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可是这么做对明晨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他是我老公，也是您亲儿子。”

一门之隔，她们的声线压低，可谈话的声音却在我耳边不断放大。

“阿远也可以是我的亲儿子。我姐姐死后，他就一直流落在外，他就得到公平了吗?”

“微微，妈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但最可怜的应该是阿远才对，明晨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可阿远只有我们了……”

气氛沉寂了许久，才传来姜见微无奈的叹息声。

“您说得对，我们已经答应把明晨在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给阿远做生日礼物，不能言而无信。”

“可明晨还年轻，又是我老公，他能接受下半生一直坐轮椅吗?”

“要是被他知道，让人敲碎他脊柱的人是我们，会不会……”

我妈立刻打断了姜见微的话，她的声音也染上了几分哭腔。

“我没有办法，明晨那么优秀，如果不是残疾，阿远根本和他比不了。家产的继承他更没有资格竞争。”

“妈唯一对不起的人只有你，如果你嫌弃明晨，你可以和他离婚，妈做主，让阿远娶你。”

她们的每句话都如同利刃刺入我的心口。

我躺在病床，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下半身没有任何的知觉，在脊柱被人敲碎的那一刻，我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我连呼吸都是疼痛的。

在杂技团的囚笼里，我和念念日复一日的等待救援。

我想起念念被折断四肢塞进花瓶的那天，她尖厉的哭嚎声响彻整个杂技团。

“爸爸我好疼，救救我，我想回家——”

然而没有人觉得她可怜，那些看客鼓着掌，欢呼着，甚至花高价想让杂技团的人把念念的头也砍下来。

念念死了，我活下来了。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我和女儿所遭受的一切，都来自我这一生最亲近的两人。

在我恍惚之际，病房门被人推开。

姜见微和我妈小心翼翼地走到我病床边，生怕打扰我休息。

在发现我已经清醒后，我妈的眼眶骤然红了起来。

她的脊背弯了不少，脸上的皱纹爬上了眼角，一头的白发非常地显眼。

她眼里闪着泪花，握住了我的手。

“儿子，你受苦了，你放心，妈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姜见微轻柔地替我擦拭着额间的细汗，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哭了很久。

“医生说你脊柱碎了，可能这辈子也站不起，但是没关系，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

“等你回复好了，我们去国外治疗，一定还有机会的。”

她们眼底的心疼都快溢了出来。

如果不是听到了她们的真心话，我或许真信了。

见我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妈和姜见微对视了一眼，犹豫之下，她从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

我妈的声音柔和，带着轻哄。

“明晨，你身子现在变成这样，公司也总要有人打理。”

“你失踪后一直都是阿远在公司帮忙，你在这份文件上签个字，以后就好好治病，管理公司的事交给阿远如何?”

她们二人都紧紧盯着我，急切地想让我在合同签字。

我低垂着头，轻扯起唇角。

“念念呢?没见到念念，我是不会签字的。”

病房内的气氛瞬间冷凝下来。

面对我的拒绝，我妈和姜见微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姜见微耐着性子安抚我。

“你放心，念念是我女儿，我们早就让人去找了。”

“等把念念接回来，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我抬起了头，看着她跟母亲殷殷期盼的眼神色，心尖猛地刺痛。

她们始终没把我的话放在心里，她们也不知道，念念已经死了。

见我依旧沉默，我妈一咬牙，语气带了些许警告。

“明晨，你要顾全大局。公司那些股东不会让你一个残疾人掌控公司的。”

“如果你不签字，那念念你就自己去找!”

我的瞳孔微颤，看着眼前的母亲就像陌生人一样。

她们在用念念来威胁我。

我心底深处的幻想在这刻彻底破灭了。

她们为了陆临远，什么事都能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