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为王妃的第七年。嫡姐的婚约作废，我娘心疼她，把她接回来，让我的夫家照顾。

我原以为，只是借王爷权势庇护嫡姐。没成想，嫡姐竟是王爷的白月光。他们夜夜颠鸾倒凤，

不出一个月，嫡姐便确诊喜脉。当晚，王爷七年以来第一次宿在我房里，不顾我挣扎，

硬生生夺走我初次。事后，他冷脸警告我：“你也赶快怀上，我不允许有人坏你嫡姐名声！

”1“王爷？”我蜷缩在床上，单薄的被子遮不住身上的痕迹。“妾身不明白，您这是何意？

”霍凛川翻身下床，光着身子走到衣架旁边，开始穿衣。此刻冷淡的样子，

与一刻钟之前压在我身上时的火热，判若两人。“进王府七年了，你还是跟当初一样蠢笨，

不识大体。”“阮清禾，你的嫡姐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你必须跟她一同怀孕，一同生产，

对外就称你产下来双生子。”我颤抖着声音问：“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他披上披风，

推开了门，深夜寒气灌进来。“本王不能让她受伤。”“未婚生子的骂名，她绝不能背。

”霍凛川走了，独留我一人。我知道他去找我嫡姐了。一月前，与嫡姐有婚约的范阳侯倒台。

我胆怯地跟夫君说完娘亲的请求，以为会遭他冷眼嗤笑。可他二话不说，快马扬鞭，

亲自去阮家迎接我嫡姐。脸上带着七年来，我从未见过的畅快笑意。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

他书房里藏着的情诗是写给谁的。依风待月立黄昏，诺似磐石无转移。我的嫡姐，阮依诺。

好一个依风待月，好一个诺似磐石。成婚七年，霍凛川一次都没碰过我。

可阮依诺在王府住下的头一晚，他们便干柴烈火，难舍难分。就连他今夜粗暴地要了我，

也是因为阮依诺。次日，我浑身酸涩，无法起床。丫鬟说，我娘来了。我强撑着收拾好自己，

打起精神准备接待她。却在花园里，看见其乐融融的三个人。我的姐姐挽着我的夫君，

我的娘亲抚摸姐姐的头发。见到我来，姐姐忙松开霍凛川：“小禾，你不要误会，

我刚才只是没站稳，所以才……”“依诺，你何必解释呢？”霍凛川低头，温声细语，

“她不敢说什么的。”他刮了刮姐姐的鼻子：“就算她敢说，我也不会同意。

”我娘只是看着，眼里含着对女儿的爱意。只对阮依诺一个女儿的爱意。

我向王爷和娘亲一一请安。阮依诺突然低声呜咽：“都怪我认人不清，所托非人。

平白长妹妹两岁，却混到如今地步。”姐姐这番话，是觉得我不够尊敬她。

霍凛川读出了她的话外音，恶狠狠地瞪着我。“快向你姐姐行礼！”“是啊，”娘亲帮腔，

“咱们阮家最讲礼数了。”礼数？若讲礼数，该是阮依诺向我这个王妃行礼。

霍凛川抬起手戳我的眉心：“还不动？”我抬头看向他们三人，没有任何反应。

“算了吧王爷，别为难小禾，她昨日初次承宠，想必身子还不适应。

”娘亲拍拍阮依诺的手：“还是我的诺诺懂事。

”霍凛川不耐烦地摆手赶我走：“不识大体的蠢货，快滚。”我转身，还未走远，

就听他们在我后面议论：“王爷，您真的要让她怀孕吗？”“本王知道这很对不起依诺，

但是为了让我们的孩子名正言顺地养在王府，她必须怀上。”“但这样的事您亲自上，

是不是太劳累了？”“哈哈！依诺真聪慧，你点醒了我！”这天夜里，

五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破门而入。我喉咙叫到嘶哑，没有任何人帮我。天将破晓之际，

我恍惚听到阮依诺的声音。“王爷，妹妹好像有点惨……”“这算什么？惨才好！越惨，

说明怀上的希望越大。”2如他们所愿，我怀孕了。至于是谁的种，没人清楚。

霍凛川得知此事，终于从阮依诺那里抽身过来看我。“既然有了，就好好怀着。

”我凄凉一笑：“王爷，你不在乎这是谁的孩子吗？”他皱眉：“又在说蠢话。

”“只要你和你嫡姐同一天生下孩子，这就够了。我管他是谁的种。”我摔碎茶碗，

捡起碎瓷片抵住脖子，双眼含泪。“我不生。”太脏了。太脏了。

这么肮脏的东西如何能够存活于世？霍凛川捏住我手臂上的麻筋，我手一松，瓷片掉地。

“好啊，你这蠢货还会威胁人了！”“我今日就明确告诉你，你生也得生，不生也得生。

你嫁进我凛王府，你的肚子就是我霍家的东西，你做不了主！”他掐住我的脖子，

把我抵在墙上。“要是敢把孩子弄掉，我剐你一层皮。

”霍凛川许是担心我趁他不注意把孩子弄没了，于是和阮依诺一起从偏院搬入主院。

“小禾在主院住惯了，我现在搬进来，她会不会不适应呀？”“你管她做什么。看看吧，

你最喜欢哪个院子？”我站在我的玉竹苑门口，冷眼看他们亲昵。阮依诺环顾四周，

最终看向我的方向。“算命先生说，我五行缺木。可这里是妹妹的房间，

我怎么好意思开口要呢……”霍凛川当着我的面，在姐姐唇上落下一吻，唇分开时，

还带了丝。那种温情在转向我时，消散得一干二净。“给你半个时辰，把你的东西搬干净。

”我说：“我才是王妃。”“你在反抗我？”“不敢。”我直视他，“只是提醒王爷。

”“用得着你提醒？”他愤怒地扯下腰间的荷包砸向我：“你不就仗着和皇后娘娘走的近，

才当了我的王妃。不然凭你的相貌和学识，你能坐上这个位置？”荷包带着他的体温，

不偏不倚，砸中了我的眼眶。我右眼顿时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见了。身体失去重心，

往后跌坐在地上。尚且完好的左眼紧紧盯着荷包。那是我亲手**的，

里面放的香草和药材都能助眠镇定。听他说睡不好，我便翻遍古籍，找到这个方子。

霍凛川现在应该不需要了吧。毕竟每一晚，他都在阮依诺的温柔乡里，尽兴到精疲力竭，

然后沉沉睡去。阮依诺娇声惊呼："王爷，当心她的身子！"霍凛川这才想起：“阮清禾，

你肚子没事吧？”我捂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捡起那个荷包。“我现在就搬走。

”我以为搬出玉竹苑，至少能换来一段时间的安宁，然而还是想多了。“王妃，王爷有请。

”我关上年久失修的木门，去往玉竹苑。短短一个下午的功夫，

玉竹苑就被他们布置得比我在时，富丽堂皇了数倍。霍凛川开门见山道：“你姐姐有孕在身，

用不惯王府里的丫鬟，你亲自过来照顾她饮食起居。”我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脑子蠢，耳朵也不好用了？”他大发慈悲地又讲了一遍，“我说，你过来伺候依诺。

”阮依诺歪倒在霍凛川怀里：“王爷，要不算了，我还能撑一撑。

”娘亲这时带着人参汤来到玉竹苑，恰好听见阮依诺虚弱的嗓音，顿时心疼了。“小禾，

你姐从小就体弱，而你一直壮实，姐姐好不容易开口，你就听话吧。”“娘亲！

”我痛苦地问道，“我不是你的女儿吗？”娘亲沉了脸色：“你若不听话，就不是我的女儿。

”我指甲陷入掌心，扎出血口子。阮依诺得意的眼神，藏都藏不住。我沉默，

她便以为我答应了。“小禾，我腿麻，你能来帮帮我么？”我走过去，弓着腰给她捶腿。

她却将双腿移开，眉眼弯弯：“你这姿势不对。”霍凛川附和：“弯着腰怎么使力？蠢货，

跪下去给你姐姐捶腿。”3离开玉竹苑，我几乎魂不附体。

连无父无母的丫鬟伺候主子都不需要跪着，我身为王妃，却要跪下伺候姐姐。

娘亲从身后拍了拍我的肩。“你是不是心里在怨娘？”“……没有。”“哎，你也知道，

你嫡姐出生时差点没命，一路被我和你爹悉心呵护着长大。眼看要成亲，婚约却黄了。

”“她不像你那么好命，你随手救了皇后娘娘，便能一辈子享尽荣华富贵。

你的好日子分个一星半点的给你嫡姐，那又何妨？”我的眼泪已经蓄满眼眶。娘亲说得轻巧，

“随手救了”。从山匪手中救下皇后娘娘那次，分明去了我半条命。我的身体落下病根，

比阮依诺还弱。“娘，我受不了了。”“不要犯傻。难道你打算和王爷和离？万万不可！

你走了，依诺怎么办？你想让外面的人说，是你的嫡姐逼走了你吗？”“那我能怎么办！

我就天天看着我的姐姐和我的丈夫滚在一起吗？”啪！我娘一个耳光甩在我脸上，

脸颊迅速肿起，可见她用了多大力气。“混账玩意，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姐姐的！

”我的眼泪随着嘴角的血一起流下来。他们可以做，我却不能说。娘亲看我的眼光里，

竟无半点不忍心。“你就给我安分地在王府里待着！诺诺若是有任何不顺心，我拿你是问。

”回到破败的小院，我提笔写下和离书。次日天刚亮，我便上了山。每年的这个日子，

皇后娘娘都会在山上的庙里祈福。如果她肯帮我，我一定能离开霍凛川，

离开那群折磨我的烂人。可我在庙里等到天黑，也没有见到皇家的队伍。一打听才知，

皇后娘娘因为她唯一的外甥非要去边疆参军，气病了。我回到凛王府，管家给我开门，

低声告诉我：“恭亲王来了。”我神色一凛，赶忙加快脚步。恭亲王坐在上首位，

霍凛川坐在他身侧，阮依诺站在霍凛川旁边，两人手牵着手。我脚步一顿。“父王。

”恭亲王抬眼，威严问道：“听说你一日都不在府中，上哪去了？”“回父王，出去散心了。

”“哦？你不开心？”明知故问。他的儿子牵着妻姐的手，却置妻子于不顾。我没吭声。

恭亲王冷声质问：“阮清禾！你到底是怎么持家的？连个男人都看不住。”“来人，上家法！

”两个小厮过来摁住我，迫使我跪在地上，恭亲王拿着手杖走来。手杖举起又落下，

接连不断痛击我的背。一口血从我嘴里喷出，溅在他身上。恭亲王嫌弃地退了几步，

将手杖交给儿子：“你继续。”霍凛川没照做。我以为他还对我有一丝怜悯，期待地抬起头。

结果听见他说：“别打了，她肚子里还有个货，出事了就麻烦了。”啊，原来如此。

是我多想了。4恭亲王走之前，阴鸷地叮嘱霍凛川：“看好你的王妃！

不要让她把事情捅到皇后娘娘那。”霍凛川听完，

一脚踹到我胸口：“你今天出去是想找皇后娘娘告状？！

”阮依诺故作害怕地躲在霍凛川身后。“不会吧，小禾不是那样的人。

凛哥哥你是不是误会了？”听着她的称呼，我心里一阵阵作呕。我和霍凛川成婚四载，

从未有过“王爷”“殿下”以外的称呼。他对我，也大多是“阮清禾”“蠢货”。

霍凛川叫来几个大夫，让他们给我灌安胎药。“从今天起，你禁足，不许离开主院半步。

”“直到依诺平安诞下麟儿。”我在伺候阮依诺与喝安胎药循环里，度过了整整五个月。

当我收拾阮依诺吃完的点心时，她忽然脸色惨白，捂着肚子哀嚎不已。我的肚子也已显怀，

跑动不便，但为了给阮依诺叫大夫，还是咬着牙跌跌撞撞往外跑。仍旧迟了一步。

阮依诺的孩子没了。“一定是她害的！一定是她！”“凛哥哥，你千万要为我做主啊！

她是杀害我们孩子的凶手！”“妹妹，你不愿意生下那群男人的孩子，你可以说呀！

你为什么要残害我的孩子？”我说过了，有用么？

我平静地看着阮依诺往我身上泼脏水：“你的孩子没了，不是我做的。

”霍凛川心疼地抱着阮依诺，几乎分不出神来对付我：“依诺，别说了，别说了，

你身子还弱着，当心伤了元气。”待阮依诺在他安抚下沉沉睡去，他才走向我。

我下意识倒退，他脸上写满吃人的阴狠。“不想生孩子，是吧？”“好，我遂了你的愿！

”他命人将我关进王府地牢，我抓着地牢的铁栏杆，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对付我。饿死我？

还是关死我？都不是。我再次见到了五个月前，那五个壮汉。他们狞笑着对我伸出手。

血液从我身下流出。他们走后，我看见了我的孩子。已经成形，

头、四肢、躯干、五官等都已清晰可辨。我趴在那团血肉上方，痴痴地看。

“多像爹爹呀……可惜你爹爹不要你，他要你给他另一个孩子陪葬。

”霍凛川和我的第一个孩子，因为霍凛川安排的惩罚，就这么死在了王府地牢里。

我轻声哼着哄孩子的小调，那是我在怀孕时学会的：“且眠，且眠，

甜梦深时赴佳期……”我用手指拢来地上的尘土，给孩子光裸的身体盖上。

我似乎在地牢里关了很久。一束光照在我脸上，我抬手挡住刺眼光线。“阮氏三女，

因心术不正，残害子嗣，特此降为凛王妾室。”“阮氏长女，贤良淑德，心地善良，即日起，

封为王妃！”我抱着孩子干瘪的尸身，重重磕头。“贱妾领旨。”与此同时，

霍凛川换掉王妃一事，传进了皇宫。5霍凛川与阮依诺的婚期，定在十日后。

他把我从地牢接出去，瞥了眼我消下去的小腹：“哼，没了才好，省得依诺看见了难受。

”我请求：“给孩子下葬吧。”“野种而已，也配？”我冷笑着看向他，一言不发。

他被我盯得心里直发毛：“你看什么？”“看我们谁才是真正的蠢货。”“你！

”霍凛川气结，却又猛地冷静下来，重复地念叨，“不可能，你怀的不可能是我的孩子，

我们那天才做了一次。”“你觉得不是，就不是吧。”我越淡然，他反而越激动。“阮清禾！

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无话可说。“你是不是知道那是谁的种？你说啊！

他是我的孩子吗？是吗？”阮依诺从旁冲过来抱住霍凛川，却被他一把推开，撞到柱子上。

“阮清禾，你必须给本王说清楚。”“否则呢？凛王爷要治我的罪？”我勾起唇角，

“你爱怎么做便怎么做，反正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霍凛川紧张地派人找回我堕下的胎儿，一无所获。他问我孩子在哪儿。我说关他屁事。

“王爷你马上就要迎娶新妇，快去准备吧。”霍凛川还想再说什么，

阮依诺按着太阳穴弯下腰，嚷着头痛。他只好扶阮依诺走了，走得一步三回头，复杂的眼神，

仿佛有无数的话要说。我管他要说什么。我换上最朴素的一身衣裳，等宫里批准，

立即进宫面见皇后。皇后一见我便直掉眼泪：“小禾，你受苦了。”我额头触地，

深深埋头：“求娘娘恩准我与王爷和离。”“不是我不同意，只是就算我同意你们和离，

他那个性子，还是会把你攥在手里。”我眼神空洞地望着皇后娘娘。她招手唤我过去，

摸了摸我瘦削的脸颊：“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是或许会委屈了你。”“娘娘请讲，

只要能离开霍凛川，我愿付出任何代价。”她叹了口气：“你应该听说过我那个顽劣的外甥。

若你与他成亲，想必霍凛川不敢找你麻烦。”“可玄将军年少有为、军功累累，又尚未娶妻，

我残破之身怎能耽误他的大好前程？”皇后竖起一指挡在我唇前：“嘘——你没有耽误他。

”她贴在我耳边说了四个字。我瞬间瞪大了眼睛。许久才反应过来，我说：“好，我嫁。

”9在改嫁玄澈之前，我暂住凛王府。原以为只用等婚期一到，直接搬进将军府，

就算成了亲。可玄澈显然不这么认为。我正坐在院子里愣愣地仰望天空，

思考哪一颗星星是我的孩子变的。就在这时，院墙上出现一个人。“谁？”我吓了一大跳，

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玄澈从围墙上跳下来，赶忙扶住我。“唉唉，当心点！

”我只在皇后娘娘那里看过玄将军的画像。他比画像上好看多了，意气风发，

英俊的少年模样。与他一比，我竟像个垂垂老矣的、半截身子埋入黄土的老妪。不是外在，

是内心。“玄将军。”玄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没松开我：“你认得我？

”“玄将军不也认得我吗？”我礼貌地微笑，“皇后娘娘应该也给你也看过我的画像。

”“哦，画像。画像啊……”他垂下头，我轻轻挣脱掉他的手。他的手掌心温度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