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太子那天，他当众掀了我的盖头。“孤要娶的，是你姐姐朱璃。

”他捏着我的下巴冷笑，“一个庶女，也配坐太子妃之位？”满堂宾客哗然，

我爹吓得当场昏死。我安静地摘下凤冠：“殿下，您认错人了。我叫朱璃，您怀里那个，

才是冒牌货。”他怀中女子脸色煞白，抖如筛糠。太子愕然松开手，

我笑着扶起地上的冒牌货：“妹妹，这杯毒酒，该你喝了。”他不知，

我才是他苦寻多年的救命恩人。更不知，这替身戏码，是我亲手为他设的局。

---1我叫朱璃。今天是太子燕昭娶太子妃的大日子。太子妃是我。红盖头遮在头上，

沉甸甸的。我能听见外面吵得很。人很多。笑的声音，说话的声音，嗡嗡嗡响成一片。

脚下的地都是烫的。红毯一直铺到东宫最里面。我手里捏着一块硬邦邦的点心。

是早上偷偷塞进袖子的。饿。从半夜折腾到现在，肚子里空得难受。没人管我吃没吃饭。

他们只关心我头上的凤冠歪没歪，身上的嫁衣皱了没有。外面突然安静了一下。

接着又“嗡”地一声炸开，比刚才更吵。脚步声过来了。很重，踩在红毯上，咚咚响。

一直响到我面前。我闻到了酒气。很浓。一只手猛地伸过来，又快又狠，

一把就抓住了盖在我头上的红布。哗啦一下。眼前突然亮了。刺眼的光晃得我眯了眯眼。

满屋子的人，密密麻麻，都穿着好衣服，脸上带着笑。那笑僵在脸上，像画上去的。

所有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我。站在我面前的男人很高。穿着大红喜服，

金线绣的龙张牙舞爪。他就是太子燕昭。我的新郎官。他长得很好看，眉毛很黑，鼻梁很高。

但那双眼睛，像冬天的深潭，又黑又冷，一点喜气都没有。只有厌恶。毫不掩饰的厌恶，

像刀子一样刮在我脸上。他手里死死攥着那块刚扯下来的红盖头。指关节都捏得发白。“呵。

”他嘴角扯了一下，像在笑，又像在发狠。声音不大，但整个大殿安静得可怕，

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他的声音清清楚楚砸在每个人耳朵里。“孤要娶的，是你姐姐朱璃。

”他盯着我，下巴抬得高高的，眼神像在看什么脏东西。“一个庶出的贱胚子，

也配坐上孤太子妃的位子？谁给你的狗胆？”他猛地伸出手，冰凉的指尖狠狠掐住我的下巴。

力气很大，骨头被捏得生疼。他逼着我抬起头，脸对着他。“嗯？说话！

谁让你顶替朱璃嫁过来的？说！”整个大殿死寂一片。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喜堂，

这会儿冷得像冰窖。那些僵住的笑脸全没了，只剩下惊愕和恐惧。空气沉甸甸的，

压得人喘不过气。我爹，朱尚书，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穿着崭新的官服，

本来红光满面的。太子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在他头上。他眼睛猛地瞪圆，嘴巴张得老大，

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比纸还白。他喉咙里发出“呃呃”两声怪响，身体晃了晃，

眼睛一翻，整个人直挺挺地就往后倒。“砰！”一声闷响。他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像一截烂木头。“爹！”旁边响起一声尖叫。又尖又细，带着哭腔。

一个穿着粉红色衣裙的女子从人群里冲了出来。她扑到我爹身边，扶着他，眼泪哗哗往下掉。

她抬起头，看向太子，又飞快地看了我一眼。那张脸……跟我有七八分像。但比我更精致，

更柔弱。此刻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这就是太子口中的“朱璃”，

我那个嫡出的、名满京城的姐姐。朱玥。她才是今天本该坐在这里的人。

太子燕昭看到朱玥冲出来，掐着我下巴的手立刻松开了。他像丢开一块烫手的抹布，

猛地甩开我。我被他带得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大步就朝朱玥走过去。

脸上那副要吃人的凶相瞬间就没了，换上了急切和心疼。

他一把将地上哭得发抖的朱玥拉起来，紧紧搂进自己怀里。动作那么自然，那么熟稔。

“璃儿别怕！”他拍着朱玥的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有孤在！没人能欺负你！

这个胆大包天的贱|人，竟敢冒名顶替！孤定要她生不如死！”他一边说，

一边冷冷地剜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杀意，毫不掩饰。朱玥缩在他怀里，脸埋在他胸前，

肩膀一耸一耸，哭得更凶了。只是她抱着太子的手，指节用力得发白，像是在拼命抓着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有看戏的，有嘲弄的，有怜悯的，

更多的是等着看我被太子撕碎的幸灾乐祸。空气里那股无形的压力更重了。我站直了身体。

下巴被他捏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但我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没有惊慌，没有愤怒，

也没有眼泪。我抬起手。很慢，但很稳。摸到了头上那顶沉甸甸的、缀满了珍珠宝石的凤冠。

金子做的，很冰。镶嵌的宝石硌着手指。我摸索着，找到了固定它的簪子。一根，

两根……用力拔了下来。凤冠很重。拿下来的时候，脖子都轻松了。乌黑的头发失去了束缚，

散落下来，披在肩上，垂在绣着金凤的大红嫁衣上。

我双手捧着那顶象征着太子妃尊荣的凤冠。它在我手里，依旧光华璀璨，价值连城。

我向前走了两步。脚步声在死寂的大殿里格外清晰。一直走到太子和朱玥面前，停下。

太子燕昭搂着朱玥，正低声安慰她，用那种我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他根本没看我。或者说，

他根本不屑于看我。在他眼里，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朱玥靠在他怀里，还在抽泣，

但透过泪眼，她飞快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有一点点得意，更多的是紧张，

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恐惧。她抓着太子衣襟的手，攥得更紧了。我站定，声音不高，

甚至有点平淡。但在这落针可闻的大殿里，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人心上。“太子殿下，

”我说，“您认错人了。”太子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安慰朱玥的话顿住了。

搂着朱玥的手也松了些。他猛地转过头，那双冰冷的眼睛再次盯住我。带着惊疑，

还有被打断的不耐烦。“贱婢！死到临头，还敢狡辩？”我没有看他。我的目光，

落在他怀里的朱玥身上。2朱玥的脸，在我目光触及的瞬间，

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比刚才我爹晕倒时的脸色还要白，白得像鬼。她的身体，

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不是刚才那种哭得发抖，而是筛糠一样的剧烈抖动。

牙齿都磕碰得咯咯作响。她拼命地想往太子怀里缩，想把自己藏起来。

太子的眉头死死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感觉到了朱玥的异常，

低头看了看她惨白如纸、抖个不停的脸，又抬头看向我，眼神里的惊疑更重了。他下意识地，

松开了搂着朱玥的手。“你……你胡说什么？”朱玥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尖利又破碎。

“我……我才是朱璃！爹……爹可以作证！”她慌乱地指向地上还昏迷着的朱尚书。

我轻轻扯了一下嘴角。那点弧度很淡，几乎没有。“妹妹，”我看着她，声音依旧平平的，

“别喊爹了。爹被你吓得晕过去，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我的目光从她那张惊恐扭曲的脸上移开，转向旁边一个端着托盘的宫女。

托盘里放着两只小巧的玉杯，里面盛着琥珀色的酒。这是合卺酒。

本该是太子和太子妃一起喝的。我伸出手，稳稳地端起其中一杯酒。玉杯很凉。

我端着这杯酒，朝朱玥走近一步。朱玥吓得尖叫一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差点绊倒。她死死盯着我手里的酒杯，眼神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

“你……你要干什么？别过来！”她声音都劈叉了。太子燕昭也警惕地盯着我手里的酒杯，

眼神锐利如鹰隼。他下意识地侧身，似乎想挡在朱玥前面。我停住了脚步，没再靠近。

只是把手里那杯酒，稳稳地递向朱玥的方向。“妹妹，

”我看着朱玥那双充满恐惧、快要崩溃的眼睛，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

也传到周围每一个竖起耳朵的人耳中。“这杯酒，放了‘醉朦胧’吧？一点点，

就能让人睡上三天，像醉死过去一样。醒来后，还会忘掉之前发生的事。对不对？

”朱玥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她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了，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牙齿疯狂打架的咯咯声。太子燕昭的脸色也变了。

“醉朦胧”三个字，像针一样扎了他一下。他猛地看向朱玥，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怒。

他不是傻子，朱玥这副见了鬼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你……”太子喉结滚动，

声音艰涩，带着被愚弄的暴怒，“你才是那个冒名顶替的？！

”朱玥被太子这声厉喝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瘫跪在地上。

她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我端着那杯酒，没有放下。目光平静地越过崩溃的朱玥，

落在脸色铁青、眼神变幻不定的太子燕昭脸上。“殿下现在终于肯好好看看我了？”我问。

声音里听不出喜怒。燕昭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死死盯着我的脸，

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那眼神里有惊疑，有审视，

有被巨大反转冲击后的混乱，还有一丝……极力想要抓住什么的急切。

“你……”他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声音又哑又沉，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

“你到底是谁？”满殿的宾客全都屏住了呼吸。刚才的哗然和低语消失了，

只剩下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看着我手里那杯可能致命的酒，看着地上抖成一团的朱玥，看着脸色变幻莫测的太子。

空气凝滞得如同冻结的冰面。我没有立刻回答太子的问题。我端着酒杯，又往前走了一小步。

这次，离瘫软的朱玥很近。我微微弯下腰，酒杯几乎递到了她沾满泪痕的下巴边。“妹妹，

”我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这杯酒，是你亲手准备的。

说是给我的‘贺礼’。现在，该你自己尝尝味道了。”朱玥猛地抬头，

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纯粹的、灭顶的恐惧。她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

手脚并用地想往后爬。“不……不要……不是我……我没有……”她语无伦次地尖叫着，

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京城第一美人的矜持。“够了！”太子燕昭猛地低吼一声，

一步跨过来，伸手就想打掉我手里的酒杯。他不能容忍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行凶，

尤其这个女人身份成谜，刚刚才给了他如此巨大的冲击。他的动作很快，

带着习武之人的凌厉。但我的动作更快。在他手掌即将碰到酒杯的刹那，

我的手腕极其灵活地一翻一转，酒杯巧妙地避开了他的手，稳稳地收了回来。

琥珀色的酒液在玉杯中轻轻晃荡，一滴未洒。燕昭的手抓了个空，僵在半空。

他愕然地看着我，眼神里的震惊更深了。这一手，绝非普通闺阁女子能有。我没看他。

目光依旧落在瘫软如泥、吓得几乎失|禁的朱玥身上。“怕什么？”我声音冷了下来，

“‘醉朦胧’而已，死不了人。睡一觉，忘掉今天这些糟心事，对你来说，不是正好吗？

”我顿了一下，语气更冷，“还是说，你怕的根本不是‘醉朦胧’？

你在这酒里……加了别的东西？比如，真正的穿肠毒药？”最后几个字，

像冰锥一样刺进朱玥的心脏。她浑身剧震，像是被抽掉了最后一丝力气，头一歪，

彻底昏死了过去。身体软绵绵地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璃儿！”燕昭惊呼一声，

立刻俯身去查看朱玥的情况。他探了探鼻息，确认只是昏厥，才稍稍松了口气。

但当他抬起头再次看向我时，眼神已经彻底变了。震惊、困惑、探究，

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忌惮。3“你究竟……”他看着我，声音低沉沙哑，

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不解。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