喳喳在窗外听着，差点没笑出声来，继续变换着各种猫叫的声线，时而低沉嘶吼，时而尖声哭嚎，务求将恐怖气氛拉满。

金钟儿被吓得彻底失去了理智，它只知道拼命地跳，拼命地撞，试图逃离这可怕的“猫妖索命曲”。

那竹笼本就放得离书案边缘不远，被它这么一通疯狂折腾，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吱吱！（歪了歪了！笼子要倒了！）”潜伏在窗台下的“壁虎鼠”紧张地汇报。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哐当”一声轻响，那竹笼终于不堪重负，从书案边缘翻倒下来！

笼子倒下的方向，不偏不倚，正好撞向了旁边那个小小的瓷瓶！

“啪！”

瓷瓶应声而倒，瓶塞松脱，深褐色的“法油”如同脱缰的野马，尽数泼洒了出来！

大部分油液直接洒在了齐木格摊开在书案上的一卷练习书法的宣纸上，迅速渗透，将那原本写着清秀小楷的纸张染成了一片污浊的深褐色，还散发出那股子令人作呕的“烂姜加湿狗毛”味。少部分则顺着桌沿滴落，渗入了地板的缝隙之中。

而那只罪魁祸首的金钟儿，则连同它的竹笼一起，骨碌碌滚到了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半天没缓过神来。

“喳！（搞定！苏局长，任务圆满完成！那瓶臭油，一滴不剩，全给那堆破纸‘喝’了！现场一片狼藉，保证让那齐木格明天一早起来，以为他屋里遭了贼，还是个品味独特的贼！）”喳喳得意洋洋地传回捷报。

“干得漂亮！”苏妙妙在荣安居兴奋地一挥拳头，“所有参与行动的‘同志’，记大功一次！明早等着看好戏！”

翌日，百花宴。

御花园内百花争艳，鼓乐齐鸣，文武百官、后宫嫔妃、各国使臣齐聚一堂，场面好不热闹。

苏妙妙作为“慧贵人”，也被安排在了一个不高不低、既能看清场中情形又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的位置。她今日特意打扮得素雅低调，只求当个安静的“吃瓜群众”。

宴会进行到一半，便是各国使臣献礼的环节。

月氏国使团被安排在较前的位置。那为首的白须老者先是洋洋洒洒地说了一通赞扬大启国威、恭贺两国友谊的场面话，然后便示意身后的齐木格上前献上国礼。

齐木格今日特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月氏国传统服饰，本想在各国使臣面前好好露个脸，谁知他此刻的脸色，却比哭还难看，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眼神躲躲闪闪，一副心虚气短的模样。

原来，今日一早，他兴冲冲地准备取出“法油”，为那块“圣物”玉牌进行最后的“开光仪式”时，却赫然发现，书案上一片狼藉！竹笼倒在地上，金钟儿蔫头耷脑，而那瓶他视若珍宝的“法油”，竟然不翼而飞！只留下一滩深褐色的、散发着恶臭的油渍，将他昨夜精心临摹的一幅兰草图毁得面目全非！

齐木格当时就懵了！他翻遍了整个房间，也没找到那瓶油，只找到一个空空如也、还带着裂纹的瓷瓶碎片。他气得差点当场吐血，却又不敢声张。毕竟，这“法油”的来历和用途，都非同寻常，若是被人知道他竟想用这种东西去“净化”大启皇帝的国宝，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将那块未经“法油”浸染的玉牌硬着头皮揣进怀里，心中七上八下，祈祷着不要出什么岔子。

此刻，在万众瞩目之下，齐木格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双手呈上，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启禀大启皇帝陛下，此乃我月氏国圣物——‘凝神玉璧’。此玉璧采自昆仑雪山之巅，经日月精华滋养千年，能凝神静气，驱邪避凶。我国主特命小臣将其献与陛下，并……并希望能将其置于贵国至宝‘兰亭雅集图’之侧，以……以彰显两国文化交融，共沐祥瑞之光。”

他说这话时，眼神飘忽，完全不敢看萧景珩。若是往常，他定会大肆吹嘘一番这玉璧配合“秘法”后的神奇功效，但现在，“秘法”的关键——“法油”没了，他只能含糊其辞，寄希望于这玉璧本身的材质能唬住人。

萧景珩何等眼力，早已看出这齐木格神色有异，只是不动声色，命李德全接过锦盒。

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块巴掌大小的墨绿色玉牌，质地看着倒也温润，上面刻着些古朴的花纹，只是……并无齐木格先前所说的“千年日月精华”那般神异的光彩，反而显得有些平平无奇。

“嗯，确是块好玉。”萧景珩淡淡地点评了一句，目光转向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兰亭雅集图”萧景珩的目光从那块平平无奇的墨绿玉牌上移开，落向一旁早已由内侍小心翼翼展开的《兰亭雅集图》真迹。那画卷虽历经岁月，依旧墨韵生动，神采飞扬，确是稀世珍宝。

“齐副使所言，将此‘凝神玉璧’置于《兰亭雅集图》之侧，能彰显两国文化交融，共沐祥瑞之光？”萧景珩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但那双深邃的眸子却带着一丝审视，望向脸色发白、汗湿鬓角的齐木格。

齐木格心中叫苦不迭。原本的计划是，那“法油”涂抹过的玉璧会散发出一种“仙气”，与古画的“文气”交相辉映，造成一种玄之又玄的“祥瑞”景象。可如今，没了“法油”，这玉璧就是块普通的古玉，哪有什么仙气可言！他只能硬着头皮道：“是……是的，陛下。此玉璧……呃……它能自行吸收天地间的污秽之气，释放纯净的……呃……祥瑞能量，与《兰亭雅集图》这等蕴含华夏文脉的至宝相得益彰，定能……定能使画卷灵气更盛，国运昌隆！”

他越说越心虚，声音也越来越小。

“哦？”萧景珩眉梢微挑，“既有如此神效，不知齐副使可否为朕与众卿演示一番，这玉璧是如何‘凝神静气，驱邪避凶’的？”

此言一出，齐木格的脸“唰”地一下，白得像宣纸。演示？他拿什么演示？难道要他当场盘膝打坐，对着玉璧冥想吗？

“这……这……”齐木格支支吾吾，冷汗沿着额角滑落，“陛下，此玉璧之神效，在于……在于潜移默化，润物无声。需……需静心感受，方能体会其奥妙。若刻意演示，恐……恐失其真意。”

“喳！（苏局长！那金钟儿又在抱怨了！它说它主人以前没事就爱拿着这破石头摩擦，一摩擦久了，石头就会发出一种‘嗡嗡嗡’的怪声音，特别细，人听不见，但它听着就头晕眼花，想拿头撞墙！还说它主人觉得这是玉璧在‘聚集灵气’，其实是快把它给折磨疯了！）”苏妙妙的耳边，喳喳的“实时吐槽”又来了。

苏妙妙心中一动，摩擦？发出细微的嗡嗡声？难道这玉璧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物理特性？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齐木格。只见他因为紧张，双手紧紧攥着那块玉璧，指关节都有些发白，额头上的汗珠也越发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