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忘忧。死在大婚第三个月,楚执墨纳妾的雪夜。他亲手把我按进结冰的池塘里,
任由我的庶妹沈笑柳,用尖锐的簪子划烂了我的脸。冰冷刺骨的水灌满口鼻,
肺叶炸开的剧痛,还有脸上皮肉翻卷的恐怖触感,
临死前楚执墨那双猩红疯狂、毫无温度的眸子……这些感觉在我猛地睁开眼时,
如同附骨之疽,瞬间淹没了所有意识。“咳咳……呕!”我控制不住地干呕,身体弹坐起来,
大口喘着气,喉咙里全是那股挥之不去的腥甜和池水的恶臭。冷汗瞬间湿透了单薄的寝衣,
黏腻地贴在背上。“**?**您醒了?”一个带着哭腔的稚嫩声音在耳边响起,
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我猛地扭头。一张圆润的小脸映入眼帘,眼睛红肿得像桃子,
正是我前世被沈笑柳寻了个错处活活打死的贴身丫鬟,抱夏。她还活着。我低头,
看到自己纤细苍白的手,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不是后来在王府磋磨出的枯槁模样。
环顾四周,是我出嫁前在沈府那间熟悉的闺房,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我惯用的安神香气息。
“现在……是什么时辰?什么日子?”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抱夏抹着眼泪,赶紧回答:“**,您可吓死奴婢了!您刚午睡醒,现在是申时初。
今儿是三月十七啊。”三月十七。我死的时候,是腊月十六。足足提前了九个月!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不是梦,那些蚀骨的恨意和冰冷太真实了。
我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命运的转折点之前!“**,您怎么了?是不是魇着了?脸色好难看。
”抱夏担忧地凑近,想用手探我的额头。我下意识地一挡,动作有些生硬。“没事。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下眼底翻涌的戾气,尽量放柔了声音,
“做了个……很长的噩梦罢了。”抱夏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您快些梳洗吧,
前头传话,夫人让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贵客临门。”贵客?记忆瞬间回笼。
三月十七……是了!就是今天!前世今日,端王楚执墨以体察民情为名,“偶然”路过沈府,
借口讨杯水喝。而我那继母柳氏,也就是沈笑柳的生母,趁机安排我在花园“偶遇”。
那是我和楚执墨孽缘的开始。他一身月白锦袍,站在灼灼桃花树下,俊美得如同画中谪仙,
温言软语,轻易俘获了我这个不谙世事的深闺少女的芳心。呵。什么温润如玉,
什么谦谦君子!那不过是他精心编织的、用来捕获猎物的华丽假面!面具之下,
是偏执、疯狂、占有欲强到令人窒息的病态灵魂!他所谓的“爱”,就是折断你的翅膀,
把你囚禁在他精心打造的金丝笼里,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忤逆和逃离。稍有不如意,
便是雷霆之怒,非死即伤。而我沈忘忧,是他亲手选中的、最完美的笼中鸟。
直到他发现我这只鸟,心里还残留着一丝对自由的渴望,
还愚蠢地以为他的庶妹沈笑柳是真心待我的姐妹。于是,在我试图最后一次沟通,
想求他放我离开王府时,他和沈笑柳联手,把我溺毙在了那个冰冷的冬夜。
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在我四肢百骸里奔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尖锐的疼痛让我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不能慌。不能再重蹈覆辙。
既然老天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么楚执墨,沈笑柳,柳氏……所有将我推入地狱的人,
一个都别想好过!“贵客?”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毫无温度的笑,声音却刻意放得轻柔,
“可知是哪位贵人?”抱夏摇摇头:“奴婢不知,只说让**打扮得体些过去。”打扮得体?
好去勾引未来的端王吗?柳氏的算盘打得真响。前世我懵懂无知,
被她哄着穿了最显娇嫩的鹅黄衣裙,像个待价而沽的玩偶被推出去。“知道了。
”我淡淡应道,“替我梳妆吧。不必太繁复,素净些好。”抱夏有些意外,
但还是依言去准备。我坐在镜前,看着铜镜里那张还带着些许稚气、却已初绽绝色的脸。
眉如远山,眼若秋水,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这就是楚执墨痴迷的“白月光”的皮囊。前世,
我空有美貌,却懦弱愚蠢,被所谓的“情爱”和“姐妹情”蒙蔽了双眼,
最终落得个凄惨下场。这一世,这张脸,这副皮囊,就是我复仇最好的武器。白月光?呵。
我偏要让它,从内部开始,彻底黑化,腐烂,化为刺向仇敌最锋利的毒刃!“**,
您看梳个什么发式?”抱夏拿着梳子询问。“简单挽个髻就好,用那支素银簪。
”我语气平静,“衣服……就穿那件洗得有些发旧的月白衫裙。”“啊?那件?
”抱夏更惊讶了,“会不会太素了?夫人特意叮嘱要……”“无妨。”我打断她,
眼神透过镜子看向她,“抱夏,在这府里,我只信你。以后,你只需听我一个人的话。
”抱夏对上我眼中与年龄不符的冰冷和深沉,心头莫名一悸,下意识地点头:“是,**!
奴婢只忠于您!”很好。我站起身,任由抱夏替我换上那件半旧的月白衣裙。颜色寡淡,
料子普通,洗得甚至微微泛白,衬得我脸色愈发苍白,透着一股楚楚可怜的病弱感。
这正是我要的效果。素净,寡淡,不起眼。最好让楚执墨第一眼就觉得索然无味。收拾停当,
我带着抱夏,步履从容却带着一丝刻意放慢的虚弱,朝前院的暖阁走去。每一步,
都踩在前世记忆的血泪上。暖阁里已经隐隐传来谈笑声。我停在门口,
清晰地听到继母柳氏那刻意拔高的、带着谄媚的声音:“……王爷谬赞了,小女蒲柳之姿,
当不得您如此夸赞。”接着是沈笑柳那娇柔做作的轻笑,带着少女特有的羞涩。呵,
看来楚执墨已经“偶遇”过沈笑柳了?柳氏这是双管齐下,哪个女儿攀上高枝都是她的造化。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迅速调整好表情,换上一副怯生生的、略带惶恐不安的模样,垂着眼帘,
由丫鬟通报后,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暖阁内,
主位上坐着一个身着玄色暗纹锦袍的年轻男子。他姿态看似闲适慵懒,
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梨花木椅的扶手上,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另一只手端着青瓷茶盏,
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部分轮廓,却丝毫模糊不了那双看过来的眼睛。狭长,深邃,
眼尾微微上挑,瞳孔是极深的墨色,像是望不见底的寒潭。目光落在我身上时,
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审视和探究,冰冷,锐利,仿佛能穿透皮囊,直刺灵魂。楚执墨。
哪怕隔了一世,这双眼睛带来的压迫感和那种被毒蛇锁定的阴冷感,瞬间攥紧了我的心脏,
呼吸都为之一窒。他比记忆中更年轻,面容俊美无俦,气质清贵逼人。但只有我知道,
这完美皮囊下裹着怎样一颗扭曲疯狂的心。我强忍着胃里翻腾的恶心和四肢百骸叫嚣的恨意,
迅速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翻涌的暗潮。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贵气”惊吓得站立不稳。“忘忧来了?”继母柳氏的声音响起,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怎么穿得如此素净?还不快过来拜见端王殿下!
”我像是受惊的小鹿,猛地抬头看了柳氏一眼,又飞快地垂下,
双手紧张地绞着洗得发白的衣角,脚步迟疑地往前挪了两步,声音细弱蚊蝇,
带着明显的颤抖:“臣……臣女沈忘忧,拜见端王殿下……”说着就要屈膝行礼。
动作僵硬,姿态畏缩,毫无大家闺秀的仪态风范。那身旧衣更是衬得我如同误入华堂的灰雀,
格格不入。“免礼。”楚执墨的声音响起,低沉悦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他放下茶盏,目光依旧锁在我身上,那审视的意味更浓了。“沈大**,身子可是不适?
脸色如此苍白。”“回……回王爷,”我头垂得更低,声音抖得更厉害,
“臣女……臣女只是昨日偶感风寒,尚未痊愈……惊扰了王爷,请王爷恕罪……”说话间,
还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瘦弱的肩膀微微瑟缩。
我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胆小、怯懦、上不得台面、还病恹恹的深闺女子。这样的我,
与他前世记忆中那个明媚娇艳、对他满心倾慕的“白月光”形象,相差十万八千里。果然,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楚执墨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深邃眼眸中的兴趣似乎淡去了几分,
转而掠过一丝极淡的……失望?很好。“姐姐,”一个娇柔清脆的声音插了进来,
带着恰到好处的亲昵和担忧。沈笑柳款步上前,亲热地想要挽住我的手臂。
她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身水粉色的云锦襦裙,衬得她肌肤胜雪,娇俏可人。
发间插着一支新打的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她莲步轻移,流苏摇曳生姿。脸上薄施脂粉,
更显得明眸皓齿,巧笑嫣然。与我这一身旧衣、病弱畏缩的模样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前世,就是她这副天真无害、处处为我着想的模样,骗得我团团转,
最终将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我的心窝。在她手指即将碰到我手臂的瞬间,
我像是被火烫到一般,猛地向后一缩,避开了她的触碰。动作幅度不大,
却足以让暖阁里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沈笑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错愕和恼怒,随即被浓浓的委屈覆盖。
“姐姐……”她眼圈微红,声音带着控诉般的哽咽,“您……您这是怎么了?
可是还在生妹妹的气?妹妹昨日去探望你,你也是这般躲着……”来了。又是这一套。
前世她就是用这种欲言又止、楚楚可怜的样子,不动声色地在楚执墨面前给我上眼药,
暗示我性子古怪孤僻,难以相处。柳氏立刻沉下脸,呵斥道:“忘忧!你怎么回事?
妹妹好心关心你,你这是什么态度!还不快给妹妹赔不是!”我心中冷笑,
面上却瞬间涌上巨大的惶恐和不知所措。我抬起头,飞快地看了柳氏一眼,
又惊恐地扫过楚执墨,最后目光落在泫然欲泣的沈笑柳身上,嘴唇哆嗦着,
眼眶也跟着迅速泛红,蓄满了泪水,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冤屈,却又不敢辩驳。
“我……我没有……”我声音细弱,带着哭腔,身体抖得更厉害,像是风雨中飘摇的小草,
“我……我只是……只是怕把病气过给妹妹……妹妹身子娇贵,若是……若是因我染病,
母亲定会……定会责罚我的……”我说得语无伦次,断断续续,
充满了卑微的恐惧和对柳氏威严的忌惮。这番话,看似在解释,
实则句句都在暗示:我在府中地位卑微,连生病都不敢亲近人,
生怕连累别人;继母柳氏对我十分严厉苛刻;而妹妹沈笑柳则是被捧在手心的娇娇女。
暖阁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楚执墨的指尖停止了敲击扶手,
深不见底的目光在我和沈笑柳、柳氏之间缓缓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他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柳氏的脸色变了变,
显然没料到我这个一向逆来顺受的继女会说出这样一番“绵里藏针”的话。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楚执墨道:“王爷您看,这孩子就是胆子太小,
又病着,说话都糊涂了。妾身待她视如己出,何曾……”“沈夫人慈爱,本王自然知晓。
”楚执墨淡淡开口,打断了柳氏的自辩,语气听不出喜怒。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
停留了片刻。那目光沉沉的,带着探究,像是要剥开我怯懦的伪装,看清内里的真相。
我心头一凛,知道这病娇的疑心病极重。方才我那番表演,虽然暂时让他对我失了兴趣,
却也引起了他一丝怀疑——我究竟是本性如此懦弱,还是……装的?不能让他继续深究下去!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天大的勇气,怯生生地抬起头,飞快地看了楚执墨一眼,
又立刻低下,
女实在头晕得厉害……恐失仪态……求王爷……求母亲恩准……臣女先行告退……”说着,
身体又配合地晃了晃,一副随时要晕倒的虚弱模样。抱夏适时地惊呼一声,
赶紧上前扶住我:“**!”楚执墨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眼神深得可怕。
柳氏巴不得我这碍眼的赶紧消失,连忙道:“既然身子不适,就快回去歇着吧!
别在这儿冲撞了王爷!抱夏,还不快扶你家**回去!”“是,夫人。”抱夏应着,
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我,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将我“虚弱”地扶出了暖阁。直到走出老远,
身后那两道冰冷探究的视线似乎才消失。**在抱夏身上,
脸上那副怯懦惶恐的表情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劫后余生的紧绷。后背,
早已被冷汗浸透。第一步,险棋。暂时摆脱了与楚执墨的“初见情缘”,
但也成功引起了这头病娇恶狼的注意。接下来的路,必须更加小心,步步为营。
回到我那偏僻的小院,关上房门,我才彻底松懈下来,浑身脱力般跌坐在椅子上,
大口喘着气。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血痕隐隐作痛。
抱夏担忧地看着我苍白的脸和掌心的伤,眼泪汪汪:“**,您的手……您刚才吓死奴婢了!
夫人和二**她们……”“抱夏,”我打断她,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冷静,
“今日之事,你都看见了。以后在这府里,除了我,不要相信任何人说的话。
尤其是柳氏和沈笑柳。”抱夏用力点头,眼神坚定:“奴婢明白!**,您放心,
奴婢只信您!”“好。”我闭了闭眼,压下翻腾的心绪。楚执墨那审视的目光,
如同跗骨之蛆,让我心有余悸。他不会轻易罢休的。我得尽快积攒力量。“抱夏,
你帮我做几件事,要隐秘。”我压低声音。“**您吩咐!”“第一,
你娘老子不是在城外的庄子上吗?你找个由头,去求柳氏放你出去探亲几天。然后,
帮我去找一个人。”我凑近抱夏耳边,报出一个名字和一个地址。
中得知的一个关键人物——一个被楚执墨暗中迫害、家破人亡、身怀绝技却走投无路的匠人。
他后来成了楚执墨心腹手下,专门负责打造一些精巧的刑具和……关押人的牢笼。前世,
我就是被他亲手打造的精铁镣铐锁在王府地牢里,度过了暗无天日的最后一个月。“找到他,
告诉他,我能帮他报仇,也能给他一条生路。但前提是,他必须从此隐姓埋名,为我所用。
把这个交给他。”我从贴身的荷包里,取出一枚不起眼的、刻着奇怪花纹的铜钱。
这是我生母的遗物,或许能取信于人。抱夏虽不解,但看我神色凝重,
毫不犹豫地将铜钱仔细收好:“奴婢记住了!一定办到!”“第二,
你去我床头那个樟木箱子最底层,把那支赤金的梅花簪找出来。”“**,
那是夫人留给您最值钱的首饰了……”抱夏有些迟疑。“值钱,才能办成事。”我眼神冰冷,
“你悄悄拿去城西‘百晓生’当铺,不要当死,死当换不了多少银子。活当,只当一个月。
换来的银子,分成两份。一份,想办法交给府里负责采买后门的老王头,告诉他,
以后我这边需要的药材和一些不起眼的东西,请他帮忙带进来,剩下的银子是他的辛苦钱。
另一份,你留着,出府办事时用,该打点的打点,别省。”抱夏瞪大了眼睛,
显然被我这一连串的隐秘安排惊住了,但很快用力点头:“是,**!奴婢知道轻重!
”“第三,”我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盯紧沈笑柳。她每日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尤其是和柳氏说了什么,能打听到多少是多少。”“是!”看着抱夏郑重的样子,
我稍稍安心。这个忠心的丫鬟,是我重生后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可以信赖的臂膀。
接下来几天,我深居简出,对外称病需要静养,连每日给柳氏的请安都免了。
柳氏乐得我不在她眼前晃悠,只派了个小丫鬟每日送些清粥小菜过来,敷衍了事。
我正好利用这难得的清净,梳理前世纷乱的记忆,思考每一步计划。楚执墨那边,
暂时没有动静。但这平静,反而更让人心头发毛。以他的性格,
绝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引起他兴趣的“猎物”。果然,平静在第五天被打破。
柳氏身边的得力嬷嬷突然来到我的小院,脸上堆着笑,
眼神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倨傲:“大**,夫人说您身子也养得差不多了。
明日是安国公府老夫人的寿辰,府上收到了帖子。夫人特意吩咐,
让您和二**一同前去贺寿,见见世面,也正好散散心。”安国公府寿宴!我心头猛地一跳。
前世,就是在这场寿宴上,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
沈笑柳凭借一曲惊艳四座的《春江花月夜》,博得满堂彩,更得了安国公老夫人的青眼,
赞她“才貌双全”,一时间在京中闺秀中风头无两。这也为她后来能顺利进入端王府,
埋下了伏笔。第二件,则是我。
前世我满心沉浸在即将见到楚执墨的欢喜中(他作为皇子也会出席),在宴席上心神不宁,
失手打翻了一杯滚烫的茶水,不仅烫伤了自己的手,还溅湿了旁边一位郡主的裙摆。
虽然那位郡主大度没有计较,但“沈家大**毛手毛脚、粗鄙无状”的名声,
却悄然传了出去。这成了日后沈笑柳在楚执墨面前诋毁我、说我配不上他的重要“佐证”!
柳氏打的什么主意,昭然若揭。让沈笑柳去大放异彩,让我去当她的陪衬,最好再出点丑,
彻底把我踩进泥里。“知道了,有劳嬷嬷回禀母亲,忘忧明日定会准时前往。”我垂着眼帘,
温顺地应下,掩去眸底的寒光。想让我出丑?想踩着我上位?沈笑柳,这次,
我让你尝尝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翌日,柳氏果然“精心”为我准备了一套衣裙。
颜色是沉闷的灰蓝色,样式老旧,料子也普通,穿在身上死气沉沉,生生把我衬老了十岁。
首饰更是敷衍,只有两支素银簪子。反观沈笑柳,一身流光溢彩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
梳着时下最流行的飞仙髻,插着赤金红宝的头面,珠光宝气,明艳照人。站在我身边,
如同凤凰旁边站着一只灰扑扑的鹌鹑。柳氏满意地看着我们俩的对比,
假惺惺地对我说:“忘忧啊,你身子刚好,不宜穿得太艳,这身正好,稳重。笑柳年纪小,
穿得鲜亮些也应当。”沈笑柳依偎在柳氏身边,看着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轻蔑。
我低眉顺眼:“母亲说的是,女儿省得。”安国公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我刻意跟在柳氏和沈笑柳身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像个不起眼的影子。
目光却在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四周,寻找着记忆中的关键人物和位置。果然,在花园水榭旁,
我看到了被一群贵女簇拥着的、前世被我“误伤”的那位郡主——平宁郡主。她性子爽利,
但最是爱洁,尤其厌恶旁人弄脏她的衣裙。寿宴开席,丝竹悦耳,觥筹交错。
沈笑柳果然按捺不住,在柳氏眼神的示意下,起身盈盈一拜,声音娇脆:“今日老夫人寿辰,
笑柳不才,愿献上一曲《春江花月夜》,为老夫人贺寿,也为大家助兴。
”众人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满是欣赏和期待。前世,她这一曲确实弹得极好,琴音淙淙,
意境优美,连宫里的乐师都称赞有灵气。柳氏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
沈笑柳走到早已备好的古琴前坐下,姿态优雅,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拨动了琴弦。
第一个音符流淌出来,清越动听。然而,当她的手指滑向第二根弦时——“铮!
”一声极其刺耳、如同裂帛般的噪音猛地炸响!尖锐得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整个热闹的宴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向沈笑柳。
沈笑柳脸上的笑容僵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琴弦,眼中满是错愕和慌乱。不可能!
她明明提前检查过琴的!柳氏的脸色也瞬间变了。“铮!嘎吱——!
”沈笑柳不死心地又拨了一下,这次的声音更加古怪难听,像是琴弦被什么东西死死卡住,
又被强行绷断!沈笑柳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不信邪,慌乱地又去拨弄其他琴弦,
结果刺耳难听的噪音此起彼伏,完全不成调子,别说意境了,简直是魔音穿脑!
宾客席上开始响起压抑的嗤笑声和窃窃私语。“这……沈二**不是号称琴艺一绝吗?
”“是啊,怎么弹成这样?
比初学的还不如……”“这也太丢人了……”“怕不是徒有虚名吧?
”沈笑柳听着周围的议论,看着众人或嘲讽或同情的目光,羞愤欲死,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猛地抬头,眼神像淬了毒的针,
直直射向坐在角落、一脸“茫然”的我。是我!一定是沈忘忧搞的鬼!可她没有证据。
琴是她自己带来的,也是她提前检查过的。谁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脚?柳氏气得脸都青了,
强忍着怒意,赶紧起身打圆场:“哎呀,这孩子!定是太紧张了!手都僵了!快别弹了,
别扰了老夫人的雅兴!”沈笑柳被丫鬟几乎是半扶半拖地拉了下来,
精心打扮的脸上血色尽失,只剩下羞愤交加的狼狈。安国公老夫人脸上笑容淡了些,挥挥手,
示意继续上菜。一场精心准备的扬名好戏,彻底演砸了。我低着头,小口抿着面前的清茶,
掩去嘴角一丝冰冷的弧度。那古琴的琴轸里,被我让抱夏买通人,
提前塞进去一小块特制的松脂胶。常温下坚硬,但随着手指拨弦的摩擦生热,
胶体会微微融化发粘,死死缠住琴弦,让音色变得滞涩扭曲,最终崩断!效果,
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沈笑柳,这“才女”的名头,你怕是背不稳了。第一回合,小胜。
但我知道,沈笑柳和柳氏绝不会善罢甘休。她们丢了这么大的脸,必然会想方设法找补回来,
而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让我出更大的丑,来衬托她的“委屈”。果然,宴席进行到一半,
丫鬟们开始轮番上热汤。当一个小丫鬟端着滚烫的参鸡汤走向我们这一桌时,我清晰地看到,
坐在我对面的沈笑柳,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朝那小丫鬟使了个极其隐蔽的眼色。来了!
前世,就是这个小丫鬟,“不小心”脚下一滑,那碗滚烫的汤才泼向了我。这一次,
我早有准备。我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脚尖看似无意地伸出去一点点,
正好绊在路过我们桌边、另一个捧着酒壶的丫鬟的裙角上。“哎呀!”那丫鬟惊呼一声,
身体顿时失去平衡,手中半满的酒壶脱手飞出,不偏不倚,
正好砸向那个端着参鸡汤的小丫鬟的后腰!“啊!”端汤的小丫鬟被砸得一个趔趄,
重心不稳,手中滚烫的汤碗瞬间脱手!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
只见那碗热气腾腾的汤,在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没有飞向角落里的我,而是精准无比地,
朝着正沉浸在羞愤中、毫无防备的沈笑柳的头顶——泼了下去!“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响彻宴席!滚烫的鸡汤,
大半浇在了沈笑柳精心梳理的发髻和额头上!几片油花菜叶挂在她的赤金步摇上,
汤汁顺着她惨白的脸颊往下淌,弄脏了那身价值不菲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
沈笑柳被烫得跳了起来,疯狂地甩着头,双手胡乱地去扒拉头发和脸,
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娇美模样?活像个被泼了开水的落汤鸡!“我的脸!我的头发!好烫!
好烫啊!”她尖叫着,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恐惧。整个宴席瞬间乱成一团!“笑柳!
”柳氏魂飞魄散,尖叫着扑过去。丫鬟婆子们手忙脚乱地围上去。宾客们目瞪口呆,
随即是更大的哗然和议论。“天哪!烫得可不轻!
”“这沈二**也太倒霉了吧……”“刚丢了脸,
又被烫成这样……”“那裙子算是毁了……”“啧,
流年不利啊……”我“惊慌失措”地站起身,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担忧”,
脚步却悄悄往后挪了挪,避开混乱的中心。
看着沈笑柳被烫得通红起泡的额头和狼狈不堪的模样,看着她那身引以为傲的裙子彻底报废,
看着她精心维持的形象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一股冰冷的快意,如同毒藤,
悄然爬上我的心头。沈笑柳,被滚烫汤水浇头的滋味,如何?这,只是开始。混乱中,
一道冰冷锐利的目光穿透人群,牢牢锁定了我。是楚执墨。他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边,
站在不远处,玄色的衣袍在混乱中显得格外沉静。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却如同寒潭,
清晰地映出我此刻脸上那来不及完全收敛的、近乎冷酷的平静。没有惊恐,没有慌乱,
只有一丝……近乎残忍的漠然?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我心头猛地一沉。糟糕!
刚才看沈笑柳出丑看得太入神,竟忘了掩饰!被这头恶狼捕捉到了!几乎是瞬间,
我脸上的漠然如同潮水般褪去,换上了比刚才沈笑柳被烫时还要夸张十倍的惊恐和担忧。
我踉跄着扑向被众人围住的沈笑柳,声音凄切颤抖,带着哭腔:“妹妹!妹妹你怎么样?!
天啊!怎么会这样!烫到哪里了?疼不疼?”我伸出手,
似乎想去碰触沈笑柳被烫伤的额头,却又像被那红肿吓到,手指停在半空,抖得不成样子,
眼泪说来就来,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情真意切得仿佛受伤的是我自己。“大夫!快叫大夫啊!
”我朝着人群嘶喊,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把一个被突发惨剧吓傻、只知心疼妹妹的姐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周围人看着我这“姐妹情深”、“痛不欲生”的样子,
原本可能因为我刚才一瞬间的“冷漠”而产生的些微疑惑,瞬间被打消了,
反而纷纷露出同情之色。“唉,这沈大**也吓坏了……”“是啊,看着妹妹伤成这样,
当姐姐的哪能不心疼……”“手足情深啊……”柳氏正忙着查看沈笑柳的伤势,
心疼得直抽抽,根本没空理会我。沈笑柳疼得直抽气,怨毒的目光死死瞪着我,
却因为剧烈的疼痛和周围人的目光,一时说不出指责的话。混乱中,
楚执墨那道冰冷审视的目光,终于从我身上移开,
转向了场中那两个被带下去问话的、吓得瑟瑟发抖的闯祸丫鬟。危机暂时解除。
我“哭”得几乎脱力,被抱夏搀扶着,身体还在“后怕”地微微发抖,心中却一片冰冷。
好险。这病娇的观察力太过敏锐了!任何一丝破绽都可能被他抓住。以后必须更加谨慎,
时刻戴着面具,不能有丝毫松懈。安国公府的寿宴,
最终在一片混乱和沈家母女丢尽脸面的狼狈中草草收场。回府的马车上,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沈笑柳的额头和半边脸颊红肿一片,涂了厚厚的烫伤药膏,
狼狈不堪。她缩在角落里,眼神怨毒得像毒蛇,死死地盯着我,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柳氏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憋着一肚子邪火。寿宴上沈笑柳接连出丑,
她精心策划的扬名计划彻底破产,反而成了全京城的笑柄!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猝不及防地甩在了我的脸上!**辣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
是不是你搞的鬼!”柳氏面目狰狞,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那琴!还有那汤!
都是你干的!对不对!你想害死**妹!你想毁了我们沈家的名声!”我被打得偏过头去,
半边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口腔里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我捂着脸,抬起头,
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委屈和惊惧:“母亲!您……您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怎么会害妹妹?琴是妹妹自己带来的,
汤是丫鬟失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声音哽咽,带着浓重的哭腔,
身体害怕地往后缩。“你还敢狡辩!”柳氏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又要打下来。“母亲!
”沈笑柳突然尖叫一声,扑过来抱住柳氏的胳膊,哭喊道,“您别打姐姐!不关姐姐的事!
是我自己没用!是我自己倒霉!呜呜呜……”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委屈,
眼神却越过柳氏的胳膊,阴冷地剜着我。她在演戏。她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
一个被命运捉弄、被姐姐“嫉妒”的可怜虫,从而激起柳氏更大的怒火和对我的厌恶。果然,
柳氏看着沈笑柳红肿的脸和“懂事”的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
对我更是恨之入骨:“你看看!你看看**妹!都被你害成这样了,还在为你说话!
你这个丧门星!跟你那个短命的娘一样,就是个祸害!”恶毒的咒骂如同淬毒的针,
狠狠扎进我心里。提到我娘,更是触动了我的逆鳞。我死死咬住下唇,
将翻涌的恨意和杀气压下去,眼泪流得更凶,只是拼命摇头,
一副百口莫辩、伤心欲绝的模样。柳氏发泄了一通,看着我这副“窝囊”样子,
也觉得索然无味,加上沈笑柳需要赶紧回府找大夫仔细诊治,便冷哼一声:“回府再收拾你!
”不再理会我。马车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驶回沈府。一下车,
柳氏就立刻让人把沈笑柳送回房,又火急火燎地去请相熟的大夫。至于我,
直接被勒令滚回自己的小院“闭门思过”,没有她的命令,不许踏出院门一步。
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回到我那偏僻清冷的小院,关上房门,脸上的泪痕瞬间干涸,
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被打肿脸颊的刺痛。抱夏看着我红肿的脸颊,心疼得直掉眼泪:“**,
她们太欺负人了!明明是她们……”“嘘。”我示意她噤声,眼神冰冷,“这点委屈算什么。
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们越是这样,死期就越近。”我走到水盆边,
用冰冷的湿毛巾敷在**辣的脸颊上,刺骨的凉意让我更加清醒。“抱夏,我让你办的事,
如何了?”抱夏立刻擦干眼泪,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兴奋:“**,都办妥了!
那支梅花簪当了八十两银子。老王头那边已经打点好了,他很上道,
拍着胸脯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还有……”她声音压得更低,凑到我耳边,
“您让我找的那个人,有消息了!”我精神一振:“快说!”“奴婢按您说的地址,
在城西最破的窝棚区找到了他!他叫鲁大锤,现在穷困潦倒,病得快死了。
奴婢把您的话和那枚铜钱带到了。他……他一开始根本不信,差点把奴婢赶出来。
但看到那铜钱,他脸色就变了,盯着看了好久,然后……然后哭了。
”抱夏眼中带着一丝不忍:“他问奴婢,您怎么知道他的仇人是‘那位贵人’?
奴婢按您教的,只说是故人之后,知晓冤情,愿助他雪恨。他挣扎了很久,
最后……收下了银子,也收下了铜钱。他说……他说他这条烂命,就卖给**您了。
只求**……真能给他报仇的机会。”成了!我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鲁大锤,
这个前世为虎作伥的巧匠,终于落入了我的彀中。他的技艺,
将是我复仇路上至关重要的一环。“很好。”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告诉他,安心养病,
蛰伏待命。需要他时,我会让人联系他。”“是!”“另外,老王头那边,
让他帮我买几样东西回来。”我快速报出几味药材的名字,
都是些寻常治疗跌打损伤、消肿化瘀的,混在里面丝毫不显眼。
“还有……”我又低声交代了几样东西。抱夏一一记下:“**放心!”接下来的日子,
我如同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尘埃,安分守己地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养伤”和“思过”。
柳氏忙着照顾脸上留了浅淡红痕、整日哭哭啼啼的沈笑柳,暂时没空找我麻烦。
我则利用老王头这条线,让抱夏陆陆续续弄进来不少东西。除了明面上的药材,
还有一些不起眼的粉末、特殊的纸张、甚至一小瓶气味刺鼻的油。白天,
我装模作样地看书习字,或者“虚弱”地躺在窗边晒太阳。夜深人静时,我便在灯下,
小心翼翼地调配着那些粉末,在特殊的纸张上练习书写,
或者用那瓶油处理一些不起眼的小物件。时间在蛰伏中悄然流逝。半个月后,
一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京城权贵圈子里漾开涟漪。端王楚执墨,
在《病娇王爷的白月光,重生后黑化了》中,作者拉克夏塔以非凡的想象力和独特的文笔创造了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主角沈笑柳楚执墨的经历充满了冒险和挑战,她展现出顽强的毅力和智慧。整个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每一个场景都让人惊叹不已。配角们的存在为故事增添了更多的趣味性和戏剧性,他们各自有着独特的性格和命运。读者会在阅读中感受到作者对人性和生活的深刻洞察,思考着自己的人生之路。
对于我来说,《病娇王爷的白月光,重生后黑化了》是一部真正值得推荐的佳作。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感人至深,男女主角都表现得非常出色。感谢拉克夏塔的才情,写出了这么好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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