我笑了。让下人随她去，盯紧些就行。

顾思雁回来之后，找沈逸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沈逸舟前一刻还抱着碧珠温香软玉，

下一瞬就抛下她匆匆离府而去。这一去就是几日没有回府。也不知道外头那位使了什么招数，

沈逸舟回府之后对碧珠冷淡了许多。碧珠也不是省油的灯，

自然知道沈逸舟的态度转变和顾思雁脱不了干系。

前世她是在顾迎霜进门后才和沈逸舟搞到一起，在顾氏母女手下讨生活，

自然是处处奴颜媚骨。而今生我将顾思雁送到她身边，又摆出了事不关己的态度。

顾思雁坏她好事，她必然得作出反击。狗咬狗，一嘴毛。碧珠开始暗地里折腾顾思雁，

使得都是些让顾思雁难以启齿的手段。每次顾思雁找沈逸舟告状，

碧珠便作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让她拿出证据来。顾思雁有口难言。几次三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