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聿好像来找我麻烦了隔着落地窗，他靠在他那辆嚣张的跑车引擎盖上，

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股子玩世不恭的劲儿简直要溢出来。大学门口人来人往，

不少目光在我们俩之间来回扫射，窃窃私语像夏日的蚊子嗡嗡作响。“看，顾少又来了！

”“等江茶的吧？可惜江茶大二就出国了。”“啧，情敌相见啊？

你看祁里那表情……”“修罗场预定！祁里旁边那个莫玖玖，是不是长得有点像江茶？”我，

祁里，祁家二儿子，此刻只想翻个白眼。情敌？修罗场？替身文学？

他们脑补的剧情比八点档还狗血。我和江茶真的是清清白白的啊！

1校园论坛里那个帖子又飘红了。标题一如既往地耸动：《每日打卡！

顾少今日份的深情凝望，坐标：西校门，下午四点三十七分！》。下面跟帖盖了几百层，

照片拍得挺有氛围——顾聿那辆扎眼的黑色跑车随意停在老位置，他本人斜倚着车门，

长腿交叠，午后的阳光给他优越的侧脸轮廓镀了层金边。他指尖夹着烟，没怎么吸，

烟雾散得懒洋洋的，目光却穿透人群，精准地投向……校门内某个方向。“啧，又来了。

”旁边有人撞了下我的肩膀，语气里是熟稔的调侃，“祁里，你家江茶的面子就是大啊，

这顾少风雨无阻，比打卡上班还准时！”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目光掠过照片上顾聿那看似专注的视线落点，心里那点荒谬感又冒了头。只有我知道，

他看的从来不是即将走出来的江茶。他看的是我，祁里。在他眼里，

我大概是个可笑的、痴缠着别人未婚妻的“情敌”。江茶是我邻居，

从小一起撒野打架的交情。她性格像团烈火，直来直去，跟我这温吞水的性子南辕北辙。

两家关系好，我们俩凑一块儿的时间太长，外人眼里就成了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这误会，

解释起来比登天还难。江茶她家和我们祁家都知道这纯属扯淡，但谁也没力气去堵悠悠众口。

直到半年前，江父突然说要和首富顾家联姻，

对象正是顾家那位出了名纨绔又神秘的独苗——顾聿。消息一出，紧接着，

顾聿就开始了这场雷打不动的“校门深情守望”。起初几天，江茶还会在众人暧昧的目光里，

大大方方地走出去，跟他说几句话。后来她大概也觉得这戏码无聊透顶，干脆就绕道走了。

再后来……她直接飞去了国外，继续她的学业。江茶一走，整个世界好像都清净了。

那些关于“三角恋”、“修罗场”的议论渐渐平息。我以为顾聿这尊大佛也该挪窝了。

没想到，他依旧准时出现。只是目标，似乎换成了我2第一次被顾聿“请”去喝咖啡，

地点选在市中心一家贵得离谱、安静得能听见银勺碰杯壁声的地方。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街景，里面却像另一个世界。顾聿脱下昂贵的手工西装外套，

随意搭在椅背上，只穿着熨帖的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

露出线条流畅的腕骨和一块低调奢华的腕表。他动作优雅地为我拉开椅子，

那份周到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祁同学，这里的瑰夏手冲很有名，尝尝？

”他推过来一杯色泽深沉、香气浓郁的咖啡，自己面前也放着一杯。墨镜早已摘下，

那双深邃的眼睛带着探究的笑意，像在评估一件有趣的新藏品。我拘谨地坐下，心里直打鼓。

这位顾大少，找**嘛？难道是因为江茶？替她“考察”我这个邻居弟弟？

还是……来警告我离他未婚妻远点？毕竟圈子里都传我喜欢江茶。“顾少，”我斟酌着开口，

试图解释，“我和江茶……”“我知道，”他打断我，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

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你们是青梅竹马，关系很好。”他语气平静，

听不出喜怒。我松了口气，看来是明白人。刚想附和，

他又慢悠悠地开口：“祁同学平时……喜欢做什么？除了和江茶一起。”话题转得太快，

我有点懵：“啊？就……看看书，打打游戏，偶尔摆弄一下相机，

拍点照片……”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补充，“拍得不好，很业余。”“摄影？”顾聿挑眉，

似乎来了兴趣，“什么类型？人物？风景？”“呃……都……都拍点。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端起那杯据说很贵的咖啡灌了一大口，

瞬间被那浓郁的苦味和奇异的酸涩激得皱紧了眉头，差点没喷出来。顾聿低笑出声，

胸腔微微震动，那双桃花眼弯起，竟显出几分真实的愉悦。

他递过来一小碟精致的方糖和奶盅：“第一次喝？加点方糖会好很多。

”我窘迫地加了奶和糖，心里嘀咕：这人到底想干嘛？关心我的业余爱好？

总不至于真对我摄影作品感兴趣吧？肯定还是绕着江茶转。果然，他看我缓过劲来，

状似不经意地又抛出了问题：“江茶……在你们学校，平时喜欢去哪里消遣？

除了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他端起自己的咖啡，轻轻啜饮一口，姿态闲适，

眼神却像精准的探针。我心里警铃大作！看吧，果然是为了江茶！

这是在侧面打听未婚妻的喜好？我立刻打起精神，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江茶的信息，

比如她常去的逛的店、喜欢吃的食堂窗口、偶尔会去网吧打游戏之类，

像汇报工作一样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为了表明立场，我还特意强调：“江茶性格比较独立，

其实我们也不是天天一起玩，她有很多自己的朋友和活动。”顾聿听着，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偶尔“嗯”一声表示在听。

等我口干舌燥地停下，他才慢悠悠地说：“祁同学很了解她。”“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嘛。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又急忙补充一句，“纯友谊！比真金还真！

”顾聿看着我急于澄清的样子，嘴角又勾起那抹玩味的弧度，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转而聊起了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

而这个“咖啡会谈”就在我满腹狐疑和顾聿高深莫测的笑容中结束。3江茶出国大概半年后，

顾聿的“咖啡邀约”突然升级了。那天，他又准时出现在大学门口，

不过没靠在他那辆跑车上，而是斜倚着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SUV。看见我出来，他直起身，

嘴角噙着那抹惯常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祁二少，今天不喝咖啡。”他拉开车门，

示意我上车，“带你去个好地方。”我有些疑问地坐进去：“去哪？

”“拍点照片”他言简意赅车子开到城郊一处视野开阔的山坡。深秋，层林尽染，阳光正好。

顾聿从后座拿出个崭新的相机包，取出一台最新款的CanonR5。“新玩具，

”他把相机递给我，动作随意，“听说你爱玩这个？”我顿时眼睛一亮。顶级相机，

摄影爱好者的心头好！“嚯，顾少装备升级够快的！”我笑着接过来，熟练地开机检查，

“这机子性能很顶。”“试试？”他挑眉，“听说这里秋景不错，正好我不太会用，

你教教我？”“行啊。”我兴致勃勃，端着相机开始找角度。

山坡下的溪流、层叠的秋叶、透过的光影，都是绝佳的素材。R5的手感确实一流，

快门声清脆利落。顾聿站在我旁边，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微微侧头听着，

目光落在我兴奋地摆弄相机的侧脸上，嘴角不由自主的弯了一下。不知不觉我们走到小溪边。

潺潺的流水，飘落的黄叶，斑驳的光影……确实很美。我举起相机，透过取景器构图，

完全沉浸在了拍摄的乐趣里。“这里的光线……”我正专注地调整参数，

一只修长的手忽然从旁边伸过来，覆在了我握着相机的手背上。我浑身一僵！

顾聿不知何时站得离我极近，几乎是贴着我的后背。他微微俯身，下巴几乎要蹭到我的鬓角，

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我的耳廓。“这里的光线，是不是应该再压低一点？

”他低沉的嗓音就在耳边响起，带着一种磁性的沙哑。他的手指引导着我的手，

微微调整了一下相机的角度“这样，水流的质感会不会更突出？”他靠得太近了，

几乎贴着我后背。虽然这种肢体接触不算罕见，

但顾聿身上那种强烈的存在感和雪松混烟草的气息，还是让我有些不自在。

我下意识想往旁边挪，又觉得反应太大显得矫情，只能含糊应道：“……嗯，有道理。

”赶紧按了快门，试图把注意力拉回取景器。为了缓解这微妙的氛围，

也想着“礼尚往来”——他借我玩新相机，我总得提供点“情报”吧？

毕竟他目标不就是为了江茶吗？“说起拍照，”我一边调整位置，一边用闲聊的语气说，

“江茶的拍照技术其实也挺野的。她不太讲究构图参数，就喜欢抓拍一些……呃，

很有冲击力的瞬间。”我想起江茶手机里那些角度清奇、表情崩坏的黑历史抓拍，

忍不住笑了一下，“上次我们去爬山，她把我累得像狗一样趴在石头上的样子拍下来，

还设成了屏保好久。”我一边说，一边观察顾聿的反应。按照常理，

他听到关于未婚妻的趣事，应该会笑，或者追问细节吧？然而，顾聿脸上的笑意却淡了下去。

他直起身，刚才那点若有似无的亲近感瞬间消失。他抽回手，插回风衣口袋，

目光从我脸上移开。“是吗。”他淡淡地应了一声，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气氛不太对。他好像……不太高兴？我说错什么了？

“她对拍照这么有心得？”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有点冷，带着点说不出的嘲讽，

“看来你们一起拍过不少照片。”坏了！

这是把我当成炫耀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更多江茶的事情啊。“拍得差不多了吧？

”顾聿忽然开口，语气平淡无波。“啊？哦，是差不多了。”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把相机递还给他。他接过去，动作利落地收进包里，拉上拉链。“走吧。”转身就往车子走，

步履比来时快了几分。我跟着上车，一路无话。顾聿专注开车，侧脸没什么表情。

**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心里嘀咕：这顾大少，脾气真是说变就变。

刚才还好好的借相机玩，转眼就晴转多云。算了，懒得猜。车子停在我家楼下，我刚要下车，

顾聿的声音传来，恢复了点平常的调子:“相机，下次再借你玩。”“……行，谢了。

”我应道。看着他车尾灯消失，我耸耸肩。为了江茶，他也真是……够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