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雨夜重逢暴雨把整座城市浇成模糊的水彩画。苏晚抱着文件袋冲进咖啡馆时，

裙摆已经洇出深色的水痕。冷气开得很足，她打了个寒颤，正要抬手擦掉睫毛上的水珠，

忽然撞进一片冷冽的雪松香里。"小心。"低沉的男声擦过耳际，苏晚猛地抬头。

黑色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骨节分明的手正按在她撞到的实木桌角上。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在锁骨处洇开暗色的痕迹。是程述白。

心脏在胸腔里发出尖锐的颤音，苏晚慌忙后退半步，文件散落一地。三年了，

他眼尾那颗泪痣依然像墨点晕在宣纸上，只是下颌线条比记忆里更锋利，

整个人裹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好久不见。"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程述白垂眸扫过她胸前的工牌，目光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停留半秒，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这个动作快得像是错觉，却让苏晚后背瞬间绷紧。"苏**的拿铁。"服务生端来咖啡时，

程述白突然开口："双份浓缩，不加糖。"记忆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大学时代的程述白总说她喝咖啡像在受刑，可每次约会还是会买两杯，

苦得她皱眉时就往她嘴里塞草莓蛋糕。雨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苏晚攥紧包带，

指甲几乎要陷进掌心。"程先生认错人了。"她听见自己说，"我不喝咖啡。

"男人低笑一声，指节叩了叩她脚边的文件袋。雨水在纸页间晕开浅灰色的痕迹，

苏晚这才发现是建筑设计院的投标方案。

心脏猛地揪紧——这是她熬了三个通宵准备的竞标文件。"苏工现在负责临江地块？

"程述白抽出图纸，修长手指划过她设计的流线型建筑轮廓，"三年不见，

手法倒是更凌厉了。"玻璃窗外的雨幕中，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驻。后车窗降下三分，

露出顾明城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他手里捧着姜茶，

目光在触及苏晚小腹时骤然柔软："怎么站在风口？

我买了你爱吃的栗子蛋糕......"声音戛然而止。程述白不知何时站起身，

黑色大衣下摆扫过苏晚的小腿。他接过顾明城递来的姜茶，指尖在杯壁相触的瞬间，

苏晚看见顾明城瞳孔骤缩。"顾总。"程述白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刚刚收到的邮件，

"贵司的投标方案，似乎出了点问题。"雨声中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响。苏晚这才发现，

自己精心修改过的设计图上，不知何时被标满了刺目的红色批注。

最上方用加粗字体写着：抄袭前男友的毕业设计，这就是苏工的实力？"这不可能！

"她冲过去抢文件，却被程述白扣住手腕。他的掌心滚烫，

像是要把三年前的灼痛重新烧进她的血肉里。"监控显示，上周四晚上九点，

你进入过我的办公室。"程述白凑近她耳边，呼吸拂过颈侧激起细小的战栗，

"需要调取录像吗，苏**？"顾明城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接起电话后脸色骤变，

匆匆交代两句便冒雨冲向车子。苏晚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匿名短信：「想知道程述白为什么突然回国吗？」

雨幕中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程述白松开她的手腕，

将一叠文件扔进垃圾桶："明天十点，我要在评审会上看到新方案。"他转身走向门口，

黑色伞面在雨中绽开冷冽的花。苏晚蹲下身，从垃圾桶里捡回被咖啡浸透的设计图。

纸页黏在一起，隐约露出底下熟悉的笔迹——那是她大四时画的设计草图，

角落里还画着一只戴领结的兔子。原来他真的都记得。2旧痕新伤评审会定于次日十点，

地点在城建集团总部大楼的顶层会议室。苏晚一夜未眠，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设计稿改了又改，

却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每当视线从键盘上移开，眼前就会浮现程述白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清晨七点半，她站在电梯前整理衣领，指尖仍在微微发抖。镜面电梯门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

锁骨下方那道浅浅的红痕在白色衬衫领口若隐若现——那是昨晚挣扎时不小心留下的。

"早啊，苏工。"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晚猛地转身，差点撞上顾明城温润的笑脸。

他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豆浆，另一只手拎着她的保温杯，

眉眼间是掩不住的关切："昨晚没睡好？黑眼圈都出来了。"电梯门缓缓打开，

苏晚下意识后退半步。顾明城身上淡淡的沉香味让她想起大学时代，

那时他总爱在图书馆给她带热牛奶，会在她画设计图到深夜时默默陪在一旁。可此刻，

那些温暖的回忆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遥远。"谢谢，不用了。"她勉强笑了笑，

径直走进电梯。顾明城紧跟进来，按下楼层按钮："评审会前我再帮你过一遍方案吧，

虽然你已经很完美了..."他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落在苏晚按在腹部微微隆起的手上。

电梯里的气氛骤然凝固。"我没事。"苏晚迅速抽回手，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冷硬，

"顾总不必费心。"电梯到达顶层，苏晚几乎是逃也似地冲了出去。走廊尽头，

程述白正靠在会议室门边等她，黑色西装笔挺，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见她出来，

他挑眉示意："迟到二十七秒，苏工的守时记录要刷新了？"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苏晚刚走近，就听见设计院王总阴阳怪气的声音："苏工这是睡迷糊了？方案还没准备好？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程述白却先一步走了进来。他随手将一叠文件放在会议桌上，

纸张翻动的声音清晰可闻："既然苏工这么喜欢旧作，不如我们重温一下？

"文件摊开的瞬间，苏晚瞳孔骤缩——那是她大四时的毕业设计，

连角落里那只有领结的兔子都没删干净。更可怕的是，

程述白居然把她的草图和临江地块的规划图做了叠加对比，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七十。

"这不可能..."她声音发颤，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我从来没......""巧合？"程述白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那这个怎么解释？"屏幕上是一张模糊的照片——深夜的办公楼，

她的身影出现在程述白办公室的窗前。苏晚大脑一片空白。那确实是她，

那天晚上她确实去过程述白的办公室，但只是为了..."够了！"顾明城突然拍案而起，

"程总，你这是污蔑！苏晚不可能......""监控录像显示得很清楚。

"程述白打断他，语气平静得可怕，"需要我现在就调出来吗？"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苏晚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扶着桌沿才勉强站稳。她想起昨晚那封匿名短信，

想起顾明城接电话时骤变的脸色，想起程述白眼中那抹她读不懂的阴霾..."我需要解释。

"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程述白突然笑了，那笑容让她浑身发冷："好啊，那就说说看，

三年前毕业典礼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公寓？"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设计院院长匆匆走进来："各位，临江地块的投资方到了，我们......""出去。

"程述白头也不抬，目光死死锁住苏晚，"我的问题还没问完。"院长尴尬地站在原地，

求助地看向顾明城。顾明城咬了咬牙，突然一把将苏晚拉到身后："程述白，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想知道真相。"程述白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晚，

"三年前你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删掉所有联系方式？

为什么出现在我的公寓却什么都不说？"苏晚闭上眼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雨夜，

她站在程述白公寓门口，手里攥着飞往国外的机票，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本来想说些什么，

却听见门内传来他和别人的谈笑声..."够了！"她猛地睁开眼，

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程述白，你永远都不会明白。"她转身就要离开，

却被一只手扣住了手腕。程述白的手劲大得惊人，她疼得皱眉，

却听见他贴着她的耳畔低语："我会让你亲口告诉我，苏晚。在所有人面前。

"门外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投资方的代表已经到了。苏晚深吸一口气，

挣脱程述白的手："好，我告诉你。但不是在这里。"她抬头直视程述白的眼睛，

那里面翻涌的情绪让她心跳漏了一拍："今晚八点，老地方见。如果你还敢来的话。

"3老地方临江酒吧街的霓虹灯在雨夜中晕染成迷离的光团，

苏晚站在"时光"酒吧斑驳的木质门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把上熟悉的划痕。三年过去，

这家大学时代常去的酒吧依然保持着昏黄的灯光和老旧的爵士乐，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

她推门而入，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吧台后正在擦杯子的调酒师抬头，

目光在她小腹上停留一瞬，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老位置？"苏晚点点头，

在角落的卡座坐下。这个位置能看到整个酒吧，也能最快发现程述白的到来。她拢了拢外套，

指尖冰凉——明明是初夏的雨夜，她却觉得冷。玻璃门再次被推开，风铃清脆作响。

苏晚抬头，程述白的身影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他脱下了西装外套，

只穿一件黑色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在下巴处凝成细小的水珠。他径直走向她的卡座，在对面坐下。两人隔着一张木桌对视，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你的咖啡。"程述白推过来一杯冒着热气的杯子，

杯底压着一张便签纸。苏晚没有碰那杯咖啡，而是展开了便签纸。上面是熟悉的钢笔字迹，

写着一行简单的问句："为什么删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她抬起头，

对上程述白的眼睛："你先回答我，那份设计图是怎么回事？"程述白没有立即回答，

而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屏幕后推到她面前。屏幕上是一封邮件，

发件人是一个陌生邮箱，附件是一张照片——苏晚站在程述白公寓窗前，

时间显示正是三年前毕业典礼那晚。"这不能证明什么。"苏晚声音发紧，

"我可以解释......""解释你为什么会在我公寓？"程述白打断她，

"解释你为什么不告而别？解释你为什么要剽窃我的设计？"酒吧的爵士乐突然变得嘈杂，

苏晚感到一阵眩晕。她闭上眼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雨夜，她站在程述白公寓门口，

手里攥着飞往国外的机票，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本来想说些什么，

却听见门内传来他和别人的谈笑声..."那天晚上..."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

"我本来是要告诉你的，我要去苏黎世深造了。"程述白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所以呢？

这就是你消失三年的理由？连一条消息都不留？""我试过联系你！"苏晚声音颤抖，

"你的电话打不通，微信被拉黑，邮箱全部退回！我甚至去学校找过你，

宿管说你已经退宿了！"程述白脸色变了变，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那封邮件...""是伪造的。"苏晚打断他，

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迅速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这是我收到的所有邮件记录，

根本没有你说的那封。而且..."她调出一段视频，

"这是那天晚上我在公寓楼下拍的监控，我根本没进去过。"程述白盯着屏幕，

表情逐渐凝固。视频里，苏晚站在公寓楼下，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肩膀，

她抬头看了眼亮着灯的窗户，最终转身离开。"这不能证明什么。"他声音低沉，

"你完全可以......""够了！"苏晚突然站起来，小腹传来一阵轻微的抽痛，

她扶着桌子稳住身体，"程述白，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三年了，

你连问都没问过我为什么离开，就认定我是那种人？

"酒吧的灯光在她眼中晕开一片模糊的光影。她想起临走前给程述白发的长长的短信，

告诉他她要去苏黎世，告诉他她会回来，告诉他...她爱他。可那条短信如同石沉大海，

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因为我看到的就是事实。"程述白也站了起来，声音沙哑，

"你站在我公寓门口，却什么都不说就走了。"苏晚苦笑一声："因为我看见了。

"她直视他的眼睛，"我看见你和一个女生在客厅里说笑，她靠在你肩上，

你们看起来很开心。"程述白的表情突然僵住了。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是她。

"苏晚轻声说，"你那个德国交换生女朋友，对吧？我查过。"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风铃又响了，这次是酒吧的门被推开，却没有人进来。苏晚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扶着桌子勉强站稳。"我要走了。"她转身拿起包，小腹的抽痛越来越明显，

"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苏晚。"程述白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力道大得让她疼得皱眉，"你怀孕了？"苏晚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

却被他握得更紧。程述白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盯着她的腹部，

声音低沉："什么时候的事？""与你无关。"苏晚冷冷地说，用力挣脱他的手，"我说过，

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她转身走向酒吧门口，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身后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程述白快步追了上来，在她即将推门而出的那一刻，

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站住。"他的声音冷得像冰，"这孩子是我的，对不对？

"苏晚猛地转身，泪水模糊了视线："程述白，

你凭什么认为...凭什么觉得...我会把你的孩子打掉？"她哽咽着，

声音颤抖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连问都没问过我为什么离开，就认定我会伤害我们的孩子？

"程述白的眼神骤然变了，他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却被她躲开。苏晚后退几步，

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闷哼一声，扶着墙壁勉强站稳。"你怎么了？

"程述白脸色骤变，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没事..."苏晚摇头，

却因为动作太大而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栽去。程述白眼疾手快地接住她，

感受到怀中身体的轻颤和异常的温度，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苏晚！醒醒！

"酒吧里的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调酒师慌张地跑过来："要叫救护车吗？

"程述白低头看着怀中苍白如纸的女孩，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那一刻，所有的愤怒、怀疑和怨恨都化为了铺天盖地的恐惧。"叫救护车。"他声音嘶哑，

"马上。"4真相与抉择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雨夜，红蓝相间的灯光在潮湿的街道上闪烁。

程述白紧紧抱着昏迷的苏晚，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身体轻得不可思议，

小腹的隆起是他唯一能确认她存在的支点。"她血压太低了。

"急救人员将苏晚抬上担架时皱眉道，"有流产迹象，需要立即手术。

"程述白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手术同意书？他甚至不知道苏晚的血型。

急救人员催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机械地签下名字，笔尖在纸上划出颤抖的痕迹。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程述白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手机屏幕亮起，

是顾明城发来的消息：「你在哪？苏晚不见了！医院说她没来产检！」他盯着那条消息，

眼前浮现出今早在办公室撞见顾明城给苏晚送姜茶的场景。

原来如此...难怪苏晚见到顾明城时反应那么奇怪。程述白闭上眼，

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苏晚站在他公寓楼下淋雨的身影，她眼中未落的泪水，

还有她小腹日渐明显的弧度。"程先生。"护士推门而出，"家属跟我来一下。

"手术室外的走廊冰冷而漫长。程述白跟着护士走进谈话间，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主治医生推了推眼镜："孕妇情况暂时稳定，但胎儿发育比预期小两周，

有轻微营养不良症状。她最近饮食正常吗？"程述白喉咙发紧："她...最近在忙什么？

""孕妇说她在赶一个重要项目，经常熬夜。"医生翻开病历，"她提到压力很大，

情绪波动明显。最重要的是..."医生顿了顿，"她一直拒绝告诉我们孩子的父亲是谁，

这影响了我们的治疗方案。"程述白猛地站起来："我是父亲。

"医生推了推眼镜："那就好办了。我们需要做DNA检测确认，

另外..."他犹豫了一下，"孕妇似乎对你有很深的误会，她坚持认为你不会要这个孩子。

"程述白想起今夜酒吧里苏晚看他的眼神，那种彻底死心的目光比任何责备都更让他心痛。

他想起三年前毕业典礼那晚，他接到德国导师的电话，

兴奋地告诉苏晚他拿到了国际顶尖设计公司的offer。而她的表情...是失望吗？

"我要见她。"程述白声音沙哑。"她还在麻醉中，至少需要六小时才能醒来。

"医生递给他一张纸，"这是孕妇留下的东西，说是必须亲手交给你。

"那是一本设计草图册，封面上画着一只戴领结的兔子——他们大学时约定的暗号。

程述白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的笔记中夹杂着咖啡渍和泪痕。

最后一页贴着一张便签：「述白，当你看到这个时，我可能已经离开了。对不起，

我没能当面告诉你真相。那晚我确实去了你公寓，但我看见了你和林夏在一起。

你们看起来很开心，我...没有勇气打断。后来我收到了苏黎世的录取通知，

我想也许离开是最好的选择。这三年，我每天都在后悔。孩子是你的，我本来打算生下他，

独自抚养。但现在...如果你想要这个孩子，能不能...能不能也想要我？」

程述白的手剧烈颤抖起来。林夏...那个德国交换生。

他想起毕业典礼后林夏确实来过他公寓，但只是告别而已。

而他当时满脑子都是苏晚的机票和她闪烁其词的电话..."我要见她。"他再次重复，

声音坚定得不像自己。苏晚醒来时，窗外已是深夜。消毒水的气味让她意识到自己还在医院。

她试图起身，却发现手臂上插着输液管。"别动。"低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程述白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他坐在陪护椅上，显然已经睡着了，

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搭在椅背上，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是三年来越过所有防备后，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月光下，他的轮廓依然锋利，

下颌线绷紧，眉头微蹙，像是梦中也在烦恼什么。"醒了？"程述白立刻睁开眼，

伸手想摸她的额头，却在半空停住，"感觉怎么样？"苏晚别过脸："孩子...还在吗？

""在。"程述白声音紧绷，"医生说需要卧床休息，你太瘦了，

营养跟不上...""所以你同意要这个孩子？"苏晚打断他，声音颤抖。

程述白沉默了一瞬，突然抓住她的手："苏晚，我从来没说过不要这个孩子。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腕，

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他们大二时一起做木工课作品留下的，"我从来没说过不要你。

"泪水模糊了苏晚的视线。她想起今夜在酒吧里自己说的那些话，

想起程述白眼中的震惊和痛苦。原来他们都在用自以为正确的方式伤害着对方。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她哽咽着问，"三年...整整三年，

一条消息都没有..."程述白的眼神黯淡下来："我回了。发了无数条短信，

打了上百个电话。"他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直到我的号码被拉黑，邮箱被退回。

"苏晚接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连串发送失败的记录，最早的一条就在她离开的那天晚上。

她的手指颤抖着往上滑动，突然停在一条加密邮件上——发件人正是她当年用的备用邮箱。

"我收到了..."她喃喃道，

"但我以为是垃圾邮件..."程述白苦笑："我用了一个新邮箱，怕你屏蔽我。

结果你换了号码，搬了家..."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我甚至不知道你去了苏黎世。

"窗外，雨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病房里，照亮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苏晚突然想起什么："顾明城...他知道孩子的事吗？

"程述白的表情变得复杂："他以为你是单身母亲。那天在办公室...他给你送姜茶，

我看见了。"他握紧她的手，"苏晚，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苏晚望着他眼中的诚恳和痛苦，

突然发现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设计师眼中多了几分她从未见过的脆弱。

三年时光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却没能磨灭他对她的感情。"孩子...已经有名字了。

"苏晚轻声说，"我本来想等三个月稳定后再告诉你..."程述白屏住呼吸："什么名字？

""程月。"苏晚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月亮的光芒虽然微弱，但能照亮黑夜。

就像...我曾经希望自己能照亮你的世界那样。"程述白的眼眶红了。他俯身轻轻抱住她，

小心避开她的腹部："对不起...让我来照亮你和程月，好吗？"窗外，

第一颗晨星悄然升起。5星光重启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进病房，

将苏晚苍白的脸庞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色。程述白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梳理着她散落的发丝，

眼神专注得仿佛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饿了吗？"他问，

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苏晚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抚上小腹。那里传来细微的胎动，

像蝴蝶振翅般轻柔。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枕边摸出手机："顾明城..."程述白接过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二十三条未接来电和十三条未读消息。最新一条写着："苏晚，

如果你看到消息，回我电话。不管发生什么，你需要朋友。""我去解释。

"程述白放下手机，握住她的手，"你好好休息。"走廊上，

程述白在护士站停下脚步："麻烦准备一份营养餐，孕妇需要补充蛋白质和维生素。

"他顿了顿，"再加一份蓝莓芝士蛋糕。"护士惊讶地抬头："现在？""现在。

"程述白语气坚定，"她最喜欢这个。"电梯里，程述白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设计院王总发来的消息："程总，临江地块的投标方案需要您亲自过目。

顾工说苏工身体不适请假了，但截止日期就在三天后..."程述白盯着屏幕，

眼前浮现出苏晚伏案工作到深夜的身影。那些被他误会的日夜里，她究竟承受了多少压力？

他回复道："方案我亲自修改，顾工那边你转告一声，苏工需要休息。"走出医院大门，

清晨的冷风迎面扑来。程述白站在台阶上，望着远处的城市天际线。三年前，

他就是在这里最后一次见到苏晚，那时她的背影在雨幕中渐行渐远，

如同消失在迷雾中的星光。手机再次震动，是顾明城打来的电话。程述白按下接听键："喂。

""她在哪？"顾明城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

"我打了二十多个电话......""她在市一院，产科。"程述白顿了顿，"孩子没事，

她也没事。"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马上到。"程述白挂断电话，

抬头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医院门口。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林夏。"程述白。

"林夏下车，金发在晨光中闪耀，"听说苏晚住院了？我刚下飞机......""她醒了。

"程述白打断她，"有话等会儿再说。"病房里，苏晚正靠在床头翻看设计草图册。

听到开门声，她抬头看见顾明城捧着蛋糕和保温桶走进来，身后跟着程述白和...林夏？

"苏晚！"顾明城快步上前，将蛋糕放在床头柜上，"你吓死我了！医生说你营养不良，

这段时间......"他的话在看清林夏时戛然而止。林夏主动上前，

神色复杂："好久不见，苏晚。"苏晚平静地点头："林夏，坐吧。

"狭小的病房突然变得拥挤起来。程述白站在床边，目光在三人之间游移。

他注意到苏晚看到林夏时眼中闪过的痛楚，握紧了拳头。

"我回国是因为..."林夏刚开口就被顾明城打断。"先吃饭。"顾明城打开保温桶，

香气四溢的鸡汤冒着热气，"苏晚需要补充营养。"程述白突然上前，

从顾明城手中接过碗："我来。"顾明城挑眉："你什么时候学会照顾人了？

""三年前就应该学的。"程述白舀了一勺鸡汤，吹凉后递到苏晚嘴边，"小心烫。

"病房里的气氛凝固得能拧出水来。林夏突然轻笑一声："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她转向苏晚，"其实我这次回来是想告诉你，我和程述白...从来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晚手中的汤勺一顿："什么意思？"林夏深吸一口气："毕业那年我确实喜欢过程述白，

但他眼里只有你。"她苦笑，"后来我接受了德国导师的邀请，本来打算回来找你解释，

却听说你已经......""够了。"程述白突然开口，声音低沉，"现在说这些没意义。

"苏晚却伸手制止了他："让她说完。"林夏看着苏晚的眼睛："程述白这三年一直在找你。

他推掉了德国公司的offer，

接手了临江地块的项目——因为那是你曾经最想设计的地块。"她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