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生为蛇死亡的感觉比想象中要轻。林悦记得的最后一幕，

是三亚中心医院惨白的天花板，和男友陈昊哭红的双眼。她被毒蛇咬伤的小腿已经肿得发紫，

可那些穿白大褂的医生却坚持说是"普通虫咬"，连抗蛇毒血清都没给她用。

"不是...蛇毒..."她听见自己微弱的声音在**，但没人听。

陈昊在急诊室里和医生争执，声音越来越远。然后黑暗降临，像一块厚重的幕布，

将她与世界隔开。林悦以为自己会永远沉睡在那片黑暗中。但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

世界变得截然不同。首先，她发现自己没有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修长、光滑的黑色躯体，

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她本能地扭动身体，那具陌生的躯体立刻做出反应，

以惊人的速度滑过地面。"我变成了一条蛇？"林悦想尖叫，但发出的只是一声嘶嘶的声响。

她身处一片热带雨林，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斑驳地洒在地面上。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植物的芬芳。作为蛇，

她的感官被放大了无数倍——她能闻到几十米外一只青蛙的气味，

能感知到地面最细微的震动，甚至能"看到"周围物体的热辐射。

林悦花了一整天时间适应这具新身体。她学会了如何控制每一块肌肉，

如何利用腹部的鳞片在地面上无声移动，如何将身体盘绕成防御姿态。最令她震惊的是，

当她面对一只路过的老鼠时，身体自动进入了攻击状态——颈部扩张成标志性的兜帽状，

毒牙伸出，毒液在腺体中蓄势待发。"不！"林悦内心抗拒着这种本能，

但蛇的身体似乎有自己的意志。她的攻击快如闪电，毒牙精准刺入老鼠的颈部，

注入致命毒液。几秒钟后，猎物停止了挣扎。林悦感到一阵恶心，

但饥饿感很快战胜了道德感。她发现自己能够整个吞下那只老鼠，

身体不可思议地扩张以适应猎物的大小。进食后，一种原始的满足感充斥着她的意识。

夜幕降临时，林悦盘绕在一棵榕树的枝干上，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

她清楚地记得死亡前的每一个细节——她和陈昊在三亚亚龙湾的热带天堂森林公园徒步时，

一条黑曼巴蛇从灌木丛中窜出，在她右小腿上留下两个细小的牙印。"是蛇！我被蛇咬了！

"她当时尖叫着，陈昊立刻用手机拍下了那条迅速逃走的蛇的照片。但在医院，

急诊科主任刘医生只看了一眼伤口就断言："不是蛇咬，是毒虫叮咬。

蛇咬会有更明显的牙痕。"尽管陈昊展示了手机里的蛇照片，刘医生依然坚持己见，

只给她打了普通的抗过敏针。林悦记得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呼吸变得困难，

最后连心跳都变得微弱。陈昊的哭喊声是她听到的最后声音。

"刘医生...三亚中心医院..."林悦的蛇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作为一条拥有剧毒的黑曼巴蛇，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获得了完美的复仇工具。接下来的几天，

林悦在雨林中磨练猎杀技巧。她发现自己的新身体不仅拥有致命的毒液，

还有惊人的速度和智慧。她能记住复杂的路径，能判断猎物的行为模式，

甚至能利用环境制造完美的伏击。一周后的清晨，林悦决定离开雨林。她沿着一条小溪滑行，

最终到达了人类活动的区域——几栋度假别墅的后院。透过玻璃门，

她看到一对年轻情侣正在吃早餐，突然意识到自己曾经也是那样，

和陈昊在三亚的酒店阳台上享受晨光。愤怒像毒液一样在她体内沸腾。林悦迅速离开了那里，

沿着公路向城市方向移动。作为一条蛇，她在白天行动需要格外小心，

但复仇的渴望压倒了一切谨慎。傍晚时分，林悦到达了三亚中心医院的后门。

垃圾处理区散发着各种气味，但她敏锐地捕捉到了消毒水和药物的气息。

她等待夜幕完全降临，然后从一个排水管溜进了医院内部。医院的走廊比想象中更容易导航。

林悦发现蛇类对空间和方向的感知远超人类，她能记住每一个转弯，每一扇门的位置。

更神奇的是，她能通过气味追踪特定的人——消毒水掩盖不了人类独特的体味。

林悦花了三个晚上在医院内部探索，最终锁定了刘医生的办公室和值班规律。第四天深夜，

当刘医生独自在急诊科值班室整理病历，林悦从通风管道滑入，无声地落在地面上。

刘医生四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正在电脑前打字。林悦滑到他的脚边，

故意发出轻微的嘶嘶声。"什么声音？"刘医生低头，

当看到一条通体漆黑、颈部扩张的毒蛇正昂首盯着他时，脸色瞬间惨白。"救...救命！

"他想站起来逃跑，但林悦以闪电般的速度在他脚踝上咬了一口。刘医生跌坐回椅子上，

惊恐地看着两个细小的伤口开始渗出鲜血。

"不...不可能...医院怎么会有蛇..."林悦没有离开，而是盘绕在办公桌上，

冷眼旁观刘医生的痛苦逐渐加剧。

她记得自己死前经历的每一个症状——先是伤口灼烧般的疼痛，然后麻木扩散到全身，

接着是呼吸困难，最后心脏衰竭。"抗...抗蛇毒血清..."刘医生挣扎着想去拿药柜，

但已经太迟了。他的动作变得迟缓，呼吸越来越困难。在生命的最后时刻，

他似乎认出了这条蛇的品种。

"黑曼巴...不可能...三亚没有..."刘医生倒在桌子上，眼镜滑落在地。

林悦用尾巴卷起一支笔，在病历本上艰难地写下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误诊者死"。

离开医院时，林悦感到一阵空虚。第一个复仇目标已经解决，

但她的名单上还有另一个名字——那位著名的爬行动物专家郑教授，

正是他在电视上公开宣称"毒蛇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应该加强保护"，

导致三亚地区的毒蛇数量激增。林悦滑入夜色中，决心找到郑教授。作为一条蛇，

她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等待完美的复仇时机。2专家之死杀死刘医生后，

林悦在医院的下水道系统里躲了三天。雨水冲刷着城市的街道，也冲淡了她留下的气味痕迹。

林悦盘踞在黑暗潮湿的管道中，感受着腹部还未完全消化的猎物。

杀死刘医生的过程比她想象的容易得多——人类的反应速度在蛇类眼中简直慢得可笑。

但复仇的**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虚无感。

林悦以为杀死误诊的医生会让她释怀，但那条人命只是在她心中撕开了一个更大的空洞。

现在，那个空洞里只剩下对下一个目标的渴望——郑教授。

林悦从医院的电脑系统中偷看过刘医生的搜索记录。

这位医生在她死后似乎做过一些关于黑曼巴蛇的研究，

甚至还查询过"三亚黑曼巴蛇出没记录"。讽刺的是，

正是他的误诊导致了林悦的死亡与重生，而现在，她以这种形态回来复仇。第四天夜里，

雨停了。林悦滑出下水道，沿着潮湿的马路边缘游走。作为一条蛇，

她不需要地图——郑教授的气味信息素像一条看不见的丝带，引导着她前进的方向。

三亚热带野生动物研究所就在城市东郊，那里是郑教授工作的地方。凌晨三点，

研究所大门紧闭，但围墙对一条黑曼巴蛇来说形同虚设。林悦轻松爬过砖墙，

落在院内一片灌木丛中。研究所由几栋低矮的建筑组成，主楼还亮着几盏灯。

林悦贴着墙根滑行，透过一扇半开的窗户，她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郑教授比电视上看起来更老。六十多岁的年纪，灰白的头发乱蓬蓬的，

正伏在显微镜前观察着什么。他穿着皱巴巴的短袖衬衫，

露出的手臂上有几道陈年的疤痕——显然是多年与蛇类打交道的证明。林悦的蛇信快速颤动，

收集着空气中的信息。郑教授的气味很复杂——汗液、消毒剂、蛇类分泌物，

还有一种老年人特有的气息。她静静地观察了他一个小时，直到老人关上显微镜，

伸了个懒腰准备离开。"明天要去保护区考察，得早点休息。

"郑教授自言自语地收拾着桌面。林悦迅速滑到暗处。保护区？

这意味着郑教授明天会离开研究所，前往野外。在开阔的自然环境中，她的行动将更加自由，

复仇计划也更容易实施。第二天清晨，一辆印有研究所标志的越野车停在主楼前。

郑教授和两名年轻助手带着各种设备上了车。林悦早已藏在车底的缝隙中，随着车辆启动，

她紧紧缠绕在一根金属杆上。车子行驶了约两小时，

窗外的景色从城市变成了茂密的热带雨林。

林悦通过车底的缝隙看到路面从柏油路变成了土路，最后停在了一处简易营地前。"好了，

我们到了海南黑眉锦蛇的栖息地。"郑教授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小李小王，

你们去西侧溪流附近布置红外相机，我在这边检查一下上次放的诱捕器。中午回营地**。

"脚步声渐渐远去。林悦等待了几分钟，确认周围没有人后，从车底滑出，

迅速躲进了附近的灌木丛。营地位于一片开阔地，周围是高耸的棕榈树和茂密的蕨类植物。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远处传来鸟鸣和溪流声。林悦吐着信子，

追踪着郑教授留下的气味轨迹。她并不急于立刻杀死他。作为一条蛇，

她学会了耐心——等待最完美的时机，确保一击必杀。林悦滑过潮湿的地面，穿过一片竹林，

终于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发现了郑教授。老人正蹲在地上检查一个金属笼子，

里面关着一条棕色的蛇。他的动作娴熟而谨慎，即使戴着厚手套，

也时刻注意着与蛇头保持安全距离。"小家伙，你怎么跑到诱捕器里来了？

"郑教授轻声对笼中的蛇说，"你不是我们的目标物种啊。"林悦盘绕在一根低垂的树枝上，

居高临下地观察着这一幕。郑教授对待蛇类的态度与她预想的完全不同——没有恐惧，

没有厌恶，只有一种近乎慈爱的尊重。这让她内心产生了微妙的动摇，

但很快又被复仇的怒火压制。"郑教授！"远处传来助手的喊声，"我们在溪边发现了蜕皮，

可能是黑眉锦蛇的！""太好了！我马上过去！"郑教授回应道，小心地将笼子放在地上，

快步离开了。林悦从树枝上滑下，来到笼子前。里面的蛇立刻警觉地昂起头，

发出威胁的嘶嘶声。通过蛇类的信息素交流，林悦得知这条蛇已经被困了两天，又饿又渴。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用尾巴巧妙地打开了笼门。重获自由的蛇迅速滑入草丛，消失不见。

林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同病相怜，

又或许只是不想让另一个无辜的生命受苦。远处传来雷声，热带常见的暴雨即将来临。

林悦决定等到雨势最大时再行动——雨水会掩盖她的踪迹，也会让人类的反应更加迟钝。

中午时分，暴雨如约而至。豆大的雨点砸在树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郑教授和助手们匆匆回到营地，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避雨。"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郑教授看了看表，"小李，你和小王先把今天采集的样本送回研究所吧，

我留下来整理一下笔记。""您一个人没问题吗？"年轻助手问道。

"我在这片林子里待了四十年，能有什么问题？"郑教授笑道，"去吧，路上小心。

"两名助手冒雨离开了。林悦从帐篷的缝隙滑入，藏在设备箱的阴影处。

帐篷里只有郑教授一人，他正专注地在笔记本电脑上记录着什么，不时推一推滑落的眼镜。

林悦注意到帐篷角落里放着几本相册。趁郑教授转身拿水杯的瞬间，她滑到相册旁，

用尾巴轻轻翻开。里面的照片让她愣住了——全是各种蛇类的特写，

每张照片旁都详细标注了物种、发现地点和保护状况。

其中一页贴着剪报：《著名爬虫学家呼吁保护海南濒危蛇类》。"奇怪，

我没记得带相册来啊。"郑教授自言自语地走近，突然发现了盘踞在相册旁的黑曼巴蛇。

老人的身体僵住了，但令人惊讶的是，他并没有惊慌失措地逃跑或尖叫，而是缓缓蹲下身，

与林悦保持平视。"哇哦...这可真是个惊喜。"郑教授的声音低沉而平静，

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黑曼巴蛇，Dendroaspispolylepis，

原产地非洲。你怎么会出现在海南的热带雨林里？"林悦昂起头，

颈部扩张成标志性的兜帽状。她没想到郑教授会如此镇定，这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原以为老人会像刘医生一样惊恐逃跑，然后她就能在追逐中享受复仇的**。

"你的颜色真漂亮，像黑曜石一样。"郑教授慢慢伸出手，但保持着安全距离，

"你不是本地物种...是被走私来的吗？还是..."老人的眼睛突然瞪大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从林悦的头部扫到尾部，

最后停在了她左眼上方的一个独特斑点上——那正是林悦作为人类时的胎记位置，

如今以鳞片颜色的微妙差异体现在蛇身上。

"等等...这个标记..."郑教授的声音开始颤抖，

"一年前有个女孩被黑曼巴咬伤...她男友说在三亚看到了黑曼巴，

但没人相信...因为理论上这里不可能有..."林悦知道郑教授认出了她。

不是认出她是林悦，而是认出了她与那起死亡事件的关联。这让她既愤怒又兴奋，

毒腺开始分泌毒液。"你是那条蛇？"郑教授缓缓后退，

"但怎么会...黑曼巴的寿命...除非..."他的科学头脑飞速运转着，

"除非你是被故意放生的...或者..."林悦不再给他思考的时间。

她以黑曼巴蛇标志性的闪电速度出击，毒牙精准刺入郑教授的手腕。老人闷哼一声，

但没有试图甩开她，而是用另一只手拿起手机，艰难地拍下了她的照片。

"至少...留下证据..."郑教授跌坐在地上，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告诉人们...三亚真的有..."林悦退到安全距离，

冷眼旁观着毒素在郑教授体内发挥作用。黑曼巴的毒液含有强效神经毒素，

受害者会先经历剧烈的疼痛，然后是肌肉麻痹、呼吸困难，最后死于呼吸衰竭。

整个过程通常不超过二十分钟。但郑教授的反应与常人不同。即使痛苦万分，

他仍然挣扎着在电脑上打字。林悦好奇地滑近，

看到屏幕上是一封未完成的邮件："紧急：三亚热带雨林发现黑曼巴蛇，

证实一年前游客死亡事件。照片附后。此蛇行为异常，

似乎具有..."郑教授的手指开始抽搐，无法继续打字。他转向林悦，眼神中没有怨恨，

只有一种奇怪的怜悯。"不管...你是什么..."老人艰难地说，

不是...你的错...是我们...破坏了...平衡..."雨声淹没了他的最后话语。

郑教授倒在地上，瞳孔扩散，呼吸停止。林悦本以为这一刻会让她感到满足，但相反，

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吞噬了她。她滑到电脑前，看着那封未完成的邮件。

郑教授直到最后一刻想的不是自救，而是警告他人黑曼巴蛇的存在。

这与刘医生的死不悔改形成鲜明对比。林悦用尾巴按下发送键，然后将电脑合上。

外面的雨依然下个不停，仿佛要洗净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罪恶。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复仇完成了，但她的内心依然充满愤怒和痛苦。

滑出帐篷时，林悦注意到郑教授的背包里露出一本书的角落。她好奇地拖出来，

看到书名是《中国蛇类保护与生态平衡》。翻开扉页，

郑教授的亲笔题字："献给所有为保护地球生命而努力的人——我们欠它们一个生存的空间。

"林悦将书放回原处，滑入雨幕中。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鳞片上，却洗刷不掉内心的迷茫。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复仇是否真的正义？郑教授致力于保护蛇类，而她现在就是一条蛇。

这个讽刺的事实让她陷入了更深的困惑。远处传来助手的呼喊声，他们回来了。

林悦迅速消失在茂密的雨林中，身后只留下两具尸体和一个未解之谜。复仇完成了，

但她依然是一条蛇，依然孤独，依然愤怒。也许，她心想，也许复仇从来就不是答案。

但如果不是复仇，她还能做什么？作为一条蛇，她还能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林悦在雨中昂起头，蛇信捕捉着空气中无数信息素。

其中一缕微弱但熟悉的气息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陈昊的味道。她的男友，她曾经的爱人，

现在就在这片雨林的边缘。一个新的念头在她心中萌生：如果复仇不能带来平静，

或许真相可以。陈昊应该知道她死亡的真相，也应该知道她以这种形态回来了。

林悦调转方向，朝着陈昊的气味滑去。雨水冲刷着她的身体，也冲刷着她心中固守的仇恨。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有一点很确定——她的故事远未结束。

3雨中重逢雨水像银针一样刺入泥土，热带暴雨的轰鸣声淹没了林间所有其他声响。

林悦滑过湿漉漉的蕨类植物，

追踪着那一缕熟悉的气息——陈昊的味道混合着雨水、汗水和某种她记忆中的古龙水气息。

她不明白为什么陈昊会出现在这片距离三亚市区两小时车程的雨林。自从重生为蛇后，

林悦刻意避免去想陈昊，因为每次回忆都会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比黑曼巴的毒液灼烧猎物内脏时还要剧烈。气味越来越浓。林悦放慢速度，

将身体盘绕在一棵芭蕉树宽大的叶片下。透过雨幕，她看到了他。

陈昊站在一处简陋的凉亭里，背对着她的方向。他比一年前瘦了许多，

曾经让她着迷的宽肩现在在湿透的白衬衫下显得单薄。他没有打伞，任凭雨水打在身上，

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低头查看。林悦的蛇信微微颤动，捕捉着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

陈昊的气息中除了雨水和汗水，还有疲惫、执着和...悲伤。

那种深入骨髓的悲伤让林悦的蛇身不由自主地绷紧了。她应该恨他的，不是吗？

如果不是他坚持要去那个该死的森林公园徒步，她就不会被蛇咬，不会死于误诊，

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但此刻，看着陈昊被雨水打湿的背影，

林悦心中涌起的却是一种难以名状的酸楚。凉亭里的陈昊突然转过身来，林悦来不及躲藏。

他们的目光在雨幕中相遇——人类的眼睛与蛇的眼睛，曾经相爱的两个人，

如今以最不可能的方式重逢。陈昊的瞳孔猛地收缩。他认出了这条蛇——通体漆黑，

左眼上方有一处独特的浅色斑点，就像...就像林悦曾经右眉上方的胎记。

一年前在三亚森林公园，他亲眼看到这条蛇咬了林悦，然后迅速消失在灌木丛中。

"是你..."陈昊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但林悦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那颤抖的音节。

他没有像常人那样惊慌后退，反而向前迈了一步，

"你就是那条黑曼巴..."林悦本能地昂起头，颈部扩张成威胁姿态。她应该现在就攻击，

用毒牙结束这个曾经爱过又恨过的男人的生命。但不知为何，她的身体僵住了，

毒腺没有像预想的那样开始分泌毒液。陈昊的手慢慢伸向口袋。林悦立刻进入攻击姿态，

以为他要掏武器。但拿出来的只是一部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林悦作为人类时的笑脸。

"你认识她，对吗？"陈昊的声音哽咽了，"小悦...林悦...一年前被你咬伤的女孩。

"他的手指轻抚过屏幕，"他们说三亚不可能有黑曼巴，说是我看错了，

说我疯了..."雨水顺着陈昊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他跪倒在凉亭潮湿的木地板上，与林悦平视，

"但我没看错...就是你...你的眼睛旁边那个标记..."林悦感到一阵眩晕。

陈昊记得。他记得她作为人类时的每一个细节，甚至注意到了她蛇身上保留的那处微小特征。

更令她震惊的是，他一直在寻找真相，从未放弃。"小悦...？"陈昊突然轻声唤道，

那声音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如果是你...就以这种方式回来了吗？"这句话像闪电般击中林悦。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猜测？他怎么敢...理解？愤怒与某种难以定义的情绪在她体内翻涌。

她猛地向前一冲，毒牙在距离陈昊脸颊仅一寸处停住。陈昊没有退缩。他闭上眼睛，

颤抖着伸出手，

"如果是你...就咬吧...带我离开这个世界...去见你..."林悦僵住了。

她可以轻易杀死他，毒液能在十五分钟内让这个曾经的爱人停止呼吸。

但某种比复仇更强大的力量阻止了她。她缓缓后退，转身滑入雨幕中，留下陈昊跪在原地，

手中紧握着那张照片。林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作为一条蛇，

她本不该有如此复杂的情感。但此刻，她只想远离那个凉亭，远离那双看穿她灵魂的眼睛。

暴雨持续了整整一天。林悦躲在雨林深处的一个树洞中，任由雨水冲刷着她的鳞片。

陈昊的出现打乱了一切。她原以为复仇后内心会得到平静，

但杀死刘医生和郑教授只带来了短暂的空虚。而现在，面对陈昊，

她甚至无法完成最简单的复仇。夜幕降临时，雨势减弱。林悦滑出树洞，

发现自己的感官不自觉地再次搜寻着陈昊的气息。她本应憎恨这种软弱，

但某种更深层的渴望驱使着她再次向人类活动的区域移动。陈昊不在凉亭了。

林悦沿着泥泞小路上留下的脚印和气味，来到雨林边缘的一栋简陋木屋前。这是一间研究站，

门牌上写着"海南热带蛇类观测点——三亚大学与野生动物研究所合建"。

窗户透出温暖的灯光。林悦从缝隙中滑入，悄无声息地落在地板上。屋内比想象中整洁，

一张单人床，一个简易厨房，还有一张堆满书籍和文件的办公桌。

墙上贴满了地图和照片——林悦震惊地发现，其中大部分都与她的死亡案件有关。

医院报告、警方记录、森林公园的地形图，甚至还有刘医生的照片上画着大大的红叉。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一张放大的照片——那是她和陈昊在三亚海边的合影，

两人笑得那么开心，完全不知道悲剧即将降临。陈昊背对着门口，正在电脑前工作。

屏幕上是郑教授今天发出的那封关于发现黑曼巴蛇的邮件。林悦悄悄滑近，

看到陈昊正在回复："郑教授：感谢您的发现。

这条黑曼巴极可能就是一年前咬伤我女友林悦的同一条蛇。特征完全吻合，

尤其是左眼上方的浅色斑点。我已在雨林观测点守候近一年，终于等到证据。

请告知您的具**置，我立即前往。陈昊"邮件尚未发送。陈昊的手指悬在键盘上，

似乎在思考还要添加什么。林悦这才注意到电脑旁边放着一部手机，屏幕亮着，

显示一条未读消息："郑教授团队失联，搜救队已出发。"林悦的心沉了下去。

郑教授和助手们——她杀死了他们，而搜救队很快就会发现尸体。如果陈昊前去，

他会发现什么？会猜到是她做的吗？就在这时，陈昊突然转过身来。林悦来不及躲藏，

再次与他四目相对。但这一次，陈昊没有惊讶，反而露出一种奇怪的平静表情。

"我知道你会来，"他轻声说，目光没有离开林悦的蛇眼，

"就像我知道三亚真的有黑曼巴一样。"他慢慢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板上与林悦平视，

"小悦...真的是你吗？"林悦想逃，但身体不听使唤。陈昊伸出手，

停在距离她头部几厘米的地方，"如果是你...就点点头..."荒谬的要求。

蛇怎么可能点头？但更荒谬的是，林悦发现自己真的做了一个类似点头的动作，

头部微微上下摆动。陈昊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没完全离开..."他的手指颤抖着向前，

轻轻碰了碰林悦头部后方的鳞片，那是黑曼巴蛇相对不敏感的部位，"你恨我吗？

恨我带你去徒步？恨我救不了你？"林悦僵住了。她应该恨他的，不是吗？

但看着眼前这个憔悴的男人，她心中翻涌的却是另一种情绪。她缓缓摇头，

一个蛇类几乎不可能做出的动作。陈昊似乎理解了。他用手背擦去眼泪，却擦不尽，

森林公园...他们说没有黑曼巴...但我一直知道..."林悦的目光扫向墙上的资料。

现在她看清楚了——那不是随意的剪报，而是一个系统性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