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汇福宅还笼罩在一片寂静中，杜砚之伏案疾书，烛火映着他清瘦的侧脸。案头堆满了策论草稿，伴随着阵阵咳嗽声，奋笔疾书。

"梓晨，该歇息了。"祖父轻声劝道。“这咳疾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梓晨是杜砚之的字。

杜砚之摇头，提笔又添一行小注："盐铁之政，当以民为本……"

话音未落，宅门突然被撞开！

"搜！"

铁甲碰撞声如雷炸响，数十名禁军持刀涌入。杜砚之猛地起身，墨砚翻倒，污了满纸心血。

为首的将领亮出令牌："奉五殿下令，杜砚之通敌叛国，即刻收押！"

"荒谬！"杜砚之厉声喝道，却见两名士兵已从内室冲出，手中高举一封火漆密函——

"大人！在床榻暗格搜出边关密信！"那是前日何蜜儿来“看望杜砚之祖父”时，偷偷塞在暗格里的

杜砚之瞳孔骤缩。那根本不是他的东西！

"带走！"

铁链加身时，杜砚之最后看了眼案上染血的策论。秋风穿堂而过，吹熄了那盏熬干心血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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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金楼，晨。

"姑娘！不好了！"白芷跌跌撞撞冲进内室，"杜公子被禁军抓了，说是……通敌！"

纪棠手中的玉簪"啪"地断成两截。

"备马。"她声音冷得骇人，"去二皇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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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府，书房。

萧景瑜听完禀报，指尖轻轻敲击案几："密函？"

"是伪造的。"纪棠跪地，脊背挺得笔直，"殿下，杜砚之绝不可能通敌。"

萧景瑜凝视着她发白的指节："你知道求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烛火噼啪一响。

纪棠抬眸，正对上二皇子深不见底的眼睛。那双眼里有欣赏，有欲望，还有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只要殿下救人，"她一字一顿，"汇金楼六成干股，双手奉上。"

萧景瑜忽然笑了。他起身扶起纪棠，掌心温度灼人："我不要你的酒楼。"

指尖抚过她紧绷的下颌，二皇子低声道："我要你一句实话——杜砚之对你，就这么重要？"

纪棠睫毛微颤。

重要吗？那个固执的书呆子，宁可卖祖产也不欠她分文；那个傻气的君子，会为素不相识的流民熬夜写陈情表；那个……让她气得摔酒坛，又忍不住偷偷给他祖父送补品的**——

"是。"她听见自己说，"他活着，比我重要。"

萧景瑜的手僵在半空。

良久，他收回手，转身取出令牌："大理寺少卿是我的人，会保他性命。"金令落入纪棠掌心，"但要想翻案，你需要这个——"

一张名单被推到案边，上面圈着几个名字：

何蜜儿，业沐，王指挥使。

"五皇子的狗，"萧景瑜冷笑，"该拔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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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夜。

杜砚之被铁链吊在刑架上，血水顺着指尖滴落。审问已持续三个时辰，他始终一言不发。

"骨头挺硬。"业沐把玩着烧红的烙铁，"杜公子可知，谋逆罪要诛九族？你那年迈的祖父……"

"畜牲！"杜砚之猛然挣扎，铁链哗啦作响，"他什么都不知道！"

业沐狞笑着逼近："那不如说说，纪棠是怎么勾结边关——"

"报！"狱卒慌张跑来，"二殿下持金令提审犯人！"

业沐脸色大变，烙铁"当啷"落地。

牢门洞开，火把照亮来人的面容——不是二皇子，而是一身男装的纪棠。她看着血人般的杜砚之，瞳孔紧缩。

"……傻子。"她轻声说，"怎么不认罪？认了就不会受这么多苦。"

杜砚之咳出一口血，却笑了："你教的……商道……要诚信。"

纪棠猛地背过身去，肩头几不可察地发抖。再转身时，她已恢复冷静，亲手解开铁链："二殿下已将此案移交大理寺。"

业沐阴恻恻道："纪**好手段，连二皇子都能使唤。"

"比不上业大人。"纪棠扶住摇摇欲坠的杜砚之，"连亲儿子都能亲手阉了送进宫当太监。"

业沐面色瞬间惨白。

"对了。"纪棠回头，"何蜜儿让我带句话——"她模仿着那娇滴滴的嗓音，"五殿下答应抬她做侍妾的事，可别忘了。"

业沐暴怒："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你自有判断。"纪棠冷笑，扶着杜砚之迈出牢门。

夜风扑面，杜砚之突然抓住她的手："为什么救我？"

纪棠没回头："你欠我的债，还没还清。"

月光下，两人交握的手，一个血迹斑斑，一个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