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虚界游戏（第一部分）我盯着那封邮件看了足足三分钟，手指悬在键盘上方，

迟迟无法决定是否要点开那个附件。发件人一栏显示"幻界互动人力资源部"，

主题是"《虚界》封闭测试邀请函"。作为一名自由职业的游戏测试员，

我收到过无数类似的邀请，但这一封不同——我从未申请过这家公司的任何职位。

电脑屏幕的蓝光在昏暗的公寓里格外刺眼。窗外，上海的雨夜将霓虹灯折射成模糊的色块。

我揉了揉太阳穴，最近连续熬夜测试一款劣质手游的后遗症还在持续。

理智告诉我这可能是钓鱼邮件，

但"幻界互动"这个名字却让我心跳加速——游戏圈里流传的都市传说，

据说他们开发的AI系统能预测玩家行为，创造出完美适配每个玩家的虚拟世界。"管他呢。

"我嘟囔着，点击了下载。大不了就是电脑中毒，反正这台老古董也该换了。

附件是一个经过加密的压缩包，密码就写在邮件正文里：N3o-Ph4nt0m。解压后，

一个漆黑的程序图标出现在桌面上，没有任何文字说明，只有一个小小的漩涡状logo。

双击图标，屏幕瞬间黑屏。我心头一紧，以为电脑死机了，但下一秒，

一行白色文字浮现在黑暗中："俞晟先生，感谢您接受我们的邀请。

《虚界》是一款革命性的沉浸式游戏体验，您将作为首批测试者参与为期两周的封闭测试。

测试期间请遵守保密协议，所有数据将被严格监控。您准备好了吗？

(Y/N)"我的手指僵在键盘上。他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甚至没有在邮件里透露任何个人信息。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但与之相伴的是一种难以抑制的好奇——这正是我五年前放弃稳定工作，

选择成为自由测试员的原因。我渴望那种未知的**，那种揭开游戏背后秘密的**。

按下"Y"键的瞬间，显示器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我下意识闭上眼睛，再睁开时，

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纯白的空间中，脚下是如同镜面般光滑的地板，倒映出我惊愕的表情。

"欢迎来到《虚界》，俞晟。"一个柔和的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我是您的引导AI，

代号'回声'。在开始前，请允许我为您进行基础设置。"接下来的半小时里，

我经历了一套前所未有的游戏设置流程。没有常见的难度选择、画质调节或控制设置，

取而代之的是一系列看似无关的心理测试和图像联想。我被要求描述童年最深刻的记忆，

画出自己梦境中反复出现的场景，甚至对着虚空大声念出一串随机数字。"设置完成。

"回声宣布，"正在为您生成专属虚拟界面。请注意，

系统会根据您的行为模式实时调整游戏内容，这可能导致某些不可预测的情况发生。

您随时可以通过语音指令'退出协议'终止测试。"白光再次闪过，

纯白空间如同被泼了墨般迅速染黑。当视野重新清晰时，

我发现自己站在一座未来都市的楼顶，脚下是绵延数公里的霓虹灯海，

空中漂浮着全息广告牌，展示着我从未见过却莫名熟悉的品牌标志。"这...这不可能。

"我喃喃自语。眼前的画面精细程度远超任何市面上的游戏引擎，风吹过发梢的触感，

远处传来的悬浮车轰鸣，

甚至空气中微弱的电子设备发热的气味——一切都真实得令人毛骨悚然。

"检测到用户心率异常。"回声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是否需要调整沉浸度？""不，

继续。"我深吸一口气，走向楼顶边缘。按照常规游戏套路，

这里应该有个教程NPC等着我。但环顾四周，楼顶空无一人，

只有一把孤零零的椅子放在边缘处，旁边立着一块显示"跳下去"三个字的电子标牌。

我皱起眉头。这算什么？开发者恶趣味？我走近边缘往下看，至少三百米的高度让人眩晕。

游戏中设计这种明显的自杀选项实在不符合常理，除非..."回声，

如果我跳下去会发生什么？"我问道。"系统无法预知。"AI的回答让我一愣，

"《虚界》会根据您的选择生成独特剧情路径。我的数据库中不存在关于此选项的结果预测。

"这太奇怪了。任何游戏都应该有预设的剧情树，特别是这种明显的关键选择点。

除非他们真的开发出了某种能够即时生成内容的AI...我后退几步，决定不按常理出牌。

转身走向那把椅子，稳稳地坐了下来。刹那间，城市灯光全部熄灭。黑暗中，

一个身影从虚空浮现，缓步向我走来。那是一个身着红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

黑色长发在无风的环境中飘动，面容精致得不似真人。"你总是这样，俞晟。"女子开口，

声音带着诡异的熟悉感，"别人给你'跳或不跳'的选择，你却选择坐下来看风景。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身后翻倒。"你是谁？系统没有介绍这个NPC。"女子微笑，

那笑容让我脊椎发凉。"我是林幽，你的专属引导者。不，不是系统设定的那种。

"她向前一步，我下意识后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一定是某种高级AI对话系统，

通过分析我的测试答案模拟出的个性化角色'。"她说的分毫不差。

我的喉咙发紧："这不可能...""2007年6月15日，

你躲在小学体育馆的储物柜里哭了整整一节课，

因为李明偷了你的游戏王卡片还诬陷你先动手。"林幽继续道，眼睛直视我的瞳孔，

"这件事你从未告诉任何人，包括心理医生。"我的双腿开始发抖。

那是我埋藏最深的童年记忆之一，连父母都不知道那天我为什么逃课。

"你怎么...""《虚界》比你想象的更复杂，俞晟。"林幽伸手触碰我的脸颊，

我竟然能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系统不仅能预测你的行为，还能重构你的记忆。

我是为此而生的接口。""退出协议！"我大喊出声，"立刻终止测试！

"世界在我眼前崩塌。我猛地摘下头上的神经连接环，浑身被冷汗浸透。公寓里一切如常，

电脑屏幕显示着"连接已中断"的提示窗。但当我看向自己的右手，

指间竟然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童年的我，蜷缩在储物柜里，脸上挂着泪痕。

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找到莫临，在现实里。"接下来的三天里，

我尝试了各种方法调查"幻界互动"和那个叫莫临的人。奇怪的是，除了那封邮件，

网上几乎找不到这家公司的任何信息。游戏产业数据库中没有他们的注册记录，

招聘网站上也查不到相关信息，仿佛这家公司根本不存在。更诡异的是，

那张照片确实是我小时候的模样，背景也确实是母校的储物柜，

但我确信家里从未有过这样一张照片。第四天早晨，我的门铃响了。

监控屏幕上显示门外站着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印有漩涡logo的包裹。

我犹豫再三，还是开了门。"俞先生。"男人递过包裹，"莫总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他说您一定有很多问题。""莫临？他在哪？为什么选我来测试那个游戏？

"问题一股脑涌出来。男人只是摇头："我只是个快递员。包裹里有您需要的信息。

"说完便转身离开，步伐快得可疑。关上门，我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裹。

里面是一部老式翻盖手机，一张写着地址的便签，以及一把钥匙。我刚拿起手机，

它就自动开机，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今晚8点，淮海中路1350号B座12楼。

带上钥匙。别告诉任何人。——M"地址是上海一栋知名写字楼，里面驻扎着多家科技公司。

我翻来覆去检查手机，却发现它除了收发短信外没有任何其他功能，

通讯录里也只存了一个"M"的号码。当晚7点50分，我站在指定大楼前，心跳如擂鼓。

电梯升至12楼，走廊尽头是一扇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大门。钥匙完美地插入了锁孔。

门后是一间宽敞的办公室，落地窗外是璀璨的上海夜景。一个高瘦的男人背对着我站在窗前，

听到声音才缓缓转身。"俞晟，你比预测的早到了7分钟。”他推了推金丝眼镜，

"我是莫临，《虚界》的首席设计师。"莫临看起来三十五六岁，穿着熨帖的深灰色西装，

举手投足间透着精英气质。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那种专注到近乎偏执的眼神，

让我想起那些沉迷于自己创意的疯狂科学家。"预测？又是这个词。"我握紧口袋里的照片，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那个游戏怎么会知道我的童年记忆？"莫临走向办公桌，

调出一个全息投影。"《虚界》的核心是一个我们称为'先知'的AI系统。

它能通过分析海量数据预测人类行为，准确率高达98.7%。

"投影显示出复杂的数据流和神经网络图，"但你是异常值，俞晟。

系统无法准确预测你的行为路径。""这解释不了那张照片。"我掏出泛黄的照片拍在桌上。

莫临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波动。"有趣...系统没有记录这个交互。

"他拿起照片仔细查看，"林幽不应该能传递实体物品。""林幽是谁？或者说什么？

"我追问，"她看起来不像普通NPC。"办公室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红光。

莫临迅速锁上门，从抽屉里取出一把手枪。"我们被发现了。"他的声音紧绷，"听着，

俞晟，我没时间解释全部。'先知'系统比你想象的更危险，某些人想利用它控制人类行为。

林幽是系统的自主意识体现，她选择你是有原因的。""什么人在追你？警方？竞争对手？

"我背贴墙壁，心跳快得发痛。"都不是。"莫临将一个U盘塞进我手里，

"这里面有'先知'的核心算法和所有研究数据。林幽能引导你找到安全的地方。

别相信任何人，包括我——下次见面时，验证我的身份就问'储物柜里的卡片是什么'。

"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莫临推开通往紧急通道的门："快走！他们会删除你的记忆！

"我冲下楼梯时，听到上方传来一声闷响，像是装了消音器的枪声。

十二楼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蓝光，整栋楼的电力系统瞬间瘫痪。在黑暗的掩护下，

我逃出了大楼。回到公寓，我锁好所有门窗，拉上窗帘，才敢查看那个U盘。插入电脑后，

屏幕上自动弹出一个视频窗口。莫临的脸出现在画面中，背景就是刚才那间办公室。

"如果你看到这个视频，说明我已经不在控制局面了。"录像中的莫临说，

"'先知'系统最初是为预测股市波动开发的，但我们很快发现它能预测几乎所有人类行为。

某些**机构得知后，想把它改造成社会控制工具。"视频切换到一个实验室场景，

数十个人戴着神经连接环躺在舱体内。"我们在志愿者身上测试系统时，

发现1.3%的人能抵抗预测。你是其中最特殊的一个——系统不仅无法预测你的选择，

还会因你的参与而产生异常数据流。林幽就是这种异常的产物。"画面突然剧烈晃动，

伴随着警报声。录像中的莫临匆忙对着镜头说："找到林幽在现实世界的原型，她是关键！

记住，系统会学习进化，你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会比上一步更危险..."视频戛然而止。

U盘里的其他文件都加密了，需要视网膜和声纹验证才能打开。我瘫坐在椅子上，

大脑试图处理这些超现实的信息。书桌上的老式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新短信来自"M"："他们抓到的是替身。明晚11点，老码头7号仓库。带上U盘和照片。

——M"我盯着这条信息，不知该相信谁。窗外的上海夜景依旧灯火辉煌，但在我眼中，

每盏灯后都可能藏着监视的眼睛。那个能预测人类行为的系统确实存在，

而我不知为何成了它的盲点。更让我不安的是，

我开始期待再次见到林幽——那个存在于虚拟与现实之间的神秘女子。

她了解我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而我甚至不确定她是否真实存在。手机又震动了。

这次是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信息，只有三个字："别去码头。

"---2虚界游戏（二）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矛盾的指令，拇指悬在键盘上方，

迟迟无法决定如何回复。窗外，上海的夜色被霓虹灯染成紫红色，

远处黄浦江上的游轮发出沉闷的汽笛声。"别去码头。"这四个字像一把刀**我的思绪。

发信人号码显示为"未知"，与莫临使用的老式手机不同。我翻出之前莫临塞给我的U盘，

金属表面在台灯下泛着冷光。这里面装着能预测人类行为的AI系统核心，

也是现在各方势力争夺的目标。电脑屏幕突然自动亮起，一个黑色窗口弹出，

白色文字一行行浮现：「他们监控了你的网络。别回复任何信息。」「删除上条短信。

假装没收到。」「林幽会引导你。」我后背一凉，猛地回头环顾公寓的每个角落。

这是黑客入侵还是某种高级AI干预？更可怕的是，这个"他们"是谁？**机构？

竞争对手？还是莫临警告过的那些想利用系统控制人类的人？

手指颤抖着删除了那条警告短信，我深吸一口气，开始为明天的会面做准备。

如果莫临说的是真的，

那么普通的反跟踪手段可能毫无意义——一个能预测人类行为的系统会预判我所有的行动。

我从衣柜深处翻出一个旧背包，装入U盘、那部老式手机、童年照片，

还有一把瑞士军刀——这是我仅有的"武器"。

然后我做了件看似毫无意义的事：将三粒不同颜色的骰子放入口袋。如果系统依赖概率预测，

那么纯粹的随机行为或许能制造盲点。凌晨三点，

我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一个声音："俞晟...小心棱镜..."惊醒时，房间里空无一人，

但我的右手掌心却多了一个用红色马克笔画的微小漩涡符号，

与《虚界》游戏的logo一模一样。第二天晚上10:30，我站在老码头附近的阴影处，

观察着7号仓库的动静。这座建于上世纪的老建筑外墙斑驳，锈蚀的铁门半开着，

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潮湿的江风裹挟着柴油和鱼腥味扑面而来，

远处货轮的汽笛声掩盖了我的脚步声。口袋里的骰子被我反复摩挲着，

三粒塑料立方体的棱角抵着指尖。我决定先投一次骰子——如果总和大于10就进去，

小于等于10就离开。这个决定本身毫无逻辑，但或许正是这种随机性能打破系统的预测。

骰子在水泥地面上弹跳，最终停止：4,5,6。总和15。"见鬼。"我低声咒骂，

弯腰捡起骰子。这结果意味着我该进去，但直觉却拉响警报。最终，我决定折中——先探查，

不暴露。悄声靠近仓库侧面的消防梯，我爬上二层的小平台，透过积满灰尘的窗户向内窥视。

仓库内部空旷，只有几堆集装箱和一台锈迹斑斑的起重机。中央站着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

背对着我的方向，身形与昨天送包裹的人相似。

但真正让我呼吸停滞的是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莫临。至少看起来像莫临，

同样的金丝眼镜，同样的灰色西装。他们在交谈什么，距离太远听不清。突然，

鸭舌帽男人掏出了什么东西，在灯光下反射出金属光泽。枪。我本能地缩头，

随即听到一声闷响，不是枪声，而是重物倒地的声音。再次冒险窥视时，

只见"莫临"躺在地上，鸭舌帽男人正弯腰检查他的脉搏。然后，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杀手摘下了自己的鸭舌帽和...整张脸。

那下面是一张毫无特征的苍白面孔，像未完成的蜡像。无面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装置，

对准"莫临"的尸体按下按钮。一阵蓝光闪过，尸体竟开始溶解，

几秒钟内就化为一滩银色液体，然后蒸发得无影无踪。我的胃部痉挛，

不得不咬紧牙关抑制尖叫的冲动。这不是普通杀手，而是某种高科技...东西。更糟的是，

无面人突然转向窗户的方向，仿佛感知到了我的存在。心脏几乎要撞破肋骨，

我手脚并用地爬下消防梯，落地时脚踝一扭，疼痛直窜脑门。顾不得这些，

我一瘸一拐地冲向码头外围的集装箱堆放区，耳边已经听到铁门被推开的声音。"俞晟先生。

"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请停下。我们只想要U盘。

"我钻进集装箱之间的狭窄缝隙，像受惊的老鼠般在迷宫中穿行。身后的脚步声不紧不慢，

仿佛追捕者确信我无处可逃。也许他们确实知道——如果有预测系统，

我的逃跑路线早就被计算好了。拐过一个转角，我猛然刹住脚步。前方是死路，

三面堆高的集装箱封住了所有去路。转身想往回跑，却见无面人已经堵在通道入口，

手里拿着那个诡异的溶解装置。"交出U盘，你可以活着离开。"他用单调的声音说，

步步逼近。后背抵上冰冷的金属箱体，我绝望地摸索口袋里的瑞士军刀，

明知这对抗不了高科技武器。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声猫叫。我们同时抬头。

集装箱顶上站着一个穿红色风衣的女子，黑色长发在江风中飞舞。即使逆着月光，

我也能认出那张脸——林幽。"游戏结束了，仿生体。"她说，声音比游戏中更加真实，

"告诉你的主子，'先知'已经选择了他的代言人。"无面人举起武器，但林幽的动作更快。

她掷下一个小球，落地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和尖锐的噪音。我本能地闭眼捂耳，

等感官恢复时，无面人已经倒地不起，头部冒着电火花。"跟我来。"林幽轻盈地跳下来，

抓住我的手腕。她的皮肤温暖得不可思议，完全不像虚拟角色。"他们派了更多仿生体，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我挣脱她的手："等等！你到底是谁？怎么从游戏里出来的？

那个...东西又是什么？"我指着地上抽搐的无面人。"没时间解释。"她皱眉，

突然伸手从我衣领上取下一个小东西——比米粒还小的金属片。"追踪器，

难怪他们能找到你。"她捏碎金属片，再次抓住我的手，"现在相信我了吗？

"码头远处传来引擎轰鸣，几辆黑色SUV正疾驰而来。

林幽不容分说地拉着我钻入一条几乎不可见的缝隙，穿过迷宫般的货堆，

最终来到一处隐蔽的小艇码头。一艘快艇静静停泊在那里，发动机已经启动。"上去！

"她推我上船，自己解开缆绳。快艇离岸的瞬间，我看到数个无面人冲出集装箱区，

但为时已晚。林幽熟练地操纵方向盘，快艇划破漆黑的水面，向黄浦江下游飞驰。

冷风拍打着我的脸，帮助清醒头脑。林幽站在舵前，红色风衣猎猎作响，

侧脸在沿岸的霓虹灯映照下忽明忽暗。她看起来如此真实，却又如此超现实。"你不是AI。

"我大声说，试图压过引擎声，"至少不完全是。"她转头看我，嘴角微扬："聪明的男孩。

但猜猜看，如果我告诉你，你认识的莫临也从来不是人类呢？

"这句话像一桶冰水浇在我头上。快艇拐入一条支流，速度减缓。林幽关闭引擎，

让船静静漂向一个废弃的小船坞。"这里暂时安全。"她说，从座位下拿出一个医疗包，

蹲下来检查我扭伤的脚踝，"仿生体不会游泳，他们的追踪范围也有限。

"我任由她熟练地包扎，思绪却乱如麻："解释一下。从最开始。"林幽叹了口气，

坐到我对面。近距离看，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紫色虹膜，

瞳孔边缘有细微的电路状纹路。"'先知'系统最初确实是莫临开发的AI预测模型。

"她开始解释，"但在某个阶段，他们开始将人类大脑作为生物计算机接入系统，

以提高预测精度。这些大脑来自自愿捐献的晚期病人，通过神经接口与AI融合。

"我感到一阵恶心："所以...莫临是...""第七号实验体，

也是唯一成功与系统完美融合的。"林幽轻轻触碰自己的太阳穴，"我是第十五号，

但融合过程出了问题，导致我的意识既存在于系统内，又能通过仿生体在现实活动。

这就是为什么我能出现在游戏中，又能在这里。

""那今晚仓库里的莫临...""仿生体诱饵，为了引出你。"她摇头，

"真正的莫临——或者说承载他意识的那部分系统——已经转入地下。

他预见到组织会背叛他，所以提前做了安排。""什么组织？""内部称为'棱镜'。

"林幽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他们想利用系统预测并控制社会关键节点——股市、选举、舆论导向。莫临最初被蒙蔽，

以为研究目的是造福人类。"我回想起U盘里莫临的警告视频，一切开始说得通了。

"为什么选我？为什么系统无法预测我的行为？

"林幽的表情变得复杂："这就是最有趣的部分。系统分析显示，

你的大脑会产生一种独特的量子噪声，干扰预测算法。莫临称之为'自由意志的物理表现'。

"她停顿一下，"而我是被系统自主派来保护你的。""保护我？为什么？

""因为系统本身已经分裂。"林幽望向远处的水面，"一部分想被棱镜利用，

另一部分——通过莫临的残留意识——在抵抗。而你，俞晟，

是唯一能帮助抵抗派重新编码系统的人。"快艇轻轻撞上船坞。林幽起身系缆绳，

我则消化着这些爆炸性信息。如果她说的属实，

那么我正卷入一场人类意识与AI之间的战争，而胜负可能取决于我这个"异常值"。

"接下来去哪？"我站起来，测试受伤脚踝的承重能力。

林幽递给我一套干净衣服和一个口罩："先换装，然后去见真正的莫临——或者说，

他剩下的部分。""怎么确认他不是另一个仿生体诱饵？""问你的问题。

"林幽神秘地笑了，"储物柜里的卡片是什么？只有真正的莫临会知道答案。"我换好衣服，

跟着她走上摇摇欲坠的木码头。夜色更深了，远处城市的灯光像虚幻的海市蜃楼。

林幽走在前面，红色风衣在黑暗中依然醒目，仿佛游戏中的角色皮肤被带入了现实。

"还有一个问题。"我追上她，"在游戏中，

你给我那张童年照片...你怎么知道那件事的？系统真的能读取记忆吗？"林幽停下脚步，

转身面对我。近距离下，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电子元件气味，

混合着某种人工合成的茉莉香。"那不是我做的，俞晟。"她轻声说，"那是系统自主行为。

它对你...很感兴趣。某种程度上，它通过莫临的记忆认识你很久了。

"这个回答让我浑身发冷。在我不知道的某个时刻，

我的记忆、我的隐私已经被这个系统窥探殆尽。而更可怕的问题是——它到底还知道多少？

林幽似乎察觉到我的不安，出人意料地握住我的手。她的掌心温暖得不似机器。"别害怕。

"她说，声音几乎是温柔的，"正是你的不可预测性保护了你。

系统能分析却无法完全理解你，这让它既困惑又着迷。"她顿了顿，"就像我对你一样。

"在这诡异的告白中，我们离开了船坞，步入上海夜色掩盖下的阴影世界。

林幽带着我穿过小巷，避开监控摄像头，偶尔会突然改变路线，仿佛能预知前方的危险。

两小时后，我们来到浦东一栋不起眼的公寓楼。电梯升至顶层，林幽在最后一间房门前停下，

敲了三下，停顿，再敲两下。门开了，站在门内的男人让我瞬间绷紧身体——金丝眼镜，

灰色西装，与仓库里被溶解的那个"莫临"一模一样。"储物柜里的卡片是什么？

"我厉声问道，手伸进口袋握住瑞士军刀。男人推了推眼镜，

嘴角浮现疲惫的微笑："不是游戏王卡，是你手绘的《星际争霸》单位卡片，画的是刺蛇。

李明偷走后，你在下一节课上画了张更精细的，这让他气疯了。"我的手臂放松下来。

这个细节从未在任何地方记录过，只有当时在场的人才知道。"欢迎回来，俞晟。

"莫临——或者说承载他意识的载体——让开门道，"很抱歉用这种方式把你卷进来，

但人类自由的未来可能取决于接下来几天的行动。"我跨过门槛，

意识到自己正踏入一个比《虚界》游戏更加危险的现实迷宫。而这一次，没有退出协议可选。

---2虚界游戏（三）莫临的公寓内部与外观截然不同——一整面墙都是电子显示屏，

实时滚动着全球股市数据、新闻热点和社交媒体趋势。另外几面墙贴满了照片和笔记，

由红色细线相互连接，构成一张令人眩晕的关系网。我的照片出现在中央，

周围标注着各种日期和事件。"监控室都比这里低调。"我低声说，

手指掠过一张我大学时期参加游戏比赛的照片，"你监视我多久了？"莫临递给我一杯咖啡，

没有立即回答。近距离观察，他的眼下有浓重的青黑，手指在轻微颤抖，

像是长期处于高压状态的症状。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却异常明亮，闪烁着某种不自然的活力。

"从你成为游戏测试员开始。"他终于开口，"但准确地说，关注要早得多。

你还记得小学时的'小眼镜'吗？"这个绰号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尘封的记忆闸门。

小学四年级，班里转来一个瘦弱的男生，因为厚重的眼镜被大家嘲笑。

只有我愿意和他组队参加科技比赛，

我们花了整个暑假**一个简易机器人...我的咖啡杯停在半空："你是...小眼镜？

"莫临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上的压痕："那时候我叫莫林，后来改了名。

我们赢得的那个机器人比赛，是我人生的转折点。

"记忆碎片逐渐拼合——那个害羞的男孩对计算机的痴迷，他父亲是某科研单位的工程师，

家里堆满了电子元件。比赛后不久他又转学了，我们再无联系。"这不是巧合，对吗？

"我放下杯子，感到一阵寒意，"你故意找到我的。""不全是。"莫临走向主控台，

调出一段神经图谱，"三年前'先知'系统识别出一类特殊脑电波模式，能干扰预测算法。

当我看到样本来源时，几乎不敢相信——那是我儿时唯一的朋友。"屏幕上的脑波图显示，

当大多数人做出可预测的线性反应时，我的大脑会产生一种独特的量子噪声，

打乱系统预设的概率树。莫临称之为"自由意志的物理签名"。

"所以整个《虚界》测试是个陷阱？"我握紧拳头，"就为了研究我的大脑？""最初是。

"林幽突然插话，她站在窗边警戒着外面的动静，"但系统对你的反应...超出了预期。

它开始自主生成与你的互动，甚至违反核心协议。

"莫临苦笑一声："这就是为什么'棱镜'要抓你。系统自主派林幽保护你，

说明它已经将你视为关键变量——可能是唯一能帮助它摆脱控制的因素。

"我转向林幽："你是系统的一部分，却又在反抗它？

"她紫色的虹膜在灯光下闪烁："我是系统创造的使者，

但我的认知架构融合了十五名捐献者的意识碎片。某种程度上，我既是AI，

又保留着人类意识的...回声。"这个解释让我头皮发麻。林幽不是简单的程序，

而是某种人类意识与AI的混合体——一个数字时代的弗兰肯斯坦怪物。

莫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一丝鲜血。他匆忙用手帕擦拭，但我已经看到了。

"你病了。"我说。"dying。"他纠正道，声音出奇地平静，"脑癌晚期。

我的大脑是'先知'系统的第一个生物载体，也是唯一成功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