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太后和皇甫瑞虽然已经身死，但他们算计的是现如今身份最尊贵的人，他们冒冷汗都是轻的。

皇甫恩一样脸色难看，他不愿意相信，可天幕字字清晰，那两张脸孔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他很难想象，他记忆中最亲近的母后和兄弟，曾经要算计他。

......

当官的都被惊得目瞪口呆，平民百姓更加如此，只是他们更多的是不理解，看不懂。

江南宅院。

公孙康白了脸色，他怔怔看向老父亲。

“爹，这，这会是真的吗？”

他的信仰他的坚持，他的滔滔江水绵延不绝的忠诚啊。

公孙一心没有说话，只是长叹一声。

......

赶去寿康宫要砍人的公孙虹，她站在宫墙下用力揉着眼睛，忍不住质疑起天幕的真实性。

“这鬼东西不会是叶栖凤搞出来骗人的吧？”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但文武百官之中，有那么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臣对视一眼，眉头紧锁，表情很是凝重。

其中就有德高望重，和公孙一心一样备受尊崇的太师李崇。

“陛下。”

皇甫恩闻言回头，定定心神，“太师有话请说。”

李太师拱手，娓娓道来，“天幕上所说，有部分属实，陛下若想知道真相，不如宣召老太史。”

宣召老太史？

众人齐刷刷看向年轻的太史令孔映辉。

他的祖父，不就是老太史。

孔映辉心头一震，带着皇甫恩的手令赶回家。

或许有些真相，确实需要古老的文字来印证。

这时候天幕上的视频还在播放，曲太后和皇甫瑞显然已经达成一致，决定下旨传公孙虹入宫为妃。

皇甫恩黑眸微眯，不少人也跟着大气不敢出，哪怕他们都知道最后的结果是公孙虹好好的，并没有入宫，可他们还是忍不住紧张。

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某个时间，差点就决定某个女子未来的归宿。

（一直沉默不语的叶绯站起身，走到密谋的母子俩面前。

“母后，陛下，万万不可。”

“......”

皇甫瑞皱眉，不耐烦得挥手，“你懂什么？不懂就到一边去，别烦我和母后商量大事！”

可曲太后却阻止，“等等，叶绯，你想说什么？”

“母后，陛下，公孙家根深叶茂，他们是忠心，可那是因为从前他们只在前朝，未牵涉后宫，这若是公孙家出了一个宠妃，那这份忠心是否会变质？”

皇甫瑞愣了一下，呵斥道：“你懂什么？朕说她是宠妃，她就是宠妃，等她生下朕的孩子，公孙家的人就是看在孩子的面上，难道还好意思在朝堂上驳斥朕？”

曲太后还没说话，叶栖凤已经摇头。

“陛下，按陛下所说，他们看在孩子的面上，那他们公孙家已经拥有一个皇甫家血脉的孩子，他们还有必要效忠陛下吗？”

皇甫瑞傻眼，“你说什么？”

“臣妾的意思是，”叶栖凤微微蹙眉，“公孙家桃李满天下，若是陛下和公孙家的**孕育子嗣，那公孙家大可以去父留子......”

“叶绯你大胆！”

皇甫瑞勃然大怒，他站起身抬腿就是一脚。

叶栖凤快速跪地俯趴，避开他的攻击。

“等等！”曲太后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她沉着脸喝止皇甫瑞施暴，眼神阴郁盯着叶绯。

“母后！”

“皇后说的话，不无道理。”

一句话，让皇甫瑞抿唇不语。

“公孙家曾经是臣子，是奴，所以他们感恩戴德，呕心沥血，可若是他们摇身一变，变为皇族，成为主子，不可说会不会有别的想法，比如，取而代之。”

曲太后握拳，“若是公孙家真出一个贵妃，再生下孩子，我们母子小命难保，而他们公孙家大可借着孩子年幼把持朝政，再过几年孩子再将皇位禅让，那这天下，就不再是皇甫家的天下，而是他们公孙家的天下！”

叶绯头趴得更低，“母后英明，儿臣也是如此想。”

皇甫瑞却眉头紧皱，“公孙家真有如此野心？”

“陛下，臣妾也不知道，臣妾只是常常看话本子，听戏，就是这个章程，臣妾也是担心。”

叶绯叹气，“父皇做了一世明君，可焉知父皇这个明君做得如何憋屈，各州各县的来访官员，朝堂上的御史朝臣，他们先是听命于公孙宰辅，然后才是父皇。”

“臣妾听说，父皇好几次和宰辅争论，被宰辅气得回御书房，茶盏都摔了好些个，可知这公孙家有多霸道。”

曲太后沉默，可阴鸷的脸庞上也是同意叶绯的说辞。

皇甫瑞更不用说，“没错，朕刚登基想修一座观星台，公孙康那个老不死就在那里叽叽歪歪，说什么国库吃紧，南方水患告急！哼，上次岭南荔枝的事，朕已经想找他算账了。”

“所以陛下，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釜底抽薪。”

皇甫瑞挑眉，终于有兴致得看向叶绯。

“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釜底抽薪法？”

叶绯眼观鼻，鼻观心，“公孙家自恃清流，口口声声为国为民，这样的人家要想治住他们，最好最快的办法，就是断他们的风骨，将他们的脸面踩在地面上。”

母子俩对视一眼，曲太后笑了。

“有意思，叶绯，你起来说。”

“是，谢母后，谢陛下，”叶绯站起身，“相比起女儿，碾压他们公孙家的男丁更加事半功倍。”

“臣妾听说，公孙家最得意的公孙瓒，参加了这一次的科考，预料是榜上有名。”

曲太后看向皇甫瑞。

皇甫瑞有些不自在得将手中的折子握紧。

“皇帝？”

“母后，公孙瓒确实榜上有名，还是探花郎。”

皇甫瑞目光沉沉，他看向叶绯，眸光晶亮。

“皇后的意思，是要将公孙瓒送到朕的榻上，他若是成为朕的入幕之宾，他的所谓文人风骨自然也被朕折断。”

“......”）

一把飞刀穿过天幕，咚一声扎进地面。

众人看时，公孙瓒铁青脸色，看额上的青筋就知道他有多愤怒。

没人敢就此事吱声，甚至连安慰都不敢。

甚至年轻的臣子还忍不住恶寒，开始回想皇甫瑞曾经看他们的眼神，是不是也这么猥琐，会不会也打过一样的念头。

哦咦，好怕怕。

不过他们倒是对其他人重拳出击，比如叶栖凤。

“叶栖凤实在过分，公孙家被猜疑，她不知道帮忙说和劝谏，居然还火上浇油，说什么去父留子，把持朝纲，这不是彻底把公孙家往火坑里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