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小王爷萧恒的通房丫头。说得好听些，是通房，其实连个妾都算不上，

不过是比寻常丫鬟多了项伺候主子睡觉的活儿。身份卑贱，命如草芥。王妃林婉儿进门那天，

就把我们这些“不清不楚”的丫头叫到跟前，一人赏了一碗滚烫的避子汤。

她说：“王爷胡闹，你们也跟着胡闹？这王府的嫡子，只能从我肚子里出来。”那碗药，

黑漆漆的，苦得灼心。我垂着头，一口气灌了下去。可天意弄人，就在那之后不久，

我发现自己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算算日子，是上个月王爷醉酒那次。他把我当成了谁，

嘴里含糊不清地叫着别人的名字，动作却凶狠得像是要把我拆吃入腹。第二天醒来，

他扔给我一支金簪，眼神里没有半分温情，只有厌烦和疏离。“拿着，以后别来我眼前晃。

”我拿着那根能换二十两银子的金簪，手心冰凉。如今，这腹中悄然生根的血脉，是催命符，

也是唯一的牵绊。我知道，一旦被王妃发现，我和这个孩子，只有死路一条。

我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感受着腹部那微弱却顽强的存在，一个念头疯长。这个孩子，

我必须生下来。但绝不是在这吃人的王府里。1“沈月浅，你在这儿磨蹭什么呢？

王妃让你去前院扫雪，耳朵聋了？”王妃身边的大丫鬟翠环，叉着腰，柳眉倒竖，

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团黏在地上的烂泥。我正捂着嘴，强忍着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孕早期的反应折磨得我面色蜡黄，连站着都有些费力。“翠环姐姐，我……我这就去。

”我扶着廊柱，声音虚弱。“装什么可怜！”翠环不屑地冷哼一声，

“别以为爬过王爷的床就能抖起来，在这府里，你连条狗都不如。”这话难听，却是事实。

我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寒意，默默拿起扫帚。隆冬时节，大雪封天。庭院里积雪没过脚踝，

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钱。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足够我逃出王府，足够我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养大他。

王爷给的那支金簪，我当晚就偷偷托了相熟的采买婆子换成了银票，藏在鞋底的夹层里。

但这远远不够。我开始利用一切机会攒钱。我女红好，这是我娘教我的。

我白天做府里的粗活，晚上就着昏暗的油灯，偷偷绣些帕子、荷包。

绣样是我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新巧花样，再托那个采买婆子带出去卖。一个荷包，能赚三十文。

一个月下来，也能攒下小半两银子。我还负责清洗王爷的衣物。

他时常会忘些小东西在衣兜里，几块碎银，或者一枚成色不错的玉佩。若是往常，

我定会原封不动地交上去。但现在，我顾不得了。我像一只贪婪的仓鼠，

拼命地往自己的小窝里囤积粮食。每当夜深人静，

我摊开那张皱巴巴的银票和一小堆铜板碎银，心里的安全感才会多一分。腹中的孩子，

似乎能感受到我的努力，除了最初的孕吐，竟格外乖巧，没再折腾我。

我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所幸冬季衣衫厚重，暂时还能遮掩。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我必须尽快离开。2转机出现在一个月后。王爷要陪圣上南下巡查，王妃作为主母，

自然要留在府中主持大局。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王爷离京，府里的防卫会松懈许多。

我逃跑的成功率，会大大增加。我开始更疯狂地敛财。那天，我去书房送茶。

萧恒正和几个幕僚议事，见我进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垂首退下，

眼角余光却瞥见他随手放在桌案上的一方玉佩。那是一块上好的和田暖玉，雕着繁复的龙纹，

一看就价值不菲。我的心，砰砰狂跳。偷窃主子财物，在王府是死罪。可我看着那块玉，

就像沙漠里濒死的人看到了绿洲。有了它，我和孩子的下半辈子就有了着落。

我的手心全是冷汗。理智告诉我，不能。一旦被发现，万劫不复。可腹中那微弱的生命，

却在无声地呐喊，催促我、诱惑我。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直到晚上，我再次被叫去伺候。

萧恒似乎心情不佳，喝了很多酒，俊朗的眉眼间染着一层化不开的郁气。

他没再把我错认成别人，只是沉默地、粗暴地占有。我像一叶浮萍，任由他摆布，

心里却一片冰冷。结束时，他从枕下摸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扔给我。“够你一年的嚼用了，

安分点。”他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依旧是施舍的语气。我捏着那个荷包，

里面是几块金瓜子。在黑暗中，我无声地笑了。这点钱，确实够一个丫鬟“安分”地活一年。

可我要的，是自由，是一条生路。我悄悄起身，趁他熟睡，

将那方玉佩从他挂在屏风上的外袍里，偷了出来。玉佩触手温润，却烫得我指尖发麻。

我把它和我所有的积蓄一起，用油纸包好，塞进了早已准备好的包裹里。做完这一切，

我躺回冰冷的床榻上，一夜无眠。天一亮，我就要去面对我的审判。要么生，要么死。

3第二天，王府炸了锅。王爷最心爱的那块龙纹玉佩，不见了。萧恒震怒，下令封锁王府，

彻查所有下人。一时间，府里人心惶惶。翠环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

第一个冲进了我的房间。“沈月浅！肯定是你！昨晚就你进了王爷的卧房！

”她尖利的声音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我故意装出惊慌失措的样子，

瑟缩着摇头：“不……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搜！”翠环一声令下。我的小屋子，

瞬间被翻了个底朝天。衣物、被褥，被扔得满地都是。我藏在床板夹缝里那个装钱的包裹，

很快被搜了出来。翠环得意地抢过去，打开一看，脸色却变了。里面只有一些碎银、铜板，

和几张面额不大的银票。最值钱的，是萧恒昨晚给我的那个荷包。“玉佩呢？！

”翠环逼近我，“说！你把玉佩藏哪儿了！”我只是一个劲儿地哭着摇头。她们自然找不到。

因为那块玉佩，根本就不在这里。我早就料到她们会来搜查。昨晚，我趁着夜色，

将玉佩埋在了王妃院子里的那棵百年桂花树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谁会想到，一个小小的通房丫头，有胆子把贼赃藏到主母的眼皮子底下？

我被带到了萧恒面前。他坐在上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林婉儿坐在他身侧，

看似温婉地为他抚着心口，看向我的眼神却淬着毒。“说，玉佩在哪？

”萧恒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王爷，奴婢真的没有偷……”我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额头很快就红肿起来。“不见棺材不落泪！”林婉儿冷笑一声，对身边的婆子使了个眼色，

“给我用刑！”滚烫的烙铁，被压在了我的手臂上。“滋啦”一声，

皮肉烧焦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我疼得浑身痉挛，几乎要晕死过去，却死死咬住嘴唇，

不让自己泄露半分。我不能喊，更不能求饶。我越是“嘴硬”，他们就越会相信，

我只是个被冤枉的、没见过世面的蠢丫头。我的惨状，似乎让萧恒有些不忍。

他皱了皱眉：“够了。”林婉儿却不依不饶：“王爷，这贱婢偷了您心爱之物，若不严惩，

府里规矩何在？”她凑到萧恒耳边，低语了几句。我看不清萧恒的表情，

只听到他说：“既然查不出，就先关进柴房，饿她三天。若还不招，就乱棍打死，

扔出去喂狗。”他的声音，像腊月的寒冰，冻得我彻骨生寒。我被拖进了阴暗潮湿的柴房。

门被锁上的那一刻，我强撑的身体终于垮了下来。手臂上的伤口**辣地疼，腹中空空，

饥饿和寒冷一同袭来。我蜷缩在角落的干草堆里，眼泪无声地滑落。我告诉自己，沈月浅，

再忍一忍。就快了。4我需要一个帮手。一个能帮我把消息递出去，并且绝对可靠的人。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小桃。小桃是和我一同进府的丫鬟，性子单纯，胆子又小。

我们平日里关系不错，我时常将自己绣活赚的钱分她一些。三天后，我被从柴房放了出来。

我饿得脱了相，走路都打晃，手臂上的伤也开始化脓，整个人狼狈不堪。

林婉儿见我还是不招，似乎也失了耐心，只罚我去浣衣房做最苦最累的活儿，

不许我再靠近萧恒半步。这正合我意。我找到小桃，把她拉到无人的角落。

我从怀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塞到她手里。这是我最后的积蓄。

小桃吓得连连摆手：“月浅姐姐，这……这使不得！”“小桃，你听我说。”我握住她的手，

声音因为虚弱而颤抖，“我活不成了。王爷和王妃都认定是我偷了玉佩，早晚会打死我的。

”小桃眼圈一红：“姐姐，那可怎么办啊？”“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看着她，

一字一句道，“小桃，你帮我最后一个忙。我知道城南有个叫‘鬼市’的地方，

那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你拿着这钱，去那里找一个叫‘鬼手张’的人，

让他帮我办一件事。”我附在小桃耳边，将我的计划全盘托出。小桃听得脸色发白，

身体抖得像筛糠：“姐姐，这……这太大胆了！万一被发现……”“不成功，便成仁。

”我惨然一笑，“小桃，我死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但若我能逃出去，日后必有重谢。

”我又从怀里拿出一对小小的银镯子，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这个也给你。若事情顺利，

你就对外说，我投瘌痢湖自尽了。若是不顺，你就说这镯子是你捡的，与我无关。

”我把所有后路都替她想好了。小桃看着我决绝的眼神，终于含泪点了点头。当晚，

小桃就出了府。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等待着黎明的到来。这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一场豪赌。

5.三天后的一个深夜，浣衣房突然起了大火。火势凶猛，很快就吞噬了半个院子。

府里的家丁们乱作一团，提着水桶来回奔跑，叫喊声、哭嚎声响成一片。而我，

早已趁乱换上了一身小厮的衣服，脸上抹了锅底灰，混在救火的人群里，

悄无声息地溜到了王府的后门。后门看守的家丁，已经被我用下了药的酒灌倒，

睡得不省人事。我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一股夹杂着雪花的冷风涌了进来。门外，

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赶车的是个中年汉子，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正是“鬼手张”。他看见我，只点了点头，言简意赅：“上车。”我钻进车厢，

里面已经放着一个装着女子衣物和干粮的小包裹。马车启动，缓缓驶入无边的夜色。

我掀开车帘，回头望去。那座曾经囚禁我、折磨我的牢笼，在冲天的火光中，轮廓渐渐模糊。

别了，萧恒。别了，这吃人的王府。从今往后，世上再无沈月浅。我捂住小腹，那里，

一个新的生命正在孕育。我们的新生，从今晚开始。6.马车一路向南。

鬼手张是个守信的人，收了钱，便一路将我护送到了千里之外的江南水乡——苏城。

这里气候温润，风光旖旎，与天寒地冻的京城截然不同。我用剩下的银子，

在城西一个僻静的巷子里，租下了一间小小的院落。从此，我改名换姓，叫“苏念”。念，

是思念，也是纪念。纪念我那死去的过往，和那段不该有的牵绊。小桃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她说，王府的那场大火，烧死了好几个人。我在浣衣房的床铺上，也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女尸，

手里还攥着我的那对银镯子。所有人都以为，

那个偷了主子玉佩、畏罪自焚的通房丫头沈月浅，已经化为了一捧焦土。萧恒是什么反应，

小桃没说，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从那天起，我自由了。接下来的日子，平静而忙碌。

我孕吐得厉害，几乎吃什么吐什么。但我不敢请大夫，只能自己去药铺抓些安胎的草药，

熬着喝。为了生计，我重拾旧业，开始做些精巧的绣活。苏城的绣坊多，我的手艺在这里，

竟也算出挑。我绣的团扇、帕子，花样新颖，配色大胆，

很快就受到了一些大户人家**太太的青睐。我的名气，渐渐在城西的绣娘圈子里传开了。

生活虽然清苦，但我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宁。我时常会坐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

抚摸着日渐隆起的腹部，给孩子讲故事，唱我小时候听过的歌谣。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奇妙而温暖。这个孩子，是我活下去的全部希望和动力。7.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那是一个初夏的夜晚，我发动了。我提前请好了一个稳婆。阵痛来袭时，我疼得死去活来，

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稳婆在一旁不停地给我鼓劲：“苏娘子，再加把劲！看到头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一个鲜活的小生命，降临了。是个男孩。

稳婆把他擦洗干净，用襁褓包好，递到我面前。“恭喜苏娘子，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公子。

”我看着他，小小的，皱巴巴的一张脸，眼睛紧紧闭着。可那眉眼间的轮廓，

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像极了萧恒。我的心，骤然一痛。随即，

又被巨大的喜悦和温柔所取代。这是我的孩子。是我拼了命才换来的宝贝。我给他取名，

念安。沈念安。我希望他，一生平安顺遂，无忧无虑。8.时间一晃，五年过去。

念安长得很快，像一棵茁壮的小树。他继承了萧恒的容貌，五官俊秀，小小年纪，

便已能看出日后的风姿。但他性子不像萧恒。他沉静，寡言，聪慧得惊人。三岁能诵诗，

四岁便能通读大部分书籍，五岁时，已经开始自己钻研棋谱和兵法。巷子里的邻居都说，

我生了个神童。我既骄傲，又隐隐担忧。他的聪慧，他的容貌，都像是一把双刃剑，

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他的身世，并不平凡。这五年来，**着一手出神入化的绣技，

和一些自己琢磨出来的美颜方子，开了一家小小的胭脂铺，名叫“念安记”。铺子不大，

但生意红火。苏城的贵妇**们，都爱用我调制的胭脂水粉。我们母子俩的生活，

早已不是当初的捉襟见肘。我在城东买下了一座带着花园的两进院子，还雇了两个丫鬟婆子。

我成了邻里口中那个精明能干的苏老板。没人知道，我曾是王府里一个任人践踏的通房丫头。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直到那天，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我们平静的生活。

9.那天，苏城知府的夫人在我店里举办了一场茶会，邀请了城中所有的名门贵妇。

我的“念安记”，早已是苏城上流社会的一个小小的风向标。茶会进行到一半，

外面突然一阵骚动。一个穿着锦衣卫飞鱼服的青年将军，带着一队人马，闯了进来。

“奉旨查案，闲杂人等回避！”贵妇们吓得花容失色，纷纷躲避。我心里咯噔一下，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那青年将军目光锐利如鹰，在铺子里扫视一圈，最后，

落在了墙上挂着的一幅绣品上。那是我闲暇时绣的一幅《百鸟朝凤图》，

用了我独创的“乱针绣”法，栩栩如生，是我最得意的作品。“这幅绣品，是谁绣的？

”将军的声音冷硬。我定了定神，走上前去，福了福身：“回官爷，是民女所绣。

”他转过头，审视地看着我。“你叫什么名字？”“民女苏念。”他的眼神，

让我觉得很不舒服。那是一种看到猎物的眼神。“苏念……”他玩味地咀嚼着这个名字，

突然笑了，“好名字。可我怎么听说，京城安平王府，

五年前也走失过一个叫‘沈月浅’的丫头，也擅长这种‘乱针绣’。”我的血，

瞬间凉了半截。我强作镇定：“官爷说笑了，民女自小在苏城长大，不知什么王府，

也不认识叫沈月浅的人。”“是吗？”他笑意更深，“巧了。我这次南下，

正是奉了安平王爷之命，寻一样东西。”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在我面前展开。

画像上，是一块龙纹玉佩。正是我当年偷走，又埋在桂花树下的那块。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五年了。他竟然还在找。他找的，到底是那块玉，还是……偷玉的人？10.“这玉佩，

苏老板可曾见过？”青年将军，也就是锦衣卫指挥使陆臻，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垂下眼帘，

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民女未曾见过。”“可惜了。”陆臻收起画像，“王爷说了，

谁能提供这玉佩的线索，赏金千两。若是能将玉佩寻回，他老人家，必有重谢。”千两黄金，

足以让任何人疯狂。我心中警铃大作。看来，苏城是待不下去了。送走陆臻这尊大佛，

我当晚就做了决定：离开。我连夜收拾好金银细软，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念安，

去更远的南方避祸。可我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第二天清晨，我带着念安刚坐上马车，

就被一队官兵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正是陆臻。他身后，

还跟着一个我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的人。萧恒。他比五年前，成熟了许多。

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张扬，眉眼间多了几分深沉和威严。他穿着一身玄色长袍，金冠束发，

依旧是那般丰神俊朗，高不可攀。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直直地落在了我的脸上。那眼神，

复杂得让我看不懂。有震惊，有狂喜，有愤怒，还有一丝……我不敢深究的痛楚。五年了。

我以为我早已心如止水。可见到他的那一刻，我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乱了。“沈、月、浅。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11.我抱着念安，下了马车。我将念安护在身后，

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平静地开口：“这位爷，您认错人了。我叫苏念。”我的冷静，

似乎激怒了他。“苏念？”他冷笑一声，一步步向我逼近，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他伸手，想要抓住我的手腕。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避开了。

他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气氛，瞬间凝固。就在这时，我身后的念安，突然开口了。

“不许你碰我娘。”他的声音，清脆，却冷得像冰。所有人的目光，

都集中在了这个只有五岁大的孩子身上。萧恒的视线，也终于从我脸上，移到了念安身上。

当他看清念安的脸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如遭雷击。念安的脸，简直就是萧恒的缩小版。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鼻梁，甚至连那紧抿着嘴唇，一脸不悦的神情，都如出一辙。

“他……他是谁？”萧恒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我心知肚明，再也瞒不住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念**到身前，直视着他：“我的儿子。”“你的……儿子？

”萧恒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死死地盯着念安，又看看我，似乎在计算着什么。半晌，

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眼中迸发出一种混杂着狂喜和暴怒的骇人光芒。“好，好一个沈月浅！

”他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你竟敢……你竟敢偷走我的儿子！

”12.“他不是你的儿子。”我冷冷地打断他，“他姓苏，叫苏念安，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你胡说！”萧恒的情绪彻底失控了，他上前一步，想要抢过念安。我死死地护住孩子。

“萧恒，你发什么疯！”我厉声喝道，“五年前，在王府里，你可曾正眼看过我？

你可曾问过我一句？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个可以随意打骂、随意丢弃的玩物！

”“在你为了区区一块玉佩，就要将我乱棍打死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我肚子里，

已经有了你的骨肉？”“你没有！”我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尖锐，

带着压抑了五年的委屈和愤怒。“这个孩子，是我从鬼门关里抢回来的！

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他生病发烧，是我整夜不睡地守着！他学走路，

是我扶着他一步步走！他读书写字，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教的！”“你呢？萧恒，

你为他做过什么？你凭什么，一出现，就要来抢我的儿子？”我字字泣血，声声控诉。

萧恒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他眼中的暴怒，

渐渐被一种茫然和痛苦所取代。他看着我，又看看念安，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围的官兵和路人，都静静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戏，窃窃私语。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王爷也太不是东西了，当年这么对人家母子。

”“这苏老板可真不容易啊……”那些议论声，像一根根针，扎在萧恒心上。

他引以为傲的尊严和体面，在这一刻，被我撕得粉碎。13.最终，这场对峙，

以我的暂时胜利告终。萧恒没有强行带走我们。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带着他的人，

转身离开了。那眼神，像是一张网，让我无处可逃。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回到家中，立刻让下人收拾行囊。“念安记”的铺子，我直接关了。

院子，我托了邻居代为变卖。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苏城。然而，

我还是低估了萧恒的势力。整个苏城，所有的水陆要道，都被官兵封锁了。只许进，不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