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工的时间很早，季云染好不容易爬起来，和大家一起吃了饭，就跟着女知青们一起到了上工的地方。

季云染被分到了第五小分队，村里共有五个小分队，第五小分队的队长也姓李。

青阳村李姓占了一大半，还有赵姓、王姓，人数都不少。

到了地，季云染才知道，刚来的知青有两天的缓冲期。

这也是大队长总结的经验，这些知青都是从城里来的，根本没在地里忙活过。

一开始他也是直接让大家干地里的活。

结果，有第一天就累哭的，还有累晕的，也有受伤的，各种情况都有。

活没干多少，事出了不少。

后来大队长就寻思，还是给这些娃一个缓冲期，女知青割两天猪草，男知青放两天牛，试一试农村的活。

割猪草每天只有3个公分，割完一定的量，背回来记上工，再交给饲养员就可以。

相比在地里干活，轻松很多，大多是村里的孩子在做这个工作。

季云染觉得这个大队长还是很有意思的，精明又大气，不为难知青这一点，她就觉得大队长胜过了很多人。

季云染背着篓子跟着一群孩子上了山，好在她经常爬山，割猪草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个难事。

她甚至下午还躺在草地上眯了一会，可惜这样悠闲的上工时间只有两天。

第二天的时候，季云染又是早早完成了任务，她给每个孩子一颗大白兔奶糖，让他们在割完自己的猪草后，帮她割一些。

别看这些孩子才都七八岁，但个个是山里的精灵，也是干活的好手，得了大白兔奶糖就更卖力了。

剩下的时间，季云染就和几个孩子聊天，主要就是了解村里的人。

孩子虽然未必都懂，但是村里有什么事，有什么人，这个人怎样，那个人又怎样，他们多少都知道一些。

两天下来季云染就知道了不少村里的小道消息，还知道靠近村子东边的山脚下，有两间破房子，里面住了几个很特别的人。

铁蛋靠在季云染耳边说：“那里面有个爷爷很好，偷偷教过我们识字，但家里人都不让**近他们。”

“我也是。”

“我也是。”

一群孩子七嘴八舌的说着，还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季云染一听就知道是牛棚，她不知道这些人来自什么地方，又有着怎样的身份。

但想来应该是各自领域的翘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送到了这里。

有的人撑过去了，后来回了城，恢复了身份；有的人没有撑过去，没能获得新生。

对于这些人，季云染是敬佩的，同时又是同情的，敬佩他们的过往，同情他们的遭遇。

她穿到了这里，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尽可能帮一帮他们，不为别的，只为他们为国家做出的贡献。

但季云染也理解村里人对他们的态度，那是一种不愿意惹麻烦的心态，不愿意惹麻烦，从而避着这些人。

其实这已经算是善良了，至少没有落井下石。

季云染不敢想，这些人遇到落井下石的人会怎样，其实也不用想。

想必他们有这番境遇，已经体会到了很多的人间冷暖。

陌生人的态度反倒没有那么重要了。

天渐渐黑下来，季云染就和一群孩子下了山，将猪草交上去，记上工分，送给饲养员，割猪草的工作就这样结束了。

当天晚上，季云染早早就上了床休息，就等着第二天正式开干。

一大早，上工**一响，大家都各自到了自己上工的地方。

季云染因为是第一天到地里上工，被分配和村里干活的好手翠花婶搭伙。

翠花婶不仅能干，还快人快语，她自己就有个和季云染一般大的女儿，因此对季云染释放了最大的善意。

她很愿意提点季云染，季云染也愿意学，两人倒配合的不错。

季云染不是个矫情的人，既然已经下乡了，干农活是必然的。

虽然没想指着地里的工分过日子，但也不愿意被当成娇弱，干不了活的存在。

她只想苟着，顺大流，不争第一，也不落最后，在中间说得过去就行。

但季云染依旧高估了自己，拔草拔了个把小时就累得不行。

手上开始起泡，长时间蹲着，站起来差点晕倒，弓着身子拔也很累。

一天下来腰酸背疼，季云染连晚饭都不想吃了，但又饿得不行，强撑着身体喝了点大楂子粥就躺下了。

这才第一天……

不敢想后面该怎么办。

结果刘芳还告诉季云染，明天要轮到季云染做饭了。

季云染……

她真想哀嚎一声，好在这个年代做饭很简单，不需要费太多功夫，还一男一女搭配，倒也很合理。

第二天，季云染很早就爬了起来，到厨房一看，她的搭档钱卫国已经在煮粥了。

依旧是大碴子粥，季云染也赶紧上前忙了起来。

两人很快做好了早饭，吃完就去上工。

或许是前一天搭档还不错，翠花婶依旧愿意和季云染一起干活，两人一起干活一起聊天，倒也不错。

季云染干不完的，翠花婶就直接帮忙干完。

季云染知道自己干得慢，也不愿意占便宜，等到算工分的时候，主动把自己的一个工分给了翠花婶。

这样一来，季云染一天赚了5个工分。

虽然不算多，但也不算最少的，毕竟村里最能干的妇女也就能争9个工分，女知青最能干的也才8个工分。

结果这件事不知怎么就被传了出去。

第二天去上工，同一个小队的王婶就热情的挽住季云染的胳膊说：

“季知青，你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肯定干不了多少活，这样吧，今天婶子和你搭伙，你干不完的我帮你。”

季云染虽然才干了两天活，队里很多人还不认识，但这个王婶还是认识的。

如果说翠花婶能干又善良，那王婶就正好相反，总在那里磨洋工。

记工员给她记的工分比别人低还不行，一定会大闹一场，而且她还特别爱占便宜。

指望她帮忙那是不可能的，她不占你便宜已经很好了，季云染知道，自己送给翠花婶1个工分的事情传出去了。

但也不想想，她愿意让出1个工分，是因为翠花婶确实帮了她很多，并不是她烂好心。

而且翠花婶是她到青阳大队后，第一个向她释放善意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