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顾沉弦的体贴和退让换来的是‘褚曦宁’的变本加厉。

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越来越陌生的‘褚曦宁’让顾沉弦发现了越来越多的不对劲。

顾沉弦开始怀疑‘褚曦宁’有问题，经过试探，‘褚曦宁’也确实有问题。

与其说是失忆导致的性情大变，不如说是换了个人。

最近一个月，‘褚曦宁’闹着要和顾沉弦和离，顾沉弦自然是不肯的。

哪怕只是守着一副躯壳，顾沉弦也甘愿，等着真正的褚曦宁回来是顾沉弦唯一的念想。

褚曦宁不在，他作为夫君，有责任守护好公主府的一切，包括他们之间的亲事。

顾沉弦的不配合激怒了‘褚曦宁’，她一门心思忙着要扫除障碍——顾沉弦父子，风风光光地和她的意中人成亲，见顾沉弦软硬不吃，说什么都不同意和离，愤怒之下，看到年年，一时恶从心起，推了年年一把。

年年磕破了脑袋，一头的血，又被吓得不行，不愿意再呆在公主府，顾沉弦索性带他回了定国公府休养身体。

至于‘褚曦宁’为什么也磕到了脑袋，纯粹是她自作自受，气势汹汹地闹着要进宫找皇帝给她做主时，脚下没踩稳，从马车上掉了下来，脑袋先着地，眼睛一闭，人昏迷了。

那都是三天前发生的事情了。

今日褚曦宁苏醒，收到消息，回到公主府的只有顾沉弦一个人。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性，顾沉弦都忍不住猜想，兴许昏迷这一趟，他的婠婠就回来了。

便是真的褚曦宁没有回来，顾沉弦也是要回来看上一眼的，他不能放任‘褚曦宁’糟践身体，万一哪天婠婠回来了，总得有一副完好健康的身体。

“还好回来的是你，婠婠。”

顾沉弦想想就庆幸不已，忍不住上前一步，拥住了褚曦宁。

怀抱越收越紧，仿佛要把褚曦宁禁锢在自己怀里。

感受到现在的顾沉弦是从未有过的脆弱，褚曦宁抬了抬手，到底是没忍心推开他。

算了，谁让她心肠好呢，顾沉弦想抱就让他抱吧，反正身上又不会少二两肉。

“这么说，有个妖怪占了我的身体三年，用我的身份兴风作浪？”

褚曦宁语气里没有多少疑惑，更多的是气愤。

听起来虽然天方夜谭，像是话本子里被妖怪上身了的故事，但褚曦宁并不觉得顾沉弦是在胡说八道糊弄自己。

开玩笑，她和顾沉弦可是从第一次见面就打架的死对头，这世上论对顾沉弦的了解，不是她夸海口，顾沉弦那厮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她马上就能猜到对方心里的小九九。

真话还是假话她要是还分辨不出来的话，那真是白当这么多年的死对头了。

顾沉弦点点头。

他和褚曦宁的看法一样，那个“褚曦宁”应当是个妖怪，因为从她的行事作风怎么都看不出有神仙的风范。

见顾沉弦眉头紧锁，褚曦宁好心安慰道：“没事儿，高明大师不是说了吗？我的劫难只要过去了，从此就万事大吉了，想必那个妖怪已经没法再占据我的身体了。”

高明大师是天一寺有名的得道高僧，在褚曦宁十八岁时，有次去天一寺上香，高明大师为她卜了一卦，言她日后将有一生死劫难。

不过终将逢凶化吉，绝境逢生，转危为安，日后将会一帆风顺，一片坦途。

这事儿顾沉弦也知道。

起初他以为高明大师所说的劫难是指难产一事，后来才明白，难产只是劫难的开始，并不是结果。

前段时间，顾沉弦又去求见了高明大师，虽然没能见到人，但有个小和尚按照高明大师的嘱咐让顾沉弦求签。

顾沉弦求的签是上上签。

“快给本公主笑一个，你皱着眉的样子好丑啊，像是一个小老头。”

褚曦宁摇了摇头，一脸痛惜。

深觉顾沉弦是在浪费自己的美貌。

美男皱眉，那也丑兮兮的。

反正褚曦宁是看不顺眼的。

顾沉弦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眉目舒展开来，狭长的凤眼中漾着细碎的笑意，如粼粼波光，星辰闪烁。

似冰雪消融，云开雨霁，朗月清风迎面而来，撞了个满怀，扑进了心田。

那一瞬间，褚曦宁看呆了，眼睛发直。

顾沉弦这厮，笑起来还怪好看的。

要是顾沉弦从小就这么好看，或许她能考虑一下，少和顾沉弦打架。

“还满意吗？婠婠。”

醇厚的声音唤回了褚曦宁的神志。

抬眸对上顾沉弦充满戏谑的目光，褚曦宁白皙的面颊染上一抹绯红，撇了撇嘴，嘟囔道：“老实说，顾沉弦，你是不是修炼了什么妖法？”

不然怎么变得跟个男狐狸精一样，动不动就笑，还笑得那么好看，像是要摄人心魄一样。

想她堂堂公主，见过的美男子不知有多少，容貌比顾沉弦更出众的不是没有，但没哪一个笑得有顾沉弦这么好看。

顾沉弦不置可否，只是嘴角的笑意愈发浓厚。

“食色性也，婠婠无需害羞。”

褚曦宁顿时恼羞成怒，“你才害羞，本公主何时害羞了？又不是没见过，你小时候光着腚的时候……”

顾沉弦笑不出来了。

“说好的不翻旧账，婠婠。”

顾沉弦语气幽幽的，表情亦是满含幽怨。

青梅竹马就是有这点不好，小时候干过什么糗事，出过什么丑，对方全都知道，还记得一清二楚。

顾沉弦是一点儿都不想再回忆起五岁时因为打架，被人扯掉裤子的往事了。

视为平生一大耻辱，等闲不让人提，谁提跟谁急。

偏偏褚曦宁要提。

“我答应过吗？”褚曦宁悠悠问道。

“答应过。”

顾沉弦忽然脸色一僵。

答应他的是十八岁的婠婠，现在的婠婠可没那时的记忆。

“那你去找当时答应你的我好了。”褚曦宁笑吟吟道，摆明了要耍无赖。

顾沉弦能怎么办？

无奈的笑了笑，只能是纵容了。

也罢，糗事提就提了，左右年年现在不在，他这个当爹的，便是丢脸，也不会在儿子面前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