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缝合线又被重新拆开，医生皱着眉头看着顾臻言身上绽开的伤口，叹着气替她消毒。

处理完伤口后，她回到裴宅，挑了一件可以遮住伤疤的礼服。

裴景轩听到动静，转过身，看见收拾好的顾臻言，不由得些许愣神。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看见过这样的顾臻言了。

这件裙子他还记得，是第一次带顾臻言出席宴会时，他为她挑选的。

那时候的顾臻言眼睛亮闪闪的，整个人都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光芒。

然而此时，眼前的人身上是无尽的疲惫，这条尺寸本该正好的礼裙，如今都空荡荡的大了一圈。

她何时这么瘦了？

“走吧。”顾臻言的声音沙哑，裴景轩收回自己的目光，沉默地往外走去。

车停在宴会厅门口，顾臻言休息了一路，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她拉开车门，跟着裴景轩一起走进宴会厅。

“景轩——”江月的欣喜的声音响起，“你终于来了！”

但当身后的顾臻言出现时，宾客们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臻言身上的礼服，和江月的一模一样！

江月此时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她假装有些为难地靠近裴景轩，“景轩，没想到小顾姐姐也……我还是换下来吧？”

裴景轩拦住她，看到一旁低着头不说话的顾臻言，心里莫名有些堵，“你去换。”

听到声音，顾臻言抬起头，确定裴景轩是在跟自己说话后，沉默着就要往更衣室那边走。

“没事……”江月慢条斯理的伸出手拦住她，温柔地笑道，“姐姐都把自己的肾给我了，我怎么会介意呢？我只是怕姐姐不喜欢而已……”

裴景轩的手搭在江月细软的腰肢上，“还是你大度，那就不换了吧。”

江月一直盯着顾臻言的表情，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她突然说，“景轩，姐姐没戴那条项链，是不喜欢吗？”

感受到江月语气中明晃晃的失落，裴景轩赶紧安慰她，“在车里，她忘记拿上来了，怎么会不喜欢呢？”

说罢，就让顾臻言去外面的车里把项链取回来。

顾臻言一个字都没有反驳，往外走去时，人群中不知道谁突然冲过来，顾臻言脚下一歪，向一旁的香槟塔倒去。

摆好的酒杯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无数的玻璃碎碴被她压在身下，顾臻言痛到窒息。

裴景轩下意识就要伸出手，却被一旁的江月抢先。

“小心！”

江月飞扑过去，像是要将顾臻言拉起来，尖利的高跟鞋却在暗中碾上了她的手指。

顾臻言吃痛，下意识挥开手，江月就那样被甩到一边。

“……好痛！”

裴景轩的手最终还是伸向了**着的江月。

顾臻言实在太痛了，根本无法站起身，江月被裴景轩搀起来，眼睛里已经有了泪花，“姐姐，我只是裴总的秘书，如果你不喜欢我出现，我下次不过来就好了……”

看着顾臻言在地上痛苦的模样，裴景轩心里涌起一种异样的满足，“你的嫉妒心也太强了吧？江月好心扶你，你居然将她推倒，你现在这样，完全是自食恶果！”

江月拉住裴景轩的手，娇弱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善解人意，“景轩，不要再说姐姐了……反正，我受的伤也不严重的……”

顾臻言始终一言不发，望着她这副样子，裴景轩心里没来由的冒火，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做错事情就要道歉，现在，给江月认错。”

顾臻言也不挣扎，膝盖直接跪在了玻璃碴上，砸出大片斑驳的血迹。

“对不起。”

所有人都愣住了。

裴景轩也愣在那里，他没有想到顾臻言会如此顺从。

他下意识就要上前。

“景轩，我有点不舒服……”江月适时地扶住墙壁，脸色苍白如纸，“刚才被吓到了，头一直好痛……”

裴景轩又看了一眼顾臻言，转身带着江月离开了。

身后突然被谁猛地拉住，裴景轩差点没站稳，他回过头，一脸愠色。

“现在我们算复合了吗？”

浑身是血的顾臻言拉住他，眼神里是裴景轩看不懂的倔强，他本想不作回答，可顾臻言的眼神像一潭死水，他感觉自己要溺死其中。

“……算。”

身上的力气一松，那人又重重砸在了玻璃碴上，一句话也没再说。

裴景轩心跳声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