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暖那边谈成了和环球的合作，这边《明日之星》选手别墅的清晨总是从混乱开始了。

叶腾阳睁开眼时，宿舍里已经飘着王大龙偷偷带上节目的泡面香味。他看了眼手机，六点十五分，距离节目组规定的起床时间还有四十五分钟。窗外，东方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一缕晨光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刺进来，正好落在他枕边的歌词本上——《如愿》的曲谱上满是荧光笔做的标记。

"阳阳，你醒啦？"王大龙嘴里还叼着半截面条，含混不清地说，"陈默去占浴室了，说今天要第一个做造型。"

叶腾阳揉了揉太阳穴，这一周来他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自从第一期《孤勇者》爆火后，他的手机就被节目组收走了，但透过工作人员偶尔的议论和导师们的态度，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这季节目最大的黑马——也是众矢之的。

"谭杰又没回来？"叶腾阳瞥了眼对面空荡荡的床铺。

王大龙撇撇嘴："跟苏沐他们混到凌晨三点才回来，我起夜时候听见他们在客厅说你..."他突然噤声，往嘴里猛塞了一大口泡面。

叶腾阳苦笑。他当然知道其他选手在议论什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网红小公司推出来，凭什么第一期就拿到全场最高票？凭什么杨雪见导师会在镜头前公开说把他的表演视频看了十几遍？凭什么微博热搜上#孤勇者叶腾阳#的话题能挂三天？

浴室门开了，陈默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看到叶腾阳醒了，眼睛一亮："阳阳，你家顾老板刚托工作人员把服装送过来了，让你录制前试一下。"

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接着是他们宿舍门被猛地推开。谭杰带着一身烟酒气站在门口，身后是苏沐那张标志性的、带着虚假笑意的脸。

"哟，我们的大明星起床了？"谭杰阴阳怪气地说，"沐哥特意来问候你今天的表演呢。"

苏沐轻轻推开谭杰，露出一个练习过千百次的完美笑容："腾阳，听说你今天又要唱原创？真是令人期待。"他的目光扫过叶腾阳床头的歌词本，又迅速移开，"不过这次我的编曲老师专门为我重新编排了《天空之境》，应该不会比你差。"

叶腾阳只是平静地点头："祝你好运。"

这种场面在过去一周已经上演了无数次。苏沐——华乐娱乐公司力捧的练习生，虽说是他本身就是资本方，但是实力也不俗，本该是这季节目当之无愧的焦点，却被一个半路杀出的素人抢了风头。而谭杰，这个原本和他们相处还不错的室友，在得知苏沐公司有意向签他后，立刻倒戈成了对方的小跟班。

等两人离开后，陈默才小声说："阳阳，别理他们。昨天彩排我听见苏沐唱歌了，跟修音后的版本差别还是挺大的。"

王大龙把泡面汤喝得哧溜响："就是！那个马昊(阿K)更恶心，到处说你买通了节目组。不就因为他是选秀节目的回锅肉嘛，看不得新人出头。"

叶腾阳拿起洗漱用品，在镜子前停留了片刻。镜中的年轻人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但眼神依然清亮。他知道今天意味着什么——第二期表演将决定三十进二十的命运，而《如愿》这首歌，承载着顾暖暖对他更高的期待。

"走吧，"他对两个真诚的伙伴说，"今天过后，他们会更恨我的。"

演播厅的灯光比叶腾阳想象中还要刺眼。

他站在后台阴影处，看着台上正在表演的苏沐。不得不说，大公司出身的练习生确实有着近乎完美的舞台表现——每一个走位都精确到厘米，每一个高音都恰到好处，甚至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像是用量角器校准过的。观众席上，属于苏沐的粉丝区域亮起一片荧光海，尖叫声几乎盖过了音乐本身。

"下面有请下一位选手——叶！腾！阳！"

主持人的报幕声让叶腾阳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舞台。路过候场区时，他注意到几个选手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而马昊(阿K）——那个自称"地下说唱之王"的刺头正对着他比了个割喉的手势。

灯光暗了下来，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中央的钢琴上。这是顾暖暖特意安排的——不要伴奏带，只要一架钢琴和纯粹的人声。叶腾阳在琴凳上坐下，指尖轻触琴键，前奏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你是遥遥的路山野大雾里的灯"

“我是孩童啊走在你的眼眸”…

他的声音一出，原本还有些嘈杂的观众席瞬间安静下来。与《孤勇者》的铿锵有力不同，《如愿》更像是一首温柔的史诗，讲述着平凡人对梦想的执着追寻。叶腾阳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顾暖暖和他讲的这首歌所要传达的思想和家国情怀相融合，主要表现出对父辈奋斗精神的敬意与代际传承、对祖国繁荣昌盛的美好期许，以及对家国一体情感的深刻诠释。‌

副歌部分，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像是冲破乌云的光束。观众席上，有人开始小声啜泣。导师席中，杨雪见摘下了gucci眼镜，泪水在她精致的脸庞上划出闪亮的轨迹。镜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幕，大屏幕上顿时出现了"美人落泪"的特写。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演播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叶腾阳站起身鞠躬，看到薛谦谦导师已经站起来鼓掌，李玉春导师罕见地露出了微笑，就连一向挑剔的华尘宇也在微微点头。

"叶腾阳，"薛谦谦拿起话筒，声音有些哽咽，"我不知道你背后那位创作人是谁，但请替我转告他或她——这是我这几年听过最打动人的华语原创。而你，我的朋友，你是无冕之王。"

杨雪见擦干眼泪，接话道："上周我说《孤勇者》我听了十几遍，今天这首《如愿》恐怕要刷新这个记录了。你的声音里有故事，这是任何技巧都无法替代的。"

李玉春言简意赅："完美。"

华尘宇沉吟片刻，突然问："听说有其他选手质疑你的成功来得太容易？"这个问题让现场瞬间安静下来，后台的选手区传来几声明显的抽气声。

叶腾阳握紧话筒，想起顾暖暖对他的叮嘱——保持谦逊，但不必卑微。

"华老师，我不知道什么是容易。"他的声音很平静，"我只知道为了站在这里唱歌，我也是花了十年时间。如果有人觉得这是容易的，那我很羡慕他们的运气，正如我歌里面描述的，我们国家从父辈走到至今也不容易，正因为有了他们的牺牲才换来我们的国泰民安。"

这个回答引发了更热烈的掌声。主持人张小小赶紧控场，但镜头还是扫到了后台选手区——苏沐僵硬的微笑和马昊阴沉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当叶腾阳回到后台时，王大龙和陈默激动地迎上来，而其他选手则默契地让出一条路，眼神复杂。只有谭杰故意大声说："肯定是修音了，怎么可能唱得跟CD一样？"

叶腾阳没有理会，径直走向化妆间。脱下顾暖暖为他准备的演出服：一件剪裁利落的深蓝色西装，内搭纯白衬衫，没有领带，只在领口别了一枚小小的银色徽章，上面刻着一个"孤"字。

录制结束后的别墅比平时安静得多。

叶腾阳独自坐在天台的藤椅上，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第二期节目刚刚结束，但结果要等到下期公布，不过已经毫无悬念——**人悄悄告诉他，他的现场投票再次断层第一。手机震动起来，是节目组刚还给他的私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顾暖暖发来的短信：

"陈艺声公司已签合作协议，任羲和发来贺电。继续保持。"

叶腾阳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陈艺声？华语乐坛的歌神级别的歌手？这一切真实得不像话。他想起第一期播出后，微博上那些质疑的声音："素人怎么可能写出《孤勇者》？""肯定是哪个大佬在背后捧他""坐等扒皮"...

现在，这些质疑恐怕要变成更猛烈的风暴了。

"一个人躲在这里享受胜利的喜悦？"

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叶腾阳转身，看到杨雪见导师正端着两杯香槟走过来，身上还穿着录制时的银色礼服裙，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杨老师？！您怎么..."

"来参加庆功宴啊，"杨雪见在他旁边坐下，递过一杯香槟，"虽然按规定导师不该单独见选手，但我实在太好奇了——《如愿》的词曲作者是你们公司的'顾暖暖？能帮忙引荐一下吗？"

叶腾阳接过酒杯，斟酌着词句："我做不了老板的主。"

"天才总是需要等的，"杨雪见抿了一口香槟，"不过她真的很懂你。那首歌简直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灵魂外套。"她停顿了一下，"你知道华尘宇为什么今天问你那个问题吗？"

叶腾阳摇头。

"因为有人向他递了话，"杨雪见的声音低了下来，"某个大公司的高层，也是这节目的赞助商之一。他们原本计划这季力捧的是苏沐。"

叶腾阳感到一阵寒意："所以..."

"所以你挡了别人的路，"杨雪见直视他的眼睛，"但别担心，真正的才华是压不住的。何况..."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你现在有何老师和任羲和撑腰了，不是吗？"

叶腾阳惊讶地抬头，杨雪见却已经站起身："对了，下次见到顾暖暖，别忘记替我问一句，我们公司想要和她合作。"

杨雪见看出叶腾阳的疑惑，觉得没必要通过自己，直接联系“新芽”就好了。

“呵呵…你们工作室电话这几天估计被打爆了吧。”

“哦，我这边先跟老板说一声，稍后回复你。”

“好的，等你。”说完端着她的香槟杯碰了叶腾阳的杯子一下就袅袅娜娜的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