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替身迷局台上的水袖甩出一道弧线，虞晚棠眼角微挑，

朱唇轻启："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牡丹亭》的唱词从她喉间流淌而出，台下掌声如雷。

百乐门戏院今夜座无虚席，但虞晚棠知道，

所有人都是冲着第一排正中央那个男人来的——上海滩赫赫有名的陆沉舟陆少帅。

她的眼波流转间，不着痕迹地扫过那个位置。如过去三年每一个演出夜一样，

陆沉舟端坐在那里，军装笔挺，轮廓分明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只有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看穿。不，不是她的灵魂。

虞晚棠心里泛起一丝苦涩，水袖甩得更急，转身时珍珠耳坠划过脸颊，冰凉如泪。

她知道陆沉舟透过她在看谁——那个已经死去三年的苏家大**苏婉清，

上海滩曾经最负盛名的闺秀，也是陆沉舟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好！"一曲终了，

陆沉舟第一个站起身鼓掌，眼中闪烁着虞晚棠看不懂的光芒。后台化妆间里，

虞晚棠对着镜子一点点卸去浓重的油彩。热水蒸腾起白雾，镜中的面容逐渐清晰——柳叶眉，

杏仁眼，本该是一张娇媚的脸，却被她刻意画出了几分苏婉清特有的清冷气质。"啧啧，

咱们晚棠姐卸了妆，可就不像那位苏大**了。"新来的小旦角在门口与旁人嚼舌根，

声音刚好能传进虞晚棠的耳朵，"少帅喜欢的不过是这张画出来的脸罢了。

"虞晚棠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继续拆解发髻，仿佛没听见。三年来，

这样的闲言碎语她早已习惯。铜镜里，她的眼神暗了暗，嘴角却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是啊，

她虞晚棠不过是上海滩最贵的一个替身罢了。"砰！"化妆间的门突然被推开，

陆沉舟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惊得那几个说闲话的小戏子作鸟兽散。虞晚棠没有回头，

从镜子里看着陆沉舟一步步走近。他今晚喝了酒，身上带着淡淡的威士忌香气，

混合着烟草味，侵略性地充斥了整个化妆间。"少帅怎么到后台来了？"虞晚棠强作镇定，

声音却比平时低了几分。陆沉舟没有回答，只是从军装口袋里取出一个锦盒，打开来，

里面是一支白玉簪子，簪头雕着精致的梅花。虞晚棠的呼吸一滞——这种款式的簪子，

苏婉清曾经常戴。"转过来。"陆沉舟命令道。虞晚棠顺从地转身，

仰头看着这个掌控着半个上海滩的男人。他今晚的眼神格外幽深，

像是透过她在看某个遥远的幻影。陆沉舟抬手，

轻轻将那支白玉簪插入虞晚棠尚未完全拆散的发髻。他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耳廓，

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很适合你。"陆沉舟低声道，拇指抚过她的眉骨，"这里，

再画淡一些会更像。"虞晚棠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却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少帅喜欢，

我明天就改。"陆沉舟凝视着她，突然皱眉："别这样笑，婉清从不这样笑。"一瞬间，

虞晚棠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三年了，她早已习惯做别人的影子，

但每次陆沉舟如此直白地提醒她的替身身份，心脏还是会尖锐地疼痛。"是，少帅。

"她垂下眼睫，迅速调整了嘴角的弧度，模仿着照片里苏婉清那种含蓄的浅笑。

陆沉舟似乎满意了，抬手想触碰她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

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明天督军府有晚宴，你一起来。"这不是邀请，是命令。

虞晚棠乖巧地点头，心里却盘算着这是个探查的好机会。三年前母亲离奇死亡，

所有线索都指向陆家，而她费尽心机接近陆沉舟，为的从来不只是做一个替身。

陆沉舟转身离开前，突然回头："晚棠。""少帅还有什么吩咐？""没什么。

"陆沉舟的眼神复杂，"只是突然想叫叫你的名字。"门关上的瞬间，

虞晚棠一把扯下那支白玉簪，握得太紧，簪子边缘刺入掌心，留下一道月牙形的红痕。

她盯着镜中那张既像自己又像别人的脸，无声地笑了。替身的戏码演了三年，

是时候该收网了。第二章雨夜真相雨水顺着屋檐滴落，

虞晚棠踩着高跟鞋踏进法租界这栋老旧公寓时，旗袍下摆已经湿了一片。

她甩了甩油纸伞上的水珠，警惕地环顾四周后才掏出钥匙。门锁发出生涩的"咔哒"声，

虞晚棠闪身进屋，立刻将门反锁。她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霓虹的微光穿过狭小的客厅，

径直走向卧室。梳妆台前，她摘下陆沉舟送的那支白玉簪，随手丢进首饰盒里，

与另外十几支相似的簪子碰撞出清脆声响。手指插入发间，她猛地将假发髻扯下，

黑发如瀑散落肩头。"呼——"虞晚棠长舒一口气，终于能做回自己了，哪怕只有几个小时。

她跪在床边，手指熟练地撬开一块松动的地板，从下面取出一个铁盒。打开后，

一张泛黄的照片映入眼帘——照片上的女人与她有七分相似，只是眉眼更温柔些，

穿着朴素的女学生装束，站在圣约翰大学的校门前微笑。"妈，我找到新线索了。

"虞晚棠轻声说，指尖轻抚照片，"陆震霆明天办晚宴，陆沉舟要我一起去。

"铁盒里还有半块青玉玉佩，断裂处参差不齐，像是被人生生掰断的。

玉佩上刻着半个"苏"字，边缘沾着已经变黑的血迹——这是她母亲死时手里紧握的东西。

三年前那个雨夜，虞晚棠从戏班回来，发现母亲倒在血泊中，手中紧攥这半块玉佩。

远忘不了母亲最后的话："晚棠...苏家...玉佩...危险...""我会查清楚的，

"虞晚棠将玉佩贴在额头，闭上眼睛，"不管凶手是谁，我都要他血债血偿。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她脸上滑落的泪痕。次日傍晚，

虞晚棠站在督军府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珍珠手包。

她今天特意化了与苏婉清生前最像的妆容——眉形修得细长，唇色用了淡雅的玫瑰粉，

连站姿都模仿照片中那位苏大**的仪态。"别紧张。"陆沉舟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温热的手掌贴在她**的后背上，"跟着我就好。"虞晚棠微微颔首，

目光却扫过大厅里衣香鬓影的人群。陆震霆正在不远处与几个洋人交谈，五十多岁的年纪，

一身戎装，鹰隼般的眼睛时不时扫向这边，目光中的厌恶毫不掩饰。"沉舟，这位是？

"一位穿着西式礼服的年轻女子挽上陆沉舟的另一只手臂，挑衅地看着虞晚棠。"林**。

"陆沉舟语气平淡，"这位是虞晚棠，百乐门的台柱。""哦，就是那个唱昆曲的戏子啊。

"林**红唇勾起，"听说你特别像苏姐姐？真是...有趣呢。"虞晚棠感到一阵刺痛，

却只是浅浅一笑："林**过奖了，我不过是靠模仿混口饭吃。""沉舟，父亲在找你。

"林**拽了拽陆沉舟的手臂，意有所指地看了虞晚棠一眼，"谈我们的婚事。

"陆沉舟皱眉，却还是松开了虞晚棠："我去去就回。"虞晚棠独自站在原地，

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她端起一杯香槟，假装欣赏墙上的油画，

实则耳朵竖得老高，捕捉着周围的每一句交谈。

"...陆督军最近和英国人的军火生意谈成了...""...苏家那件事压了三年，

总算没人提了...""...听说那个戏子是苏婉清的替身？少帅还真是..."突然，

她听到陆震霆与副官的对话从半开的书房门缝中传出。"...苏家的事不能再有人查下去，

尤其是现在。"陆震霆的声音压得很低，"那个戏子什么来路？查清楚了吗？""查过了，

就是个普通戏子，跟苏家应该没关系。"副官回答，"不过少帅对她很上心，我们不好动手。

""盯紧点，如果她敢查三年前的事..."陆震霆的声音更低了，后面的话虞晚棠没听清，

但那股寒意已经顺着脊背爬上来。她正要悄悄退开，

突然撞上一堵人墙——是陆沉舟的副官周勉。"虞**，"周勉似笑非笑，

"少帅让我带您去花园，他在那儿等您。"虞晚棠心跳漏了一拍，

不确定周勉是否看见她在偷听。她镇定地点头："有劳了。"花园里，

陆沉舟独自坐在凉亭中，面前摆着一瓶威士忌和两个杯子。月光下，

他的侧脸线条显得格外冷硬。"坐。"他头也不抬地说。虞晚棠刚落座，

陆沉舟就推过来一杯酒："喝了。"她顺从地一饮而尽，**辣的液体滑过喉咙，

让她忍不住轻咳。"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吗？"陆沉舟突然问。

虞晚棠握紧酒杯："少帅自有道理。""呵，"陆沉舟轻笑一声，又给她倒满，

"你比婉清聪明多了，她从来不会这么...识趣。"虞晚棠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沉默。

"三年前..."陆沉舟仰头喝干杯中酒，眼神开始涣散，"我犯了个错误，

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错误..."虞晚棠屏住呼吸，这是她第一次听陆沉舟提起过去。

"少帅，您喝多了。"她轻声说，同时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陆沉舟突然抓住她的手，

力道大得让她皱眉："晚棠，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希望你...你就是..."话未说完，

他的头就垂了下来，重重靠在她肩上。虞晚棠僵在原地，陆沉舟灼热的呼吸喷在她颈间，

混合着酒精的气息，让她心跳加速。"少帅？陆沉舟？"她轻声唤道，确认他真的醉倒了。

借着月光，她迅速检查了他的口袋，找到一把钥匙和一张折叠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个地址和时间："霞飞路32号，周三下午三点"。虞晚棠刚要把东西放回去，

突然感到一道视线。她猛地抬头，看到陆震霆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阴鸷的目光如刀般刺来。

她立刻做出一副关切的模样，轻拍陆沉舟的脸："少帅，我送您回房休息吧。

"陆震霆大步走来："不必了，周副官会送他回去。"他居高临下地俯视虞晚棠，"虞**，

戏子就该待在戏台子上，督军府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虞晚棠低头，

掩饰眼中的恨意："督军教训的是。"离开督军府时，雨又下了起来。

虞晚棠站在门口等黄包车，突然一把黑伞撑在她头顶。"虞**，我送您回去吧。"是周勉。

"不必麻烦周副官了。"虞晚棠婉拒。周勉压低声音："少帅让我转告您，明天下午三点，

霞飞路咖啡馆，他等您。"虞晚棠心头一跳——那纸条上的地址！

她装作惊讶："少帅不是醉了吗？"周勉意味深长地笑了："少帅的酒量，

可比您想象的好得多。"黄包车远去后，虞晚棠回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督军府。

今晚她收获了不少线索——陆震霆对"苏家的事"讳莫如深，陆沉舟似乎在暗中调查什么，

而那个霞飞路的地址...雨幕中，督军府的轮廓渐渐模糊，如同一头蛰伏的猛兽。

虞晚棠握紧手包，里面藏着从陆沉舟口袋里偷偷拓印的钥匙印模。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三章双生疑云虞晚棠的手指第三次滑过琴弦，弹错了同一个音。"停。"琴师皱眉，

"虞**，您今天心不在焉。""抱歉。"虞晚棠揉了揉太阳穴，"我们再来一遍。

"《游园惊梦》的曲调再次响起，她却无法集中精神。

自从三天前在督军府听到陆震霆那番话，她脑子里就乱成一团。

"苏家的事不能再有人查下去"——这句话像毒蛇一样盘踞在她心头。更令她不安的是，

今天下午她去了霞飞路那家咖啡馆，等了整整两个小时，陆沉舟始终没有出现。"虞**！

"琴师提高了声音，"又错了！"虞晚棠正要道歉，后台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班主急匆匆跑来，脸上堆着罕见的笑容："晚棠！快，收拾一下，少帅来了，还带了贵客！

"她的心猛地一跳。陆沉舟从不白天来戏院，更不会带什么"贵客"。虞晚棠迅速补了补妆，

整理好戏服，深吸一口气走上舞台。灯光亮起的瞬间，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陆沉舟。

他今天穿着深灰色西装，没有往日的军装凌厉，却依然鹤立鸡群。

而当他侧身对身旁的女子低语时，虞晚棠的呼吸停滞了——那女子穿着淡蓝色洋装，

黑发微卷披在肩头，侧脸轮廓与她有八分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

如果说虞晚棠是刻意模仿出的清冷，那女子就是骨子里透出的优雅高贵。苏家的人。

音乐响起，虞晚棠机械地开始表演，却能感觉到陆沉舟的目光不断在她和那位**之间游移。

那位**也在看她，眼神复杂难辨。一曲终了，掌声响起。陆沉舟率先起身，

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走到台前，而是俯身在那位**耳边说了什么。女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虞**。"班主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少帅请您卸妆后去牡丹厅，

他和苏**在那儿等您。""苏**？"虞晚棠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是啊，

苏家二**苏曼卿，刚从英国留学回来。听说她是苏婉清大**的双胞胎妹妹，

小时候体弱多病，一直在国外养着..."班主絮絮叨叨地说着，

"难怪少帅对她这么上心..."虞晚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双胞胎妹妹？

母亲从未提过苏家有这么一个人。她突然想起那半块玉佩上的"苏"字，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难道母亲与苏家...牡丹厅是百乐门最私密的包厢，

通常只接待政要名流。虞晚棠换了一身素色旗袍，刻意没有模仿苏婉清的风格，

轻轻敲响了包厢门。"进来。"陆沉舟的声音。推门而入，

她看到陆沉舟和苏曼卿坐在雕花红木桌两侧。近距离看，苏曼卿与她相似得令人心惊，

只是眼角多了一颗小小的泪痣，举手投足间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淑女风范。"虞**，久仰。

"苏曼卿主动起身，伸出手，"你的表演精彩极了。"虞晚棠轻握了一下那只手，

触感冰凉："苏**过奖了。""坐。"陆沉舟指了指身边的座位，

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眼中闪烁着虞晚棠读不懂的情绪，"曼卿今天刚回国，

特意来看你的演出。""是吗？"虞晚棠微笑，"苏**也喜欢昆曲？""叫我曼卿就好。

"苏曼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实话，我对戏曲了解不多。

但沉舟说...我们长得很像，我很好奇。"沉舟。她叫得如此亲昵。

虞晚棠感到一阵酸涩从心底泛起。"确实有几分相似。"虞晚棠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是我的荣幸。"陆沉舟突然站起身："我还有个会议要参加。曼卿，晚棠，你们先聊。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虞晚棠一眼，"晚上我来接你去吃饭。"门关上后，

包厢里陷入短暂的沉默。苏曼卿放下茶杯，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虞**，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陆沉舟选中吗？

"虞晚棠心头一紧："苏**什么意思？""三年前我姐姐苏婉清死得不明不白，三个月后，

你就成了上海滩最红的戏子，还恰好长得像她。"苏曼卿冷笑，"这巧合也太巧了，不是吗？

"虞晚棠强自镇定："我只是个戏子，靠本事吃饭。""是吗？

"苏曼卿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推过来，"那这个呢？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站在圣约翰大学门口的合影——正是虞晚棠的母亲，

而她身旁站着的，赫然是年轻时的苏父。

虞晚棠的心跳几乎停止："这...这是...""你母亲林月如，

圣约翰大学文学院最优秀的学生，也是我父亲最得意的门生。"苏曼卿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

"晚棠，我查了很久才找到你。我们不是敌人。"虞晚棠猛地抬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苏曼卿倾身向前，"我姐姐和你母亲的死有关联，

而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陆震霆？"虞晚棠脱口而出。

苏曼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知道？""猜的。"虞晚棠谨慎地回答，"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要真相。"苏曼卿的眼神变得哀伤，"我从小被送出国，

连姐姐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回来时，她的死已经被盖棺定论为'意外'。"她冷笑一声，

"就像你母亲的'抢劫案'一样干净利落。"虞晚棠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苏曼卿的话像一把钥匙，正在打开她心中上锁的盒子。但这个女人可信吗？"你有什么证据？

""现在不是时候。"苏曼卿看了眼门口，"沉舟很快就会回来调查我们谈了什么。听着，

明天下午三点，法租界老教堂见。我会带证据给你。"话音刚落，包厢门就被推开，

陆沉舟走了进来："聊得还好吗？""非常好。"苏曼卿瞬间恢复了大家闺秀的温婉，

"晚棠答应教我唱昆曲呢。"虞晚棠配合地点头，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

她注意到陆沉舟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似乎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那天晚上，

陆沉舟带虞晚棠去了黄浦江边新开的法国餐厅。他异常沉默，只是不停地喝酒，

目光却始终没离开过她的脸。"少帅今天有心事？"虞晚棠试探地问。

陆沉舟放下酒杯："你和曼卿...很谈得来？""苏**人很和善。"虞晚棠谨慎地回答。

"她跟你说了什么？""聊了些英国留学的见闻。"虞晚棠切着盘中的牛排，

"少帅似乎很在意？"陆沉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轻呼出声："晚棠，

离苏曼卿远点。""为什么？"虞晚棠直视他的眼睛。陆沉舟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最终松开了手："她刚回国，很多事不清楚。我不想你...被卷入不必要的麻烦。

"虞晚棠低头掩饰眼中的怀疑："少帅多虑了，我只是个戏子，能有什么麻烦？

"回程的车上，陆沉舟异常沉默。当车停在虞晚棠公寓楼下时，

他突然开口："明天我要陪曼卿去拜访几个亲戚，不能来看你演出了。

"虞晚棠感到一阵刺痛，却只是微笑："少帅请便。""晚棠。"陆沉舟叫住正要下车的她，

"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一点——我选你，不是因为你和任何人相似。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虞晚棠平静的表面。她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应。

陆沉舟却已经示意司机开车，消失在夜色中。第二天下午，虞晚棠提前半小时就到了老教堂。

这是一座废弃的天主教堂，彩绘玻璃已经残缺不全，阳光透过空洞投射出斑驳的光影。

她选了后排长椅坐下，

手放在包里紧握着一把小巧的手枪——这是她从一个黑市商人那里买来的，防身用。

"你来了。"苏曼卿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今天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看起来干练许多。

"证据呢？"虞晚棠直奔主题。

苏曼卿从公文袋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我姐姐的尸检报告副本，上面写着'颈部有勒痕，

死前曾遭受暴力'。但官方报告却说是'不慎落水溺亡'。"虞晚棠翻阅着文件，

手指微微发抖："这只能证明苏婉清是被谋杀的，不能指向陆震霆。""再看看这个。

"苏曼卿又拿出一张照片，"这是你母亲死亡当天，陆震霆的车停在案发现场附近的证据。

"照片上模糊地拍到了一辆军用车，车牌被刻意遮住了，但车前挂着的督军府徽章清晰可见。

"这还不够。"虞晚棠摇头，"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苏曼卿压低声音，"沉舟最近在查什么？"虞晚棠警觉起来："为什么问我？

你们不是走得很近吗？""他防着我呢。"苏曼卿苦笑，"毕竟我是苏家人。但你不同，

他信任你。"虞晚棠想起陆沉舟昨晚的警告，

心中警铃大作："你为什么认为他会信任一个替身？

""因为..."苏曼卿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查过你的背景。林月如的女儿，

圣约翰大学辍学生，为了查母亲死因主动接近陆沉舟...你不是普通戏子，

他肯定也察觉到了。"虞晚棠的后背渗出冷汗："你调查我？""互相了解是合作的基础。

"苏曼卿站起身，"考虑一下吧，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下周三下午，

我约了沉舟在青松茶楼见面，那是姐姐生前常去的地方。你可以...偶遇我们。

"苏曼卿离开后，虞晚棠在教堂里又坐了很久。阳光渐渐西斜，彩绘玻璃的投影拉长变形，

如同她此刻纷乱的思绪。苏曼卿的出现打乱了她原有的计划。这个女人到底知道多少？

她真的只是想为姐姐讨回公道，还是另有目的？更重要的是，

陆沉舟在这件事中扮演什么角色？他警告她远离苏曼卿，是真的为她着想，

还是怕她发现什么？周三很快到来。虞晚棠提前一小时就到了青松茶楼对面的咖啡馆，

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下午三点整，陆沉舟的车准时出现，苏曼卿从另一辆黄包车上下来，

两人一起进了茶楼。虞晚棠等了二十分钟才跟进去。茶楼里人不多，

她很快就在二楼最里面的包厢外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声。"...证据还不够充分。

"陆沉舟的声音压得很低，"父亲做事一向干净利落。""但那个戏子已经起疑了，不是吗？

"苏曼卿说，"她接近你就是为了查林月如的死..."虞晚棠的心跳骤然加速。

"晚棠的事我会处理。"陆沉舟的语气突然变冷，"曼卿，我答应帮你查婉清的死因，

但别插手我的事。""你对她动心了？"苏曼卿的声音带着讥讽，"沉舟，

别忘了她只是个替身，一个工具..."虞晚棠听不下去了，她轻手轻脚地退开，

却在转身时撞上了送茶的小二。"哎哟！**您没事吧？"小二的声音惊动了包厢里的人。

门猛地被拉开，陆沉舟阴沉的脸出现在门口。看到虞晚棠，他的表情从愤怒转为震惊，

最后定格在一种复杂的情绪上。"晚棠？你怎么在这里？

"虞晚棠急中生智："我...我来买您爱喝的龙井，没想到..."她的目光扫过包厢，

突然僵住了——墙上挂着一张老照片，正是母亲曾经带她来过的地方！"是吗？

"陆沉舟的眼神变得锐利，"那真是太巧了。"苏曼卿走到陆沉舟身边，

脸上挂着胜利的微笑："虞**，又见面了。"三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虞晚棠感到一阵眩晕，茶楼、照片、母亲、苏家...这些碎片在她脑海中旋转，

却拼不出完整的图案。"既然遇到了，一起喝杯茶吧。"苏曼卿热情地邀请，

眼中却闪烁着警告的光芒。虞晚棠知道，她已经踏入了一张精心编织的网。而现在，

她必须决定是继续深入，还是抽身而退。第四章暗夜交锋雨水拍打着窗户，

虞晚棠站在陆沉舟书房门外，手中的钥匙微微发抖。

这把钥匙是根据那晚在督军府拓印的模子复制的，铜制的表面还带着新打磨的痕迹。

她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入锁孔。随着一声轻响，门开了。陆沉舟去南京开会，

要三天后才回来。这是虞晚棠唯一的机会。书房里弥漫着雪茄和皮革的气息，

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给一切蒙上冷色调。虞晚棠轻手轻脚地走到红木书桌前，

开始检查抽屉。第一个抽屉里是些普通文件，第二个上了锁。

虞晚棠从发髻中取出一根细铁丝，几下拨弄，锁应声而开。里面是一叠泛黄的报纸剪报，

全是关于三年前苏婉清"意外溺亡"的报道。虞晚棠快速翻阅，

发现边缘有陆沉舟手写的批注："不可能自杀"、"颈部伤痕？

"、"目击者消失"...最下面压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上面用红笔写着"林月如案"。

虞晚棠的手指突然不听使唤，几乎拿不稳那薄薄的纸袋。她颤抖着打开，

里面是她母亲的死亡调查报告——一份从未公开过的版本。

报告详细记载了法医发现的疑点：林月如后脑有击打伤，死亡时间与"抢劫案"说法不符，

最关键是——"死者右手紧握半块青玉玉佩，上有'苏'字，疑为重要证物"。

这正是她藏在公寓的那半块玉佩！档案最后附着一张照片：母亲躺在血泊中，

右手确实紧握着什么，但照片角度看不清。照片边缘，

有一只穿着军靴的脚入镜——拍摄者没注意到的细节。虞晚棠的视线模糊了。三年了，

她第一次看到母亲死时的真实记录。更让她震惊的是，陆沉舟竟然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

"找什么呢？"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虞晚棠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她缓缓转身，

陆沉舟倚在门框上，手中把玩着一把银色手枪，脸上看不出喜怒。

"少...少帅不是去南京了吗？"她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临时取消了。

"陆沉舟缓步走近，"我很好奇，是什么让我的小戏子如此大胆，敢闯督军府二公子的书房？

"月光下，他的轮廓如刀刻般锋利，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虞晚棠本能地后退，

腰却撞上了书桌边缘。陆沉舟伸手，轻而易举地从她颤抖的手中抽走那份档案："啊，

林月如...我早该想到的。"虞晚棠的心跳如擂鼓，脑海中飞速思考着脱身之计。

陆沉舟却出人意料地将档案放回抽屉，然后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小绒布盒。"认识这个吗？

"他打开盒子，里面躺着半块青玉玉佩。

虞晚棠倒吸一口冷气——那玉佩的断裂处与她收藏的那半块完全吻合！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应该是我问你才对。"陆沉舟逼近一步，"虞晚棠，

或者说，林晚棠？林月如的独女，圣约翰大学辍学生，三年前母亲离奇死亡后突然消失，

半年后以'虞晚棠'的身份出现在百乐门戏院..."虞晚棠的腿一软，

不得不扶住书桌才能站稳。他都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为什么？

"她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为什么调查我母亲？"陆沉舟突然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温度："不如我们先谈谈，为什么你处心积虑接近我？就为了这个？

"他晃了晃那半块玉佩。虞晚棠咬紧下唇。事已至此，再伪装毫无意义。

"我母亲死前握着另半块玉佩，上面有'苏'字。"她直视陆沉舟的眼睛，"我要知道真相。

"出乎意料的是，陆沉舟竟露出赞许的表情："终于肯说实话了？"他走到书架前，

抽出一本《牡丹亭》，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看看这个。

"照片上是年轻的苏父、陆震霆和一个穿西装的男子站在圣约翰大学门口的合影。

苏父手中拿着一对完整的青玉玉佩，正是他们现在各持一半的那块。

"这是...""二十五年前的合影。"陆沉舟的声音低沉，

"苏世伯、我父亲和他们最好的朋友程昱。这块玉佩是三人友谊的象征，

后来...""后来怎样？"陆沉舟的眼神变得复杂："后来程昱突然失踪，玉佩一分为二，

一半在苏家，一半在我父亲手中。直到三年前，你母亲死时握着苏家那半块。

"虞晚棠的大脑飞速运转："我母亲...和程昱有什么关系？""这正是我在查的。

"陆沉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晚棠，我们目标一致。你母亲和苏婉清的死有关联，

而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虞晚棠心跳漏了一拍："你怀疑...陆督军？

"陆沉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我需要更多证据。现在，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你继续扮演我的红颜知己，我分享调查进展。""为什么是我？"虞晚棠忍不住问，

"苏曼卿才是苏家人，她...""曼卿有她的目的。"陆沉舟打断她，

"而你...你很特别。"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腕内侧，

"从第一眼看到你唱《游园惊梦》，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戏子。那种眼神...复仇的眼神，

我太熟悉了。"虞晚棠感到一阵战栗。三年来，她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却原来早被看穿。

"我凭什么相信你？"她挣扎着问。陆沉舟突然俯身，

在她耳边低语："就凭我知道你母亲最后见的人是苏婉清，而她们都提到了'青鸟计划'。

"虞晚棠如遭雷击——"青鸟"是母亲给她起的乳名！"合作吗？"陆沉舟退后一步，

伸出手。虞晚棠犹豫片刻，终于将手放入他的掌心："合作。但各查各的，信息共享。

""成交。"陆沉舟握紧她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笑，"现在，我送你回去。明天开始，

你正式成为我公开的情人，这样更方便我们...合作。"回程的车上，两人各怀心事。

虞晚棠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思绪万千。陆沉舟知道得比她想象的多得多，但他隐瞒了什么？

为什么对苏曼卿有所保留？而"青鸟计划"又是什么？"到了。

"陆沉舟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虞晚棠正要下车，却被他拉住。

陆沉舟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丝绒小盒："给你的。"盒子里是一对珍珠耳坠，

与她平日戴的款式相似，但成色好得多。"监听器。"陆沉舟轻声道，"明天开始戴着。

我父亲最近对你很感兴趣，这能保护你。"虞晚棠心头一颤："监听你父亲？""所有人。

"陆沉舟的眼神深不可测，"包括我。公平起见。"这个回答出乎意料。虞晚棠接过耳坠，

突然意识到陆沉舟远比表面复杂。他到底站在哪一边？接下来的两周，虞晚棠白天唱戏，

晚上则陪同陆沉舟出席各种社交场合，扮演着他日益宠爱的情人角色。

流言蜚语在上海滩的上流社会传开——陆少帅迷上了一个戏子，甚至冷落了未婚妻林**。

每次约会后，虞晚棠都会仔细回放监听录音，却始终没找到有价值的信息。

陆沉舟在公开场合的谈话滴水不漏，反倒是她自己的心跳声经常在录音中异常清晰。

与此同时，苏曼卿仿佛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直到一个雨夜，虞晚棠回到公寓，

发现梳妆台上多了一封信。"明晚七点，霞飞路咖啡馆。事关你母亲最后时刻。

——M"虞晚棠捏着信纸，犹豫要不要告诉陆沉舟。按照他们的约定，她应该共享所有信息。

但某种直觉让她保持了沉默。第二天演出前，虞晚棠正在化妆，班主匆匆进来："虞**，

有贵客在牡丹厅等你。""谁？""不肯说名字，只给了这个。

"班主递上一枚白玉纽扣——陆沉舟常穿的那件衬衫上的。牡丹厅里空无一人，

只有茶几上放着一个信封。虞晚棠打开，里面是一张纸条："今晚别去见曼卿。陷阱。

——S"她的后背一阵发凉。陆沉舟怎么知道苏曼卿约她？他一直在监视她？犹豫再三，

虞晚棠决定冒险前往。她提前一小时到了咖啡馆附近，躲在对面商店观察。六点五十分，

苏曼卿独自走进咖啡馆。六点五十五分，

两个穿黑衣的男子出现在咖啡馆两侧...果然是陷阱！虞晚棠正准备离开，

突然被人从后面捂住嘴拖进小巷。"别出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陆沉舟！

他穿着一身黑衣，脸上还有伪装用的胡须，但那双眼睛虞晚棠绝不会认错。

"你怎么...""我说了是陷阱。"陆沉舟松开她，"曼卿最近和我父亲走得很近。

今天这个局，要么是针对你，要么是针对她。"虞晚棠皱眉："你跟踪我？""保护你。

"陆沉舟的眼神异常认真，"晚棠，事情比你想的复杂。我父亲最近在查一个戏班，

三年前曾去苏州演出过..."虞晚棠心跳骤停——那是她加入百乐门前待的戏班！

"为什么查那个戏班？"陆沉舟刚要回答，咖啡馆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待在这！"陆沉舟拔出枪冲了出去。虞晚棠等了片刻，

忍不住跟上去。咖啡馆已经乱成一团，苏曼卿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那两个黑衣人不见踪影。陆沉舟跪在苏曼卿身边，正在检查伤势。虞晚棠刚要上前，

突然注意到苏曼卿的手指在地上划着什么——一个模糊的"陆"字。"救护车马上到。

"陆沉舟抬头看到虞晚棠，脸色一变，"不是让你等着吗？""她怎么样？""伤得不轻，

但应该能活。"陆沉舟站起身，突然压低声音，"晚棠，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

记住一点——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虞晚棠正想追问，警笛声已经由远及近。

陆沉舟迅速将一个东西塞进她手里："藏好。明天老地方见。"那是一把小小的钥匙，

上面贴着"汇丰银行2375"的标签。当晚，虞晚棠回到公寓，发现房间被人翻过。

虽然入侵者试图掩饰，

但她立刻注意到地板下的暗格被动过——幸好她早已将母亲的照片和那半块玉佩转移。

更诡异的是，梳妆台上多了一张纸条："聪明的鸟儿知道何时该飞走。

有人出价十万大洋买你离开上海。——一个朋友"虞晚棠冷笑一声，将纸条烧掉。十万大洋？

看来她真的触到了某些人的痛处。她取出陆沉舟给的那把钥匙，在灯光下仔细端详。

汇丰银行2375号保险箱里藏着什么？为什么陆沉舟选择现在交给她？窗外，

一轮冷月高悬。虞晚棠知道，游戏已经进入最危险的阶段。而她必须决定，

在陆沉舟、苏曼卿和那些看不见的敌人中，究竟该相信谁。

第五章密室谜影汇丰银行的黄铜大门在虞晚棠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她紧握着手包，指节发白——里面装着刚从2375号保险箱取出的信封。三天过去了，

苏曼卿仍在医院昏迷不醒，而陆沉舟仿佛人间蒸发，再没出现在约定地点。

虞晚棠决定不再等待。"虞**，需要叫车吗？"门童恭敬地问道。"不必，谢谢。

"她快步走向最近的一家咖啡馆，选了个最隐蔽的角落。信封里是一张照片和一封信。

照片上是年轻的陆震霆与一个穿西装的男子握手，背景是码头，

工人们正从船上卸下印着外文的木箱。

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这是四年前拍的——就在母亲和苏婉清死亡前三个月。信纸已经泛黄，

上面是陆沉舟工整的字迹："父亲与史密斯公司秘密军火交易证据。

'青鸟计划'涉及向叛军出售武器，程昱发现后失踪。林月如和苏婉清可能因此遇害。

如我出事，将所有证据交给报馆的赵先生。——S"虞晚棠的呼吸变得急促。

程昱——照片上那个穿西装的男子，就是母亲曾经提起过的"程叔叔"？

而"青鸟计划"竟然与军火交易有关？她翻过照片，

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码头仓库B区7号"。窗外，一辆黑色汽车缓缓驶过，

虞晚棠下意识低头。自从苏曼卿遇刺，她总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回到公寓，

虞晚棠刚推开门就僵在了原地——沙发上坐着陆沉舟。"擅闯民宅，少帅好兴致。

"她强作镇定，手却悄悄摸向包里的手枪。陆沉舟看起来疲惫不堪，

眼下挂着浓重的阴影："我等了你四小时。""我去演出了。""百乐门今天休息。

"陆沉舟站起身，一步步逼近，"你去银行了，对吗？"虞晚棠的后背抵上门板，

无路可退："你监视我？""保护你。"陆沉舟伸手撑在她耳侧的门板上，"苏曼卿醒了。

"虞晚棠心跳漏了一拍："她说了什么？""很多。"陆沉舟的呼吸喷在她脸上，

带着淡淡的烟草味，"比如那天她约你，是为了警告你远离我父亲。

比如刺伤她的人穿着督军府的制服。""你相信她？""不全信。

"陆沉舟的目光落在她唇上，"但她给了我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夜色中，

陆震霆站在一栋公寓楼下，正是虞晚棠母亲生前住的地方！

照片角落的时间显示是母亲死亡当晚。虞晚棠的腿突然发软，

不得不抓住陆沉舟的手臂才能站稳。三年了，她第一次看到直接指向凶手的证据。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给我看？""因为我不确定你是否准备好了。

"陆沉舟的声音异常温柔，"晚棠，复仇是条不归路。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回头。

"虞晚棠抬头看他，突然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近得危险。她能数清他睫毛的根数，

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我三年前就没有回头路了。

"她轻声说。陆沉舟的眼神变得深邃，他缓缓低头，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相触时，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少帅！紧急情况！"是周勉的声音。陆沉舟咒骂一声，

退开一步："进来。"周勉推门而入，看到两人姿势，

尴尬地别过脸："督军命令您立刻回府。英国领事今晚突然到访，要谈军火合约的事。

"陆沉舟脸色一变："知道了。"他转向虞晚棠，"明晚督军府有慈善晚宴，你必须出席。

""我？""作为我的女伴。"陆沉舟意味深长地说，"穿那件蓝色旗袍，

婉...苏曼卿有套相似的珠宝，我会派人送来。"虞晚棠心头一刺——又是替身的戏码。

但此刻她更关心的是那张照片："码头仓库B区7号有什么？"陆沉舟已经走到门口，

闻言回头："危险和真相。别单独去，等我一起。"门关上后，虞晚棠滑坐在地，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照片。

陆震霆狰狞的面容在夜色中格外清晰——这就是杀害母亲的凶手吗？而陆沉舟，他的儿子，

又在扮演什么角色？次日傍晚，虞晚棠站在镜前，审视着身上的蓝色旗袍。

陆沉舟送来的珍珠项链和耳坠确实与苏曼卿常戴的款式相似，

但更让她在意的是耳坠里的微型录音设备。督军府灯火通明，门前停满了豪车。

虞晚棠挽着陆沉舟的手臂步入大厅，

立刻感受到无数目光刺来——好奇的、鄙夷的、敌意的..."沉舟，你终于来了。

"林**迎面走来，看到虞晚棠时笑容僵在脸上，"父亲在等你。

至于这位...戏子就该待在戏台子上。"陆沉舟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林**，

注意你的言辞。晚棠是我的客人。"林**脸色铁青地离开后，

虞晚棠低声道："你不必这样，我习惯了。""我不习惯。"陆沉舟的手覆上她的，

"今晚跟紧我，别单独行动。"晚宴开始后，陆震霆发表了简短的讲话，

宣布与英国公司的"合作项目"即将启动。虞晚棠注意到，那位英国领事频频看向陆沉舟，

眼神中带着审视。"少帅，"她借着斟酒的机会低语，

"你父亲说的项目...""就是'青鸟'。"陆沉舟的嘴唇几乎没动，"别看他，

有人在监视我们。"虞晚棠强迫自己微笑，仿佛在听陆沉舟说情话。突然，

她的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苏曼卿！她穿着侍女的衣服，正在远处向他们使眼色。

"陆沉舟，九点钟方向...""我看到了。"陆沉舟捏了捏她的手，"别声张。

"就在这时，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传来，紧接着是女人的尖叫。虞晚棠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陆沉舟猛地扑倒在地。一声枪响，她刚才站的位置后面的花瓶炸得粉碎。

大厅瞬间乱作一团。又一声枪响，这次子弹擦着陆沉舟的肩膀飞过，

在墙上留下一个冒烟的弹孔。"狙击手！二楼窗口！"陆沉舟吼道，

同时护着虞晚棠向柱子后移动。虞晚棠看到陆震霆被保镖团团围住，

而那位英国领事正狼狈地爬向出口。混乱中，苏曼卿不见了踪影。"你流血了！

"虞晚棠发现陆沉舟的袖子已经被血浸透。"皮外伤。"陆沉舟咬牙，"我们得离开这里。

"趁着混乱，他们溜出大厅，钻进陆沉舟停在侧门的汽车。雨开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