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雨夜惊魂雨，像是天河被捅穿了底，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柏油路上，

溅起半尺高的水花，又被紧随其后的暴雨狠狠拍回地面，形成一片沸腾的白色泡沫。

陈默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电动车，在雨幕里艰难前行。

劣质的塑料雨衣早已被狂风撕开一道口子，冰冷的雨水顺着缝隙往里钻，像无数根细针，

扎得他皮肤生疼。更难熬的是左手。那道十年前在工地被钢筋划伤的旧伤，

此刻正随着车把的每一次震动，传来阵阵钻心的疼。不是尖锐的刺痛，

而是那种闷在骨头缝里的钝痛，像有人拿着钝刀子，一下下割着他的筋络。

他下意识地松了松左手，却又立刻握紧——这破车的刹车本就不好使，雨天路滑，

稍不留神就可能摔个半死。“操。”陈默低骂一声，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头盔面罩早就被泥水糊住，他只能掀起面罩一角，眯着眼辨认前方的路。

路灯的光晕在雨里被揉成一团模糊的光球，对面来车的远光灯刺得他眼睛发酸，

视线里只剩下一片摇曳的光斑。怀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震得他肋骨发麻。不用看也知道，

准是站长周扒皮。那家伙的夺命连环call，比这暴雨还让人烦躁。

上周因为小雅住院迟到了十分钟，就被扣了三天工资，这个月的绩效奖更是泡了汤。

陈默咬了咬牙，腾出右手在雨衣口袋里摸了摸，又狠狠按了回去。他不敢接，也不能接。

接了，无非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耽误时间，还影响心情。小雅还在医院等着他送药呢。

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妹妹的小脸。才八岁的孩子，却因为先天性心脏病，

大部分时间都耗在医院里。每次发病时，她小小的身体蜷缩着，嘴唇憋得青紫，

呼吸像破旧的风箱一样嘶嘶作响。医生说必须尽快做心脏移植，可那笔天文数字般的手术费，

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昨天去缴费，护士递来的催款单上，红色的数字刺眼得很。

药瓶里剩下的那几粒强心药片，是他跑遍了全城药店才买到的进口药，贵得离谱，

却只能暂时维持。“再快点……再快点就好了……”陈默喃喃自语，

拧动车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电动车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像个垂死的老人在**。

车筐里放着的外卖盒子已经湿透了，他用塑料袋层层裹着，生怕汤洒出来被顾客投诉。

这单是去郊区的别墅区，距离远，但顾客给了高额补贴，足够小雅三天的药费。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被暴雨吞噬了大半，却依旧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陈默感觉后车座猛地一沉，

他下意识地捏死刹车，电动车在湿滑的路面上狠狠甩了个尾，差点把他甩出去。

他死死夹住车身，双腿撑在地上，才勉强稳住。心脏狂跳不止，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前面路口，一辆银灰色的轿车横在路中间，刺眼的刹车灯在雨里闪着红光。看那样子，

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逼停的。手机又震了，这次震得格外凶，像是要在口袋里炸开。

陈默不耐烦地掏出来，屏幕上“站长周扒皮”几个字后面，

跟着一串触目惊心的红色感叹号。未读消息十几条，全是催他快点送餐，

威胁再不送到就取消订单，还要扣他双倍配送费。“妈的，拼了！

”陈默眼底涌上几缕血丝。他看了眼时间，距离超时只剩五分钟。超时意味着这单白跑，

补贴泡汤，小雅的药钱也没了着落。他咬了咬牙，猛地拧动油门，

电动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他没走非机动车道，

而是直接拐上了旁边空荡荡的机动车道——那里没有堵车，能抄近路。红灯？

管他妈的红灯！此刻，高额补贴单的诱惑和妹妹痛苦的喘息声在他脑子里疯狂撕扯，

那点微薄的交通规则意识，早就被求生的本能压得粉碎。他只想快点冲过这个路口，

快点把外卖送到，拿到钱，去给小雅买药。雨水更大了，砸在脸上生疼。视线里一片混沌，

只能隐约看到前方路口的轮廓。他弓着身子，像一只被追赶的猎物，拼命往前冲。

就在电动车冲到路口中央的瞬间，右侧方向，两道炽白的光柱毫无征兆地撕裂了雨幕。

那灯光太亮了，像两柄锋利的刀，瞬间劈开了厚重的雨帘，带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直直地撞进他的视野！太快了！快得让他来不及反应，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嘭——！

！！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在发抖，盖过了暴雨的嘶吼。

陈默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整个人连同电动车一起，

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了，又在瞬间被压缩。

他在空中短暂地停滞了几秒，清晰地看到了头盔面罩上溅开的泥水，

看到了电动车的零件在雨里四散飞溅，像慢镜头一样。最后，

他的视线落在了前方那辆庞然大物上。那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

车头的“欢庆女神”立标在暴雨的冲刷下，闪着冰冷而昂贵的光泽。

“完了……”这个念头像一根冰锥，狠狠刺穿了他的心脏。下一秒，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积水瞬间漫过了他的口鼻。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像是骨头都被摔碎了。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可身体像是散了架，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左臂的旧伤更是疼得厉害，

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就在这时，一声沉闷的枪响，突然撕裂了雨幕！

子弹是从劳斯莱斯侧后方的黑暗里射出来的，精准地击碎了后排的车窗！

碎裂的玻璃渣像冰雹一样四溅开来，有些甚至溅到了陈默的脸上。“老板小心！

”副驾驶上的一个黑衣男人猛地嘶吼一声，身体下意识地往后排扑去。

陈默的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却在生死关头爆发出了野兽般的本能。

求生的欲望和对那黑洞洞枪口的恐惧，像一股狂暴的力量，推着他往前冲。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知道不能待在这里，

待在这里就是死！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往前一扑，撞向那扇刚刚被击碎的后排车窗！

“噗嗤——”身体撞进车厢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在他的右肩上！

灼热的撕裂感伴随着冲击力，将他整个人掼倒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

他感觉右肩的骨头像是被打碎了，疼得他眼前发黑。温热的血液很快浸透了他的外卖服，

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他撞到了一个人。一个穿着昂贵丝绸唐装的男人，头发花白，

脸上带着一丝惊愕。男人的眼睛很深邃，像寒潭一样，此刻正死死地盯着他，

眸子里充满了震惊、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找死！”副驾驶的保镖反应极快，

已经调转枪口指向车外，同时厉声咆哮，“保护老板！有狙击手！”车外，

枪声瞬间变得密集起来。子弹打在车身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火花在雨里一闪即逝。车内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陈默压在男人身上，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他右肩的伤口还在流血，

血顺着他的衣服流下来，滴在了男人的唐装上，染红了一片昂贵的丝绸。

“呃……”男人似乎被撞得不轻，闷哼了一声，眉宇间凝聚着怒意和痛楚。

他挣扎着想推开陈默，动作却猛地一僵。一滴粘稠、温热的液体，

正好滴落在他左手手背上——那是陈默伤口流出来的血。而男人的手背上，

因为刚才的挣扎，不小心被碎玻璃划了一道细小的口子。“血！是血！

”一个紧贴车门的保镖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因恐惧而扭曲变调，“快！快止血！

老板的凝血因子活性低于1%！止不住就完了！快啊！

”“凝血障碍”四个字像一道惊雷，炸响在车厢里。保镖们瞬间面无人色，

手忙脚乱地翻找着什么。一个金属药盒被慌乱地掉在地毯上，里面的针剂滚落出来。

男人自己也下意识地看向手背，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凝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自己的身体状况有多糟糕，每一次出血都可能是致命的。然而，

预期中的血流如注并没有出现。男人手背上那道被陈默血滴覆盖的小伤口，

边缘的血迹竟然在几秒钟内开始凝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暗红色，

形成了一层薄薄却坚固的血痂！“这……这怎么可能？！

”拿着凝血剂针管的保镖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男人猛地抬起头，目光不再是震惊或暴怒，而是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锐利，

死死锁定了压在他身上的陈默。他的视线掠过陈默痛苦的脸和渗血的伤口，

最终落在了陈默挣扎着撑起身体时，

水、泥污和血渍覆盖的印记上——那是一片残缺的、如同古老生物鳞片般的暗红色胎记。

男人的瞳孔，在看清那胎记轮廓的瞬间，骤然收缩！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滔天骇浪般的惊骇！

第二章地下室的抉择秦峥瞳孔收缩的瞬间，城市另一端的秦氏集团总部顶层办公室里，

监控屏幕将这一幕清晰地传了过去。秦朗端着威士忌的手指猛地收紧，

杯壁上的水珠因他的用力而震颤着滑落。屏幕里，秦峥盯着陈默手腕的眼神太刺眼了，

那不是普通的震惊，而是一种近乎狂喜的确认。他放下酒杯，

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清脆的“笃笃”声。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陈默的血让秦峥伤口凝固的画面——那绝不是巧合。

“胎记……”秦朗低声呢喃，眼底掠过一丝阴鸷。他对秦峥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

那是一种罕见的先天性凝血障碍，全世界都没有根治的办法，只能靠特效凝血剂维持。

可刚才，那个外卖员的血，竟然让秦峥的伤口瞬间凝固了！这太不可思议了。而且，

那个胎记……秦朗的目光落在屏幕上陈默手腕的位置，眉头紧紧皱起。

他似乎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图案，却一时想不起来。“看来，得亲自确认一下了。

”秦朗拿起桌上的加密电话，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把那个外卖员的所有信息都调出来，尤其是他的左腕……我要最清晰的照片。还有，

去查一下他的底细，祖宗十八代都给我查清楚！”挂了电话，秦朗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俯瞰着脚下的城市。暴雨还在继续，城市的灯光在雨里晕染开来，像一幅模糊的油画。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秦峥啊秦峥，你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终于要暴露了吗？

而此刻的陈默，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的目标。他背着小雅，

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地下室幽暗的走廊。妹妹微弱的呼吸吹在他的颈窝，

带着令人心疼的温热。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左肩的伤口被汗水浸透，疼得他眼前发黑，

可他不敢停。仁和医院国际部的名字像一道光，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那里有最好的医生，最先进的设备，或许能救小雅一命。可他也知道，那里的费用高得离谱，

不是他这种人能负担得起的。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去碰碰运气。终于，

他看到了急诊通道的灯光。他几乎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小雅抱进了急诊室。

看着医护人员推着小雅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靠着墙壁滑坐下来，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

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右臂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左臂的旧伤也在叫嚣。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还沾着泥污和血迹。刚才发生的一切像一场噩梦，那么不真实。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阴影里，一个戴着黑手套的男人悄悄探出头来。

他的目光落在陈默刚才坐过的地方，那里有一滩血迹。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用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地蘸取了一点血迹，

然后将纸巾放进一个密封袋里。做完这一切，男人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融入走廊的阴影，

很快消失在暴雨中。他口袋里的对讲机传来低低的声音：“朗少，样本已取到，

正在送往实验室。”秦朗坐在办公室里，听到对讲机里的汇报，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很好，

让实验室尽快出结果。”他说。挂了对讲机，秦朗端起桌上的威士忌，轻轻晃动着。

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优美的弧线。他看着窗外的暴雨，眼神幽深。

不管那个外卖员是谁，只要他的血真的能治愈秦峥，那他就有利用价值。

如果……他的血还有其他的秘密呢？秦朗的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这场游戏，

才刚刚开始。第三章手术室外的“赎罪”手术室的灯亮了整整三个小时。

陈默在走廊里站了三个小时。冰凉的金属长椅硌得他骨头生疼，可他感觉不到。

子里反复闪回雨夜的枪声、秦峥锐利的眼睛、妹妹发紫的嘴唇……像一盘混乱的电影胶片，

在黑暗中不断滚动。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车祸现场逃出来的，

也不知道那个被他撞伤的男人怎么样了。他只记得当时一片混乱，

枪声、雨声、尖叫声混杂在一起，他趁着混乱，抱着昏迷的小雅，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他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仁和医院国际部的名字，然后就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时，

他已经在医院的走廊里了。护士告诉他，小雅正在抢救，让他在外面等着。他想进去看看，

却被护士拦住了。他只能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陈默的手心全是汗，

心脏一直悬在嗓子眼。他不停地祈祷，祈祷小雅能平安无事。终于，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走出来时，陈默几乎是扑上去的。“医生！我妹妹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他抓住医生的胳膊，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医生摘下口罩，

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放心吧，手术很成功。孩子暂时脱离危险了，

但还需要在ICU观察几天。”“成功了……成功了……”陈默喃喃自语，

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二十多年来积压的委屈、恐惧、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