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陆骁哼着不成调的歌,钥匙**锁孔转动的“咔哒”声都透着轻快。今天是个大日子,
一个他偷偷摸摸准备了很久、终于可以揭晓答案的大日子。他怀里揣着的不止是公文包,
更像揣着一团炽热的、名为“希望”的火。客厅里,苏晚正窝在米白色的布艺沙发里刷手机,
屏幕的光映在她精心描绘过的眉眼上。听到开门声,她懒懒地抬了下眼皮,
手指依旧在屏幕上飞快滑动,浏览着某个奢侈品官网的新品预览。
空气里弥漫着她刚拆封的、某种昂贵香水的甜腻花香。“回来啦?
”她的声音也带着点慵懒的调子,注意力显然还在那些闪耀着金钱光泽的图片上。“嗯!
”陆骁响亮地应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献宝似的从包里掏出一个硬皮文件夹。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完成一个神圣的仪式,然后郑重地打开文件夹,
将里面那张至关重要的纸——一张崭新打印出来的银行存折明细单——抽了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张薄薄的纸推到苏晚面前的茶几上,指尖划过纸张边缘,
甚至能感受到打印机油墨残留的那一丝微凉。他微微倾身,
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如同沸水般翻滚的激动:“晚晚!你看!咱们的买房基金!
整整六十八万五千三百二十七元四角!一分不少!
”他指着那个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数字,眼睛亮得惊人,仿佛已经透过这串数字,
看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洒满阳光的阳台和飘着饭菜香的厨房。“手续我都提前跑好了,
跟销售小陈也确认了最后流程。就明天,明天上午九点,咱们准时去‘望江苑’售楼部!
把首付一交,钥匙拿到手!咱们在这个城市,就真的有根了!再也不用看房东脸色搬家了!
”陆骁的声音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每一个音节都在描绘着那个即将落地的“家”的模样。他兴奋地搓着手,
几乎能看到苏晚脸上绽放出和他一样的、狂喜的笑容。然而,他期待的笑容并没有出现。
苏晚的目光,在接触到那个数字的瞬间,像是被冻住了。
她手机屏幕上那些流光溢彩的包包图片瞬间失去了所有吸引力。
她的视线死死地钉在“六十八万五千三百二十七元四角”这行冰冷的黑色数字上,
仿佛那不是一串数字,而是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时间仿佛凝固了。
客厅里只剩下陆骁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以及墙上挂钟秒针行走时发出的、令人心慌的“嗒、嗒”声。苏晚脸上的血色,
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殆尽,变得像她身后那堵新刷的、惨白的墙壁。
她的嘴唇无法控制地开始哆嗦,细微地颤抖着,几次张开,却像是被无形的胶水黏住,
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双总是顾盼生辉、带着点小得意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巨大的、无法掩饰的惊恐和空洞,直勾勾地盯着那张存折明细单,
仿佛要把它烧穿一个洞。陆骁满腔的兴奋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
他心头猛地一沉,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像冰冷的毒蛇,倏地缠紧了他的心脏。“晚晚?
”他试探着又叫了一声,声音里的雀跃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小心翼翼的疑惑和紧张,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这钱有什么问题?”他的目光紧紧锁在苏晚惨白的脸上,
又迅速扫了一眼那张仿佛带着诅咒的存折单,试图找出让她如此失态的原因。
苏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她猛地抬起头,迎上陆骁探询的目光,
那眼神里的慌乱和无措几乎要溢出来。她张了张嘴,
喉咙里发出一点干涩的、意义不明的气音,然后又猛地咬住了下唇,
力道大得几乎要咬出血来。“钱……”她终于挤出一个字,声音又干又涩,
像砂纸摩擦着木头,“钱没了。”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三道裹挟着万钧之力的惊雷,
在小小的客厅里轰然炸响!“什么?!”陆骁猛地拔高了声音,以为自己听错了,
或者苏晚在开一个极其恶劣的玩笑。“没了?什么叫没了?晚晚,你说清楚!
”他一步上前,双手下意识地按在茶几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前倾,
带着一种不敢置信的压迫感逼近苏晚。巨大的冲击让他眼前甚至黑了一下。五年!整整五年!
他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白天在格子间里对着代码绞尽脑汁,
晚上和周末接各种能接的私活、代驾、甚至去朋友的仓库帮忙搬货。每一分钱都精打细算,
连同事聚餐都尽量推掉,咖啡只喝公司免费的速溶,衣服穿到领口磨破才舍得换新的。
他熬过无数个通宵,只为多挣几百块加班费;他顶着烈日暴雨穿梭在城市里做代驾,
就为了存够这笔能让苏晚有个安稳小窝的钱!这六十八万,不是纸,是他的命!
是他熬干的心血!是他对苏晚、对这个家沉甸甸的承诺!现在,苏晚告诉他,没了?
“你说清楚!钱呢?!”陆骁的声音已经彻底变了调,不再是刚才的温柔激动,
而是充满了惊怒交加的嘶哑,像受伤野兽的咆哮,震得空气都在嗡嗡作响。他死死盯着苏晚,
眼神锐利得像刀子,要剖开她所有的掩饰。苏晚被他吼得浑身一颤,
眼泪终于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她精心保养的手背上。
巨大的恐惧和愧疚瞬间将她淹没。她不敢看陆骁的眼睛,只能死死地低着头,
肩膀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剧烈地耸动。“我……我……”她语无伦次,
巨大的压力让她几乎窒息,“我买了东西。”“买东西?!”陆骁简直要气疯了,
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烧得他理智全无,“什么东西要六十八万?!金子做的房子吗?!
苏晚!你告诉我!**到底买了什么?!”他猛地一拳砸在坚硬的实木茶几上,
“砰”的一声巨响,茶几上的玻璃杯都被震得跳了一下,水洒了出来。
巨大的声响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更添了几分绝望的恐怖。苏晚吓得尖叫一声,
整个人缩进沙发里,像一只受惊的鹌鹑。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词,
每一个词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陆骁的心里:“包、衣服、首饰、那个**的铂金包,
还有香奈儿的高定,卡地亚的手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成了模糊的呜咽。
每一个奢侈品的名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陆骁的神经上。铂金包?香奈儿高定?
卡地亚手镯?他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
那些只在时尚杂志和明星街拍里看到过的、象征着极致奢靡与虚荣的名词,
此刻从自己妻子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荒诞到令人心胆俱裂的毁灭性力量!
他用命换来的血汗钱,他五年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拼死拼活攒下的买房钱,
他构筑未来安稳生活的全部基石……竟然!
竟然被苏晚换成了那些冷冰冰的、除了炫耀毫无用处的奢侈品?!“苏晚!
”陆骁发出一声近乎绝望的低吼,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硬生生撕裂出来,带着血腥味,“你疯了!**是不是疯了?!
”他猛地站起身,巨大的愤怒和无法言喻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高大的身躯晃了晃,
几乎站立不稳。他需要空气!他需要离开这里!
否则他不敢保证自己下一秒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他踉跄着后退两步,
看也没看沙发上哭得撕心裂肺的苏晚一眼,像躲避瘟疫一样,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家门。
“砰——!”防盗门被甩上的巨响,如同丧钟,在这个刚刚还充满希望的夜晚,沉重地敲响。
那扇门,隔开的仿佛是两个世界。门内,是苏晚崩溃的哭泣和满屋狼藉的绝望;门外,
是沉沉的夜色,和陆骁瞬间被彻底掏空、只剩下一片冰冷废墟的未来。
冰冷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在陆骁滚烫的脸上,
却丝毫浇不灭他心头那团焚毁一切的怒火和绝望。他漫无目的地狂奔在空旷的街道上,
肺叶**辣地疼,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自己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
那六十八万五千三百二十七元四角的数字,像一个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他的神经。
铂金包!香奈儿!卡地亚!这些华丽的名词在他脑子里疯狂旋转、碰撞,
最终化为苏晚那张惨白惊恐、泪流满面的脸。五年!
整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的煎熬、汗水、委屈、咬牙硬撑……他像个苦行僧一样苛待自己,
就为了给心爱的女人一个遮风挡雨的家!他以为那是他们共同的梦想,是奋斗的意义所在!
结果呢?结果他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像个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小丑!
他省下的每一口饭、熬的每一个夜、忍受的每一次白眼,
都变成了苏晚身上那些轻飘飘的、闪着冷光的奢侈品标签!
变成了她朋友圈里精心修饰的九宫格照片!变成了她向别人炫耀的资本!“啊——!
”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和愤怒终于冲破喉咙,化作一声凄厉的嘶吼,在寂静的夜空下回荡,
惊飞了路边梧桐树上栖息的几只麻雀。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如同灌了铅,
再也抬不起来,才颓然停下,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滑坐到地上。汗水浸透了衬衫,
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黏腻的寒意。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眼前阵阵发黑。家?那个承载了他全部希望和重量的“望江苑”小两居,
那个明天就能拿到钥匙的家……碎了。碎得如此彻底,如此可笑。
碎在了苏晚对奢侈品的狂热里,碎在了他自以为是的信任里。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冰冷,
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愤怒还在胸腔里燃烧,但更多的,
是一种被彻底背叛、被连根拔起的茫然和荒芜。他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
瘫坐在城市的阴影里,看着远处高楼大厦星星点点的灯火,那些温暖的灯光,
没有一盏是属于他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陆骁任由它响着,一遍又一遍,屏幕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映亮他布满血丝、空洞无神的眼睛。
最终,震动停止了。世界重归死寂。他慢慢抬起头,望着墨汁般浓稠的夜空,那里没有星星。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尝到了咸涩的液体——不知何时流下的泪。家,没了。
他和苏晚之间那层温情脉脉的薄纱,也被这六十八万的“奢侈品”彻底撕碎了。夜,还很长。
绝望,才刚刚开始。第二章陆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个所谓的“家”的。天光早已大亮,
刺眼的阳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像一把锋利的刀,劈在他布满血丝、干涩疼痛的眼睛上。
他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踩在沼泽里。钥匙**锁孔,
转动时发出的“咔哒”声,不再是昨日的轻快,而是带着一种沉闷的、令人窒息的绝望。
门开了。客厅里一片狼藉,比昨晚他离开时更加触目惊心。苏晚蜷缩在沙发角落,
维持着那个姿势,仿佛一夜未动。她的眼睛红肿得像桃子,脸上泪痕交错,
精心描画的妆容早已糊成一团,露出底下憔悴惨白的底色。听到开门声,
她像受惊的兔子猛地抬起头,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和哀求。
“骁……”她只来得及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陆骁没有看她。他的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
一寸寸扫过这个他曾经无比珍视、此刻却让他心如刀绞的空间。然后,
他的视线定格在玄关旁边那个巨大的、几乎顶到天花板的定制衣柜上。
那是苏晚撒娇磨了他很久才买的,说是要放她的“战利品”。他径直走过去,
猛地拉开了衣柜厚重的推拉门。
一股浓郁的、混合着崭新皮革和昂贵香料的奢华气息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
让陆骁瞬间窒息。衣柜里,不是他们有限的、叠得整整齐齐的常服。里面被塞得满满当当,
几乎要溢出来。最显眼的位置,挂着一只巨大醒目的橙色盒子,
盒子上印着那个举世闻名的“H”字母。旁边,是另一个同样巨大的白色盒子,
上面是优雅交织的双“C”标志。
精美、印着各种他认识或不认识、但无一例外都代表着天价和身份的LOGO的袋子、盒子,
层层叠叠,像一座用金钱堆砌的、冰冷而炫目的坟墓,
埋葬着他五年的血汗和那个刚刚破灭的“家”的梦想。陆骁伸出手,
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从那个橙色盒子里,拿出了一只包。沉。真沉。
比他扛过的任何一个沉重的服务器机箱都要沉。包身是深邃的黑色,
皮质在光线下泛着一种内敛而奢华的哑光。锁扣是金灿灿的,冰冷坚硬。
每一个针脚都完美得无可挑剔。这就是传说中的爱马仕铂金包。
一个价值几十万、可以换他们卫生间几块瓷砖的奢侈品。
他记得苏晚曾经指着杂志上某位明星挎着同款的图片,半开玩笑半憧憬地说:“骁骁,
你看这个,多好看啊,要是能有一个,我这辈子都值了!
”他当时只是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笑着说:“傻瓜,一个包而已,哪有一辈子那么值钱?
等我们有了自己的房子,你想买什么,咱们慢慢来。”现在想来,
那句“慢慢来”是多么可笑又讽刺。他又拿起旁边白色盒子里的东西。
一件剪裁极其利落、线条流畅的白色外套,布料触手生凉,细腻得如同第二层皮肤。
袖口处那小小的双“C”金属标志,像两个冰冷的嘲讽。还有卡地亚标志性的红色盒子,
打开,里面躺着一枚镶嵌着璀璨钻石的钉子手镯,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冰冷而刺眼的光芒。
每一件物品,都精美绝伦,价值不菲,
都曾是苏晚在社交媒体上艳羡、在闺蜜圈里谈论的焦点。每一件物品,此刻在陆骁手中,
都重逾千斤,灼热得烫手,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烙下耻辱和剧痛的印记。
他一件件拿出来,放在客厅中央冰冷的地板上。
卡地亚手镯、LV的**款链条包、迪奥的羊皮高跟鞋、梵克雅宝的四叶草项链……一件件,
一排排。冰冷的金属,奢华的皮革,璀璨的宝石,在晨光下无声地闪耀,
却散发着一种令人作呕的铜臭和虚伪的气息。陆骁蹲下身,目光死死地盯着这些“战利品”。
他伸出手,拿起一个吊牌。那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天文数字,后面跟着好几个零。
他又拿起另一个,同样刺眼。再一个,依旧如此。每一个吊牌上的数字,
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反复捅刺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他试图去计算总和,
但大脑一片混沌,那些零像魔鬼一样在他眼前旋转、跳跃、嘲弄。“就为了这些?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生锈的铁片,
每一个字都透着彻骨的寒意和难以置信的荒谬。他没有看苏晚,
只是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堆闪闪发光、价值连城的“垃圾”。
苏晚被他冰冷的声音刺得浑身一抖,巨大的羞愧和恐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看着地上那些她曾经梦寐以求、得到时欣喜若狂的东西,此刻在陆骁的审视下,
却显得如此丑陋和不堪。她张了张嘴,想辩解,想哀求,想说自己只是一时糊涂,
被虚荣冲昏了头脑,
被那些光鲜亮丽的广告和朋友圈的攀比蛊惑了……但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在陆骁那几乎能冻僵空气的绝望面前,显得苍白无力,虚伪透顶。“说话!
”陆骁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像两团燃烧的黑色火焰,直直地射向苏晚,
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力量。“告诉我!这堆东西!哪一件!
能让我们在这个城市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哪一件!
能让我妈不用再挤在老家那间冬天漏风、夏天闷热的老房子里?!哪一件!
能让我们以后的孩子不用再跟着我们到处搬家、看房东脸色?!”他的声音越来越高,
最后几乎是咆哮出来,每一个质问都像重锤,狠狠砸在苏晚的心上,
也砸在客厅冰冷的墙壁上,激起沉闷的回响。他指着地上那堆奢侈品,
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剧烈颤抖:“苏晚!你看看!好好看看!
这就是你想要的‘一辈子都值了’的东西?!
这就是你用我们五年血汗、用我们未来的‘家’换来的宝贝?!”“我真的错了!
”苏晚再也承受不住,崩溃地大哭起来,从沙发上滑跪到冰冷的地板上,
试图去抱陆骁的腿,“我鬼迷心窍了,我看着别人都有,我就是想要,我以为钱还能再赚,
房子可以晚点买,我没想到...”她语无伦次,哭得撕心裂肺,
巨大的悔恨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她。“没想到?”陆骁猛地甩开她伸过来的手,
力气大得让苏晚踉跄了一下。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妻子,
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失望和冰冷的审视。“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我会发现?没想到这钱是买命钱?!苏晚,你太让我失望了!失望透顶!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那股翻江倒海的剧痛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看着地上那堆闪烁着冰冷光芒的奢侈品,一个疯狂的念头在绝望的深渊里挣扎着冒了出来,
带着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名为“挽回”的微光。“哭!哭有什么用?!
”陆骁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把你买这些东西的所有小票!
所有凭证!立刻!马上!给我找出来!一张都不能少!”苏晚被他吼得一愣,
抬起泪眼模糊的脸,茫然地看着他。陆骁指着地上那堆东西,眼神锐利如刀:“去退货!
现在!立刻!马上!把它们全给我退掉!能退多少是多少!一分钱都不能少!”退货!
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苏晚混沌的脑海,也点燃了陆骁心中最后一丝残存的希望。
虽然渺茫,虽然知道奢侈品退货规则严苛,折价巨大,
但这几乎是唯一能挽回部分损失、抓住“望江苑”那套房子最后一丝尾巴的可能!
苏晚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也顾不上形象,冲进卧室,
疯狂地翻箱倒柜。抽屉被拉开,东西被胡乱地扔出来。
她记得那些精致的小票被她小心翼翼地收在了一个漂亮的丝绒首饰盒里。她翻找着,
动作因为恐惧和急切而显得笨拙又慌乱。“找到了!找到了!”几分钟后,
她手里攥着一小叠印着各种奢华LOGO的购物小票,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痕,
眼神里却带着一丝病态的希冀,“都在这!骁骁!都在这!”陆骁一把夺过那叠小票,
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快速地扫视着上面的金额,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
每一次跳动都带来尖锐的刺痛。六十八万哪怕能退回五十万、四十万……不,三十万也好!
只要还有希望。“收拾东西!”陆骁的声音不容置疑,带着一种背水一战的决绝,
“把所有这些,连同包装、小票,一件不落,全部装好!现在就去!”苏晚不敢有丝毫耽搁,
手忙脚乱地开始将那些昂贵的“垃圾”重新塞回它们华丽的包装盒里。她的手在抖,
好几次差点拿不稳。那些曾让她爱不释手的触感,此刻只让她感到一阵阵冰冷的恶心和恐惧。
陆骁站在原地,看着苏晚慌乱的动作,看着地上那堆逐渐被包装掩盖的奢侈品,
胸腔里翻涌的不仅仅是愤怒和痛楚,还有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悲哀。他曾经以为,
他和苏晚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努力奔跑的。现在他才明白,他拼尽全力奔向的“家”,
在苏晚眼里,或许远不如一个印着“H”的包来得重要。阳光依旧透过窗户照进来,
落在那堆包装精美的奢侈品盒子上,折射出冰冷而刺眼的光芒。这个早晨,没有希望,
只有一场与时间、与规则、与残酷现实的绝望赛跑。陆骁知道,即使能退货,
损失也必然惨重,他和苏晚之间那道被金钱和欲望撕裂的鸿沟,也再难轻易弥合。但此刻,
他别无选择。他必须抓住这最后的一线生机,哪怕是用尊严去换取那一点点残存的可能性。
他拿出手机,找到“望江苑”销售小陈的电话,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尽管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喘息:“陈经理!
我是陆骁。很抱歉关于今天上午的交首付,我们这边出了点非常紧急的状况,
可能需要推迟几天,非常抱歉!具体时间我晚点再跟您确认,麻烦您了!实在是对不起。
”挂断电话,陆骁的手心全是冷汗。他看向还在手忙脚乱收拾的苏晚,眼神复杂。他知道,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这场战斗的战场,是那些奢华却冰冷的专柜,
对手是严苛的退货规则、势利的店员和巨大的折价损失。而他押上的,是他仅剩的尊严,
和那个摇摇欲坠、名为“家”的幻影。第三章恒隆广场。这座城市最顶尖的奢侈品殿堂,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璀璨的水晶吊灯和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
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氛和金钱的味道。陆骁和苏晚,与这里格格不入。
陆骁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衬衫和牛仔裤,胡子拉碴,眼窝深陷,
浑身散发着一种疲惫到极致的颓丧和压抑的愤怒。苏晚虽然穿着还算体面,但红肿的双眼,
憔悴的神情,以及她手里推着的那个巨大的、塞满了奢侈品包装盒的廉价折叠行李车,
让她像一个误入宫殿的拾荒者,狼狈又突兀。
他们站在爱马仕专卖店那扇厚重、低调却透着拒人千里气息的玻璃门前。
金色的“HERMÈS”字母无声地彰显着它的地位。“进去。”陆骁的声音低沉沙哑,
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推开了门。店内,极致的奢华和安静形成一种强大的气场。
穿着考究、妆容精致的店员们投来审视的目光,那目光像探照灯,
迅速扫过陆骁的旧衬衫和牛仔裤,扫过苏晚红肿的眼睛和那个格格不入的行李车,
最后落在那堆印着“H”标志的橙色盒子上。惊讶、疑惑,
随即转化为一种职业化的、带着淡淡疏离的平静。“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一位年轻的女店员迎上来,声音甜美,笑容标准,眼神却锐利地评估着。
苏晚下意识地往陆骁身后缩了缩,巨大的羞愧让她抬不起头。陆骁挺直了背脊,
尽管这让他感到一阵阵虚脱般的疲惫。他指了指行李车上最显眼的那个大橙盒:“退货。
”两个字,清晰,冰冷,砸在光洁的地面上。女店员完美的笑容似乎凝固了一瞬,
随即恢复如常,但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和一丝几不可查的轻蔑?
她微微颔首:“好的,先生。请出示您的购物凭证,以及商品我们需要检查一下。
”苏晚慌忙从包里翻出那张皱巴巴但金额惊人的小票,颤抖着递过去。店员接过小票,
仔细核对上面的信息,又示意陆骁和苏晚将那个沉重的橙色盒子搬到服务台上。
她戴上白手套,动作优雅而专业地打开盒子,取出那只价值不菲的铂金包。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光滑的皮革,检查着锁扣、针脚、内衬,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陆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盯着店员的手,盯着那只包,仿佛在等待命运的宣判。
空气仿佛凝固了,店内轻柔的背景音乐此刻显得格外刺耳。“女士,”店员终于开口,
声音依旧甜美,却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冰冷,“这款包您已经使用过了,对吗?
的指尖停留在包内衬一个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像是被指甲轻轻划过留下的一点痕迹上,
还有手柄处,有非常轻微的使用压痕和一点点人体油脂带来的光泽变化。
苏晚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我就背出去过一次,去和朋友喝下午茶,
我很小心的。”“很抱歉,”店员微微欠身,脸上是无可挑剔的歉意表情,
眼神却毫无波澜,“根据品牌规定,商品一经使用,影响二次销售,我们无法提供全额退款。
而且,您购买时享受的是VIP预订资格,并非现货,这也会影响退货政策。
”陆骁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强压着怒火:“不能退?那能退多少?
”店员拿出计算器,手指飞快地按动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每一个按键声都像敲在陆骁的心上。“扣除折旧费、服务费,以及预订资格的特殊处理费。
”她报出了一个数字,比原价少了将近十万!而且态度坚决,毫无转圜余地。“十万?!
”陆骁的声音陡然拔高,引得店内其他顾客和店员都侧目看来。他感到一阵眩晕,
眼前发黑。十万!就这么没了?就因为背出去“一次”?!“先生,这是公司规定,
我们也无能为力。”店员的表情依旧平静,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冷漠。
屈辱感像毒蛇一样噬咬着陆骁的心脏。他看着店员那张精致的、毫无表情的脸,
看着那只被判定“已使用”的铂金包,看着苏晚惨白绝望的脸,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想怒吼,想砸东西,
想质问这他妈是什么狗屁规定!但他不能。他需要钱!他需要尽可能多地拿回钱!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他保持着一丝理智。他咬着牙,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退!”拿着那张缩水了十万块的退款单,走出爱马仕的大门,
陆骁感觉像是打了一场败仗,浑身脱力,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那十万块,
像被人生生剜走了一块肉。接下来的香奈儿专柜,遭遇更加冰冷。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妆容更加精致、气场更加强大的资深销售。她检查那件白色高定外套时,
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内侧一个极其微小、几乎肉眼难辨的污渍(可能是苏晚试穿时不小心蹭到的粉底):“女士,
这件是高级定制成衣,对品相要求极高。这个污渍……我们无法接受退货。
最多只能按二手寄售处理,并且需要支付高昂的寄售佣金,最终您能拿回的金额,
可能不到原价的三分之一。”“三分之一?!”苏晚失声叫道,几乎晕厥。
这件衣服的价格,几乎等同于他们“望江苑”小两居的一个卫生间!陆骁闭上眼,
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连争论的力气都没有了。残酷的现实像冰水,
一遍遍浇灭他心中残存的火苗。他麻木地点头,
看着那件价值几十万、象征着苏晚虚荣巅峰的外套,被店员像处理一件瑕疵品一样收走,
换来一张轻飘飘的、金额少得可怜的寄售凭证。卡地亚专柜。钻石手镯因为苏晚佩戴过几次,
同样被判定影响二次销售,只能折价回收,损失又是几万块。
LV、迪奥、梵克雅宝……一家家专柜走下来,像经历一场场酷刑。
势利的目光、冰冷的规则、苛刻的检查、毫不留情的折价……每一个环节都在提醒着陆骁,
他和苏晚此刻的狼狈和不堪。苏晚全程低着头,眼泪无声地流淌,
巨大的羞耻感几乎将她淹没。
她看着那些曾经让她无比骄傲、此刻却像耻辱柱一样的东西被一件件收走,
换来一张张缩水严重的退款单或寄售凭证,心如刀绞,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知道,
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陆骁则像一个沉默的斗士,
承受着所有来自外界的审视和内在的煎熬。他挺直着背脊,面无表情地办理着退货手续,
只有在拿到那远低于预期的退款金额时,紧握的拳头才会泄露他内心的惊涛骇浪。整整一天,
从晨光熹微到华灯初上。他们像两个游魂,穿梭在富丽堂皇的商场里,
与冰冷的规则和昂贵的虚荣做着绝望的搏斗。当最后一件奢侈品被处理掉(一件迪奥的丝巾,
因为标签被剪,只换回了一个可笑的折扣),陆骁站在灯火辉煌的商场门口,
手里紧紧攥着那叠薄薄的、代表着巨大损失的退款单、寄售凭证和银行转账短信。他低头,
看着手机屏幕上最终汇总的数字:四十三万七千六百五十二元八角。
六十八万五千三百二十七元四角。
中间那触目惊心的差额——二十四万七千六百七十四元六角——像一道深不见底的伤口,
血淋淋地横亘在他眼前。这些钱,如同被蒸发掉一样,
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苏晚短暂的虚荣和那些专柜冰冷的规则里。晚风吹来,带着初夏的微热,
却让陆骁感到刺骨的寒冷。二十四万!这几乎是他在公司一整年不吃不喝的全部收入!
他需要多少个不眠不休的加班?需要接多少单风雨无阻的代驾?
需要忍受多少冷眼和疲惫才能再赚回来?他缓缓抬起头,望向远处城市璀璨的万家灯火。
那些温暖的灯光,依旧没有一盏属于他。而那个曾经触手可及的“望江苑”,
此刻仿佛又退到了遥远的天边。“还差二十四万多!”陆骁的声音干涩得像沙漠里的风,
带着一种被彻底榨干的疲惫和绝望。他没有看身边的苏晚,只是望着前方无尽的夜色。
苏晚听到这个数字,身体晃了晃,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空,
巨大的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她捂住脸,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里漏出来,
在喧闹的城市背景音中,显得那么微弱,那么无助。陆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夜色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孤单。那叠轻飘飘的退款凭证,此刻却重得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二十四万的鸿沟,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横亘在他和那个破碎的“家”之间。
愤怒已经被巨大的疲惫和冰冷的绝望取代。他知道,指责、争吵,甚至撕碎苏晚,
都于事无补。钱,不会因此而多出一分。他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需要快。
一个近乎疯狂、带着血腥味的念头,在他被绝望浸透的心底,
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缠绕:拼了命,也要把这房子买上!哪怕把命填进去!他猛地转身,
眼神里不再是绝望,而是一种近乎偏执的、燃烧着最后生命火焰的决绝。
他看了一眼还在啜泣的苏晚,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回家。从今天起,
家里所有不必要的开支,全部停掉。你的信用卡,全部冻结。
”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苏晚被他眼中那种陌生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光芒震慑住,
连哭泣都忘了,只能下意识地点头。陆骁不再多说,大步走向地铁站的方向,
背影在霓虹闪烁中显得异常单薄,却又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狠劲。属于陆骁的“拼命”,
从这一刻,正式拉开了地狱般的序幕。第四章陆骁的生活,从那个退货的夜晚开始,
彻底变成了一台高速运转、永不停止的机器。
他主动申请调到了公司最核心也是最压榨人的项目组——“天穹”系统。这个项目,
是公司未来三年的战略重点,也是业内出了名的“绞肉机”。“老陆,你疯了?
‘天穹’那是人干的活儿吗?996都是福报!007是常态!
”同事老张看着他签字调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刚结婚没几年,不要命了?
”陆骁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缺钱。”两个字,轻飘飘,
却又重如千钧。他搬进了项目组的行军床宿舍。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小隔间,挤着四张上下铺,
空气中常年弥漫着泡面、汗味和熬夜的焦躁气息。他的铺位是最靠近厕所的那个下铺,
潮湿阴冷。“天穹”项目的强度,远超陆骁最坏的预期。每天工作十八个小时是常态。
巨大的服务器机柜发出沉闷的轰鸣,屏幕上滚动的代码像永不停息的瀑布。
**成了续命的水,浓得发黑,一杯接一杯。他的眼袋越来越重,脸色蜡黄,
胡子常常几天顾不上刮。“骁哥,这模块的算法优化你搞定了?神速啊!”凌晨三点,
一个同样熬得双眼通红的年轻程序员看着陆骁提交的代码,佩服得五体投地。
陆骁揉了揉干涩发痛的眼睛,声音沙哑:“嗯,弄好了。你赶紧把测试用例跑完,
明早……不,今早九点要跟甲方过方案。”他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咖啡,猛灌了一大口,
苦涩的味道**着味蕾,也强行驱赶着沉重的睡意。他不是神速,他只是不敢停。每一分钟,
都是钱。甲方苛刻的进度要求背后,是诱人的项目奖金和加班费,
那是他填补二十四万窟窿的重要来源。身体的疲惫可以用意志力强撑,
但精神上的压力却无孔不入。项目技术难点层出不穷,甲方需求朝令夕改,
团队内部摩擦不断。一次关键模块上线前夜,
一个难以复现的诡异BUG让整个团队濒临崩溃。“查!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查出来!
”项目经理,一个绰号“阎王”的中年男人,拍着桌子怒吼,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陆骁脸上,
双眼因为熬夜和愤怒布满血丝,“明天要是搞不定,这个季度的奖金,你们项目组所有人,
都别想了!”奖金!这两个字像针一样刺在陆骁的神经上。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错误日志,大脑在极度的疲惫中高速运转,像一台过热的引擎。
头痛欲裂,胃里因为喝了太多咖啡和没按时吃饭而隐隐绞痛。他强迫自己冷静,
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一行行代码被修改、测试、推翻、重写,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窗外的天色从浓黑变成深灰。清晨六点,当第一缕惨淡的晨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照进来时,
陆骁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一丝亮光。他找到了!
一个极其隐蔽的、由底层库版本冲突引发的边界条件错误!他用最快速度修复、测试、提交。
当“修复成功”的提示框弹出时,整个熬夜奋战的小组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陆骁却只是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身体重重地靠回椅背,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
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奖金保住了。他闭上眼,短暂的几秒钟里,几乎要昏睡过去。
但闹钟刺耳地响起——七点整,该去赶地铁了。白天,
他是项目组里沉默寡言、效率惊人的技术骨干陆工。晚上九点,
项目组固定“下班”时间(通常意味着换个地方继续远程),
他脱下沾满汗味和咖啡渍的格子衬衫,换上洗得发白的T恤和旧运动鞋,冲出公司大门。
城市的霓虹刚刚点亮。陆骁打开手机上的代驾APP,状态瞬间切换为“忙碌”。他需要钱,
需要快钱。代驾,成了他压榨自己剩余价值的另一条生命线。“师傅,去滨江壹号院,
快点啊,我赶时间。”一个满身酒气、靠在豪华跑车旁的中年男人,
不耐烦地把钥匙扔给陆骁。“好的先生,请系好安全带。”陆骁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平静,
接过沉甸甸的车钥匙。跑车低沉的轰鸣声响起,汇入夜晚的车流。他专注地驾驶着,
胃里因为长时间空腹和刚才跑动而隐隐作痛,眼皮沉重得几乎要黏在一起。
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尖锐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滨江壹号院,
城市最顶级的江景豪宅。将醉醺醺的客户安全送达,陆骁拿到一笔还算可观的费用。
他不敢停留,立刻点开APP,抢下一单距离不算太远的。第二单,
目的地是一个嘈杂的酒吧街。接到人时,对方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同行的人七手八脚把他塞进后座。车里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和呕吐物的酸腐味。
陆骁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摇下车窗,冷风灌进来,稍微驱散了一点异味。
他小心地驾驶着,后座的醉汉时不时发出难受的**和意义不明的呓语。
这一单的路程格外漫长,到达一个老旧小区时,已是深夜十一点半。费用不高,
还沾了一身难闻的气味。APP提示音又响了。第三单。
陆骁看着手机上显示的路线——从市中心到远在城郊的开发区,距离超过三十公里。
他犹豫了零点一秒。疲惫像潮水般涌来,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休息。
但“二十四万”这个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瞬间驱散了那点犹豫。接单!这一路,格外难熬。
午夜的道路空旷,路灯拉长着孤独的影子。困意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袭着陆骁的神经。
他打开车窗,让冰冷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电台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此刻却成了催眠曲。他用力掐着自己的虎口,甚至打开手机,
调到最大音量播放节奏激烈的摇滚乐。眼皮依然在打架,视野偶尔会模糊重影。
“坚持住陆骁,不能睡不能出事!”他在心里一遍遍嘶吼,和沉重的身体做着殊死搏斗。
额头渗出冷汗,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终于,在凌晨一点半,
将车安全停在了开发区一个工厂宿舍门口。客户早已在副驾上鼾声如雷。陆骁叫醒他,
拿到车费,看着对方踉踉跄跄地走进宿舍楼。他靠在冰冷的车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汗水顺着鬓角流下,后背一片冰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打车回市区太贵。
他找到一辆共享单车,扫码解锁。凌晨的冷风像冰水一样浇透了他单薄的衣衫,
疲惫和寒冷让他浑身发抖。他机械地蹬着车,双腿像灌满了铅。
路灯昏暗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空旷的马路上显得格外渺小和孤单。
回到那个临时栖身的项目组宿舍时,已是凌晨三点。同屋的几个人早已鼾声四起。
陆骁轻手轻脚地摸到自己的下铺,连衣服都没力气脱,
一头栽倒在散发着汗味和潮气的被褥上。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在**,头痛欲裂,
胃里空空如也,火烧火燎。他摸出手机,屏幕的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他点开银行APP,
看着那个缓慢增长的、标注着“代驾收入”的数字,
爱次菠萝蜜的《拼来的家,碎掉的爱。》是一部让人读起来欲罢不能的佳作。情节扣人心弦,人性描绘入微,让人对后面的剧情充满期待。
陆骁苏晚在《拼来的家,碎掉的爱。》中的表现令人难以忘记。他独特的性格和丰富的内心世界,让我深深地被吸引。在后续的剧情中,他的发展让人期待。
《拼来的家,碎掉的爱。》的框架设置得非常出色,作者爱次菠萝蜜的文笔也十分出众。不同于想象力构架的情节,这本书以淡淡的细水长流的温馨隽永打动读者。读完后,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和深刻的感受,让人产生了一种想要再次阅读的冲动。
《拼来的家,碎掉的爱。》给人带来了新颖的阅读体验。作者爱次菠萝蜜的设定非常独特,切入点巧妙,引人入胜。主人公陆骁苏晚的个性鲜明,她的智慧和毅力令人钦佩。整个故事由她通过自身努力改变命运的过程构建而成,让人看后不禁为之欢呼。这本书的结构精巧,文笔流畅,每一个情节都紧扣主题,引人深思。无论是设定还是剧情,都展现出作者独特的风格和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