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醒来时,耳边是仪器稳定的“滴—滴—”声。身体沉重,但意识轻盈。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才想起来我正在经历人生的重大关口。
这个单人间似乎不是我预定的那间。“护士妹妹?”一个戴着护士帽的小姑娘走来,
脸上带着喜色,先在门口的座机上打了个电话:“王医生,病人醒了。”她走到我身边,
神情欣喜且关切,我赶紧问她:“宝宝呢?我能看一眼吗?”护士妹妹的脸色突然僵住,
眼睛不敢再看我。她将点滴拔下,我注意到我的手上还插着留置针。
她又自顾自地开始给我量血压,并不答话。病房有很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走廊外面。
我的胸腔骤然酸涩起来。一波汹涌的潮水从胸口涌上咽喉、鼻腔和泪道。我张了张嘴,
发不出声音,吞咽了几下口水,才勉强说出一句话:“是女孩儿还是男孩儿?
它走的时候痛不痛?”护士妹妹怔住,我的问题似乎在她的意料之外,她挑起眉毛,
眼珠往上转了几转,但眼泪还是滚落下去。不过这次,
她回答了我:“宝宝它……生理机能是好的,但似乎在分娩前就一直处于脑死亡状态,
是个医学罕见的病例。”我轻轻吐了口气:“也就是说,它没有自己的意识,
也不会觉得痛吧。”护士妹妹点了点头,帮我顺了顺胸口的气。她没再多说什么,
但是眼泪和我一起流个不停,一时间重症监护室的气氛极其低沉。门开了,王医生走了进来。
我和护士妹妹一起抹了把眼泪,似乎都不想在医生面前过于失态。
王医生看了看仪器上的数据,翻了翻入院记录,说:“清醒了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了。
”“哦对了,”王医生突然说,“这次的情况特殊,
医院请求你允许我们留下胎儿进行检查和分析,
也许能帮助医学界早发现、早干预类似的案例。”我点了点头,说:“我有两个要求,一,
将宝宝拿来给我看一眼,确认它确实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二,请给我一个期限,
届时我会来领取宝宝的遗体,入土为安。”转到普通病房后,我的丈夫方见诚匆匆赶来,
与我抱头痛哭。从我孕晚期到昏迷期间,是他悉心帮我打理公司。半小时后,公司事务繁忙,
下午有会,他便又急急离去了。他约定好陪我吃晚餐,可到了饭点,打开门,
推着餐车进来的人却不是他,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男人笑笑,用手晃了晃胸前的工牌,
说:“你好,我是负责照顾你起居的护工林雪。”方见诚的对话框跳出一条消息:“老婆,
我这里实在走不开,给你请了个高级护工叫林雪,她会好好照顾你的。”我看了一眼“她”,
浅蓝色的护工服里,露出雪白的衬衫领子。一双含着笑意的漂亮眼睛下,
白色的口罩根本遮不住他高挺的鼻梁和姣好的下颌轮廓。我的好丈夫,
细心到连性别都没有看,就为我请好了护工。从那天以后,方见诚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
丧子之痛盖过了我的其他情感,从前白手起家的成就感、甜蜜的婚姻带来的满足感,
似乎都化为虚无,不再重要。林雪推着我走在医院的绿道上,我坐在轮椅里,
头一次感觉到时间变得那么空荡,心里变得那么空白。从前如大梦一场,
我和这个世界之间的联系失去了实感。林雪劝我:“姐姐,都是激素在作怪,
咱们保持积极的心态,过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他的声音又软又糯,
带着哄小孩儿的味道。我回头看他,他比我小五岁,一头自然卷,
在初夏的阳光里泛出浅浅的金色,像一条拉布拉多。
我很感谢方见诚没有给我请一个老年护工。年轻鲜活的生命,确实能给病人带来一些生机。
我开始尝试享受这难得的闲暇,前面27年,我从没有放松过自己。
几个月没有联系过的助理小石突然给我发来了消息:“易总,方便接电话吗?
最近公司里好像不对劲。”2我挂了电话。巨大的失望湮没了我。几个月前,
方见诚派我的得力干将小石去外地的分部,说是代我管理外地市场。并且暗中“提点”他,
我孕期不适,少打扰我。实则只是为了支开他,一点一点侵蚀我在公司里的权力。
我说服自己,算了吧。既然已经是夫妻,我退居二线也未尝不可。
更何况我生产意外造成的后遗症,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恢复,我的下半身,
已经几乎没有知觉了。方见诚也有经商实力,和我结婚前,他手里有一家连锁健身房,
开得如火如荼。他名校毕业,既帅气又自律,拥有不错的皮囊和一定的经济实力,
综合起来和我算得上是女才郎貌,天生一对。我们的婚姻得到了很多人的祝福,
三年来惹无数人羡慕。我只是失望,他该跟我好好沟通,而不是一声不响地拿走我的控制权。
林雪半晌没有出声,只顾推着轮椅匀速前进。我回头,发现他眉头紧锁。“怎么了?
心情不好?”他摇了摇头,说:“姐姐,咱们算不算是朋友?”我哑然失笑,
考虑这个问题需要那么严肃吗?我拍了拍他握在把手上的手背,
说:“这一个月你照顾我这样用心,我们当然是朋友了,你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跟我开口。
”嘴上这样说,我心里却在计算,我能接受他借钱且不还的金额上限是多少。
他却松了口气般地说:“不是我有困难,而是你有困难时,一定一定要对我说。
就算我帮不上忙,你把我当情绪的垃圾桶也可以,千万不要憋在心里。”我哑然。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突然有些惭愧。生意场上浸淫多年的我,
早就以能做自己情绪的主人为荣。但理智和冷漠只有一线之隔。
我心中的朋友和林雪心中的朋友显然定义不一样。“好。”我眯着眼睛,
第一次感觉到初夏的阳光那么灼热,我伤了元气的身体,一个月来,
头一回感觉到通体的舒适和暖意。方见诚再出现时,医生已经允许我三天后出院。
我想他一定是做成了很多事情,乃至这次见我时,神采奕奕,周身气势足得像个真正的霸总。
我们坐在医院的咖啡厅里,他递给我一份文件,应该是让渡公司管理权的文件,
我随意翻开打算签字,却发现这是一份离婚协议书。“抱歉,老方家三代单传,
我必须得有孩子。”这个理由十分荒谬,我说:“只是一个孩子没了,
又不代表未来不会有别的孩子。”他递来另一份文件:“这是你的基因检测报告。报告显示,
你的基因缺陷导致无法正常生育,如果你再怀孕,还是进ICU的结局。
你居然对我隐瞒这件事!你是过失方!”他失望且愤慨,猛地站起来在座椅附近踱步。
我接过报告,通体冰凉,是我的身体……有问题?是我害死了我的胎宝宝?
我这辈子……不可能再拥有自己的孩子?他再说什么,我已经听不到了。
连他那明显造假的企业报表和财产分割的内容,我都只匆匆扫了一眼。他看起来很有良心,
将婚房和几百万现金留给我,拿走了其他的一切。也拿走了我虚假美满的婚姻。
我确实留着公司已经没什么用处,如果我一直坐在轮椅上,还是待在家里的好。
我一路打着手推圈往前走,轮子转得飞快。我曾经把所有的青春用来扭转自己的命运,
为了能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步步为营。我希望我能有一个孩子,
并且让它度过一个和我截然相反的童年。我们会有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一家人不离不弃。
远远地,似乎有人在背后喊我。“易今!易今!”好像我最近总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梦里有一个力大无比的男人掐住我的脖子,叫我的名字。我把轮椅驶得更快了,
双手磨出了血,但我浑然不觉。前面有湖,我只想用力地将自己沉入湖底。
将这半生无用的努力和这个没用的身体一起陪葬给我早已注定的命运。
近了……更近了……“你在干什么?!”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之大,将我整个身体带得翻转过来。转眼间,因速度太快,轮椅就随着惯性冲进了湖里。
而我被带入一个怀抱中,稳稳护住。这个味道是林雪。他的洗衣粉味道特殊,
让我想起梅花枝头上的新雪。“你在做什么啊……姐姐……”他抱着我,
好像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般,哭了。我却尴尬地笑了:“诶?
不是你告诉我这个湖很浅很浅吗?”“……”他好像气笑了,松开我,
看着我的脸:“那你的脑瓜子磕在湖底的石头上就不会痛吗?”这一天起我好像开始变好。
当失去一切的时候,我突然渐渐地能感受到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林雪对我说,
就当那个轮椅是前一个世界的你,它已经坠入湖底了,它死了。而现在的你,是新世界的你。
你重生了。3我出院后,林雪顺理成章地到我家里做起了男保姆,
当然我也给他开了不菲的薪水。小石辞职了,离开了已经属于前夫的力行纺织。
我注册了新的公司,他回到我身边,继续做我的助理。和力行纺织合作的律所,
无疑在这件事里也背叛了我。我联系了对家的律所,拥有了一个新的法律顾问——崇新。
我说,崇律,你这个名字取得真好。他推了推金丝眼镜,说:彼此彼此。
继而冷若冰霜的脸上噙起了一丝笑意,说:“从前力行纺织如日中天时,
我们律所也参与了投标。没能拿下你这个大客户,当时还是新人的我,
可被前辈好好教导了一顿。”我抿了抿嘴:“今非昔比,
我这被风雪从大树上摧折下来的枝桠,崇大律师还能看得上,实在应该感谢。
”我在合同上签了字,他接过,仔细确认过,才将文件妥当地收起,
接着说:“不论我的专业能力如何,但我看人很准,我相信易总一定能东山再起。”我笑了。
“当然。”力行纺织的核心面料是我主导研发的,我当然知道如何去改进它。
我会研发出更优质的新型面料,重新回到纺织业的巅峰。而对于身体的恢复,我也从未松懈。
我从前夫的人脉里挖出一个物理复健师蒋寻,来协助我做康复训练。
新公司如火如荼地筹建中,四个男人围着我团团转,把我的生活安排得充实且精彩。晨起,
蒋寻会陪我做康复训练,帮助我的下肢恢复知觉。训练后,林雪会端上精心搭配的早餐。
上午,我和小石就新公司的大小事宜进行讨论和核对。下午,
林雪会和蒋寻一起陪我出去散步透气,顺便尝试走路。傍晚,崇新会从律所来看我,
顺便蹭一顿林雪亲手做的晚餐。晚餐后,继续加班,做个兢兢业业的法律顾问。
新公司就叫易今化工。属于我的公司,就应该毫不含蓄地把我的名字挂在脑门上。
我28岁生日这一天,易今化工的实验室正式落成了。晚宴后,崇新送我回家。打开门,
林雪拉响了一个小小的礼炮。漆黑的房间突然烛光跳动,蒋寻一边推着蛋糕出来,
一边唱着生日歌。林雪为我送上一捧白玫瑰,他的眼睛在烛光中闪着动人的光,
他说:“姐姐,希望你幸福。”崇新似乎有话没来得及说,就被蒋寻钳制住,拽走了。
房门关上后,林雪跪在我的膝前,说:“姐姐,我想把我的全部都献给你。”“为什么?
”我在这过于浪漫的场景中有点不解风情地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林雪深深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说:“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呀。”救命恩人?
我不解:“我好像没有救过什么人。”林雪的眼睛黯淡了一瞬,但又很快恢复了,
他说:“那姐姐应该资助过很多人吧。”我恍然。我有化学天赋,大学读的纺织科学与工程,
却因为家庭原因肄业了。后来孑然一身,创办力行纺织后,资助过很多高中生、大学生。
他们中的很多人,和当初的我一样,不是单纯的贫困,而是遇到了生命中的困境。
有些人身患重病,有些人家中失去劳动力,双亲需要照料。林雪属于哪一种不重要,
重要的是……“感恩不是爱,你不需要把自己搭在我这里。我也从来没想过让你们感激我。
”林雪眯着眼睛,露出了一个和以往的温顺截然不同的笑容。他说:“不要谈论我。姐姐呢?
难道对我没有一点点心动吗?如果心动的话,难道你不想得到我吗?”我被怼得哑口无言,
但倘若我确实爱上了他,我更不愿他为了“感激”而献身。我刚想继续劝说林雪,
他却将我怀中那捧玫瑰花拿走,抛起。丝带和玻璃纸散开,
99朵白玫瑰遇上天花板后像烟花般绽放了。花瓣和花枝洋洋洒洒,像下了一场花雨。
他说:“你似乎总认为像这样一束玫瑰,应该插在花瓶里才算美丽。
”他用唇堵住我嘴里还没说出的话。在我晕头转向时将我从轮椅上抱起,一步步走向卧室。
“步步为营无法享受到生命真正的美丽哦。”原来玫瑰的香气那样馥郁,
就算是被踩在脚下的花瓣,也在残缺中美极了。4林雪病了。我终日泡在实验室里,
有时候一连几天吃睡都在公司里。起初林雪还会去给我送饭,料理我的起居,
后来出现的频率就越来越低了。蒋寻倒是很勤快,不论我在哪儿,每天的康复课使命必达。
我逐渐能自主行走了,当我想要和林雪分享时,才发现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了。两个月后,
重点研发的新面料已经在定型阶段,我松了口气,准备回家休整一番,
顺便看看林雪最近在干嘛。我到家时他正在剧烈地呕吐,我才知道他病了。为了不让我分心,
他最近都让小石来家里取饭菜送去公司。“怎么不去医院看看?如果我在忙,
让小石送你去也可以。”他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很难看,似乎有很大的难言之隐。
我的火气突然冒了上来,却死死地压住,只说:“我不希望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还是不说话。我拖着他就要去医院。他紧紧地拽住了我的衣角,脸上哭了出来。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他哭,第一次是在医院的湖边。现在角色倒转,我已经能走路了,
他却“病了”。我抱住他,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我说:“不管你得了什么病,
我都有实力帮你治好。”现在研发已经接近尾声,后续我能拿到很多贷款和投资。
他却抽泣着说:“如果我是一个怪物,你还会喜欢我吗?”我的脑子一抽,
一句话就从嘴边溜了出去:“你能是什么怪物,狐狸精吗?”他的哭声戛然而止,
似乎是突然觉得开口没那么难了。他说:“我好像……怀孕了。
”5我带着林雪一起找到了王医生。私立医院的保密性好,
王医生亲自带我们在B超室做了检查。我和林雪一起盯着屏幕,尽管我们完全看不出,
王医生还是很快下了结论:“确实怀孕了。”在科学面前,
事实昭然若揭:林雪不是什么妖怪,而是有两套生殖系统的雌雄同体。
至于到底是谁的卵子受了孕,又是怎么在他的子宫着床的,目前还不得而知。
王医生深深看了我一眼,说:“你们的情况最好保密,尽管我也很想研究一下你们的案例,
但毕竟现在胎宝宝最重要。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会不会强行让你们配合研究,危及生命安全,
我不能保证。”离开时,王医生和我们约定,定期找她进行孕期检查,
不要在其他地方建卡登记。回去的路上,我回忆起来,
我确实资助过一些身患罕见病的年轻人,没想到自己浇灌过的种子,
对于我来说,《出了ICU后,我扳倒前夫又入局了》是一部真正值得推荐的佳作。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感人至深,男女主角都表现得非常出色。感谢神闪的才情,写出了这么好的作品。
《出了ICU后,我扳倒前夫又入局了》是一本令人难以忘怀的作品,作者神闪通过精心编织的情节和细腻的描写,勾勒出了主角林雪方见诚崇新的成长历程。她面对困境时展现出坚定和勇敢,这给读者带来了很大的启示。整个故事情节扣人心弦,每一个转折都层层递进。配角们的存在也为故事增添了更多的戏剧性和趣味,他们各自有着独特的性格和命运。这是一本引人入胜、富有情感共鸣的佳作,读者会在阅读中思考自己的生活选择和价值观。
作者神闪的《出了ICU后,我扳倒前夫又入局了》展现了他老辣的文笔和成熟的故事构思,让人欲罢不能。这是一本值得书虫们强烈推荐的好书!
对于我来说,《出了ICU后,我扳倒前夫又入局了》是一部真正值得推荐的佳作。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感人至深,男女主角都表现得非常出色。感谢神闪的才情,写出了这么好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