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香气,裹着死亡的铁锈味,沉沉压下来。灵堂里,一片铺天盖地的白。
昂贵的白玫瑰堆叠如山,花瓣饱满得像是要滴下脂膏,可那浓郁的香气里,
却顽固地纠缠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焚化炉的焦糊气息。正中央,
巨大的水晶棺反射着惨白顶灯的光,冰冷刺眼,几乎要将人灼伤。棺内铺着柔软的丝绸,
苏薇薇,我名义上的妹妹,正静静躺在里面,妆容精致得像个橱窗里毫无生气的假人。
真可惜,那张曾经盛气凌人、能吐出最刻薄话语的嘴,此刻紧紧闭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我站在人群边缘,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丧服,像一滴融入夜色的墨。
胸口别着一枚小小的银色胸针,素净,却锐利得如同针尖。
指尖不经意地抚过那冰冷的金属边缘,感受着它细微的棱角,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悄然爬上我的嘴角。三年了。整整三年。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游走。
终于,到了该落幕的时候。空气里弥漫着虚伪的啜泣和压抑的交谈声浪。
那些穿着华服、佩戴沉重珠宝的宾客,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身上逡巡。
我知道他们在看什么,在看苏家这个侥幸活下来的“养女”,在看一个失去了正牌千金后,
可能价值飙升的替代品。怜悯?好奇?幸灾乐祸?都无所谓了。他们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又穿过我,落在那口华丽得刺目的棺材上,最终化为一声声叹息,飘散在凝滞的冷气里。
“唉,天妒红颜啊……”“绑匪也太凶残了,听说……炸得都……”“嘘!小声点!
苏夫人就在那边……”我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
落在灵堂主位那个几乎被悲痛压垮的身影上。苏夫人,我的养母,
曾经容光焕发的脸此刻灰败得像蒙了一层旧年的尘埃,
昂贵的黑色套装也掩盖不住身体的剧烈颤抖。她死死攥着身边丈夫苏振邦的手臂,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死白,仿佛那是她沉没前抓住的唯一浮木。苏振邦的脸绷得如同铁铸,
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眼神空洞地落在水晶棺上,整个人僵硬得像一尊石雕。
无尽的哀恸,无声地弥漫在他们周围。我垂下眼睑,遮住眸底深处翻涌的暗流。时间,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拉回了三年前那个同样令人窒息的午后。那一天,
苏家别墅里阳光猛烈得晃眼,空气却凝滞得如同冻结的琥珀。
巨大的水晶吊灯悬在挑高的客厅中央,折射出冰冷炫目的光斑,
却丝毫驱不散弥漫在每一个角落的沉重阴霾。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半拉着,切割开的光线,
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投下明暗分明的界限。苏薇薇,那个真正的苏家血脉,
在流落民间十八年后,终于被寻回。她怯生生地站在客厅中央,
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像一只误闯入金丝笼的惊惶麻雀。她低着头,
手指神经质地绞着衣角,单薄的身体微微发抖,与这奢华得咄咄逼人的环境格格不入。
那双偶尔抬起的眼睛里,盛满了对这个陌生世界的巨大恐惧和茫然无措,清澈得近乎脆弱。
养母周佩仪坐在昂贵的欧式沙发里,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死死锁在苏薇薇身上,
像要穿透她的皮囊,去确认那丢失已久的骨血。她的眼神复杂得像打翻的调色盘,
失而复得的狂喜、失而复得的狂喜、失而复得的狂喜……还有一丝,
极其隐晦、难以捕捉的……焦虑?她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紧紧攥着沙发扶手,指节泛白,
泄露着内心汹涌的波澜。养父苏振邦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所有人。
宽阔的背影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沉默得令人心悸。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姹紫嫣红,
生机勃勃,却与他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形成了残酷的对比。整个空间,
只有苏薇薇那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细微抽噎声,断断续续地敲打着凝滞的空气。
我安静地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像一件被遗忘的摆设。
视线平静地扫过苏薇薇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此刻却写满惊惶的脸。心底深处某个地方,
似乎被这相似的轮廓轻轻刺了一下,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但那涟漪转瞬即逝,
沉入更深更冷的黑暗。我看着周佩仪眼中那混杂着狂喜与焦虑的复杂神色,
看着苏振邦那拒人千里的沉默背影,一个念头如同冰凉的蛇,悄然滑过脑海。时机到了。
我向前迈了一步,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却足以让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周佩仪眼里的泪光还未干涸,带着询问看向我。“爸,
妈,”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得足以穿透这片沉重的寂静,
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恰到好处的担忧,“妹妹刚回来,
身子骨看着也弱……”我的目光落在苏薇薇那因为紧张而微微瑟缩的肩膀上,
语气里充满了“真诚”的关切。“外面……不太平。那些盯着我们苏家的仇家,
还有……那些穷凶极恶的绑匪,”我刻意加重了“绑匪”二字,
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周佩仪攥着沙发扶手的手指猛地一紧,指关节的白色更深了,
“他们要是知道妹妹回来了,会不会……”我适时地停顿了一下,留下一个令人恐惧的空白。
苏薇薇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褪尽,眼中的恐惧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我……”我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声音里带上一种壮士断腕般的“悲壮”,
“我和妹妹长得有几分像。不如……让我暂时做她的替身吧?有什么危险,有什么麻烦,
我先替妹妹挡着。她……她这么娇弱,哪里经得起那些?”死一般的寂静。
周佩仪怔怔地看着我,眼中翻涌着剧烈的情绪。震惊?难以置信?随即,
那里面堆积的忧虑和恐惧,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被巨大的“感动”冲刷着。
她猛地站起身,踉跄着扑过来,带着浓郁的香水味和温热的泪水,一把将我死死搂进怀里。
她的怀抱很紧,紧得几乎让我窒息,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绝望力量。“晚晚!
我的好晚晚!”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滚烫的眼泪浸湿了我肩头的衣料,
“还是你最懂事!最知道心疼妈妈!妈妈……妈妈没有白疼你!
”她的手指用力地抓着我的后背,像是要将这份“牺牲”牢牢嵌入我的骨血里。
我温顺地依偎在她怀里,下巴轻轻搁在她颤抖的肩上。视线越过她精心打理的发髻,
投向落地窗前那个依旧沉默如山的背影。苏振邦不知何时已微微侧过身,
幽深的目光穿透客厅的阴影,沉沉地落在我脸上。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感动”,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审视和冰冷的、难以解读的复杂。像一口深潭,
投下石头也激不起半点涟漪。我垂下眼帘,遮住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冰冷笑意。替身?
挡箭牌?这个角色,我演得心甘情愿。只是,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这面盾牌的背后,
藏着的究竟是守护,还是……淬了毒的尖刀。戏台已经搭好,锣鼓点,才刚刚敲响。
替身的身份,像一副沉重的枷锁,也像一件无形的盔甲。它把我牢牢地钉在苏薇薇的影子里,
却也给了我一个完美的、接近所有阴暗角落的理由。苏家真正的千金回来了,
这个消息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远比想象中更大、更浑浊。
那些曾被苏家权势压得喘不过气、或是在商业战场上被苏振邦碾得粉碎的“老朋友”们,
嗅到了复仇的机会。他们不敢直接动苏薇薇这根苏家失而复得的“心头肉”,于是,
我这个顶着相似面孔、顶着“苏家养女”名头的替身,便成了绝佳的出气筒和试探工具。
高档会所流光溢彩的走廊里,水晶灯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我穿着苏薇薇钟爱却并不合我尺寸的昂贵礼服,独自走向洗手间。刚转过一个僻静的弯角,
阴影里猛地窜出两个高大的身影,带着浓重的酒气和毫不掩饰的恶意。其中一个,
是某个被苏振邦搞垮的小建材公司老板的儿子,姓张,脸上还残留着家道中落的怨毒。“哟,
这不是苏家新找回来的‘千金’吗?”张公子喷着酒气,伸手就朝我的脸摸来,眼神下流,
“长得是挺像那么回事儿,就是不知道……”他的污言秽语没能说完。
我的手腕猛地被另一个男人粗暴地抓住,狠狠地向冰冷的墙壁掼去!
骨头撞上坚硬大理石的闷响清晰可闻,剧痛瞬间炸开,沿着手臂直冲脑门。“替身?
”另一个男人狞笑着,拳头带着风声砸向我的小腹,“替身也得替主子受过!回去告诉你爹,
欠我们王家的债,该还了!”剧痛让我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我死死咬着下唇,
尝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没有尖叫,没有求饶,只是用尽力气抬起头,
透过被疼痛激出的生理性泪水,死死盯住那张狞笑的脸,
像是要把他的每一个毛孔都刻进骨髓里。替身?没错。但这每一拳、每一脚,这刻骨的痛,
我都清清楚楚地记着,一笔一笔,刻在心底最深的账簿上。类似的情形,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成了家常便饭。有时是在地下停车场昏暗的角落,
被突然冲出的摩托车撞倒,膝盖擦破大片皮肉,**辣地疼;有时是在某个慈善晚宴的露台,
被“不小心”泼了一身滚烫的咖啡,白皙的手臂瞬间红肿起泡;更多的时候,
是来自苏薇薇本人的“情绪宣泄”。“林晚!我的**版手链呢?是不是你偷了?
”苏薇薇叉着腰,柳眉倒竖,指尖几乎戳到我的鼻尖。自从回到苏家,
她的怯懦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日益膨胀的骄纵和理所当然的索取。
她享受着真正的苏家千金带来的一切,同时,
也理所当然地把我这个“替身”视作她的所有物,一个可以随意发泄情绪的低贱仆佣。
“我没有,薇薇。”我平静地回答,看着那条所谓的**版手链,
正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自己的手腕上,在灯光下闪着廉价的光。她的无理取闹,
很多时候仅仅是为了享受那种凌驾于我之上的**。“撒谎!”她尖叫一声,
怒火像是找到了绝佳的出口。她猛地抄起手边一个沉甸甸的水晶烟灰缸,狠狠朝我砸过来!
我下意识侧身躲避,烟灰缸擦着我的额角飞过,砸在后面的墙壁上,“哗啦”一声碎裂,
水晶碎片四溅。尖锐的疼痛从额角传来,温热的液体顺着太阳穴缓缓流下。
苏薇薇看着那抹刺眼的鲜红,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但很快被更深的蛮横覆盖。她哼了一声,踩着高跟鞋,像只斗赢了的孔雀,
昂着头从我面前走过,丢下一句:“晦气!下次再弄丢我的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额角的血滴落在地毯上,洇开一小团暗红。我抬手,用指尖轻轻抹去那温热黏腻的液体,
看着指尖的猩红,眼神平静得可怕。替身?挡箭牌?当然。这些皮肉之苦,这些无端的羞辱,
都是这身份带来的“红利”。但每一次疼痛,都像是一根冰冷的针,
扎进心底某个早已麻木的地方,让那蛰伏的恨意,更加清晰,更加坚定。这些,
连同那些绑匪的威胁信息,那些充满恶意的目光,我都一丝不苟地收好,
如同收集拼图的碎片,耐心地等待着将它们完整拼出的那一刻。时间在伤痕的累积中流逝。
苏薇薇的“麻烦”似乎从未间断。那些寄到苏家的匿名威胁信,措辞一次比一次恶毒,
信封里有时夹着刀片,有时是沾着不明暗红污渍的布片,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电话里的变声威胁更是家常便饭,阴森森的电子音在深夜响起,带着扭曲的恨意,
指名道姓地诅咒着“苏家千金”。每一次,都是我挡在最前面。拆开那些令人作呕的信封,
苏薇薇周佩仪在《死的怎么不是你》中的表现令人难以忘怀。其独特的性格和丰富的剧情使我深深地爱上了这本书。
《死的怎么不是你》是一本让人感动至深、跌宕起伏的作品。男女主角的形象塑造出色,故事牵动人心,让人沉浸其中。感谢作者孙朔廷的智慧,写出了如此精彩的作品!
苏薇薇周佩仪在《死的怎么不是你》中的出色表现,让我难以忘记。他的性格特点和独特的剧情让我记忆犹新。
孙朔廷的作品总是让人眼前一亮。在《死的怎么不是你》中,他展现出了极高的文笔技巧和深厚的人性洞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