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血祭白月光萧彻将我囚在冷宫七年，夜夜用我的血祭奠他心头的白月光。

他掐着我喉咙说：“她死前咳的血，你要千倍万倍还。”后来我死在雪夜，

咳出的血染红了他龙袍。

宫人却从白月光旧居中翻出未拆的信笺——“姐姐替我饮下毒酒那日，

腕骨伤痕与救我之人一模一样。”萧彻疯魔般剖开我棺木那夜，

我的双生妹妹凤冠霞帔笑问：“陛下，我像不像当年救你的姑娘？”2冷宫寒夜冷宫的夜，

是能把人骨头缝都冻透的。不是寻常的寒冷，是那种带着死气的阴寒，丝丝缕缕钻进来，

缠着骨头，绞着血肉，要把活人最后一点热气也吸干。没有炭火，连点火星子都是妄想，

只有一扇破败的窗，北风呜咽着往里灌，卷着外面细碎的雪沫子，刮在脸上，针扎似的疼。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铁锈般的血腥气，挥之不去，浸透每一寸墙壁，

也浸透了我这具残破的躯壳。沈知微蜷在冰冷刺骨的砖地上，

薄薄的、早已辨不出原色的单衣根本无法抵挡这深入骨髓的寒意。她把自己缩得很小很小，

像一片即将被寒风彻底卷走的枯叶。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深处尖锐的痛楚，

喉间涌上的腥甜被她死死咽下，只留下口腔里挥之不去的铁锈味。

昏沉沉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寒冷和疼痛里浮沉，像沉在冰冷漆黑的深潭底。

“吱呀——”沉重的、带着铁锈摩擦声的宫门被猛地推开，粗暴地撕裂了这死寂。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更大的雪片，像刀子一样灌进来，

瞬间扑灭了角落里那点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烛火。黑暗彻底吞噬了这方寸之地，

只剩下门口一个高大、压迫的身影，轮廓被门外廊下惨淡的灯笼光勾勒出来，

散发着浓烈的、令人窒息的龙涎香气和酒气。是萧彻。沈知微的身体在来人踏入的瞬间，

便不受控制地绷紧、僵硬，如同被无形的冰锥钉在原地。深入骨髓的恐惧像冰冷的毒蛇，

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连指尖都开始发颤。七年了，两千多个日夜，每一次他的到来，

都意味着新一轮的、毫无怜悯的折磨。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那张脸，

那张曾让她痴迷如狂、如今却只带给她无尽噩梦的脸。沉重的脚步声，踏在冰冷的砖石上，

每一步都像踏在她的心尖上。靴底碾过地上薄薄的雪沫，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浓烈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带着侵略性的龙涎香，霸道地充斥了狭小冰冷的空间，

压得沈知微几乎喘不过气。那气息，是催命的符咒。他停在她面前，

巨大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蜷缩的身体，如同山岳倾颓。没有言语。

只有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却冰冷得如同铁钳般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猛地攫住了她瘦削的下颌！巨大的力量迫使她抬起头，动作粗暴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冰冷的空气呛入喉咙，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剧咳。她控制不住地弓起身子，胸腔里翻江倒海，

腥甜的铁锈味再也压不住，猛地涌上喉头。“咳…咳咳…呕——”暗红的血，粘稠而温热，

猝不及防地喷溅出来，星星点点，有几滴甚至溅落在他玄色锦袍的龙纹下摆上，

像骤然绽开的、污浊的梅花。死寂。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比这冷宫的地砖还要冷上千百倍。

萧彻的目光，幽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死死钉在她溅上血迹的衣袍下摆，

又缓缓移到她沾满血污、苍白得如同薄瓷的脸上。他周身散发的寒气，比这冬夜更甚，

几乎要冻结人的血液。那只攫住她下颌的手猛地松开，旋即以更狠戾的力道，

狠狠扼住了她纤细脆弱的脖颈！“呃……”沈知微的呼吸骤然断绝，眼睛猛地睁大，

瞳孔因极致的痛苦和窒息而收缩。所有的挣扎都微弱得可怜，像被蛛网缠住的飞蛾。

冰冷的指骨深深陷入她颈侧的皮肉，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沈知微，”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每一个字都淬着万年寒冰，砸在她耳膜上，也砸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你这肮脏的血，

也配弄脏朕的龙袍？”他微微俯身，俊美无俦的脸庞在门外透进来的微光里一半明一半暗，

如同地狱修罗。那双曾让她沉溺的深邃眼眸里，

此刻只有翻涌的、毫不掩饰的憎恶与刻骨的恨意，浓烈得如同实质的火焰，要将她焚烧殆尽。

“朕说过的话，你忘了？”他手上的力道再次收紧，满意地看着她因窒息而痛苦扭曲的面容，

唇边勾起一抹残忍至极的弧度，冰冷的气息拂过她沾血的唇，“知瑶死前咳了多少血，

你都要千倍、万倍地给她还回来！”“咳咳咳……”沈知微的咳嗽被扼在喉咙里，

变成破碎的呜咽。更多的血沫不受控制地从唇角溢出，蜿蜒流下，

染红了他扼住她咽喉的、那只象征着至高皇权的手。意识在剧痛和窒息中迅速模糊，

眼前阵阵发黑。她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七年前那个同样寒冷的夜晚。七年前，东宫深处。

华灯初上，丝竹靡靡，一场庆贺太子萧彻生辰的宫宴正酣。酒过三巡，气氛热烈。沈知微，

彼时还是身份尊贵的太子妃，端坐于主位萧彻身侧，心却沉甸甸的。她目光越过喧嚣的舞姬，

落在下首她同父异母的庶妹沈知瑶身上。

沈知瑶穿着一身与她今日礼服颜色极为相近的绯红宫装，巧笑嫣然，眼波流转间，

频频望向主位上的萧彻。那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倾慕和势在必得，

像针一样刺着沈知微的心。沈知微指尖冰凉，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掩藏在宽大袖袍下的左腕。

那里，一道新愈的、深可见骨的刀疤在薄薄的皮肤下隐隐作痛。无人知晓，就在三个月前，

萧彻遇刺重伤，命悬一线，是她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时，割下自己的血肉为引，寻来秘方，

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那时她衣不解带，熬干了心血，才换得他睁开眼时，

虚弱却温柔的一声“是你救了我？”。这疤痕，是她情根深种、生死相随的印记。可此刻，

他望向沈知瑶的眼神，是她从未得到过的专注与柔和。“殿下，”沈知瑶的声音娇柔婉转，

如出谷黄莺，端着酒盏袅袅婷婷地走到主位前，盈盈下拜，“瑶儿恭祝殿下福寿绵长，

岁岁安康。”她抬起脸，眼波含情脉脉，直勾勾地望着萧彻。“瑶儿有心了。

”萧彻唇角微扬，竟亲自伸手虚扶了一把。那瞬间的温柔，如同利刃，狠狠剜过沈知微的心。

她清晰地看到沈知瑶起身时，投来的那抹挑衅又得意的目光。紧接着，变故陡生！

沈知瑶刚抿了一口杯中酒，脸色骤然剧变！手中的金樽“哐当”一声砸落在地，琼浆四溅。

她痛苦地捂住喉咙，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脸色在刹那间由红润转为骇人的青紫，

口中发出“嗬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响。“瑶儿！”萧彻的惊呼撕心裂肺，

瞬间击碎了宴席的欢闹。他猛地站起身，撞翻了面前的案几，不顾一切地冲下主位。

整个东宫瞬间乱作一团！尖叫、哭喊、杯盘碎裂声混成一片。太医连滚带爬地被拖了进来。

沈知微僵在原地，如坠冰窟。她眼睁睁看着沈知瑶在萧彻怀里痛苦地蜷缩、抽搐，

青紫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怨毒的目光却死死地钉在她身上，

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同归于尽般的疯狂。那目光像淬了毒的冰锥，

瞬间穿透了沈知微的灵魂。“姐姐…酒…你……”沈知瑶的声音断断续续，破碎不堪，

每一个字却都像重锤砸在沈知微心上。她艰难地抬起手，那染着蔻丹、颤抖的指尖，

直直地、不容置疑地指向了沈知微的方向！时间仿佛凝固了。

所有的嘈杂尖叫都在这一刻退潮般远去，只剩下沈知瑶那根指向她的、索命般的手指，

和萧彻骤然抬起的、布满血丝、震惊到极致随即化为滔天暴怒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的柔情蜜意瞬间被摧毁，只剩下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狂怒和毁天灭地的恨意！

那目光，比世上最锋利的刀剑还要冰冷、还要恐怖，瞬间将沈知微钉死在原地，血液冻结。

“是你？沈知微！”萧彻的咆哮如同受伤的猛兽，震得殿宇嗡嗡作响。他抱着沈知瑶，

一步步逼近，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你竟敢……竟敢毒杀瑶儿？！

”“不…不是我！殿下，那酒……”沈知微脸色惨白如纸，拼命摇头，试图解释。

她看到沈知瑶在萧彻怀中，痛苦扭曲的脸上，

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转瞬即逝的、得逞的弧度。那抹弧度，

带着无尽的恶意和冰冷，让沈知微如遭雷击。然而，

她的辩解被淹没在萧彻彻底失控的怒火和沈知瑶濒死的抽搐中。“来人！

”萧彻的吼声撕裂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把这个毒妇给朕拿下！打入冷宫！

听候发落！”冰冷的铁钳般的手掌猛地收紧，

将沈知微濒临涣散的意识从七年前的噩梦漩涡中狠狠拽回冰冷的现实！“呃啊——！

”颈骨仿佛要被捏碎的剧痛让她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哀鸣，

更多的鲜血从被扼紧的喉管里呛咳出来，顺着他的指缝蜿蜒流下，温热粘腻。“七年了，

沈知微。”萧彻的声音如同地狱刮来的阴风，贴着她的耳廓，带着浓烈的酒气和刻骨的恨意，

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凌，狠狠扎进她的心脏，“两千五百多个日夜，

朕让你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用你的血，一点一滴地还债！还不够吗？嗯？

知瑶在天上看着呢！她咳出的每一滴血，你都得用命来偿！”他手上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

反而因为怒火而更加收紧，满意地看着她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脸庞，

看着她因窒息而翻起的眼白，看着她像一条离水的鱼般徒劳地挣扎。那挣扎是如此的微弱，

如同风中残烛，只激起他心中更暴虐的快意。“你当初给瑶儿下毒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他猛地将她如同破布娃娃般狠狠掼在冰冷坚硬的砖地上！“砰！

”骨头撞击地面的闷响令人心头发颤。沈知微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蜷缩起来，

五脏六腑仿佛都被这一摔震得移了位。喉间那股汹涌的血腥再也压制不住，她侧过脸，

大口大口的暗红粘稠的血液如同决堤般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冰冷的灰砖，

也染红了她散乱如枯草的发丝。剧烈的咳嗽撕扯着她的胸腔，

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带来撕裂般的痛楚，身体像被无形的巨锤反复捶打，

蜷缩着，抽搐着。萧彻就站在一步之遥的地方，居高临下，玄色龙袍的下摆被溅上点点污血，

如同雪地里的寒梅。他冷漠地看着，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

只有一片冰封的、审视蝼蚁般的漠然，仿佛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戏码。

那眼神比冷宫的风雪更刺骨，足以冻结灵魂。“咳…咳咳……”沈知微咳得撕心裂肺，

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在剧痛和窒息的边缘疯狂摇曳。每一次竭力的喘息，都像是最后一口。

她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却执着地望向那个模糊而冰冷的高大身影。七年。

整整七年。两千多个日夜的折磨，身体被病痛和酷刑掏空，心被无休止的恨意凌迟。

冷宫的砖地吸走了她所有的温度，也吸走了她对这人世最后的一丝留恋。她看着萧彻，

这个曾是她全部仰望和爱恋的男人，如今是她一切苦难的源头。

看着他眼中那深不见底、永无消减的恨意，那恨意像淬毒的藤蔓，早已将她紧紧缠绕，

勒得她血肉模糊，窒息而亡。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从骨髓深处汹涌而出，

瞬间淹没了所有的痛苦、恐惧和不甘。太累了。恨不动了，也……爱不动了。这无望的深渊，

她爬了七年，早已耗尽了所有力气。就这样吧。沈知微涣散的目光掠过萧彻腰间。那里，

悬着一枚触手温润的羊脂白玉佩。玉佩的样式极其简单古朴，没有任何繁复的雕琢，

只在边缘处有一道极其细微、不仔细看几乎无法察觉的天然沁痕，形如一道浅浅的月牙。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随即，那苍白干裂、沾满血迹的唇角，

竟极其缓慢地、极其费力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是一个极其诡异、极其微弱，

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解脱和……嘲讽的弧度。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个只有她自己才懂的秘密。那笑容转瞬即逝，快得如同幻觉，

随即被剧烈的咳嗽和涌出的鲜血彻底淹没。她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那枚玉佩的方向，

眼神却已彻底失去了焦距，变得空茫一片，如同两口枯竭的死井。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

如同风中残烛，在那空洞的眼底彻底熄灭。那只一直死死扼住她脖颈的手，终于松开了力道。

沈知微的身体失去了最后的支撑，软软地、无声地倒伏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砖地上，

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散乱的长发彻底遮住了她毫无生气的脸。殷红的血，

在她身下无声地蔓延开来，像一朵在寒夜里绝望绽放、又迅速凋零的红莲，

浸透了身下的砖石，也浸透了她单薄的衣襟。那刺目的红，与她身下冰冷的灰黑，

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冷宫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呼啸的风雪声，愈发凄厉，

如同无数亡魂的呜咽。萧彻的手，还僵硬地维持着扼喉的姿态，悬在半空。

指尖残留着她皮肤冰冷的触感，还有那粘腻温热的、属于她的血液。他站在那里，

如同被冻僵的石雕。玄色龙袍下摆上，那几点暗红的血污，在惨淡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女人倒伏在地，一动不动。那蔓延开的血，无声地宣告着一个终结。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只有风雪在门外咆哮。“……”萧彻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死死盯着地上那具了无生气的躯体，

眼神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暴怒尚未完全褪去，却又混杂进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

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那诡异笑容勾起的、深不见底的恐慌。

他刚才……似乎看到她在笑？对着他腰间的玉佩？为什么？！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的烦躁猛地攫住了他。他猛地收回手，

像是被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烫到一般，用力甩了甩沾染了血迹的手指。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暴躁。“装死？”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

带着浓重的酒气和不稳的气息，试图用惯有的冷酷和暴戾来驱散心头那丝诡异的寒意，

“沈知微，朕准你死了吗？起来！”地上的人，毫无反应。只有那滩血，

在缓慢地扩大着范围。“朕让你起来！”萧彻突然暴怒，抬脚，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狠狠踹在沈知微蜷缩的肩背上！“砰！”那具单薄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踢得翻滚了半圈，

仰面朝上。长发散开，露出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唇边凝固着暗黑的血痂，双眼空洞地睁着，

直直地对着冰冷腐朽的房梁，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丝生机。像两片凝固的、灰败的琉璃。

萧彻的呼吸，骤然停滞。他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方才踢出的那只脚还悬在半空，

忘了收回。所有的暴怒、冷酷、烦躁，都在看清那张脸孔、那双眼睛的瞬间，

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冰寒彻骨的洪流冲得粉碎！那不再是一个活人的眼神。

那是……死寂。彻彻底底的、没有任何回应的死寂。一股尖锐的、前所未有的恐慌，

毫无预兆地、如同毒蛇般狠狠噬咬上萧彻的心脏！那恐慌来得如此迅猛，如此陌生，

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帝王威仪和冷酷伪装。“沈…沈知微？

”他下意识地、声音发颤地唤了一声，

连他自己都未察觉那语调里带着怎样一种难以置信的脆弱。他猛地蹲下身，几乎是扑了过去，

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急切，伸出颤抖的手，探向她的鼻息。指尖触及的皮肤，

冰冷得如同冷宫地窖里的寒冰。没有一丝温热，也没有一丝气流拂过。

他又猛地抓住她纤细得只剩一把骨头的手腕，手指死死按在脉搏处。那手腕细得可怜，

皮肤下凸起的骨节硌着他的指腹。他屏住呼吸，集中了所有的感知力去搜寻。没有。

什么都没有。一片死寂的冰冷。那只手，无力地垂落下去，砸在冰冷的地砖上，

发出一声轻响。“不可能……”萧彻喃喃自语，瞳孔剧烈地收缩着，

仿佛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高大的身躯晃了晃，

跌坐在冰冷的地上。玄色的龙袍下摆，彻底浸染在从她身下蔓延开来的、粘稠暗红的血泊里。

他死死盯着那张灰败的脸，七年来所有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疯狂翻涌。

她初入冷宫时的倔强和绝望，被他折辱时的隐忍和痛苦，

病痛缠身时的孱弱和咳血……还有刚才，

她唇角那抹诡异的、解脱般的、嘲讽似的笑……那笑容，此刻在他脑海里无限放大，

带着某种尖锐的、不详的意味，狠狠刺痛着他的神经。“你……”他伸出手，

想要触碰她的脸颊，想要擦去她唇边的血迹，想要确认这只是一个恶劣的玩笑。

但那冰冷的触感，那毫无生气的僵硬，都在残忍地宣告着同一个事实。她死了。

这个被他恨之入骨、囚禁折磨了整整七年的女人，真的死了。死在他又一次的暴虐之下，

死在他眼前。一股巨大的、空茫的、如同整个胸腔都被瞬间掏空的感觉，猛烈地席卷了萧彻。

那感觉来得如此凶猛，远超他所有的恨意和怒火，让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

他猛地抬起头，望向门口被风雪肆虐的黑暗，像一头濒临绝境的孤狼，

发出了一声嘶哑而狂暴的咆哮：“太医！给朕滚进来——！！！”那声音，

撕裂了冷宫死寂的夜，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切的绝望和恐慌，

在呼啸的风雪中回荡，显得无比凄厉。3真相揭晓承恩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珍贵的南海鲛珠灯盏散发出柔和却足够明亮的光辉，将殿内每一寸角落都照得纤毫毕现，

也映照出萧彻那张阴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来的脸。他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

玄色龙袍上的血渍已经凝固成深褐色的斑点，刺目地提醒着不久前冷宫发生的一切。

殿内暖炉烧得极旺，暖意融融，却丝毫驱不散他眉宇间凝结的、冻彻骨髓的寒意。

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殿内侍立的所有太监宫女都屏息凝神，恨不得将头埋进胸口，

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殿中央，几个须发皆白的太医跪伏在地，身体筛糠般抖着，

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金砖，冷汗早已浸透了他们的后背。“废物！一群废物！

”萧彻猛地一拍书案，沉重的紫檀木发出一声巨响，震得案上的奏折笔砚都跳了起来。

他眼中燃烧着暴戾的火焰，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什么叫‘油尽灯枯，

回天乏术’？！朕养你们这些庸医何用！她怎么敢死？！她凭什么敢死？！”最后一句，

几乎是嘶吼出来，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近乎崩溃的狂怒。

沈知微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那冰冷僵硬的触感，如同跗骨之蛆，反复在他脑海中闪现，

每一次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难以言喻的恐慌。“陛…陛下息怒！

”为首的太医抖得不成样子，声音带着哭腔，“娘娘…废妃沈氏…她…她久居冷宫，

积郁成疾，又兼多年体虚血亏，脏腑早已衰败不堪…此番急怒攻心，

气血逆涌…实…实在是…药石罔效啊陛下！”他每说一个字，

都感觉脖子上悬着的刀又近了一分。“药石罔效？”萧彻冷笑一声，那笑声冰冷刺骨，

带着嗜血的杀意，“朕看是你们无能！拖下去！给朕狠狠地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太医们绝望地哭喊求饶，却被如狼似虎的侍卫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

凄厉的惨叫声很快在殿外响起，又迅速被风雪吞没。殿内再次陷入死寂，

只剩下灯花偶尔爆裂的细微声响。那声音在此刻听来，格外清晰，也格外令人心悸。

萧彻烦躁地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玄色龙袍的下摆带起一阵阴冷的风。他走到窗边，

猛地推开紧闭的雕花长窗。“呼——”凛冽的寒风裹挟着更大的雪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