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毒酒穿肠重生骨痛。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针,顺着喉咙往下扎。
沈清辞蜷缩在冰冷的锦被里,意识在剧痛中沉浮。五脏六腑像被无形的手攥住,反复揉捏,
又被冰锥狠狠搅动。她想张口呼救,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腥甜的液体不断涌上,
呛得她剧烈咳嗽。视线模糊中,嫡母赵氏那张涂着蔻丹的脸在眼前晃动,
嘴角勾着阴狠的笑:"清辞啊,靖安王克妻,你就去给他冲喜吧,也算为沈家尽份孝心。
"旁边站着嫡姐沈明珠,珠翠环绕,笑得得意又残忍:"妹妹这般柔弱,
正好配那半死不活的王爷,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不......"沈清辞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摇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为什么是她?
生母早逝,她在沈府活得如履薄冰,对嫡母嫡姐百依百顺,为何还是落得如此下场?
那杯合卺酒,是府里"好心"的嬷嬷送来的,说王爷身子不适,让她先饮了这杯,
权当夫妻同庆。她竟傻得信了,仰头便喝了下去。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死局。
意识渐渐沉入黑暗,最后只剩下滔天的不甘。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靠!"一声短促的咒骂在脑海中炸开。
林薇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让她忍不住**出声。
她记得自己刚改完那部百万字的武侠小说大结局,连续熬了三个通宵,心脏猛地一抽,
然后就失去了意识。猝死?这是她的第一反应。可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懵了。
头顶是绣着金线并蒂莲的大红幔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冷香,混杂着淡淡的药味,
还有若有似无的血腥气。身上盖着厚重的锦被,触感冰凉丝滑,低头一看,
自己竟穿着一身繁复的红色嫁衣,衣襟上还沾着暗红的血渍。这不是医院,
更不是她那间堆满书稿的小公寓。"嘶......"喉咙里传来火烧火燎的痛感,
林薇下意识地抬手去摸,指尖触到一片黏腻。她挣扎着想坐起来,
却发现这具身体虚弱得厉害,稍一用力就头晕眼花。就在这时,一股洪流猛地冲进脑海。
江南沈家,庶女沈清辞,生母早逝,被嫡母赵氏苛待,
半月前被"选中"嫁给京城靖安王萧煜冲喜。新婚之日被灌下"安神汤",实则慢性毒药,
今夜又被送来一杯毒酒......原主沈清辞,就在刚才,毒发身亡了。而她,
现代金牌武侠编辑林薇,竟然魂穿到了这个可怜的庶女身上!
"武侠小说都不敢这么写......"林薇扶着额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作为阅遍无数宅斗权谋、江湖恩怨小说的编辑,这点心理素质还是有的。地狱开局又如何?
改稿改到崩溃都挺过来了,还怕这个?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现在的处境。沈清辞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极为奢华的寝殿,处处透着新婚的喜庆——墙上贴着大红的双喜字,
桌上摆着龙凤呈祥的烛台,两支龙凤喜烛燃至过半,烛泪堆积在底座上,像凝固的血泪。
可这喜庆却透着一股死寂的寒意。地上散落着几片破碎的瓷片,
暗红色的酒渍从床边蜿蜒到门口,像一条毒蛇。这应该就是原主喝下的那杯毒酒了。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的灼痛感。毒酒剂量似乎不足以致命,或许是赵氏故意留手,
想让她"病逝"而非"暴毙",免得牵连沈家?又或者,是想让她在王府受尽折磨而死?
不管是哪种,她都不会如他们所愿。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伴随着木门被推开的吱呀声。沈清辞心头一紧,立刻躺好,闭上眼睛,装作仍在昏迷的样子。
一个穿着青绿色比甲的丫鬟端着空托盘走了进来,面无表情,
眼神锐利地扫过地上的碎瓷片和血渍。她大约十六七岁年纪,梳着双丫髻,
腰间挂着一串钥匙,一看就是在王府有些体面的老人。沈清辞在原主的记忆里搜索了一下,
这个丫鬟叫画春,是靖安王萧煜的心腹之一。画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声音冰冷得像淬了冰:"王妃醒了?"沈清辞没有睁眼,呼吸依旧微弱。画春冷笑一声,
将托盘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王爷吩咐了,若是王妃'不适',便请太医来瞧瞧。
"她特意加重了"不适"两个字,显然是在试探。沈清辞知道,自己不能再装睡了。
她缓缓睁开眼,眼神涣散,带着刚从昏迷中醒来的迷茫和虚弱。她张了张嘴,
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画春姐姐......"画春挑了挑眉,
抱臂站在床边:"王妃总算醒了。刚才奴婢进来,见地上一片狼藉,
还以为王妃出了什么事呢。"沈清辞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地上的碎瓷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连忙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虚弱"地晃了晃,又跌回床上。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颤抖着,
声音带着哭腔:"劳烦画春姐姐......我、我夜里口渴,想喝水,不小心打翻了酒杯,
呛着了......"她故意将毒发说成呛咳,将血渍归咎于体弱。
这符合原主懦弱胆小的性格,应该能暂时蒙混过关。画春却显然不信。她走到碎瓷片旁,
蹲下身,用指尖捻起一点暗红色的酒渍,放在鼻尖轻嗅。那毒酒有特殊的杏仁味,
她不可能闻不出来。果然,画春猛地抬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剜过来:"呛着了?
王妃当奴婢眼瞎?这地上的是血吧?"沈清辞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却强忍着不敢掉下来。她死死攥着锦被,
指节泛白:"姐姐饶命......我、我自幼体弱,
一呛咳就容易带血......求姐姐别告诉王爷......"她抬起头,
泪眼婆娑地看着画春,眼中满是恐惧:"王爷本就不喜我,若知道我这般没用,
定会......定会......"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吓得晕过去。
画春看着她这副吓破了胆的样子,眼中的怀疑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轻视。也是,
一个江南来的庶女,胆小懦弱,能掀起什么风浪?王爷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不过是个冲喜的工具罢了。画春啐了一口,站起身:"废物就是废物。安分点,
别给王爷惹麻烦,不然有你好受的。"说完,她狠狠瞪了沈清辞一眼,转身摔门而去。
门被关上的瞬间,沈清辞脸上的怯懦和恐惧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她靠在床头,大口喘着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好险。画春虽然暂时被糊弄过去了,
但监视绝不会结束。她必须尽快想办法。沈清辞扶着墙,慢慢走到门边,插上了门闩。
门闩是老旧的木头做的,轻轻一碰就晃悠,显然不牢靠。她皱了皱眉,
看来这静姝院果然偏僻,连门闩都是坏的。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向外看。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几盏昏暗的灯笼挂在廊下。院门口站着两个侍卫,穿着玄色劲装,
手按刀柄,面无表情地盯着寝殿的方向,站姿僵硬得像两尊雕塑。远处,王府主院灯火通明,
隐约能听到脚步声和说话声,与这边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这静姝院,
果然是个被遗忘的角落,或者说,是个华丽的牢笼。院角有一棵老槐树,枝繁叶茂,
树干粗壮,枝叶几乎要伸到寝殿的窗边。沈清辞的眼神亮了亮,这倒是个不错的逃生通道,
若是日后有需要......她收回目光,走到铜镜前。镜中的少女有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肤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眉眼温顺,鼻梁小巧,嘴唇是淡淡的粉色,
是标准的江南水乡女子模样,柔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这副皮囊,倒是伪装的绝佳工具。
沈清辞掀开衣袖,手腕上有几道淡淡的淤青,是原主在沈府时常被苛待留下的旧伤。
她按了按胸口,毒酒的灼痛感已经减轻了不少,但她知道,毒素并未清除,
只是暂时被压制了。必须尽快找到解药,否则毒素累积,迟早还是会死。作为武侠小说编辑,
她对各种毒药解药的设定了如指掌。刚才画春闻到的杏仁味,很可能是"牵机引"的味道,
一种慢性毒药,初时症状轻微,不易察觉,日积月累,最终会让人五脏六腑腐烂而死。
赵氏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想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王府。
而靖安王萧煜身中的"蚀骨寒",原主的记忆里有零星的片段。听府里的下人议论,
那是一种极为霸道的奇毒,中者会畏寒怕冷,内力紊乱,发作时如坠冰窟,痛不欲生。
传闻萧煜原本是惊才绝艳的少年将军,武功高强,却因为这场意外,不仅武功尽废,
性情也变得阴鸷暴戾。沈清辞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敌人很明确:明面上是嫡母赵氏和嫡姐沈明珠,她们绝不会让她活着;王府里,
萧煜对她充满敌意,下人们轻视她,还有可能存在的其他侧妃或眼线;此外,
萧煜中毒的幕后黑手,也可能会视她为眼中钉。优势也不是没有:她有现代的灵魂,
冷静的头脑,还有武侠小说编辑的"套路知识库",
各种宅斗权谋、江湖秘籍的设定;原主"懦弱"的外表可以作为伪装;而萧煜的"蚀骨寒",
或许就是她的突破口。她对"蚀骨寒"这种奇毒的设定很熟悉,
通常需要特殊的药材或者独特的医术才能缓解。如果她能利用自己的"知识",
为萧煜提供一些帮助,或许就能暂时保住性命,甚至获得他的信任。
短期目标很清晰:活下去,获取信息,建立基本防线。就在沈清辞思索之际,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侍卫恭敬的低呼声:"王爷!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沉。萧煜来了?她迅速整理好衣襟,擦去唇边残留的血迹,
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装作虚弱昏睡的样子。下一秒,"砰"的一声巨响,
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一股刺骨的寒气裹挟着浓重的药味瞬间涌入寝殿。
沈清辞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好强的气场。她感觉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了床边,
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她眯着眼,从眼缝中偷偷看去。来人穿着一身玄色锦袍,墨发未束,
只用一根白玉簪松松地绾着。他的面容俊美绝伦,剑眉入鬓,鼻梁高挺,
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只是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
眼神阴鸷如寒潭,仿佛能将人吸进去。这就是靖安王萧煜?果然如传闻中一般,
俊美得惊心动魄,却也暴戾得让人胆寒。他身后跟着画春和一个中年太监,
那太监穿着一身灰蓝色的宫装,面白无须,眼神精明,应该就是王府的管家王总管。
萧煜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剖开来看。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声音沙哑冰冷,带着中毒后的虚弱,
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醒了,就别装睡。"沈清辞心中一凛,
知道自己的伪装被看穿了。她"受惊"般睁开眼,慌忙想下床行礼,却"虚弱"地晃了晃,
跌回床上。她抬起头,眼眶泛红,
恰到好处的颤抖:"王、王爷......妾身参见王爷......"萧煜没有让她起身,
反而缓缓蹲下身,伸出手,冰凉的指尖猛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他的指尖冷得像冰,沈清辞甚至能感觉到他微微的颤抖,显然是"蚀骨寒"的症状又发作了。
"抬起头,看着本王。"萧煜的眼神更加冰冷,"沈家把你送来,是让你冲喜,
不是让你装死。说,你嫡母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甘愿来这王府送死?"他的指力很大,
沈清辞的下巴被捏得生疼。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退缩。她迎上萧煜的目光,没有躲闪,
眼中蓄满了泪水,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王爷明鉴......妾身若有选择,
怎会愿意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丝倔强:"嫡母说,若妾身不嫁,
便让我那刚满五岁的庶弟......去矿上'历练'......妾身无能,只能认命。
"她没有哭诉自己的委屈,而是搬出了庶弟。这是她从原主记忆中找到的软肋,
也是最能解释她动机的理由。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庶女,为了年幼的弟弟被迫嫁人,
总比贪慕虚荣、攀龙附凤更能让人相信。萧煜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一顿,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他显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懦弱无能的庶女,
竟然会提及庶弟,而不是哭诉自己的不幸。他松开了手,
沈清辞立刻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别过头,肩膀微微颤抖,
仿佛刚才的对视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萧煜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茶壶,
倒了一杯冷茶,仰头一饮而尽。冰凉的茶水似乎让他舒服了一些,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
眼中的暴戾稍减,却依旧冰冷:"既然进了王府的门,就守王府的规矩。"他转过身,
看着沈清辞,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安分点,别给本王惹事,
本王可以让你......活得久一点。"他顿了顿,看向一旁的画春:"派人看着她,
别让她死了,也别让她'乱跑'。""是,王爷。"画春恭敬地应道。
萧煜不再看沈清辞一眼,转身带着王总管离开了。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寝殿里又恢复了死寂。沈清辞躺在床上,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刚才与萧煜的对峙,
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好在,她暂时过关了。萧煜虽然依旧对她充满戒备,
但至少没有立刻杀了她,还决定"留着观察"。这就够了。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现在,她需要一个自己人。她轻声唤道:"春桃?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个穿着浅绿色衣裙的小丫鬟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她大约十四五岁年纪,梳着双丫髻,眼圈红肿,显然是哭过。看到沈清辞,
她手中的水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您没事吧?"春桃扑到床边,
扑通一声跪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都是奴婢没用,
没能拦住他们送那杯酒......"春桃是原主从沈府带来的陪嫁丫鬟,
也是原主在沈府唯一的贴心人。但沈清辞记得,原主的记忆里有模糊的片段,
赵氏在送她出嫁前,曾单独找过春桃,似乎用春桃的爹娘威胁她。沈清辞扶起春桃,
替她擦了擦眼泪,声音压得很低:"春桃,我知道你害怕。"春桃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
震惊地看着沈清辞:"**,您......""嫡母拿你爹娘威胁你,对不对?
"沈清辞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带着穿透力,"她让你监视我,若是我不听话,
或是想逃跑,就......"春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清辞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但你想想,若我死了,赵氏会放过你吗?"春桃猛地抬头,
眼中满是恐惧。"她既然能威胁你一次,就能威胁你第二次。"沈清辞的声音很轻,
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春桃的心上,"我死了,你就成了知道她秘密的人,她只会杀人灭口,
永绝后患。"春桃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死死咬着嘴唇,身体不停颤抖。"跟着我,
"沈清辞看着她,眼神坚定,"或许我们都能活下去。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春桃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沈清辞。眼前的**,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不再是那个怯懦胆小、任人欺负的沈清辞,她的眼神里,有一种让人莫名信服的力量。
"明天,你去厨房取些甘草和金银花回来,就说是给我润喉用的。"沈清辞压低声音,
"顺便,帮我看看,是谁负责给我们院子送水和食物。
"甘草和金银花是解轻微毒素的基础药材,虽然不能完全清除"牵机引",
但至少能延缓毒素发作。更重要的是,她需要通过春桃,了解王府的基本情况,
尤其是负责饮食的人——那可是她的命门。春桃看着沈清辞坚定的眼神,又想到赵氏的狠辣,
咬了咬牙,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信你!我这就去准备!"看着春桃离去的背影,
沈清辞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带来一丝凉意。
她抬头看向院角的老槐树,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赵氏想让她死,
王府的水也浑。但最危险的地方,或许才最安全。萧煜的"蚀骨寒",
说不定就是她的"护身符"。沈清辞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这个世界,她来了。就绝不会再任人摆布。一场无声的较量,已经在这寂静的深夜,
悄然拉开了序幕。第2章嫡母毒计藏秘图初秋的雨,总带着一股子缠绵的寒意。
沈清辞站在静心苑的滴水檐下,望着院中被雨水打湿的芭蕉叶。水珠顺着叶缘滚落,
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滴答声敲在人心上,闷得发慌。贴身丫鬟晚翠撑着油纸伞,
低声道:"**,嫡母已经等了您一刻钟了。"沈清辞拢了拢身上的素色披风,指尖微凉。
她刚从靖安王府"告假省亲"回府不过两个时辰,王氏的帖子就送到了偏院,
说是"姐妹许久未见,想与你说说话"。说什么话?无非是试探她在王府的境况,
或是...继续算计她这条贱命。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厚重的木门。
正厅里燃着昂贵的凝神香,烟气袅袅,甜腻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却压不住一丝极淡的、类似苦杏仁的冷冽气息。
沈清辞眸光微凝——那是"蚀骨寒"毒草特有的味道,与萧煜所中之毒同源。
王氏端坐在主位上,头戴赤金镶红宝石凤钗,凤钗尾端垂着三缕珍珠流苏,
随着她抬手的动作轻轻晃动;身着暗紫色缠枝莲纹锦裙,
裙摆上用银线绣出的莲瓣在昏暗光线下若隐隐现,保养得宜的脸上堆着温和的笑。
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眼角的细纹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阴鸷。厅内两侧立着四个侍女,
都垂首敛目,连呼吸都放轻了。
沈清辞的目光扫过最左侧的画春——这丫鬟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香囊,
指腹反复蹭过囊口的流苏,那动作与前世原主临死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就是这个香囊里的药粉,混在安神汤里,让原主在新婚夜毒发加剧,
被萧煜误以为是自寻短见。"清辞来了,快坐。"王氏亲热地招手,目光在她身上逡巡,
像是在打量一件货物,"一路回来可累着了?靖安王府规矩大,没受委屈吧?
"沈清辞依言在右侧客座坐下,垂眸敛目,语气恭顺:"劳母亲挂心,王爷待我...尚可。
""尚可就好,尚可就好。"王氏端起茶盏,指尖蔻丹鲜红,在白瓷杯沿划出一道刺目的红,
"听闻靖安王性子冷些,你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凡事多担待些。男人嘛,心都是肉长的,
你对他好,他总会记在心上。"沈清辞不接话,只安静听着。
眼角余光却落在了王氏身后的博古架上——那里多了一尊青釉瓷瓶,瓶身光洁如新,
显然是新添之物。瓶底隐约可见模糊的纹路,似乎与什么图案有关。"说起来,
"王氏话锋一转,状似无意地放下茶盏,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王爷近日可还畏寒?
夜里睡得安稳吗?我听府里老人说,这'蚀骨寒'最是磨人,夜里怕是难熬得很。
"沈清辞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来了。她抬起头,
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王爷确是时常畏寒,夜里也睡得浅。太医说需静养,
妾身身份低微,不敢多扰,只在一旁守着。"王氏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随即又笑道:"你有这份心就好。说起来,你外祖父家那边前几日送来样东西,
我想着或许对王爷有用,便给你留着了。"她拍了拍手,侍女画春从内室捧着一个锦盒出来。
画春走路时脚步有些虚浮,垂着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吸也比旁人急促些。
锦盒放在沈清辞面前的桌上,暗红色绒布衬得盒子愈发精致。王氏示意她打开:"看看,
这是你外祖父家传的暖玉符,据说能驱寒安神,是个难得的宝贝。你带去给王爷,
也算咱们沈家的一片心意。"沈清辞指尖触到锦盒的绒布,温软顺滑。她缓缓打开,
里面躺着一枚通体莹白的玉符,约莫巴掌大小,雕着繁复的云纹,触手温润,
确实是上等好玉。但她的注意力却不在玉符本身。前世做武侠小说编辑的经验告诉她,
这种造型规整、纹饰复杂的物件,十有八九藏着机关。她指尖在玉符边缘轻轻摩挲,
果然在云纹的一处凹陷处摸到了细微的缝隙——是中空的。沈清辞心中冷笑。
王氏哪会真心为萧煜着想?这暖玉符,要么本身涂了毒,想让萧煜毒发更重,
嫁祸给她;要么...里面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她面上露出惊喜又感激的神色,
双手捧起玉符:"多谢母亲厚爱,这玉符看着就贵重,女儿...女儿怕王爷不肯收。
""傻孩子。"王氏握住她的手,力道有些大,指节捏得她手背生疼,"你是他的王妃,
你的心意,他怎会不收?再说,这玉符能安神驱寒,对他的身子好,他知道了,只会感激你。
"沈清辞"受宠若惊"地低下头,余光再次瞥向那尊青釉瓷瓶。
瓶底的纹路在香雾中若隐若现,竟与玉符上的云纹隐隐有些相似。她心中一动,手"不稳",
玉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哎呀!"沈清辞惊呼,连忙蹲下身去捡。
王氏和画春的脸色同时变了,画春甚至往前踉跄了半步,像是想阻止她。趁捡玉符的瞬间,
沈清辞用指甲在玉符表面轻轻一刮,刮下一点极细的粉末,藏在指甲缝里。同时,
她屈指在玉符侧面的缝隙处轻轻一叩——"咔"的一声轻响,
玉符内侧弹出一片薄如蝉翼的羊皮纸,只有巴掌大小,上面用朱砂画着诡异的山川图案,
线条扭曲,像是某种地图。在羊皮纸的右下角,有一个极小的"云"字印记,笔法飘逸,
像是某种标记。沈清辞的心跳漏了一拍。凌云阁?她前世编辑过的一本武侠小说里,
江湖第一隐世门派凌云阁的标记,就是这样一个"云"字。
她迅速记下地图的轮廓:山脉呈环抱状,中间有一处凹陷,像是个山谷,
山谷旁标注着三棵奇特的树。她将羊皮纸塞回玉符暗格,扣好机关,这才捧着玉符站起身,
脸上满是愧疚:"女儿笨手笨脚的,差点摔了母亲的心意。"王氏的脸色这才缓和些,
摆摆手:"无妨,玉符结实着呢。快收好了,带回王府给王爷吧。""是,女儿记下了。
"沈清辞将玉符放回锦盒,起身行礼,"母亲若是没别的吩咐,女儿想先回偏院收拾收拾,
明日一早就回王府。"王氏巴不得她赶紧走,挥挥手:"去吧,路上小心些。
"沈清辞带着晚翠离开静心苑,走在回廊上,雨丝飘落在脸上,冰凉刺骨。
她握紧了手中的锦盒,指节泛白。王氏的毒计,比她想的还要复杂。这暖玉符里的秘图,
究竟是什么?青釉瓷瓶上的纹路又代表什么?王氏是想派杀手来灭口夺图,还是想借她的手,
把这秘图送到某人手里?回到偏院,沈清辞立刻屏退左右,只留下晚翠。
晚翠是她重生后第一时间收服的忠仆,心思缜密,手脚利落。"**,这玉符有问题?
"晚翠关上门,低声问,目光警惕地扫过窗外。沈清辞将锦盒放在桌上,
从妆匣里取出一支银簪,又倒了点胭脂水粉在碟子里。她用银簪挑出指甲缝里的玉符粉末,
混进胭脂水粉中。粉末遇脂粉,立刻显出淡淡的紫色。"是'牵机引'。"沈清辞眼神一冷,
"会加剧'蚀骨寒'的毒性,无色无味,混在玉符表面,只要萧煜贴身佩戴,不出三日,
必定毒发攻心。"晚翠脸色发白:"嫡母好狠的心!这是想让王爷死,还要嫁祸给**!
""不止。"沈清辞打开玉符暗格,取出羊皮纸,"这里面还有这个。"晚翠凑过来看,
压低声音:"这是...地图?右下角这个'云'字...""像是某个地方的地图,
右下角有凌云阁的标记。"沈清辞指尖划过那个"云"字,"王氏想借我的手,
把这地图送出去,同时让萧煜中毒身亡。我若回王府,萧煜毒发,
我百口莫辩;我若不回王府,她定会派人来'寻'我,
到时候...""到时候**就会'意外身故',地图也会被他们拿走!"晚翠急道,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沈清辞点头:"我要离开沈府,暂时不能回王府。
""那王爷那边...""萧煜多疑,我突然失踪,他定会派人查。王氏想瞒天过海,
没那么容易。"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去散播消息,就说我受了风寒,身子不适,
明日要去城外甘露寺上香祈福,需斋戒沐浴,今晚谁也不见。再去备些伤药和干粮,
我们得尽快走。""是!"晚翠应声而去。沈清辞迅速收拾行囊,
只带了少量银两、一把防身的短匕,还有那片秘图羊皮纸。
玉符和锦盒被她留在了桌上——既然王氏想让她带走,她偏要留下,
看看王氏发现东西没被带走时,会是什么反应。夜深人静,细雨依旧未停。
沈清辞换上一身黑色夜行衣,用布带束起长发。她站在偏院的后墙下,深吸一口气。
前世看了那么多武侠小说,轻功描写看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什么"提气轻身""踏雪无痕",理论知识她倒是扎实得很。她学着小说里的样子,
双脚微分,双手交叠于丹田,尝试着"运气"。丹田处空空荡荡,什么感觉也没有。"算了,
死马当活马医。"她低声嘀咕,退后几步,猛地向前冲,右脚在墙上一蹬,
左脚借力向上一踩——"哎哟!"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古代院墙的高度。
整个人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晚翠在墙内急得直跺脚:"**,您小心点!
那边有棵老槐树,您试试借树枝爬!"沈清辞揉着摔疼的**,挪到槐树旁。
这次她学聪明了,抱住树干,手脚并用地往上爬。树皮粗糙,磨得手心生疼,
爬到一半脚下一滑,又摔了下去。"再来!"她咬牙,第三次尝试。
这次总算抓住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借力翻上了墙头。她坐在墙头喘着气,
低头看向晚翠:"我走后,你按计划行事,别让人看出破绽。""**放心!
"晚翠眼眶通红,"您一定要保重!"沈清辞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翻身跃下墙头。
落地时依旧狼狈,差点崴了脚,但好歹是出来了。她回头望了一眼沈府的方向,黑暗中,
那座富丽堂皇的牢笼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她握紧拳头,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城郊的官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雨水打在油纸伞上的噼啪声。沈清辞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夜行衣已经湿透,冷得她瑟瑟发抖。左臂因为刚才爬树时被树枝划伤,隐隐作痛。
就在她拐过一个弯道时,三道黑影突然从路边的树林里窜了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为首的黑衣人身材高大,手持一把短刀,刀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蓝的光——淬了毒。
"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不死!"黑衣人声音嘶哑,显然用了变声器。沈清辞心中一凛。来了。
果然是王氏派来的杀手。她握紧手中的油纸伞,大脑飞速运转。她没有武功,
硬碰硬就是死路一条。只能用前世看小说学到的"理论知识"了。"什么东西?
"沈清辞故意装傻,脚步悄悄向后退。"少装蒜!"黑衣人不耐烦,挥刀直刺她的胸口,
"嫡母说了,取你狗命,拿回锦盒!"刀风凌厉,带着寒意。沈清辞瞳孔骤缩,
猛地向左侧身——这是小说里常说的"攻敌先攻其势,避其锋芒"。刀锋擦着她的肋下滑过,
带起一阵冷风。她趁机将手中的空油纸伞扔向左侧的另一个黑衣人,同时右手在地上一摸,
抓起一把石子,用尽全力掷向右侧黑衣人的眼睛——"声东击西,攻其不备"。"啊!
"右侧的黑衣人果然中招,捂着眼睛惨叫。左侧的黑衣人被油纸伞挡住视线,动作一滞。
为首的黑衣人见状大怒,再次挥刀砍来。沈清辞躲闪不及,左臂被刀锋划开一道口子,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衣袖。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求生的本能让她不敢停下。
她转身就跑,雨水混着血水,糊了她一脸。"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身后传来黑衣人的怒吼。沈清辞咬紧牙关,拼命向前跑。雨水模糊了视线,
脚下的泥泞让她几次差点摔倒。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力竭时,一道白衣身影突然从头顶掠过,
如惊鸿般轻盈,带着淡淡的冷香。"锵"的一声,长剑出鞘。沈清辞只觉得眼前一花,
原本追在身后的黑衣人已经惨叫着倒在地上。她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月光透过雨云,
洒在来人身上。一身月白锦袍,纤尘不染,腰间悬着一块羊脂白玉佩,
手持一把通体莹白的长剑,剑身薄如蝉翼,此刻正斜指地面,一滴雨水顺着剑身滑落,
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小的水花。他背对着她,青丝如墨,被一根白玉簪束起,
侧脸线条温润如玉,却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清冷。"阁下是何人?为何插手我等之事?
"为首的黑衣人捂着被剑脊敲肿的手腕,色厉内荏地问。白衣人没有回头,
声音清润如玉石相击:"凌云阁办事,与你们无关。"黑衣人脸色大变:"凌云阁?!
"他们对视一眼,显然知道这个名字的分量,不敢再多言,扶起受伤的同伴,
狼狈地消失在树林里。直到黑衣人彻底不见,白衣人才缓缓转过身。沈清辞怔怔地看着他。
这是一张极其俊美的脸,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横波,鼻梁高挺,唇色偏淡,组合在一起,
竟有种谪仙般的风姿。尤其是那双眼睛,温润中带着洞悉一切的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的目光落在她流血的左臂上,眉头微蹙,缓步向她走来。"姑娘深夜独行,可是遇到麻烦?
"他声音温和,带着一丝关切。沈清辞这才回过神,警惕地后退一步:"阁下是何人?
为何出手相助?"白衣人浅笑,笑容如春风拂过,
瞬间柔和了他清冷的气质:"路见不平而已。在下谢云书。"谢云书?沈清辞心中巨震。
凌云阁少阁主,江湖人称"谪仙公子"的谢云书?!她前世编辑的那本武侠小说里,
谢云书是人气最高的男配角,温润如玉,武功高强,最后为了女主角牺牲了自己,
赚足了读者的眼泪。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真人。谢云书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目光落在她紧握的左手上。那里,正攥着那张从玉符里取出来的羊皮纸。
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温声道:"姑娘手中的,似乎是凌云阁遗失多年的'寒川药谷'地图?
"沈清辞更是惊讶。他竟然认得这图?她定了定神,决定试探一下:"阁下既知凌云阁,
想必就是'谪仙公子'谢云书吧?江湖传闻,凌云阁少阁主不仅剑法通神,更知晓天下秘闻。
"谢云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失笑:"姑娘倒是消息灵通。只是不知,姑娘寻寒川药谷,
是为自己,还是为...靖安王萧煜?"沈清辞的心猛地一跳。他竟然知道萧煜?
她沉默片刻,决定坦诚部分真相。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隐瞒没有意义。"为他,也为我自己。
《毒骨辞:一局江湖两心棋》是一部令人沉浸其中的优秀作品。作者Jenray通过细腻的描写和精巧的结构,将读者带入了一个神奇而真实的世界。主角沈清辞萧煜谢云书的形象栩栩如生,她的聪明和冷静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整个故事充满了悬念和惊喜,读者会随着情节的发展而紧张、感动、欢笑。这本书的文笔流畅,情节紧凑,是一部不可多得的佳作。
Jenray的文笔犀利,故事情节吸引人,让《毒骨辞:一局江湖两心棋》成为了一部不可多得的好书。
《毒骨辞:一局江湖两心棋》这本书设定新奇,切入点巧妙,文中的主人公沈清辞萧煜谢云书展现出了鲜明的个性和坚韧不拔的意志。作者Jenray通过精心构建的情节,揭示了主角通过自身努力改变命运的故事。这是一部引人深思的作品,值得一读。
《毒骨辞:一局江湖两心棋》这本小说结构精巧,文笔流畅,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其中设置的小段子,让人感同身受,回味无穷。作者Jenray的笔力了得,他的文学知识丰富,这样的作品让人对他的创作能力感到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