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场大火中为了救谢祁瘸了腿。他跪在我面前哭得不能自已：「阿熹，

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长大了嫁给我好不好？」后来他喜欢上了舞蹈生林月心，

在车祸发生时选择先救她。「陈熹言，你到底在闹什么？阿月是学舞蹈的，

她的腿绝不能受伤，我先救她难道不对吗？」

他再看向我那条瘸腿时眼里多出了几分轻蔑与不耐。可是他忘了，

我以前最喜欢的就是舞蹈课。后来，风光霁月的校草沈朝行吻着我腿上的伤疤，

轻声道：「你很美。」谢祁却疯了，他在我家楼下等了一天一夜：「阿熹，

我们说好长大就结婚的。」1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着我的鼻腔，

滴答滴答的针水终于被漫长的时间耗尽。我从车祸的余悸中缓过来，检查了受伤的地方。

两只膝盖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很难看。我的手紧了又紧，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拔针的小护士赶紧给我递了一张纸：「哎呀擦伤确实是很疼的。」我摇摇头，不是伤口疼。

是心疼，很疼。疼到我醒来的每一秒都在回放，

那辆车撞过来的时候谢祁护着林月心躲开的场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飞驰过来的车子，

脚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还好司机反应很快，用力踩着刹车。

但我还是被那股迎面的力摔到了地上。司机探出头破口大骂：「你他吗不会躲啊，

腿残疾了是不是？」我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惨白着脸下意识道：「不好意思，我腿瘸了。」

司机讪讪的闭上了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膝盖上**辣的，怎么也站不起来。

谢祁拨开人群找过来的时候还牵着林月心的手。「阿熹，你别怕，我马上打120。」

路人小哥看不下去了：「**都这样了还顾着谈恋爱呢，120我早就打了。」

他像是才反应过来，有些惊慌地放开林月心的手：「阿熹，你没事吧？」林月心眼睛红红地，

应该是受了惊吓哭过。他们不知道，狼狈地坐在地上的我才是谢祁的女朋友。

他身上还背着我的包，也是他叫我出来玩的。我不太想理他，可等一下还得让他抱我上车。

我是个瘸子。我抿着唇只道：「没事。」钻心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再多说一个字，我都会难过得哭出来。

我在楼梯口找到谢祁的时候他们正在吵架。2林月心喜好张扬，谢祁内敛稳重。

我总是暗暗期待哪一天他们就会因为性格不合闹掰，不再往来。这样谢祁就还是我的，

他就不会把目光久久地放到别人身上，久到自己都愧疚。

林月心捂着脸啜泣：「下意识的反应不会骗人，那辆车撞过来的时候你护住的是我，

所以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谢祁沉默半晌才开口，

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我很爱她。」「我不信！

那你为什么先救我？说明你的本能告诉你我才是你喜欢的人，

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发誓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我下意思的攥紧衣角，

被正在等待答案的林月心还要紧张。谢祁像是认输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承认我是对你有感觉，但是陈熹言是我的责任，

她的腿是为了救我才瘸的。」他的话音刚落，我那条残疾的腿好像被重重打了一拳，

迫使我不得不沿着墙角蹲下。它在阴雨天总是发疼。细密的，绵长的，透入骨子般的疼。

这么多年我以为我已经习惯，那些疼痛的记忆却在一瞬间卷土重来。我无处可逃。

林月心得到想要的答案又哭又笑：「不公平！这样对我们不公平！」

「爱情不是用来交易和补偿的，你的爱情只能给我！你给她别的东西好不好？」

谢祁声音苦涩，带着一丝悔意：「我何尝不想呢？如果她要的只是一些补偿就好了……」

「那你就给我一些补偿吧。」我的脸色一定苍白得像鬼一样。

不然谢祁怎么会变得有些惊慌失措。我很讨厌林月心，这些年她总是横亘在我和谢祁之间，

和我暗暗较劲。可是有一句话她说对了，「爱情不是用在补偿的。」只是谢祁他装得太好了。

我早该知道，谢祁的喜欢里其实装的只是亏欠。「阿熹，不管你听到什么，都把它忘掉。」

林月心睁大眼睛看向他：「谢祁！你明明……」他没理会，径直走到我面前：「乖，

我们回家。」我甩开他的手：「你要给我什么补偿呢？钱还是房产？」「还是钱吧，

这样比较方便，也能够断得干净利落。」我一定很咄咄逼人，表情一定很狰狞。

我想过大方洒脱的结束的，但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我和谢祁在一起很多年，我……陈熹言，

不要哭。不要哭。我鼻头发酸，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好沉默地抢过我的包，去办理出院。

我走得很慢，让我的腿看起来和正常人差别不大。这些年来我总是这样走，慢慢地，

我和谢祁的距离就越来越远。谢祁几步跟上来拉住我，「别任性，乖乖跟在我后面。」

我挣脱不开。林月心在背后怨毒地瞪着我。我并不觉得自己赢了。

因为她总会用我最在乎的方式报复回来。比如她和谢祁一起攀岩的照片，

比如谢祁满眼欢喜地看她跳舞的视频。3「谢祁，我是认真的，我们分手吧。」我闭上眼睛，

遮住所有情绪：「如果你过意不去，就……给我一些补偿吧，什么都可以。」

他嗤笑：「补偿？陈家的大**你缺什么呢？」是啊，我缺的东西永远都回不来了。

所以看起来我就什么都有，我应该感到知足。「我说过我会永远对你好就不会食言，

你不要再闹了好吗？」我很认真：「我没闹，我们解除婚姻吧。」他见我固执，没再说什么，

把我送到了家门口。「先回去吧，伤口不要沾到水，等过几天我再来找你。」

他像平常一样例行的关心，熟稔的道别。仿佛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不知道他的常态却是我患得患失的根源。我对此感到疲惫。

于是我回家后跟爸妈提了解除婚姻的事。爸妈对视了一眼，心疼地看着我：「怎么啦？

是不是谢祁欺负你了？」「不是，是我不喜欢他了。」他喜欢上别人了，

他说他对那个姑娘有感觉。但是我不能说，谢家的叔叔阿姨不会同意的。妈妈没说什么了，

只是轻柔地亲亲我的额头：「熹熹，没关系的，你永远是爸爸妈妈的宝贝。」晚上，

我习惯性地拿出笔记本开始写今天想对谢祁说的话。突然想到我们已经分手了。

习惯真是可怕。你看，还是有迹可循的，他已经有三百天没给我写回复了。

我和谢祁从小一起长大，相互陪伴，嬉戏打闹。我们大约是相互喜欢的，

两家之间也有相互结亲的意愿。十八岁那年，我陪谢祁去上绘画课，画室着了火，

是我把他从大火里拖出来的。他被掉下来的玻璃瓶砸晕，而我为了护住他被屋梁砸断了腿。

那时候距离我参加全国古典舞大赛还剩一个月的时间。我无法面对瘸了一条腿的事实，

不愿外出，不想和任何人说话。谢祁一直守着我，用写日记的方式和我交流。

于是这本笔记本的第一句话就是：【阿熹，我做你的双腿，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十八岁的我看着这句话嚎啕大哭。现在的我只觉得讽刺。

第一次遇到林月心是在学校的周年晚会上。她落落大方地过来要请谢祁跳舞，

眼里是势在必得的自信。我有些忐忑，下意识地攥紧他的衣角。

而谢祁只是强硬地握着我的手，冷声拒绝：「抱歉，我不和除了我女朋友以外的人跳舞。」

谢祁对待她的态度和其他追求者一样，我暗暗地松了口气。

直到我撞见他们在无人的空教室里跳舞。

林月心笑得勾人：「不是说不和女朋友以外的人跳舞吗？」

谢祁掐着她的腰恨恨道：「你别得意。」他和我解释：「阿熹，

她说我和她跳了舞她以后就不会再缠着我了，仅此而已。」

可林月心却没有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他默许了她的存在，甚至会偷偷和她一起去登山，

攀岩。然后林月心偷偷发给我：「小瘸子，你生气吗？」「生气也没用，

这些事情你可陪不了他。」而谢祁一句「只是朋友」，就给他们的关系定了性。

仔细想想我其实并不是不知道谢祁的心已经渐渐游离。我只是很舍不得。

舍不得那个把我护在身后，陪着我走出阴影的人。只是林月心出现后，

我在他身边总有些渺小自卑。阴影又好像渐渐笼罩回了在我身上。这一晚，

谢祁没再向往常一样给我发消息道晚安。我想他也是同意了分手的。

只是我没想到没过几天他会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来。「你有事吗？」谢祁倚在门口，

冷眼瞧我：「装什么？不就是你让我来的吗？」「你什么意思？」我爸妈都不在，

谢祁自顾自地走进我家里：「叔叔阿姨和我爸妈说你要分手，

所以我爸妈命令我来给你道歉啊。」「你闹了这几天，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我欠你一条腿，

我怎么能和你分手呢？」4他一阵阴阳怪气听得我烦躁，也学着他冷笑：「哦，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救了你，还为你断了条腿，却连和你分手的资格都没有吗？」他皱了皱眉，

一时无言以对，反问我：「那你说说看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我不解：「你不是对林月心有感觉吗？还是说你想脚踏两只船？」谢祁愣了一下，

眼神有些闪躲：「你听到了？我只是被她缠得没办法随便糊弄她的。」

「可是那辆车撞过来的时候你想都没想就先护住了她。」我叹了口气：「她说的没错，

爱是本能。」没想到他却突然很生气：「原来你是因为这个跟我闹？阿月是学舞蹈的，

她的腿绝不能出现任何闪失，我先救她难道不对吗？」「就因为我先救她，

所以你就针对她为难她，陈熹言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我压抑着内心翻滚的情绪，

质问他：「我怎么为难她了？」「好，非要撕破脸是吧？

你之前的师姐是月心那个舞团的老师，你敢说不是你让她取消月心的出演资格的？」

我的下唇被咬出一道牙痕，忽然平静了下来：「是我师姐说的吗？还是林月心说的？

还是你亲眼看到了？」谢祁垂眸，没有看我：「月心看到你和她一起吃饭了，

在她被换下来的前一天。她家境贫寒，没有背景，你不一样，

她得罪过你自然就有人会替你出头。」「所以你想怎么样呢？」「你去和月心道歉，

道了歉我们就和好。」我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我不道歉呢？你就会和我分手吗？」

「阿熹，你别再闹……」「那我们就分手吧。」「陈熹言，」他在我对面坐下，「分手？

你残疾了，除了我还有谁会要你呢？」我整个人仿佛被冰水从头浇到尾，

却仍苍白地笑出声：「谢祁，我现在真的有点后悔当初救下你了。」他却有些不安起来，

面上透着一丝悔意：「我是为了你好，你太恃宠而骄了，等你想好和她道歉了，我们就和好。

」「滚出去。」「你看你又……」「滚。」我只觉得耳朵一阵轰鸣声，好像被人套上了麻袋，

仿佛快要窒息了。我不在乎了，我早就不在乎谢祁他到底爱着谁，

更不在乎林月心背后的揣测和诋毁。可是谢祁，只要你不能这样说我。

那一年他带着我在路边散步，我坡着脚走得很慢很慢，被讨厌的小孩大声喊「小瘸子。」

谢祁认了真，一手拎一个，逼着他们和我道歉：「她是残缺的玉，你们是完整的史。」

我笑他威胁小孩子，他认真说：「阿熹，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包括我也不行。」七年过去了，

那场火灾的余烬突然在我身上复燃，把我烧得遍体鳞伤。

爸妈回来时我没有说谢祁来过的事情，只问谢家叔叔阿姨同意退婚的事情吗？妈妈摇摇头，

眼睛里闪过担忧：「谢祁说你们之间没有任何问题，你只是在闹小脾气。」

我心里暗骂：「神经病。」「熹熹，你真的不喜欢谢祁了吗？」「不喜欢。」

爸爸摸了摸我的头发：「那我们就退婚，我女儿脾气那么好，肯定是那小子不行。」

我心里涌入一阵暖流。我的腿变成这样除了我最难过的就是爸妈了。我真的好后悔，

可是当时那房梁是对着谢祁的头砸下来的。我……算了。我删了谢祁的微信时，

一个在角落吃灰很久的头像开始闪烁。【小舞蹈家，你想不想试试治你的腿？

】5我踏上飞往洛杉矶的飞机的时候，还有点恍惚。刚出事那几年，

爸妈带着我到处治疗却都没有成功。我以为我已经对残疾的事实麻木了，

对于接受治疗的决定却几乎没有犹豫。也许我还在相信奇迹。又或许，

沈朝行总是有一种让人忍不住信任的魔力。即使他自己也说成功率并不是100%的。

在机场，我一眼就认出了沈朝行的身影。他身形颀长，薄唇微扬，整个人张扬随意，

拿着一块「陈熹言！！！」的牌子朝我走来。……很幼稚。他勾着唇，

自然地接过我手中的行李：「一个人来的吗？」我有些不好意思，「嗯，我自己拿就行。」

「好勇敢，」他递给我一瓶水，「你拿这个。」一路上，沈朝行给我又介绍了一遍。

「是个实验室，他们研究了几年关于这方面的病情，也有过很多成功的案例。」

「但是我无法跟你保证会百分百成功，你想好了吗？」我坚定的点点头。

所以我只是跟爸妈说出来旅游。「我承受能力很强的。」沈朝行依旧在笑，

眼睛里的情绪却有些复杂：「我知道，辛苦了，小舞蹈家。」我脸有些发烫：「大摄影师，

别这么叫我。」沈朝行笑得更开怀了。我和沈朝行认识，说起来还是因为谢祁和林月心。

第一次撞见他们一起跳舞，我既难过又羡慕。我很羡慕林月心健康的双腿和跳舞时的自信。

那是我做梦时都流着泪渴望的东西。我可能是被谢祁搂着她起舞的场景场景**到了。

竟也胆大妄为地在无人的学校舞台中心跳起了小时候学得第一支舞。动作一定很难看，

但我慢慢跳着，只给自己看。忽然想起「咔嚓」一声。一个穿着白衬衫，

个子很高的男生拿着相机朝我拍照。我很生气，不，其实是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