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在敌国公主身体里，发现摄政王萧彻的魂魄也挤了进来。白日我学礼仪周旋，

夜里他用密道联络旧部。冷宫镜中，我看见他前世监刑时颤抖的手——那十万边军的性命，

原来是皇帝胁迫的筹码。大婚夜我暴起刺伤太子，皇帝灭口的刀锋已至。

萧彻的暗卫与我的旧部同时杀到。混乱中太子用身体挡下射向“疯妻”的毒箭。双魂飘出，

看见他珍藏的野花和我父亲染血的军符。我们最终附在太子遗体上。

史官写道：“太子重伤后性情大变，废苛政、平冤案，终身未娶。”私祠里那尊双面玉雕，

一面是我，一面是他。冷，刺骨的冷，像无数根钢针顺着脊椎往上爬，扎进脑髓。

意识是从一片混沌的墨色里挣扎出来的，

带着前世最后刻骨铭心的记忆——刑台上刺目的天光，刽子手刀锋卷起的风，

还有看台上那张冷硬如铁、毫无波澜的脸，萧彻的脸。大梁的摄政王，亲自监刑，

看着我崔令仪，将门崔氏最后的孤女，被一刀刀凌迟。恨意像毒藤瞬间缠紧了心脏，

几乎要炸开。我猛地睁开眼！入目的不是阴曹地府的血色，也不是崔家祠堂的肃穆。

是水红鲛绡的帐顶，缀着细碎的金铃，空气里浮动着一种甜腻到发齁的异国熏香。

这不是大梁！我猛地坐起，丝滑的锦被滑落，低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纤细、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手，指甲染着鲜红的蔻丹，

手腕上套着一只沉重的、雕琢着狰狞异兽图腾的金镯。这不是我的手！崔家是将门，

我的手自幼习武握枪，布满薄茧，筋骨分明。这双手，柔弱无骨，

是养在深闺的金丝雀才有的手。恐慌瞬间攫住了我。这是哪里？我是谁？“醒了？

”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声音突兀地在脑海里响起，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熟悉得让我血液瞬间冻结。是萧彻！那声音，哪怕化成灰我也认得！前世就是他，高高在上，

用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看着我走向死亡！“萧彻？！”我在心底嘶吼，

那声音几乎要冲破喉咙，“是你？！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哪里？你对我做了什么？！

”“呵。”那声音短促地冷笑一声，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讥诮和一丝…疲惫？“崔令仪，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清楚。不是我对你做了什么，是我们，都被塞进了一个该死的笼子里。

”笼子？我茫然四顾。华丽的寝殿，处处透着异国的风情。巨大的铜镜立在角落，

我跌跌撞撞地扑过去。镜中映出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少女的容颜，大约十六七岁，

眉眼精致如画，带着一种异域特有的深邃，皮肤白得像上好的新雪，嘴唇却红得妖异。很美，

却美得脆弱，美得像一尊精心烧制的薄胎瓷瓶，一碰即碎。镜中人穿着水红色的寝衣，

乌黑的长发披散着，衬得那张脸愈发楚楚可怜。这是我？不，这是谁？！

“北狄送来和亲的公主，拓跋明珠。”萧彻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我的意识，“我们，崔大**，还有我这位大梁的摄政王，

现在共用着她这尊娇贵的躯壳。真是…天大的玩笑。”北狄公主？！拓跋明珠？！

那个传说中体弱多病，被北狄王当作弃子送来大梁求和的公主？！我和萧彻，

两个不死不休的仇敌，竟然一同重生在了她的身体里？！荒谬！极致的荒谬感冲击着我，

几乎让我再次晕厥。随即，滔天的恨意再次翻涌上来，比刚才更猛烈十倍！萧彻！

他就在这里！就在这具身体里！前世他监斩我崔家满门，看着我受尽凌迟之苦！现在，

他就在我身边！不，他甚至和我共享着同一副躯壳！“滚出去！萧彻！你给我滚出去！

”我在意识深处疯狂咆哮，不顾一切地想要夺回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我要掐死他！

哪怕同归于尽！意念驱使着“拓跋明珠”的手，猛地抬起来，狠狠扼向自己的咽喉！“住手！

蠢货！”萧彻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脆弱的脖颈时，

一股强大得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从身体深处爆发出来，硬生生将我的手臂格开！

我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抓住了自己的左手手腕，用尽全力地掰开，阻止着那自杀般的举动。

镜子里，少女的面容扭曲着，眼神时而是我疯狂的恨意，时而是萧彻冰冷的焦灼，

左手和右手激烈地角力，像一个精神分裂者在自我搏斗，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你…你控制不了我！”我咬着牙，在意识里和他角力，争夺着每一寸肌肉的掌控。我恨他，

但更恨这荒唐的命运！凭什么要我和仇人困在一起！“我也控制不了你！

”萧彻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喘息，“不想刚‘活’过来就再死一次，就给我冷静！

这身体经不起我们这样折腾！”就在这时，殿门被轻轻叩响，

一个柔和的女声传来：“公主殿下？您醒了吗？可要用些早膳？

陛下和太子殿下稍后要来看望您呢。”陛下？太子？大梁的皇帝和太子！

杀我崔家满门的元凶！一股暴戾的杀意瞬间冲昏了我的头脑。皇帝！太子！是他们！

是他们构陷我父亲谋反，是他们下旨灭我崔氏满门！仇人就在眼前！“我要杀了他们！

”这个念头像野火燎原。我猛地转身，不顾一切地冲向殿门的方向，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哪怕赤手空拳，也要撕碎仇人的喉咙！

身体再次陷入激烈的争夺。我的意志驱使着双腿迈步，萧彻的力量却在疯狂地阻止，

试图让身体定在原地。脚步变得踉跄而怪异，深一脚浅一脚，像喝醉了酒，

又像提线木偶在打架。冲到门边，右手（我的意志）猛地伸向门闩，

左手（萧彻的控制）却死死扣住右手手腕，阻止开门的动作。“崔令仪！你疯了！

”萧彻在我脑中怒吼，“看看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异国公主！冲出去送死吗？！

”“放开！我要杀了他们！为崔家报仇！”我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去掰他的钳制。“报仇？

就凭你现在？！”他的声音充满了冰冷的嘲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你连这扇门都打不开！”拉扯间，“拓跋明珠”的身体重重撞在厚重的雕花殿门上，

发出一声闷响。门外传来侍女紧张的声音：“公主殿下？您没事吧？”“没…没事！

”一个柔婉、带着异国腔调的、全然陌生的声音从我嘴里不受控制地吐出。是萧彻！

他强行接管了发声！那声音听起来柔弱又带着一丝惊慌，

完美地符合一个受惊和亲公主的形象。我气得浑身发抖，在意识里疯狂咒骂：“萧彻！

你这卑鄙小人！让我说话！”“闭嘴！”他厉声喝止，“想活命就听我的！你现在冲出去，

只会被当成疯子乱刀砍死！你的仇，报不了！”“那你呢？！萧大摄政王！”我反唇相讥，

恨意几乎凝成实质，“你又为何阻止我？怕我坏了你主子皇帝的好事？！

还是你急着要去给你的皇帝陛下摇尾乞怜？！”沉默。死一样的沉默在意识里蔓延。

过了几息，萧彻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冰冷坚硬，却仿佛底下压着万钧巨石：“我阻止你，

是因为现在杀他们，毫无意义。只会让更多人白白送死。包括…你父亲用命守护的那些人。

”父亲守护的人？我的心猛地一揪。他什么意思？不等我细想，

殿外传来内侍尖细的通传声：“陛下驾到——太子殿下驾到——”沉重的殿门被缓缓推开。

刺目的天光涌入，让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逆光中，两个身影走了进来。当先一人，

身着明黄龙袍，身形微胖，脸上带着看似温和实则深藏算计的笑意，正是大梁的皇帝萧胤，

我崔家灭门的罪魁祸首！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杏黄储君常服的青年，面容清俊，气质温润，

眉宇间甚至带着几分书卷气的腼腆，正是太子萧煜。仇人！活生生的仇人就在眼前！

前世刑场上他们高高在上的嘴脸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杀意如同沸腾的岩浆，

瞬间吞噬了我所有的思考。萧彻的警告、他刚才那句语焉不详的话，

都被这滔天的恨意烧成了灰烬！“狗皇帝！纳命来！”意识在疯狂咆哮。

我只有一个念头：扑上去！撕咬！同归于尽！身体再次陷入恐怖的争夺。

我的意志驱使着这具柔弱的公主身体，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猛地向前冲去，

目标直指皇帝萧胤那张虚伪的笑脸！我能感觉到萧彻的力量在疯狂地拉扯、阻止，

像无数根坚韧的丝线缠绕着我的四肢百骸。“拓跋明珠！停下！

”萧彻在意识里惊怒交加地嘶吼。但迟了。或者说，我的恨意在这一刻压倒了一切。

身体在两种力量的极端角力下，失去了所有优雅和平衡。冲到皇帝面前几步远时，

在萧彻拼尽全力的最后拉扯下，

拓跋明珠”的身体以一个极其怪异扭曲的姿势猛地一歪——右手（我的意志驱动）高高扬起，

带着所有能凝聚的力量，

着一声我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尖锐刺耳的尖叫（混合了我的恨意和萧彻强行压制下的变调），

狠狠地、响亮无比地扇在了旁边太子萧煜白皙的脸颊上！“啪——！”清脆的耳光声，

在死寂的宫殿里如同惊雷炸响。时间仿佛凝固了。皇帝萧胤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眼神变得锐利如鹰隼。太子萧煜捂着脸，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清澈的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和茫然。他身后的内侍宫女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扑通跪倒一片，抖如筛糠。我，崔令仪，也僵住了。

意识里翻腾的杀意被这意外的一巴掌打得懵了一瞬。我打的是太子？不是皇帝？就在这时，

身体完全不受我控制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彻底接管了这具躯壳。

“拓跋明珠”的身体以一种夸张的、近乎五体投地的姿态猛地跪伏下去，

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金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同时，

一个带着浓重哭腔、惶恐到极点的、属于“拓跋明珠”的声音响彻大殿，字字清晰，

充满异国口音的婉转：“陛下恕罪！太子殿下恕罪！明珠…明珠不是有意的！明珠该死！

方才…方才不知怎的，头好痛，手…手它自己就…”声音颤抖着，断断续续，

充满了少女的惊恐和无助，还恰到好处地带上了几分病弱的喘息，

“明珠…明珠好像控制不住自己…呜呜呜…”是萧彻！他在演！他在用拓跋明珠的身份，

演一出“突发恶疾”的戏码！皇帝萧胤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

在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公主”身上来回扫视。他显然不信这套说辞。一个和亲公主，

敢当众掌掴太子？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是北狄的挑衅？太子萧煜捂着脸，

那清晰的五指印在他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他看着跪在地上抖成一团的“拓跋明珠”，

眼中的惊愕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有错愕，有探究，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陛下！”萧彻（用公主的声音）继续哭诉，

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破碎感，“明珠自入梁宫，水土不服，夜夜惊梦，

时常觉得…觉得身体里…有另一个声音…好可怕…呜呜…求陛下明鉴！

明珠绝非有意冒犯天威！求陛下开恩！求太子殿下开恩！”他一边哭诉，

一边暗暗引导着身体做出更剧烈的颤抖，仿佛随时会晕厥过去。“另一个声音？

”皇帝萧胤眯起了眼睛，阴冷的目光在“拓跋明珠”身上逡巡，像在审视一件古怪的物品。

他显然并不完全相信，但一个异国公主“突发恶疾”“癔症”的解释，

总比蓄意行刺储君更能让他下台，也更符合一个“弃子”的价值。良久，

他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声音不高，却带着帝王的威压，

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骤降：“看来明珠公主，身染沉疴，神志不清。此等疯癫之态，

如何能侍奉太子左右？”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太子脸上的红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太子仁厚，念你远道而来，又是初犯，免你死罪。即日起，移居西苑冷宫静养。无旨，

任何人不得探视！太医…哼，不必了，公主这‘病’，寻常药石怕是难医。

让她好好‘静养’！”“冷宫”二字，如同冰锥刺入我的意识。那意味着被遗忘，被幽禁，

意味着离我的仇人更远！我几乎要再次挣扎起来。但萧彻死死地压制着我，

控制着身体做出感激涕零、连连叩首的动作：“谢陛下隆恩！谢太子殿下宽宏！

”那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卑微的顺从。两个面无表情、孔武有力的嬷嬷走了进来，

一左一右，毫不怜惜地架起地上“柔弱不堪”的公主，像拖一件破败的行李，转身就往外拖。

在被拖出殿门的那一刻，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皇帝萧胤的眼神冰冷而嫌恶，

像是在看一堆肮脏的垃圾。而太子萧煜，他捂着脸，目光却一直追随着被拖走的“公主”，

那双温润的眼睛里，盛满了困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悯？甚至，在他宽大的袖袍下，

那只没捂脸的手，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指尖蜷缩着，像是在克制着什么。冷宫，名副其实。

残破的殿门吱呀作响，寒风从破损的窗棂和墙壁缝隙里肆无忌惮地灌入，

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枯叶。空气里弥漫着灰尘、腐朽木头和一种陈年霉烂的气味。

除了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一张缺了腿用石块垫着的破桌子，再无他物。角落里结着蛛网，

几只老鼠在黑暗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那两个嬷嬷将我们（或者说，

将拓跋明珠的身体）粗鲁地丢在冰冷的床板上，像丢一件垃圾，锁上沉重的宫门便扬长而去。

脚步声消失在远处死寂的宫道里。“砰！”殿门关上的巨响仿佛还在空旷的殿内回荡。

身体的控制权瞬间变得模糊而胶着。我猛地从床板上弹坐起来，

剧烈的动作牵动着这具娇弱的身体，带来一阵眩晕和咳嗽。“萧彻！”我在意识里厉声尖叫，

愤怒几乎要烧穿天灵盖，“你干的好事！冷宫！我们被关进了冷宫！

离那个狗皇帝十万八千里！我的仇怎么报？！你刚才为什么拦我！为什么演戏！懦夫！

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你那摄政王的荣华富贵？！”“闭嘴！崔令仪！

”萧彻的声音同样冰冷刺骨，带着一种强压的怒火和深深的疲惫，“你以为我想？！

刚才那局面，除了‘疯’，还能怎么解释？！等着被禁卫乱刀分尸吗？！

你以为我还是那个手握重兵的摄政王？！醒醒吧！我们现在是同一个囚笼里的囚徒！

是这具身体里的两个孤魂野鬼！”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感，

刚才在皇帝面前那番唱念做打，显然消耗巨大。“囚徒？孤魂野鬼？”我冷笑，

挣扎着站起来，踉跄地走到角落里唯一还算完整的半面铜镜前。镜面模糊，布满裂痕和水渍，

映出“拓跋明珠”那张苍白、狼狈却依旧难掩精致的脸。我死死盯着镜中的眼睛，

试图透过这层皮囊，看到里面那个令我恨之入骨的灵魂。“那正好！”我咬着牙，

声音在意识里如同淬毒的冰棱，“既然注定要一起烂在这里，不如我先杀了你！萧彻！

为崔家一百三十七条人命偿命！”意念再次疯狂冲击，试图夺回身体的控制权，驱动这双手，

去掐死镜中人！“杀我？”镜中少女的嘴角忽然勾起一个极其冰冷、极其陌生的弧度，

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深沉，那是属于萧彻的眼神。他轻易地就压制了我的反抗，控制着右手，

猛地抬起，却不是攻击我，而是狠狠一拳砸在了斑驳冰冷的墙壁上！“砰！”一声闷响。

墙壁簌簌落下灰尘。鲜红的血，立刻从“拓跋明珠”那白皙柔嫩的指节上蜿蜒流下，

滴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剧烈的疼痛感清晰地传递到我的意识里，让我下意识地抽了一口气。

“痛吗？”萧彻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冰冷中带着一丝残酷的意味，“这身体不是你崔令仪的！

你弄伤她，痛的是我们两个！你杀我？怎么杀？掐死这具身体？还是用头去撞墙？崔令仪！

你除了会喊打喊杀，还会什么？！你崔家的血仇，就靠你这点无用的匹夫之勇来报吗？！

”“你！”我被他堵得哑口无言，看着镜中少女流血的手，感受着那真实的痛楚，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屈辱感涌上心头。是啊，我现在连自己的身体都没有！

我连伤害他的能力都如此可笑！我恨！恨这该死的命运！恨这具柔弱的身体！更恨他！

“那你说怎么办？！”我几乎是绝望地嘶吼，“难道就在这冷宫里等死？！

等着这具身体烂掉？！”镜中，“拓跋明珠”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萧彻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不容置疑的决断：“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

这冷宫…未必不是个机会。至少，暂时摆脱了皇帝的监视。”他控制着身体，

撕下内裙一角还算干净的布条，动作熟练而利落地包扎着流血的手。那动作，

带着一种军旅之人特有的干练，与他此刻占据的柔弱少女身体形成诡异的反差。“机会？

”我冷笑，“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机会？”“机会是人找的。”萧彻包扎好手，

控制着身体缓缓在冰冷的床板上坐下，闭上了眼睛。他的声音低沉下去，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规划，“听着，崔令仪。我不想和你同归于尽，

更不想和你一起烂死在这冷宫。现在开始，我们约法三章。”“第一，白日，你来。

拓跋明珠是个病弱、受惊过度的和亲公主，需要‘静养’。你学她的礼仪，她的神态，

应付可能出现的宫人。记住，你是‘疯’过的，眼神要怯懦，说话要柔弱，动作要迟缓。

装病，装傻，装胆小！”“凭什么是我？！”我立刻反驳。“因为你更恨！

你的恨意写在脸上！”萧彻毫不留情地打断，“由你来演柔弱，更能取信于人！

我这张脸…”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声音更冷，“…演不了卑微。而且，

我需要时间恢复。”“第二，”他不给我反驳的机会，继续道，“夜晚，归我。

我需要探查这冷宫，联络…可能还存在的力量。”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和沉重。

“联络力量？你在这宫里还有旧部？”我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满是怀疑和讥讽，

“你的皇帝主子不是把你当条狗一样使唤吗？”萧彻沉默了。过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回答。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

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的腥气：“为了活下去。为了…弄清楚一些事。

也为了…那十万边军，不能再白白送死。”又是十万边军！我的心猛地一跳。

前世崔家被构陷谋反，其中一条“铁证”，就是父亲“私通”边军将领，意图不轨。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十万边军？跟我崔家有什么关系？”我追问，语气带着急切。

“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萧彻的声音恢复了冰冷，“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你只需记住，崔令仪，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不想报仇吗？那就按我说的做！否则，

大家一起死在这冷宫，让真正的仇人逍遥快活！”他的话说得极其难听，却像一盆冰水，

浇灭了我心中一部分狂躁的火焰。是啊，杀了他，又能怎样？崔家的血仇还在外面逍遥。

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我看着镜中少女那包扎着布条的手，又看看这破败阴冷的宫殿，

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席卷而来。恨意依旧在心底燃烧，但一种被命运彻底玩弄的无力感，

暂时压倒了它。“……好。”我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屈辱感几乎将我淹没。为了活下去，

为了报仇，我不得不暂时与仇敌妥协。“白日归我。但你最好别耍花样，萧彻！否则，

我宁愿拉着你一起下地狱！”“彼此彼此。”萧彻的声音毫无波澜。协议达成，

一股沉重的疲惫感瞬间淹没了我们。争夺身体控制权的激烈对抗，情绪的剧烈起伏，

都极度消耗着这具本就孱弱的身体。我（或者说，拓跋明珠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

软软地倒在了冰冷的床板上，意识陷入了一片昏沉的黑暗。冷宫的日子，漫长而煎熬。

白天是属于我的“表演”。我必须学着拓跋明珠的样子，做一个惊弓之鸟般的病弱公主。

送饭的老太监每次来，都像丢垃圾一样把粗糙的食盒扔在门口。

我（拓跋明珠）必须在他推门时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惊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眼神涣散，

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呓语。有时是北狄的俚语小调（萧彻在意识里临时教的），

有时是含糊不清的哭泣。饭菜粗粝难以下咽，但我必须小口小口地吃着，

偶尔还要因为“体弱”而剧烈咳嗽，把食物吐出来一些，营造一种命不久矣的假象。

每一次扮演，都像在凌迟我的自尊。我是将门虎女，崔令仪！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每当那老太监浑浊的眼睛带着鄙夷和嫌恶扫过我时，恨意就在胸腔里翻江倒海，

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我只能死死咬着牙，在意识里一遍遍刻下仇人的名字：萧胤！萧煜！

还有…萧彻！支撑着我演下去。夜晚，当冷宫的阴影彻底吞噬掉最后一丝天光，

身体的控制权便移交给了萧彻。最初的几个夜晚，他只是控制着身体，

在狭窄破败的宫殿里缓缓踱步，像一头被困的孤狼，无声地丈量着每一寸土地，

用那双属于拓跋明珠、此刻却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审视着每一面墙壁，每一块地砖。

手指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拂过，感受着砖石的缝隙和凹凸。他在寻找。“你在找什么？

”有一次，我终于忍不住在意识里问道。冷宫的夜晚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声和老鼠的窸窣声，

以及这具身体在黑暗中摸索的细微声响。“生路。”萧彻的回答简洁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