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暴雨中淋透后，我发现自己得了一种只能说真话的病。喉咙像被无形丝线勒住，

每个谎言都化作尖锐的刺，只要试图隐瞒，声带就会传来火烧般的灼痛。

起初我以为是重感冒后遗症，直到在家庭聚会上，面对继母假惺惺递来的燕窝羹，

我不受控地说出“里面掺了过期冰糖”，看着她骤然扭曲的脸，

才惊觉这诡异病症的可怕之处。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

梅雨季黏腻的空气裹着便利店暖黄的灯光，我盯着玻璃柜里浮沉的关东煮，

氤氲热气在眼镜片上蒙出白雾。结账时老板从收银台后探出半张脸，

油光发亮的额头沁着薄汗，堆起的笑容让嘴角那颗黑痣跟着颤：“姑娘，要不要加个茶叶蛋？

刚出锅的，香得很。”我鬼使神差地凑近保温桶，塑料盖子掀开的瞬间，

咸涩的八角味混着酸腐气息直冲鼻腔。裂纹纵横的蛋壳泛着诡异的青褐色，

被汤汁泡得发胀的蛋白表面浮着层可疑的白膜。指节敲上去“咚咚”作响，

像敲在健身房的橡胶哑铃上：“不要，你这蛋都煮三天了，蛋白硬得能当健身器材。

”老板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喉结上下滚动着憋出句“胡说八道”，

但他躲闪的眼神和攥紧的塑料袋出卖了他。我后知后觉地捂住嘴，

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滑——这种不受控的“毒舌”第一次，可这次直接砸了人家生意，

保不准要被追着骂三条街。更倒霉的是，梅雨季潮湿黏腻的空气里，

我正蜷缩在出租屋发霉的墙角，额头滚烫得能煎熟鸡蛋。喉咙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

每吞咽一口唾沫都疼得眼眶发酸，手机屏幕在眼前模糊成光斑，连外卖软件都点不开。

就在我意识快要被这怪病吞噬，在混沌中挣扎着快要崩溃的时候，手机突然疯狂震动，

陌生来电显示上“私人号码”四个大字闪烁不停。接通后，

一个沉稳的女声带着三分试探七分激动地说：“请问是苏念安**吗？我们是苏氏集团，

您失散多年的父母...终于找到您了。”我握着发烫的手机，

听筒里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记忆突然翻涌，六岁那年的雨天，

我蹲在巷口数水洼里的泡泡，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过，泥水溅了我满身。

车里后座闪过的那个小女孩，和照片里穿公主裙的苏瑶，眉眼竟有七分相似。

喉咙又开始隐隐作痛，我强压下想说“你们找错人了”的冲动，

沙哑着应了声：“我、我在听。”“宝贝女儿，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的光，在我那珠光宝气的母亲身上流淌。

她精心打理的卷发扫过我脸颊，Dior高定裙摆带起的风裹着浓烈的香水味，

几乎将我整个人淹没。我本能地想挤出个得体的微笑，说句“没事”，

可喉咙突然不受控制地发痒。那些在贫民窟养成的直性子冲破理智，

话到嘴边竟成了：“阿姨，您这香水味太冲了，跟打翻的化学试剂似的，我快窒息了。

”话一出口我就僵住了，余光瞥见她无名指上的鸽子蛋钻戒在发抖，

身后佣人们端着香槟的手也跟着颤了颤。水晶吊灯在母亲眼角折射出细碎的光，

那抹精心雕琢的笑容突然凝固成石膏像，嘴角僵硬的弧度甚至还挂着未散尽的温柔。

父亲指间的古巴雪茄颤出长长的灰烬，在波斯地毯上烫出焦黑的痕迹，

他扶着红木椅背的指节泛白，仿佛突然被抽走了浑身力气。寂静中，

管家银制怀表的滴答声清晰可闻，老仆人清了清喉咙，

喉结上下滚动的声响像块石子投入深潭，勉强划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雕花铜门在身后重重闭合的刹那，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斑刺痛了我的眼睛。

旋转楼梯上漂浮着香奈儿五号的气息，珍珠白的丝绸裙摆掠过鎏金扶手，

每一步都像踩在钢琴琴键上。那个女孩垂落的珍珠耳坠在水晶灯下摇晃，

钻石项链随着呼吸起伏出优雅的弧度，精心打理的卷发遮住半张脸，当她抬起眼睫时，

黑曜石般的瞳孔里倒映着我狼狈的模样，唇角勾起的微笑像被冻住的霜花，

既温柔又带着拒人千里的寒意。水晶吊灯折射的光斑在她精心打理的卷发上流转，

林小满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像只优雅的孔雀般款步走来。

她身上的高定香奈儿套裙泛着珍珠光泽，与记忆里孤儿院那件褪色连衣裙判若两人。"姐姐，

欢迎回家。"她伸出涂着豆沙色甲油的手，声音甜得像裹了蜜的杏仁糖。

指尖距离我还有半寸时，我突然注意到她垂在身侧的右手正紧紧攥着裙摆，

褶皱在丝绸面料上蜿蜒成扭曲的蛇形。喉间发痒的感觉来得猝不及防，

这该死的真话buff又发作了。我后退半步避开那只虚情假意的手，

嘴角不受控地扬起嘲讽的弧度："别装了，你眼底的敌意都快溢出来了，还姐姐，

装得真累吧？"话一出口，林小满精心维持的微笑瞬间龟裂，露出背后暗涌的嫉恨。

水晶吊灯在寂静中泛着冷光，空气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女孩攥着珍珠手包的指尖骤然发白，粉底色号与她此刻的脸色形成诡异的色差，

睫毛膏晕染的痕迹在眼下洇出两团青灰。我的西装革履的父亲喉结剧烈滚动，

金框眼镜后的目光像是要把我钉在雕花墙面上；母亲戴着翡翠镯子的手悬在半空，

涂着正红色甲油的指尖微微发颤。我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高跟鞋下的波斯地毯软得像沼泽，

刚才脱口而出的真相还在雕花穹顶下嗡嗡回响，每一个音节都化作锋利的冰棱，

将精心维持的豪门假象刺得千疮百孔。从那以后，我的豪门生活就变得鸡飞狗跳。

清晨梳妆镜前突然碎裂的翡翠发簪，书房暗格里不翼而飞的遗嘱副本，

还有深夜门缝下塞进来的匿名恐吓信。佣人们看我的眼神像在打量闯入领地的野猫，

而几位堂兄妹表面嘘寒问暖，指尖却总不经意间划过我脖颈的位置，仿佛在丈量绳索的长度。

最要命的是昨天晚宴，我端起的红酒杯里竟漂浮着几片曼陀罗花瓣，

淡紫色的脉络在猩红酒液里舒展，像极了家族祠堂里那幅诅咒传说的壁画。

水晶吊灯在宴会厅投下细碎光斑，父亲西装革履地揽住我的肩膀，将我往前轻轻一推。

红木长桌上的红酒杯泛起涟漪，十二道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我身上。"这是我刚找回来的女儿，

"父亲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慈爱，指腹却在我肩头捏出警告的力道，

"以后还要各位多多关照。"我垂眸掩住眼底笑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宴会服上的珍珠纽扣。

冷气从雕花落地窗的缝隙钻进来，混着雪茄与鱼子酱的气息。"其实我对做生意一窍不通。

"我抬起头，任由水晶灯映得瞳孔亮晶晶的，"上个月帮闺蜜管奶茶店，

错把奶精当糖包倒进去，客人喝完集体拉肚子。要是让我管公司，估计半年就能给赔倒闭了。

"刀叉与瓷盘碰撞的脆响戛然而止。王总夹着牛排的手悬在半空，

李太太精心描画的眉毛几乎飞到额角。父亲喉结剧烈滚动两下，

我甚至能听见他后槽牙咬紧的声音。

假千金——也就是现在大家都叫她"妹妹"的苏瑶，

总爱在众人面前展现柔弱无辜的白莲花姿态，变着法子想让我难堪。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我们正在花园里享受下午茶。苏瑶突然尖叫一声，踉跄着向后倒去，

跌坐在精心修剪的草坪上。她用手捂着膝盖，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姐姐，你为什么推我？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身体就不受控制地说出了真话："拜托，我离你八丈远，

你这摔得也太假了吧？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话音刚落，

周围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凝固。几个年轻的佣人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手指死死咬住下唇，

喉间溢出断断续续的闷哼。有个梳着双髻的小丫鬟实在撑不住，猛地转过身去，

后背抵着爬满紫藤的雕花铁架，单薄的肩膀随着压抑的笑声剧烈耸动，

连缀在发梢的珍珠坠子都跟着晃个不停。苏瑶的眼泪卡在眼眶里打转，

睫毛上凝着晶莹的水珠，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精心化的桃花妆被冷汗晕开，

在惨白的脸上洇出诡异的红痕。她攥着裙摆的手指关节泛白，涂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着浸了水的棉花，只能狼狈地起身。

十厘米的细高跟在青石板上打滑，她踉跄着扶住石桌，耳坠上的翡翠撞出清脆声响，

最终跌跌撞撞地踩着满地碎玉般的月光，匆匆消失在花园尽头。但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指尖摩挲着从书房暗格里**下的股权**书照片，屏幕幽光映得我瞳孔发颤。

那些沾着红酒渍的文件上，父亲的签名与我记忆中笔迹相差甚远。更令人脊背发凉的是，

在阁楼旧物箱底翻出的泛黄病历，

诊断日期竟与我出生年月重合——原来所谓先天性心脏病的诊断报告，

不过是用褪色药水伪造的谎言。这些藏在华美绸缎下的脓疮，终将成为撕开完美假面的利刃。

那天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书房雕花窗棂，在檀木书桌上投下斑驳光影。

我踮着脚去够顶层书架上的红绸锦盒，指尖刚触到盒角，楼下传来的压低嗓音让我僵在原地。

"老爷，当年医院的监控录像..."管家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我屏住呼吸，

顺着书架缓缓蹲下，膝盖硌到波斯地毯下的铜镇纸。

父亲的烟斗在烟灰缸磕出三声闷响："苏瑶母亲在月子中心做帮佣时，趁着你夫人难产昏迷，

用自己刚出生的女儿换走了咱们的孩子。"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檀木书桌跟着发出细微震颤，"现在DNA报告铁证如山，但一旦公开，

苏家三代积累的声誉..."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惊起两只寒鸦。

我望着手中褪色的全家福——照片里苏瑶扎着蝴蝶结，站在父母中间笑得灿烂。

原来十八年来朝夕相处的姐姐，竟是当年那场偷梁换柱的产物。父亲的皮鞋声在地板上踱步，

最终停在那幅《百子千孙图》前："让她继续以苏家**的身份生活，

就当...就当给苏家养了个女儿。"我缩在厚重的金丝绒窗帘后，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父亲与管家压低声音的对话如毒蛇吐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