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尹净分手后不到一个月，我知道了他的死讯。从那时起，

我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监视着我的一切，甚至插手我的生活。可那个东西似乎没有恶意，

我不清楚对方是谁，每天胆战心惊。直到我喝的烂醉，湿漉漉的触感落在手臂，

若有若无的叹息和柜台突然出现的水杯。我知道那双眼睛的主人是谁了。尹净，他回来了。

1“我真的没有报假警！”我义愤填膺向对面的警员反驳，

他再一次耐心重复了一遍调查结果并语气迟疑劝道：“女士，

这边建议你去做一个系统的心理检查，不要……”我单方面掐断电话，

羞恼揉乱自己的头发摆烂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摊成一个大字。

不到一分钟沙发上的毯子好像自己有了生命正巧掉在我身上，从头到尾盖的严严实实。

作为一个坚定了二十多年的唯物主义，我至今难以接受自己遇到了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摄像头拍不到警察也抓不住，就连闺蜜也觉得是我大惊小怪。“乖宝你肯定是精神衰弱，

把身体养好就没事了噢，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呢，如果有你都嘎八百回了还和我打电话呢？

”刚挂断我立刻起身打开所有灯光，空荡荡的角落冷然阴森，

我努力咽下唾沫忍住这种被窥探的不适。明明每天睡前玄关处的鞋子东一只西一只，

吃剩的外卖盒随意扔在桌子上像打败仗一样，第二天醒来时整个房间照样整齐洁净。

我真的好像，遇到了脏东西！心烦意乱从墙角拖出一箱啤酒二话不说吹光几个，

门铃响了一声又沉寂下去。我摇摇晃晃解锁，送来的外卖洒了一地，

手机拨出的号码无人接听，平台更是敷衍了事。胃又不合时宜绞痛两下，

我不得不靠在门框屈成一团等这股劲儿过去，等意识稍微回来点，后背近乎被冷汗浸湿。

我撑着墙壁一步一步挪进浴室想随便冲个热水澡，热水器却在滴滴两声后彻底**，

冷水喷涌而出淋了我个透心凉。我失神打了个寒颤望向镜子里的自己，无声笑的苦涩。

和尹净分手后，我的生活过的一团糟，我倒是后悔了，

可……我脚步虚浮走进房间被子一卷连衣服都没换，趴在飘窗上对付一晚。半夜，

湿漉漉的吻密密麻麻落在我**的手臂上，本来大敞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锁紧。

紧随其后无可奈何的叹息带着冰凉的潮意，我止不住哆嗦起了身鸡皮疙瘩。“女朋友，

你怎么还是不会照顾自己？”懒散的语调敲在耳骨，我心一悸腿不受控制般朝声音那处一踢，

整个人一激灵酒都醒了不少。翻身连忙摁下按钮，暖黄的灯光洒在床上多少给了我点慰藉，

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恐惧。湿哒哒的卫衣变成柔软顺滑的睡裙，

沾染水意的被子被柔软的羽绒被取代。可我从没有买过这个东西！

而床头柜上飘着玫瑰花的蜂蜜水让我彻底失去判断的理智，

所有委屈凝成一根刺扎在最柔软的地方。喉咙的空气瞬间被挤压殆尽，

我忍住夺门而出的身体反应，一字一句哽咽：“尹净，是你吗？”2房间寂静许久，

摇曳的灯光一闪一闪，很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我再度重复一次，这一次我摔破水杯，

尖锐的碎片划破我细嫩的皮肤，还没等第二下，碎片直接在我手上变成粉末。

朦胧的影子恍恍惚惚飘起，前所未有的疲惫席卷而来，

我这来得及泪眼婆娑颤颤巍巍虚握住它。第二天，闺蜜拉着我爬了一个小时才到这座寺庙，

此刻正瘫软在石椅四仰八叉，嘴里还骂骂咧咧：“肯定是假的，

你们都分手了他还缠着你干嘛，今天就要大师收了他！

”“不过当时你们为什么突然决定分开啊，

他怎么会那么突然……”闺蜜八卦的心思明晃晃摆在脸上，听到这话，

我心里一空下意识想反驳些什么，最终只汇总成一句话。“都过去了，他怨恨我也正常。

”她看出我不想多说也没多追问，陪着我逛了半圈后一个紧急的电话打过来。

“婉婉那你自己早点回去，这工作太急了我实在是逃不开。”“施主？施主！

”我被钟响扯回现实，身披袈裟的师傅悄无声息立在身后笑的像个弥陀佛抬了抬手上的木盘。

“我观您气血两虚印堂黑气环绕，只怕是旧怨难消，罪孽缠身。

”圆润光滑的桃木珠塞进我的手心。“它在佛前开过光，定能保施主逢凶化吉，

此番是特地为您而来……”师傅还没有说完，有人一把抢过珠子丢了回去，

面色凝重把我拉到一边小声俯耳：“这个骗子前不久才骗了我五百，你年纪小注意点。

”骗子吗？我转头还想看看那师傅的样子，原地空无一人，骗子不应该锲而不舍来狡辩，

他怎么没有？“我叫崔澈，是琴车酒吧的老板。”我回握过去，

琴车酒吧我去过一次也算熟悉，至少不是什么别有心机的陌生人。

“今晚我们推出了很多新品，有兴趣尝尝吗？五折优惠哦！”崔澈狡黠眨了下眼，

却莫名让我看出些许尹净的影子。我鬼使神差应下这个邀约，

直到晚上收拾的时候才有点后悔。要是尹净还在，他铁定要拦着我出门。

微不可察的失落在胸口飘忽，我敛下这种不该有的情绪，伸向一件放在角落的裙子。

尹净还在的时候一直不许我穿它出门，为此我们还吵了一架，他将裙子在衣柜角落，

替我买下好几身剪裁立体的衣裙。我憋红了脸埋在衣柜里拽了几次，

布料少的可怜的衣服却出奇沉重，像是几千斤一样。试了好几次都不行，

再扯下去就要失约了，我失忆了般顺着以前常有的动作崩溃对着空气怒喊：“尹净，你**！

”和这句话一起落地的，是一套能把人裹得严严实实不显曲线的运动套装，

乖乖依偎在腿边像是无声的道歉。那种刻意忽略掉的窥视感，又来了。水雾瞬间在眼底聚起，

我狼狈抹了把脸慌乱换完衣服，鞋子还没穿严实着急忙慌跑出去。小区路灯早就年老失修，

却随着我奔跑一盏一盏亮起，生怕我在黑暗里摔倒。“婉……婉……别跑……”3赶到酒吧，

我才惊觉自己已经满头大汗，气还没有喘匀，崔澈笑吟吟穿过喧闹人群来到我身边，

“怎么现在才到？还以为你临阵脱逃了哈哈！”牵着我的手臂越过人群来到隐蔽的吧台前。

上面摆满了各色各样的新酒，醇香浓郁。“上次惊鸿一瞥到你喝酒的样子，点评很独特，

能不能再给我一点建议？”男人温热的气息极具侵略性，我尴尬咬了咬唇肉，该怎么告诉他，

我根本喝不出酒的味道。那次点评，还是和尹净来的时候，他嫌那酒度数太高不想让我多喝，

故意找茬。我不过是在和他在掰扯撒娇间重复了几句。硬着头皮尝了几口，

从脑子里找出某书上的评价胡诌了几句，他倒是听的认真，时不时还扑扇如蝶翼般的睫毛，

目光炽热崇拜。“老板，待会儿我得请假。”独特的烟嗓并不是我欣赏的类型，

但就此刻简直就是天籁之音救我一命！我感激瞅了来人一眼，如坠冰窖！

“尹净……”我喃喃自语，视线凝在他身上不肯移动半分。“老婆女儿怕黑，

我想早点接她娘俩回家。”注意到烟嗓看过来的眼睛，我艰难挪开一点，

又不受控制般吸附上去。两人的交谈清晰进入我的耳朵，潮意已经晕湿了睫毛。

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像的人存在？如果尹净还在，这句话会不会就是他亲口来讲。

我惆怅端起一杯红色的酒水闷头饮下，结果一口呛了出来，喷了自己一裤子酒。

“上次不是说这个难喝怎么今天有兴趣了？楼上有备用衣服我找个女生陪你一起换！

”崔澈调侃了我几句和烟嗓一起拐出去，我目不转睛盯着残液，内心深处虚芜荒凉。

原来尹净拦下的那杯酒，这样难喝，我近乎自虐般回忆那天的细节。

尹净拿我无可奈何却坚决不让我碰的样子，我捂着脸任由泪水糊脸，太遥远了。

跟着服务员上楼收拾完，快下楼时，黑布盖着的一块亚力克板引起我的注意。

冥冥中我捏住一角掀开一半，上面的照片几乎让我心跳如雷！怎么会是他！

在聚会里沉稳敬酒的尹净，在台上热烈发光的尹净！大脑一阵一阵刺痛，

四肢酸软撑不起我的重量，连带着黑布一起倒下，我被迫伸长脖子才能勉强喘息。

“我们酒吧的天才吉他手，可惜英年早逝，哪怕是照着他找的接班人，也不如他。

”崔澈明明笑着一张脸靠近，我却有种被人势在必得盯上的感觉。“他走的突然，

这些照片我也舍不得扔，你说我该怎么办好？”崔澈半蹲在我面前，

我掩下翻涌的不适状似认真：“毕竟是他在世一趟唯一的痕迹，你们惺惺相惜怎么处理，

别人怎么能做决定？”“是啊，只要做过的事一定就有痕迹，对吧，秦**。

”4我闯了好几个红绿灯，跌跌撞撞打开房门，

压抑几个月的情绪如高山倾塌般来的丝毫没有准备，膝盖磕上冰凉的瓷砖。

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塞住闷疼闷疼，含了多时的晶莹滴滴哒哒，在衣服上氤氲出深色。

我仿佛被抽空灵魂变成了一个提线木偶瘫软倒下，膝盖磕到冰凉的瓷砖没有缓冲，清脆异常。

一点都不疼，真奇怪。我哭的撕心裂肺没有抓住这瞬间的迟疑，

哭到最后脑袋已经有些缺氧的虚幻。我卸下紧绷的力道顺力贴近地板冒出的丝丝寒意，

以拥抱的姿态蜷缩，想将这些完全据为己有。本来就是我的，为什么不肯和我见面？

窒息感让我愈加晕乎，心底突然冒出来的这个疑问越加强烈。就在即将昏睡之际，

眼角传来一阵轻轻抹过的触感，来人似乎没过瘾，下了力道故意揉了揉，

阴冷透过皮肉穿进我的筋骨。我又梦见了那天，和尹净吵架的那天。考试分数出来的那刹那，

我彻底寒下心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拿起旁边的抱枕重重捂住脸，鼻尖酸涩。

要是现在把自己捂死，我是不是就可以不会经历失败了。明明彻夜不息的学，

可每次不是报到万人岗就是大神岗，怎么可能上岸？我自暴自弃翻开和尹净的对话框，

消息还停在一周前我们吵架的时候，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这次吵架还是他劝我不要继续走这条路，我自然不服气，

叉起腰和他理论：“我付出了这么多凭什么是我放弃，你就是嫌弃我了对不对，

你滚出去不准回来！”尹净脸色被我气的青白，他把我摁进沙发鼻尖互相抵着，

我气的没剩多少理智扭头咬了一口他的手腕，他也不躲，

本该缠绵的气氛硬生生变得剑拔弩张。“每个人擅长的都不一样，你这样太累了，

万一这辈子都考不上，你该怎么办，你能承受住最后不伤害自己？”“秦婉，

我是怕……”刺耳的巴掌声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我满眼噙着泪在他错愕中闪进房间。

事实证明，尹净说的话有几分道理，我摁下道歉的信息满平台耐心挑选歉礼。

直到付款的时候，我看见显示的东西，浑身血液倒流，手机啪嗒掉在茶几上。

晚上尹净回来背着他极为爱惜的吉他，手里拎着我心心念念好久的茉莉蛋糕。我面无表情，

目光追随他的动作冰冷至极。等他轻手打开蛋糕盒时我制止住，

洁白衣领上的红色唇印明晃晃嘲笑我的稚嫩，

那句膈应了我一天的话在此刻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机会：“尹净，

你说那张卡是你攒着娶我回家的。”我骤然拔高声线。“可是现在数额为零，你告诉我，

那么大笔钱，去哪儿了？”尹净从听到那张卡时，脸上便失尽血色，

干涩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空气寂静的可怕，我看了眼时间，

整整十五分钟他都没有一个解释，哪怕是谎言他也吝啬给我了，呵。

我端起面前精致华美的蛋糕，利落潇洒扔进垃圾桶，舌尖卷进苦咸的滋味幸好我背过了身，

尹净只听得见我不屑一顾道：“追求我的富二代不是十个也有三个，我稀罕你那点钱？

”“这周和我聊的那个金主不喜欢我有男朋友，尹净，我们分手吧。

”5我收拾好面上神色单指挑起尹净的下巴，他的眼睛呈满难以置信的荒唐。

我捂住他的眼睛不愿看见里面细碎的光圈，笑的粲然。“你说的对，我接受不了失败，

可你的梦想又值多少？”“我可以陪你追梦，但我不会一直陪。

”中间的争论在梦境里模糊不清，我只记得最后一幕，

他半边身子隐在黑暗无视这些无理取闹，而我却依旧想挽留：“尹净，

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把我放在你的未来里。”现实里，我没能听见尹净的答案。可这次，

梦境我看见原本一言不发的尹净拉下我的手腕把我抱在怀里来来**都是一句话：“秦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