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秋宴前那晚，他突然闯进我的寝殿，掌心还带着战场上的血腥气。“青依，

”他嗓音低哑，“若这一次我回不来，你还愿不愿，为我守一次灯？”我沉默了许久，

终究还是问出了那句困扰我三年的话——“当年庙会上，你为什么把那只镯子递给她？

”他眼中泛起潮涌般的痛意，却只低声说：“因为她姓李，而你太干净了。”我笑了，

眼泪却落了下来。“可你知不知道，那镯子，是我十五岁那年，亲手为你挑的信物。

”01初秋的庙会人声鼎沸，我攥紧手中的绣帕，在人群中艰难穿行。

糖炒栗子的甜香混着脂粉味扑面而来，远处戏台正唱着《牡丹亭》，

咿咿呀呀的唱词听得人心头发颤。"姑娘当心！"卖灯笼的老汉突然拽住我衣袖。

我踉跄着站稳，却见一枚青玉镯子从斜里滚到脚边。拾起的瞬间，

熟悉的松木气息忽然笼罩下来——玄色锦袍下摆绣着银线云纹，

针脚是我十五岁那年亲手缝的。"陆..."我猛地抬头，剩下半截称呼卡在喉咙里。

陆子宸垂眸看着玉镯，眉间那道疤比三年前更深了些。他身后跟着个戴帷帽的女子，

藕荷色裙裾上金线绣的鸾鸟振翅欲飞。"云**。"他接过镯子时指尖冰凉，

转身便递给那女子："晨儿姑娘的物件，收好了。

"戏台恰好唱到"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铜锣声震得我耳膜生疼。那女子掀起半边轻纱，

露出腕间与我一模一样的翡翠镯——那是陆家祖传的聘礼，本该在我及笄那年由他亲手戴上。

"子宸哥哥。"我捏碎袖中刚买的桂花糖，

"听说西街新开了家...""李尚书府上还等着回话。"他侧身挡住我看向女子的视线，

腰间玉佩撞出清脆声响。那是去年我托兄长送他的生辰礼，此刻却系着陌生的金丝穗子。

卖糖人的小贩突然挤过来："公子给夫人买支糖凤凰吧！"陆子宸皱眉后退半步，

那女子却轻笑出声。我盯着她发间摇晃的累丝金步摇，

忽然想起昨夜母亲说的话："李家嫡女要嫁进陆府了，你趁早死了心。"暮色漫过飞檐时，

我在桥头又遇见他们。陆子宸正俯身替她系披风带子，灯火将两人影子融成一片。

有碎银子从她袖口跌落，滚到我鞋尖前——是铸着"李"字的官银。"云姑娘留步！

"那女子追上来塞给我个香囊，"子宸说你最爱白芷香。"绸缎上李家的徽记刺得掌心发疼，

香囊里却飘出陆子宸惯用的沉水香味道。回府路上经过陆家祠堂，

月光照见门上新贴的"囍"字。更鼓声里，

我摸到袖中不知何时多出的鎏金镯——内侧刻着"永和十二年制"，

正是先帝赐给陆家下聘用的款式。02隔日清晨的集市人声鼎沸，

我攥着绣好的帕子穿过人群，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娇笑。"这不是云家姑娘吗？"我回头，

李晨儿正站在绸缎摊前，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她今日穿了件鹅黄襦裙，

腰间玉佩在阳光下泛着青碧色的光。"李**。"我微微颔首。她指尖抚过一匹锦缎，

状似无意地问："听说陆公子近日常去云府？"我心头一跳。昨日在庙会遇见子宸的事，

她竟这么快就知道了。"陆公子与家父讨论诗书罢了。""是吗？"她忽然凑近，

身上茉莉香粉的味道扑面而来，"我劝云姑娘还是离他远些。

毕竟......"她晃了晃手腕上的玉镯，"这定亲信物都收了，

云姑娘总不好做那等不知廉耻之人。"我盯着那只镯子，喉咙发紧。

那玉色与她腰间的玉佩如出一辙，却比我家传的那对还要通透。"李**慎言。

"我攥紧帕子，绣线硌得掌心生疼，"陆公子从未提过定亲之事。""呵。

"她忽然抬高声音，"云姑娘这是要与我争？"周围几个摊主都看了过来。

我深吸一口气："我只是实话实说。""实话？"她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木雕，

"那这个呢？陆公子前日特意为我寻来的，说是宫里的样式。"我盯着那个小像，

心头猛地一颤。那雕刻手法，分明与子宸去年送我生辰礼如出一辙。"让让！让让！

"一阵骚动打断了我们的对话。几个小贩推着板车经过，我被人群挤得踉跄了一下。

李晨儿趁机凑到我耳边："忘了告诉你，明日宫中设宴，陆亲口说要带我同去。

"她吐气如兰，"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呢？"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我这才发现手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了月牙形的红痕。"云姑娘？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回头，看见子宸站在药材摊前，手里还拿着包好的当归。

李晨儿立刻变了脸色。她快步上前，亲昵地挽住子宸的手臂："陆公子，好巧啊。

"子宸的目光却落在我身上："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我还没开口，

李晨儿就娇声道："方才云姑娘说身子不适，我正想叫人送她回去呢。"她转向我，

眼中带着警告，"对吧，云姑娘？"集市嘈杂的人声忽然变得很远。

我看着子宸被李晨儿拽着衣袖的手，忽然注意到他腰间挂着的香囊——那是我去年端午绣的，

已经有些褪色了。"多谢李**关心。"我后退半步，福了福身，"不劳烦了。"转身时，

我听见李晨儿刻意提高的声音："子宸哥哥，

你看这个簪子......"人群吞没了他们的身影。我低头看着手中绣了一半的帕子，

鸳鸯的眼睛还没点上。摊位上那个与宫中样式相似的小像，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

03夜色如墨，我裹紧了身上的斗篷，悄悄沿着宫墙外侧的小道前行。

白日里热闹的庙会早已散去，只剩下几盏残破的灯笼在风中摇晃，投下斑驳的光影。

"陆子宸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我心中疑惑，脚步却不自觉地加快。转过一处拐角，

我猛地停住。前方废弃的茶楼前，几道黑影正低声交谈。月光下，

那熟悉的身影让我心头一颤——是陆子宸。"秋宴之事，务必万无一失。

"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陆子宸的声音冷静得陌生，

"那位大人要的东西，我会亲自送去。"我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们在说什么？什么秋宴？陆子宸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爪牙？"谁在那里？"突然一声厉喝。

我慌忙后退，却不慎踩断一根枯枝。清脆的"咔嚓"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追！

"我转身就跑，心跳如擂鼓。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慌不择路地拐进一条小巷，

却被一堵高墙拦住去路。"完了..."我绝望地闭上眼。"这边！

"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拽住我的手腕。我抬头，对上一双熟悉的眸子——是陆子宸！

他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拉着我钻进墙角的暗门。黑暗中，我们紧贴着墙壁，

听着追兵从门外跑过。他的呼吸喷在我耳边，带着淡淡的松木香。"为什么跟踪我？

"他压低声音质问。"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难道要告诉他，

我只是想远远看他一眼？他忽然伸手捂住我的嘴："别出声。"门外，追兵去而复返。

"奇怪，明明看见往这边跑的..."我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陆子宸的手掌温暖干燥，

却让我浑身发烫。等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才松开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你不该来这里的。

"他的语气冷得像冰，"今晚的事，就当没看见。"我攥紧拳头："你到底在做什么？

那些是什么人？"月光从缝隙中漏进来，照在他紧绷的侧脸上。他沉默了片刻，

突然轻笑一声："与你无关。"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

我猛地推开他："好一个与我无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现在你却说与我无关？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冷漠："云青依，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我正要反驳，余光却瞥见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弯腰拾起，是一方丝质手帕，

角落里绣着一个奇怪的徽纹——似龙非龙，似蛇非蛇。"这是..."我抬头，

却发现陆子宸的脸色骤变。"给我！"他伸手来抢。我后退一步，

将手帕藏在身后："除非你告诉我真相。"他的眼神陡然变得危险："你这是在玩火。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僵持。陆子宸深吸一口气，

突然伸手扣住我的后颈，迫使我与他对视。"听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把手帕给我，

然后忘记今晚的一切。否则..."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颈侧，让我浑身战栗，

"我不保证你的安全。"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陆子宸——眼神锐利如刀，

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吗？"你变了。

"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但很快又恢复冷漠："人都是会变的。

"说完，他强硬地从我手中抽走手帕，转身消失在夜色中。我站在原地，

秋风卷着落叶打在我脸上，生疼。手心里还残留着手帕的触感，

那个奇怪的徽纹仿佛烙在了我的记忆里。陆子宸，你究竟是谁？04我站在朱红色宫门前，

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袖。晨露打湿了我的绣鞋，凉意顺着脚踝往上爬。"云姑娘，这边请。

"引路的宫女声音细若蚊蝇，连头都不敢抬。穿过三重宫门时，

我听见身后侍卫低声议论："这就是新发现的才女？看着倒像个小家碧玉。

""嘘——听说是陆大人亲自举荐的。"心跳突然漏了半拍。拐角处几株金桂开得正盛，

甜腻的香气里，我听见熟悉的嗓音从游廊那头传来。"秋宴名单必须今日呈报，

你们是怎么办差的？"陆子宸的声音比往常更冷，像淬了冰的刀刃。

我下意识往假山后躲了躲，看见他攥着卷宗的手指节发白。"陆大人恕罪！

实在是贵妃娘娘那边......""够了。"他抬手打断，

玄色官服袖口露出半截绷带——是昨日在药铺替我挡药碾时留下的伤。我咬住嘴唇往后退，

后腰却撞上了石灯笼。"谁在那里？"我僵在原地，看着他的皂靴踏碎一地桂影。

他看清是我时，

眉头几不可察地跳了跳："你怎么会......""奴婢奉旨引云姑娘入宫。

"宫女扑通跪下，我的解释卡在喉咙里。他目光扫过我素净的衣裙，忽然冷笑："原来如此。

"远处传来环佩叮当声，几个华服女子朝这边张望。

陆子宸突然提高声音："既然是要参选秋宴的才女，就该知道宫规森严。

"他故意将卷宗重重拍在石桌上，"擅闯重地，该当何罪？"我瞪大眼睛，

看他眼底划过我熟悉的警告。那个总为我摘青梅的少年，此刻用官威在我面前筑起高墙。

"陆大人教训得是。"我屈膝行礼，指甲掐进掌心。

余光瞥见廊柱后闪过鹅黄色裙角——是今早在我家门前探头探脑的那个丫鬟。

"云姑娘请随奴婢去更衣。"年长的嬷嬷不知何时出现，枯枝般的手扣住我手腕，

"秋宴在即，可耽误不得。"被拽着转身时，

我听见陆子宸对侍卫说："近日总有闲杂人等出入宫闱，加强巡查。

"他特意在"闲杂"二字上咬了重音，

而我分明看见他袖中露出半角杏色帕子——是我昨日给他包扎用的。穿过九曲回廊，

嬷嬷突然压低声音："姑娘可认得李尚书家的**？"她指缝间漏出一枚玉坠，

正是我及笄时丢的那只，"今早有人拿着这个，

说姑娘是冒名顶替的......"远处钟声撞碎一池静水。秋阳透过雕花窗棂，

在我裙摆烙下铁栅栏般的阴影。05灯火通明的宴会厅内，宫女们穿梭如蝶，

将金丝绣毯铺展至殿角。我抱着一叠锦缎匆匆穿过回廊，

却在转角处猛然顿住脚步——陆子宸就站在廊柱旁。月光透过雕花窗棂，

在他侧脸投下斑驳的暗影。他指尖摩挲着一枚青玉扳指，

那是去年上元节我亲手系在他剑穗上的。此刻他眉头紧锁，

目光落在厅堂正中那幅《寒山孤鹤图》上，画角题着两句诗：「云深不知处，青鸟空长依」。

我的名字藏在诗里，像一道未愈的旧伤。“陆大人。”我低头行礼，怀中锦缎却突然滑落。

他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来接，却在即将触到我手背的瞬间硬生生转向，只堪堪抓住缎料边缘。

“云尚宫。”他声音比夜露还冷，“秋宴筹备事务繁杂，不该在此处逗留。

”我盯着他袖口沾染的朱砂——那是批阅军报时才会用的印泥。“大人连夜处理君令，

想必比奴婢更该早些歇息。”话一出口便后悔了。果然，他眼神骤然锐利如刀。

“你看到了信封。”这不是疑问。我攥紧袖中那封密函的边角，

那是半个时辰前从丞相府暗桩手中截获的。信上写着李晨儿父亲与北境敌国的密约，

而陆子宸的名字赫然列在诛杀名单首位。廊外突然传来环佩轻响。

李晨儿带着两名婢女款款而来，金线绣鞋踏过我们之间那道月光。“子宸哥哥怎么在这儿？

”她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父亲正寻您商议明日献礼之事呢。”陆子宸任由她拉着，

目光却落在我发间——那支他送的木雕海棠簪，

此刻正被李晨儿鬓边的九凤衔珠步摇衬得寒酸可笑。“奴婢告退。

”我转身时瞥见《孤鹤图》右下角新添的墨点，那是我们幼时约定的暗记。

他分明早已知晓危险，却宁愿独自面对。夜风卷着残叶拍打窗棂，像一声未能出口的叹息。

06秋夜的凉风拂过园林，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我站在池边，望着水中那轮破碎的明月，

仿佛看见了自己支离破碎的心事。"云姑娘好雅兴。"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猛地转身，

衣袖带起一阵风，险些将手边的花枝折断。陆子宸站在三步之外，

月光为他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辉。"陆大人。"我垂下眼睫，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宴会还未结束，您怎么出来了？"他走近几步，

目光落在我腕间："这镯子...""不过是寻常物件。"我迅速将手背到身后，

镯上的花纹与池边那簇秋海棠一模一样，那是他去年送我的生辰礼。一片落叶飘到他肩头，

我几乎要伸手拂去，却在半空停住。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吃痛。

"你总是这样。"他的声音低沉，"明明在意，却偏要装作无所谓。"我挣了挣，

没挣脱："陆大人喝多了。""我没喝。"他逼近一步，呼吸间的酒气却出卖了他，

"云青依，你为什么总要把我推开？"池水泛起涟漪，月亮碎成千万片。我想起那日在集市，

他与李晨儿并肩而立的模样，胸口一阵刺痛。"陆大人说笑了。"我强撑出一个笑容，

"您如今身份贵重，我怎敢...""够了！"他突然松开我，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

"每次都是这样！身份、地位，这些真的那么重要吗？"我咬住下唇不说话。重要，

当然重要。若不是他父亲升迁，若不是李家有意联姻，我们何至于此？

夜风送来远处宴会的丝竹声，更显得此刻寂静得可怕。他颓然放下手，指节已经泛红。

"青依..."他声音软下来，"我们能不能...""陆大人！

"李晨儿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原来您在这里。"我迅速退后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李晨儿提着裙摆走来，目光在我与他之间转了一圈，笑道："云姑娘也在啊。""李**。

"我福了福身，"正要回去。"陆子宸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我却已经转身。

手镯上的花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与池边的海棠交相辉映。"云姑娘留步。"李晨儿叫住我，

"明日赏菊会，你可一定要来。"我回头，看见她挽上陆子宸的手臂，而他竟然没有推开。

"一定。"我听见自己说，声音飘忽得不像自己的。走出几步，我忍不住回头。

陆子宸仍站在原地望着我，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我的脚边。

池中的月亮不知何时又圆了，倒映着另一个世界的模样。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他说的那个传说——月圆之夜，池中倒影会显现人心底最深的渴望。

我攥紧手镯，快步离开。明日...明日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07我提着灯笼在熙攘的市集中穿行，夜风裹挟着桂花香拂过面颊。忽然，

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入眼帘——陆子宸正站在糖画摊前，月光为他清俊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辉。

"姑娘要什么花样？"老匠人的询问让我猛地回神。"蝴蝶。"一个声音抢先答道。

陆子宸不知何时已走到我身旁，手中举着刚买的糖画，"青依最爱蝴蝶，记得吗？

"糖浆凝结的蝴蝶在他指间颤动，一如我骤然加速的心跳。三年前上元夜，

他也曾这样为我买过糖画。"陆公子记性倒好。"我强作镇定，却看见他指尖沾着糖渍，

下意识掏出手帕，"还是这般邋遢。"他忽然握住我的手腕，"那夜你说要等我的回信，

为何...""陆公子!"李晨儿的声音如冷水浇下。她提着鎏金灯笼款款而来，

绛红裙裾扫过青石板，"父亲正寻你呢。"陆子宸的手倏地松开。我望着糖画摔碎在地上，

听见人群中有窃窃私语："听说李大人要升任兵部尚书了...""云姑娘也在？

"李晨儿亲昵地挽住陆子宸，"子宸哥总提起你们幼时趣事呢。"陆子宸眉头微蹙，"晨儿，

慎言。""怕什么？"她笑吟吟地凑近他耳边，声音却故意让我听见，

"反正云家如今..."我转身没入人潮，却听见陆子宸压低声音道："那件事尚未查实，

你别..."夜风吞没了后半句话，只余满街灯火在我眼中模糊成片。

08我躲在回廊的阴影处，看着李晨儿的贴身侍女翠竹鬼鬼祟祟地穿过庭院。

她不时回头张望，手中紧紧攥着一卷东西。"这么晚了，她要去哪儿？"我低声自语，

心口突突直跳。翠竹在一处假山后停下，从袖中掏出一把金色铜钥匙，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我屏住呼吸，看着她打开假山后的暗格，将一卷密信塞了进去。"谁在那里？

"翠竹突然转身，声音尖锐。我急忙后退，却不慎踩到枯枝，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云**？"翠竹眯起眼睛，快步向我走来，"您在这里做什么？"我强自镇定，

从阴影中走出："夜里睡不着，出来走走。倒是你，这么晚还在外面？"翠竹将手背在身后，

脸上堆起假笑："奴婢奉**之命，去取些东西。""是吗？"我盯着她藏在身后的手，

"取什么东西需要半夜三更？"翠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平静："**的私事，

不便告知。"我上前一步："让我看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云**，您越矩了！

"翠竹后退两步，声音陡然提高。就在我们僵持之际，远处传来脚步声。翠竹趁机转身就跑，

我伸手去抓，却只扯下她腰间的一块玉佩。"站住！"我追了几步，却见她消失在拐角处。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陌生的徽记。翻过来，背面竟藏着一把金色铜钥匙，

与方才她用来打开暗格的一模一样。"这是..."我心跳加速，手心渗出冷汗。

远处传来脚步声，我急忙将钥匙藏入袖中。抬头时，正对上陆子宸疑惑的目光。"青依？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皱眉问道。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若告诉他真相，

势必会牵连到他与李家的关系；可若不说，

宫中机密恐将外泄..."我...只是出来散心。"我最终选择了隐瞒。

陆子宸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夜里凉，早些回去吧。"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我握紧了袖中的钥匙。假山后的暗格里，那封密信上隐约可见的秘道草图，

像一把利刃悬在我心头。09金丝楠木案几上摆满珍馐美馔，

我却只盯着杯中琥珀色的桂花酿发呆。指尖轻抚过青瓷杯沿，凉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底。

"云姑娘怎么不动筷？可是御膳房的手艺不合心意？"李晨儿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

她今日穿着绛红色织金凤尾裙，发间金步摇随着步伐轻晃，在宫灯下闪着刺目的光。

我抬眼浅笑："李**说笑了，只是方才多用了些点心，还不曾饿。""是吗？

"她忽然倾身靠近，身上浓郁的龙涎香熏得我喉头发紧，"听闻前日城西有贼人作乱，

云姑娘那日恰好路过，可曾受惊？"席间交谈声骤然一静。我捏着酒杯的指节微微发白，

余光瞥见几位夫人已悄悄用团扇掩住嘴角。"李**消息倒是灵通。"我放下酒杯，

琉璃盏与案几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日我与绣坊的姑娘们同行，倒不曾见到什么贼人。

""可有人看见你单独进了巷子呢。"她尾音拖得绵长，涂着蔻丹的指尖轻轻点着桌面，

"该不会...是去会什么人了？"席间响起细微的抽气声。我正欲开口，

忽听"啪"的一声脆响——对面陆子宸将象牙筷重重搁在青玉筷枕上。"李**。

"他声音不大，却让满室私语戛然而止，"中秋佳节，谈论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未免扫兴。

"李晨儿脸色微变，正要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