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夏天，我的高考成绩单上赫然印着642分，全县第一。我可以去北京，

可以上北大，可以彻底逃离这个困了我十八年的家。可我的养父母却撕碎了我的志愿表，

把我锁进地下室：“一个丫头片子，上什么北大？老老实实读师范，毕业回县城教书！

”他们逼我改志愿，逼我放弃梦想，逼我留在他们身边当一辈子养老工具。“我们是为你好！

”可我知道，他们只是怕我飞走了，没人给他们当免费保姆。他们把我锁进地下室，

收走身份证，让许家旺盯着我填志愿表。许家旺嚼着瓜子冷笑，“就你这种没人要的野种，

能让你上学都是恩典！”他们把我锁进阴暗的地下室，没收身份证和所有积蓄，

让兄姐轮番看守。填报志愿的最后一天，我铤而走险从二楼跳窗逃跑，却摔断了左臂。

在卫生院打着石膏的病床上，我忍着剧痛抢过电话，赶在截止前最后一分钟，

对着招生办喊出那句改变命运的话。“我要报北京大学经济系！”十八年的隐忍，

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们想折断我的翅膀，把我永远困在这座小县城当养老工具。

可我偏要飞出去，飞得越高越好。......1983年夏天，

北方小县城闷热得像个蒸笼。642分，全县第一。“北大……”我盯着成绩单上的数字，

喉咙发紧。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十八年了，我在这个家里活得像个透明人。

养父许建国和养母王秀芬是重组家庭，各自带着前头生的儿子许家旺和女儿许宝珠，而我，

许念安，是他们结婚后凑合生下的养女。从小到大，许家旺和许宝珠吃肉，我喝汤。

他们穿新衣，我捡旧衣。他们犯错，我挨打。可这一次，不一样了。我深吸一口气，

推开家门。屋里难得热闹，许家旺正翘着二郎腿嗑瓜子，许宝珠对着镜子抹雪花膏，

见我进来，竟然破天荒地冲我笑：“念安回来啦？成绩查了吗？”我攥紧成绩单，没说话。

养父许建国从里屋走出来，手里端着搪瓷缸子，脸上看不出喜怒：“考得咋样？

”我抿了抿唇，把成绩单递过去：“642，县里第一。”空气静了一瞬。

许家旺手里的瓜子“啪嗒”掉在地上。养母王秀芬从厨房冲出来，一把抢过成绩单，

眼睛瞪得老大：“多少？”“642。”我重复了一遍，“老师说，这个分数……能上北大。

”“北大？”王秀芬的嗓门陡然拔高，脸色瞬间变了。许家旺腾地站起来，

眼神阴恻恻的：“哟，咱家出状元了？”许宝珠扯了扯嘴角：“念安，北大那么远，

你一个女孩子，去那儿干啥？”我没吭声，只是盯着养父养母的脸。他们的表情，从震惊，

到犹豫，再到某种微妙的算计，只用了短短几秒。“念安啊，

”王秀芬突然换上慈母般的语气，拉着我的手坐下，“妈跟你商量个事。”“你看啊，

你哥你姐都在县城工作，咱家就你一个读书好的，你要是去了北京，谁照顾我们？

”她拍拍我的手背，“要不……咱报省师范？定向的，毕业直接分配工作，多稳当！

”我猛地抽回手：“我要上北大。”“你这孩子！”王秀芬脸色一沉，“北大有啥好的？

离家那么远，学费又贵！”“就是，”许家旺插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啥？

最后不还是得嫁人？”许宝珠也凑过来，假惺惺地说：“念安，姐是为你好。你看我，

师范毕业直接进学校当老师，多轻松！你要是去了北京，人生地不熟的，被人欺负了咋办？

”我死死咬着嘴唇，指甲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

一刀一刀往我心口戳。什么为我好？他们只是怕我飞走了，没人给他们当免费保姆！

“志愿……我自己填。”我站起身，“明天就去学校报。”王秀芬和许建国对视一眼：“行，

你自己填。”半夜，我被尿憋醒，轻手轻脚去厕所。经过阳台时，隐约听到压低的说话声。

“必须让她报省师范！定向的！”是王秀芬的声音。“北大？想得美！翅膀硬了飞走，

谁给我们养老？”许建国冷哼。“对，改！志愿表弄到手就改！”许家旺的声音透着狠劲，

“她要是敢闹，就把她关屋里！”许宝珠轻笑：“放心，明儿我哄她把志愿表说出来。

”他们要改我的志愿！2天刚亮，我就被一阵粗暴的敲门声惊醒。“念安！起来！

”王秀芬的声音隔着门板刺进来。我猛地坐起身，昨晚偷听到的密谋还在脑子里嗡嗡作响。

门锁“咔嗒”一转，王秀芬端着早饭进来，脸上堆着假笑：“快吃，吃完填志愿。

”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半个硬邦邦的窝头。我盯着粥碗没动，

王秀芬立刻拉下脸：“怎么？嫌少？”“妈，”我抬头看她，“我想去学校填志愿。

”“去什么学校！”许建国突然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我的准考证和身份证，“就在家填！

”我的心一沉。他们这是要软禁我。许宝珠扭着腰走进来，亲热地搂住我的肩膀：“念安，

姐陪你填。北大那么远，多让人担心啊。”她的指甲掐进我肉里，脸上却笑得温柔。

许家旺叼着烟靠在门框上，阴阳怪气：“就是，省师范多好，毕业直接当老师，铁饭碗。

”我没说话，低头喝粥，脑子里飞快盘算。硬碰硬不行，得想办法周旋。吃完饭，

王秀芬把我赶进堆放杂物的地下室。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唯一的小窗户钉着木板，

透进几缕可怜的光线。“在这儿好好想清楚！”王秀芬“砰”地关上门，我听见落锁的声音。

我坐在破木板床上，盯着墙上斑驳的水渍。他们这是要逼我就范。中午，许宝珠端着饭下来，

一**坐到我旁边：“念安，别犟了。你看啊，”她掰着手指头数，“省师范免学费，

还发生活费，毕业直接分配回县一中，多好的事！”我盯着她涂得鲜红的指甲：“姐，

你当年怎么不报师范？”许宝珠脸色一僵，随即又笑起来：“我这不是成绩不够嘛。

你可是状元，学校肯定抢着要。”“那北大不是更好？”“你傻啊！”许宝珠突然提高嗓门，

“北大毕业能怎样？还不是要自己找工作？师范多稳当！”她越说越激动，

唾沫星子喷到我脸上。我突然明白过来。她在嫉妒。下午，许家旺下来了，

手里晃着我的钱包：“念安，你这点钱，哥先替你保管。”我扑上去抢：“还给我！

那是我打工攒的！”许家旺一把推开我，冷笑道：“怎么？想拿钱跑路？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先把志愿表填了。”我死死盯着那张表，突然改了主意。

硬逃不行，得让他们放松警惕。我接过表格，小声说：“哥，我想通了…师范确实稳当。

”许家旺眼睛一亮：“真的？”“嗯，”我低着头，“就是…能不能报水城师范？

好歹是省重点。”许家旺狐疑地打量我，我赶紧补充：“离家近，周末还能回来。

”他咧嘴笑了，拍拍我的脸：“这才对嘛！”晚饭时，我乖巧地坐在饭桌前。

王秀芬眉开眼笑：“念安想通了？”“想通了，”我扒拉着饭粒，“妈说得对，

女孩子还是稳当点好。”许建国满意地点头：“明天就让宝珠帮你去学校交表。”我手一抖，

筷子掉在地上。明天？这么快！“我自己去吧，”我强装镇定，“还得找班主任签字呢。

”“用不着！”王秀芬一锤定音，“宝珠去就行。你就在家待着，哪也别去。”夜里，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等。凌晨两点，估摸着全家都睡了，我蹑手蹑脚爬起来，

从床垫下摸出早就藏好的铅笔头。就着月光，

志愿：北京大学经济系第二志愿：中国人民大学贸易系第三志愿：水城师范大学中文系写完，

我把报纸折好塞进袜子里。这是我最后的筹码。如果逃不掉，至少要让错误的志愿拖住他们。

天蒙蒙亮时，许宝珠就来敲门：“念安，表填好了吗？”我揉着眼睛递给她一张纸。

许宝珠扫了一眼，突然变了脸色：“这什么破字？看不清！

”我慌张地道歉：“昨晚太黑了…我重写！”许宝珠一把抢过表格：“不用了！

我照着抄一遍就行。”她狐疑地打量我，“你没耍花样吧？”“怎么会，”我挤出笑容，

“姐，我真心想读师范。”许宝珠哼了一声，转身要走。

我突然叫住她：“姐…能让我去趟厕所吗？”“事儿真多！”她不耐烦地甩上门，“等着！

”听着她上楼的脚步声，我攥紧了藏在袖口的铁丝。昨晚我就试过了，

地下室的锁老旧的厉害。今夜，必须行动！3凌晨三点。我趴在门上听了足足十分钟，

确认楼上没有半点动静后，从袖口摸出那根磨尖的铁丝。地下室的锁是老式的挂锁，

锁舌已经生锈。我屏住呼吸，将铁丝**锁眼，轻轻搅动。“咔哒”。锁开了。

我浑身都在发抖，手心全是汗，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推开一条门缝，

月光从楼梯拐角的小窗漏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带。我光着脚，

踩着一阶阶木楼梯往上爬。每走一步，老旧的地板都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吓得我后背发凉。

终于摸到大门，却发现门闩上挂着一把崭新的大铁锁。许家旺这个畜生！我转身往厨房跑，

后门也被锁了。窗户！对，二楼阳台的窗户！我蹑手蹑脚爬上二楼，经过许家旺房间时，

听见里面传来震天的鼾声。阳台门没锁，我轻轻推开一条缝。冷风扑面而来。二楼不高，

楼下是个水果摊，搭着塑料棚顶。我探出身子往下看，锈迹斑斑的防护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伸手推了推，整个铁网都在晃动。有戏！我抓住防护网用力摇晃，

一颗锈蚀的螺丝“啪”地掉在地上。心脏狂跳，我抬腿跨出窗户，整个人挂在防护网上。

铁网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但我顾不上了。就在我准备往下跳的瞬间。“咔嚓！

”整张防护网突然脱落！失重感猛地袭来，我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把空气。

后背重重砸在塑料棚上，又弹起来摔到地上。左臂先着地，一阵剧痛瞬间窜上肩膀，

疼得我眼前发黑。“啊！”我死死咬住嘴唇把惨叫咽回去，但坠落的巨响已经惊动了整条街。

楼上的灯“唰”地亮了。“怎么回事？”“死丫头跑了！”杂乱的脚步声从楼上冲下来。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左臂却使不上劲，只能拖着身子往巷口爬。“在这！

”许家旺第一个冲出来，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想跑？找死是吧？”王秀芬穿着睡衣追出来，

抬手就是一巴掌：“作死的赔钱货！摔死你算了！”我眼前直冒金星，左臂疼得钻心，

却死死盯着巷子口。再往前二十米就是华姨的裁缝铺！许建国喘着粗气赶来，

看到地上的防护网，脸色铁青：“反了天了！还敢跳楼？

”许宝珠假惺惺地蹲下来扶我：“念安，你傻不傻？摔坏了怎么办？

”可她掐着我胳膊的手像铁钳一样，指甲都陷进肉里。“放开我！”我拼命挣扎，

“志愿…我的志愿…”王秀芬一把抢过我的书包，倒出里面的东西：“还惦记志愿？做梦！

”她翻出那张藏在袜子里的报纸，脸色大变，“好啊！还敢骗我们！”许家旺抢过去一看，

顿时暴跳如雷：“北大？**还想跑？！”我眼前一阵阵发黑，

却突然听见巷子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念安？”是华姨！她披着外套，手里还拿着擀面杖，

显然是听到动静赶来的。我拼尽全力喊出声：“华姨！救……”许家旺一把捂住我的嘴，

许宝珠立刻换上笑脸：“华姨，没事，我妹梦游摔着了。”华姨快步走过来，

目光落在我扭曲的左臂上，脸色骤变：“这是摔的？你们当我是瞎子？”她一把推开许家旺，

“松手！孩子胳膊都变形了！”王秀芬赶紧拦在前面：“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

”“我偏要管！”华姨嗓门一下子拔高，“街坊们都来看看！老许家要出人命了！

”四周的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我瘫在地上，左臂火烧一样疼，却死死盯着华姨。志愿！

志愿截止时间快到了！我用尽最后的力气，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华姨…志愿…改…”眼前一黑，我晕了过去。

4刺鼻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我猛地睁开眼睛。“念安！”华姨的脸出现在视线里，

她粗糙的手紧紧攥着我的手，“别怕，到卫生院了。”左臂传来钻心的疼，

我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辆板车上，身上盖着华姨的外套。

远处传来王秀芬尖利的叫骂声：“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管！”“华姨…”我挣扎着要起来，

却被一阵剧痛逼得倒抽冷气，“志愿…他们改了…”华姨脸色骤变：“什么时候截止？

”“今天…中午十二点…”我声音发抖，

“他们让许宝珠…去学校改…”华姨的眉头拧成疙瘩，

冲着赶来的许家人吼道：“你们还是人吗？孩子的前程也敢毁！”许建国阴沉着脸不说话，

王秀芬一把推开华姨：“少在这装好人！她是我闺女，我想让她上啥学校就上啥学校！

”“都别吵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过来，“病人左臂骨折，需要立即固定。

”我被推进处置室，医生捏着我的手臂检查时，疼得我眼前发黑。华姨一直站在我身边，

而许家人挤在门口，像一群盯着猎物的豺狼。“得打石膏。”医生转头对护士说，

“准备夹板。”王秀芬突然挤进来：“大夫，要多少钱？”“先交二十块押金。”“这么贵？

”王秀芬声音拔高了八度，“能不能就简单包一下？”华姨冷笑一声，

从兜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票子：“我出！”医生给我固定手臂时，

我死死盯着墙上挂钟——十点四十！“华姨…”我拽了拽她的衣角，声音压得极低，

“电话…招生办…”华姨眼睛一亮，凑到我耳边：“等会儿我想办法。”刚打好石膏，

许家旺就挤过来要拽我：“走，回家！”“回什么家！”华姨一把拦住他，“孩子伤这么重，

得观察！”正僵持着，一个穿蓝色制服的民警走进来：“怎么回事？

有人报警说这里有人虐待孩子？”华姨立刻迎上去：“同志，您来得正好！

”许建国脸色大变，赶紧掏出烟递过去：“误会误会，我家闺女不小心摔着了。

”民警没接烟，目光落在我打着石膏的手臂上：“怎么摔的？

”“她从二楼…”许宝珠刚开口就被许建国瞪了回去。我抓住机会，

用尽力气喊道：“他们关我禁闭！不让我报志愿！我要上北大，他们逼我上师范！

”民警眉头紧锁，转向许建国：“有这回事？”“孩子胡说八道！”王秀芬急忙插嘴，

“我们是怕她一个人去北京不安全！”华姨突然开口：“同志，

现在当务之急是孩子的志愿问题。今天中午十二点截止，他们私自改了孩子的志愿，

这是犯法的吧？”民警神情严肃起来：“高考志愿必须本人填报，家长无权干涉。

”他看向许建国，“把准考证和志愿表拿出来。”许建国额头冒汗，

磨蹭半天才从内兜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民警接过来一看，脸色更难看了：“水城师范？

孩子考了多少分？”“642，”华姨说，“全县第一。”民警倒吸一口凉气，

严厉地瞪着许建国：“你这是毁孩子前程！”“同志！”我突然哭出声，

“现在改还来得及吗？”民警看了看表：“十一点二十，还有四十分钟。”他转向值班护士，

“能用下电话吗？”我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口。华姨扶着我来到值班室，

民警已经拨通了县招生办的电话。“给我。”我伸出颤抖的右手接过话筒，

里面传来一个女声：“这里是县招生办。”我深吸一口气，

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我是县一中的许念安，考号210584，请求取消已提交志愿，

重新填报。”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取消原因？”“志愿被他人篡改。

”我盯着许建国铁青的脸，一字一顿，“我要报：第一志愿，

北京大学经济系；第二志愿…”当我说完最后一个字时，许宝珠突然尖叫起来：“不行！

”她扑过来要抢电话，被民警一把拦住。“确认提交成功。”电话里的声音如同天籁，

“祝您学业有成。”我浑身脱力般瘫在椅子上，泪水模糊了视线。电话那头传来挂断的忙音，

而许家人的脸，在这一刻扭曲得不成人形。5卫生院回来后，许家的大门对我彻底关上了。

我被扔在阴冷的地下室，每天只有一碗稀粥和一个冷馒头。左臂的石膏发黄发脏，

却没人带我去复查。第七天清晨，许建国带着一张纸下来，身后跟着满脸得意的王秀芬。

“签了。”许建国把纸拍在破木桌上。我抬头看去，最上面赫然写着“自愿赠与协议”。

“这是什么？”“装什么傻？”王秀芬尖着嗓子，“你生父母留下的那八百块钱，

我们养你十八年早花光了！现在白纸黑字写清楚，这钱是你自愿给我们的！”我盯着那张纸，

突然笑了。八百块？当年我生父母留下的明明是两千块，还有爷爷奶奶留给我的那对金镯子。

“笑什么？”许建国恼羞成怒，“要不是我们收养你，你早饿死了！”我慢慢站起身，

左臂还吊在胸前，右手抓起钢笔：“要我签可以，再加一条。”“什么？”“断绝关系。

”我一字一顿，“从今往后，我许念安与许家再无瓜葛。”王秀芬脸色变了变，

许建国却立刻点头：“行！正合我意！”他当场在纸上加了一条，我毫不犹豫地签下名字。

这笔买卖很划算。用八百块钱买断这畸形的亲缘，值了。签完字，

许建国扔给我一个破布包：“你的东西，赶紧滚！”我打开一看，

里面是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还有我的户口本。华姨说得对，他们巴不得我消失。

八月的最后一天，我拖着还没拆石膏的左臂，站在县教育局门口。助学贷款办下来了，

一共三百二十块钱，够交第一年学费。“念安！”我转身，看见华姨气喘吁吁地跑来，

手里攥着个布包。“拿着。”她把布包塞进我手里，“别推辞。”我打开一看，

是整整齐齐的五十块钱，还有两套新做的内衣。“华姨，这…”“傻孩子，”华姨眼眶发红，

“去了北京，万事小心。”她突然压低声音，“我在你内衣夹层缝了二十块应急钱，

别让人知道。”我鼻子一酸，死死抱住华姨。这世上，只有她给过我一丝温暖。

九月三日清晨，我独自来到县城火车站。绿皮火车喷着白汽，站台上挤满了送行的人。

我紧了紧肩上的破布包，那里装着录取通知书、助学贷款证明和华姨给的钱。“许念安！

”我浑身一僵，转身看见许家旺叼着烟走来。“真让你考上北大了？”他眯着眼打量我，

“别忘了，你签了断绝书的，以后混得好也别想沾我们家的光！”我冷笑：“放心，

我就算饿死街头，也不会找你们。”许家旺被噎住，狠狠瞪我一眼转身走了。火车鸣笛，

我挤上拥挤的车厢。靠窗的位置能看到站台全景，我意外发现华姨躲在柱子后面偷偷抹眼泪。

“华姨！”我把头探出窗外大喊，“等我回来！”华姨拼命挥手，身影越来越小。汽笛长鸣，

车轮缓缓转动。**窗坐下，左手还吊着绷带，右手却紧紧攥着那张北大录取通知书。窗外，

熟悉的县城景色飞速后退。没有不舍，没有留恋，只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北京，我来了！

未来，我要自己挣！6北大校园，银杏叶开始泛黄的时候，我的助学贷款终于批下来了。

学费一百八十块，住宿费四十，剩下的钱只够买最便宜的饭票。我数着手里皱巴巴的纸币，

在食堂窗口前犹豫了很久，最终只要了二两米饭和一份免费汤。“同学，新生？

”打饭的大婶多舀了一勺土豆给我，“太瘦了，多吃点。”我鼻子一酸，赶紧低头道谢。

这是我来北京后，收到的第一份善意。经济系的课程比想象中繁重。每天早上五点，

我就爬起来去图书馆占座，晚上十点闭馆才回宿舍。为了省钱，

我从家里带来的棉袄已经洗得发白，袖口都磨破了，但我顾不上这些。我得拿奖学金，

得活下去。第一个周末，我跟着北京本地的室友王丽去了秀水街。“念安，你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