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他寒窗苦读，他许我一世荣华。后来，他娶公主为妻，降我为妾。我跪在地上，

看着他对公主百般迁就。再后来，我被另一个男人抢走。他跪在我的王府门前，

连哭的资格都没有。1我叫沈月白，是个绣娘。我嫁给同村的周慕寒三年了。白天，他读书，

我绣花。晚上，他熬夜看书，我就在旁边给他缝补衣裳。等他没钱买墨了，

我就把刚绣好的帕子拿去卖了，换钱给他。日子过得是真穷，但也是真开心。我总觉得，

等他考上功名，我们的好日子就来了。这一年，他真的考上了。还是状元。

整个镇子都轰动了，都说我沈月白有福气，熬出头了。

我满心欢喜地等着他八抬大轿来接我去京城。结果，轿子没等到，等来了一个晴天霹雳。

听说，他被当朝最受宠的宁安公主看上了。婆婆李氏，以前总嫌我吃得多，干得少。现在，

她拉着我的手，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开了。“月白啊，你可真是我们老周家的福星，

你看慕寒多有出息，这下可成驸马爷了。”她一口一个“驸马爷”，半个字都没提我。

我心凉了半截。没过几天，周慕寒的信来了。信写得特别长，前面大半段，

都在回忆我们以前的日子。说他记得我为了给他凑盘缠，把我娘留给我的银簪子都当了。

说他记得我冬天给他暖脚，夏天给他扇风。我看着看着，眼泪就下来了。我以为，

他还是念着我的。可看到最后，我的心，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他说，宁安公主对他有大恩，

他不能不报。他说，公主金枝玉叶，他不能委屈了她。他说，这是圣上赐婚，

他不敢说自己已有妻室。他说，希望我能大度一点，成全他。信的末尾，

他用一种带着施舍的语气写道：“月白，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我保证，就算娶了公主，

你在我心里，也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所以你且放心与我和离，我会再和公主求情，

娶你做平妻。”平妻。说得好听，不就是个妾吗？我拿着那封信，手抖得厉害。

我凭什么要当妾？这三年的苦，我白吃了吗？可我舍不得。我舍不得他，

舍不得我们那三年的情分。我想，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受点委屈又算什么呢？我回了信，

只写了一个字：“好。”我以为，我的退让，能换来他的珍惜。可我错了。2进了京城，

进了那个富丽堂皇的状元府，我才知道，我的地狱才刚刚开始。婆婆李氏，见了我，

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来了？以后在府里，就跟在公主身边好好学学规矩，

别丢了我们慕寒的脸。”宁安公主，那个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看我的眼神，

就像在看一只蚂蚁。她让我跪在地上给她捶腿，让我大冬天去冰冷的河里给她洗衣服。

周慕寒看到了，也只是皱皱眉，然后转过头去，假装没看见。有一次，我绣了一面屏风，

上面是我熬了好几个晚上才绣好的《百鸟朝凤图》。我本想送给周慕寒，给他一个惊喜。

结果，宁安公主看到了，说了一句：“还挺好看的。”周慕寒二话不说，

就让人把屏风搬去了公主的院子。他甚至，都没问过我一句。那一刻，

我终于明白：在他眼里，我什么都不是。没过多久，宁安公主怀孕了。整个状元府，

张灯结彩，比过年还热闹。婆婆李氏，更是乐得合不拢嘴，整天跟在宁安公主**后面，

一口一个“我的好闺女”，叫得比谁都亲。她挺着肚子，天天在我面前晃悠，那样子，

好像生怕我不知道她肚子里揣着个宝。她摸着肚子，一脸得意，“沈月白，你瞧瞧，

我肚子里怀了我们周家的种。”婆婆也在一旁帮腔：“就是！不像某些人，占着茅坑不拉屎，

真是晦气！”我懒得理她们。我以为，只要我不看，不听，不理，就能熬过去。

可我还是太天真了。宁安公主怀孕后，折磨我的法子，也跟着升级了。

她挺着那才刚刚有点显怀的肚子，天天来我院子里散步。

她指着我院子里那棵不开花的石榴树，意有所指地说：“哎呀，这树怎么光长叶子不结果呢？

真是没用，不如把它砍了吧？看着碍眼。”婆婆立刻就在一旁帮腔：“就是就是，

砍了正好给公主的院子腾地方，多种几棵多子多福的桂花树。”“还不快来人！

把它给我砍了。”她坐到我床上，让我看着她吃那些能安胎的名贵补品。

她用金勺子舀起一勺，慢悠悠地送进嘴里，一脸得意。“沈月白，你瞧瞧，

这是慕寒哥哥特意派人从宫里求来的血燕，说是对我肚子里的孩子好。”她说着，

还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用明黄色锦缎包裹着的小东西，在我面前晃了晃。“看见没？

”“这是我母妃当年怀我的时候，我父皇亲自赏下来的麒麟暖玉佩，我母妃说了，戴着这个，

不仅能安胎，还能保佑我一举得男呢！”她把那块玉佩放回怀里，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这才是我们周家的种，金贵着呢，可不像某些人，连个动静都没有，真是晦气。

”我懒得理她。隔天，是我的生辰。我自己都忘了。这日子过得跟行尸走肉似的，

哪还记得什么生辰。可周慕寒竟还记得。他让人给我送来了一身新衣裳，料子是上好的云锦，

还送来了一盒我从前最爱吃的桂花糕。我看着那些东西，心里一阵疑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但我还是换上了那身新衣裳。倒是我喜欢的花纹和颜色。我想，就算是为了我自己，

也该体面一点。结果，我刚走出院子，就看到府里人来人往，宾客盈门。个个都穿着光鲜，

满脸喜色。我拉住一个路过的小丫鬟问，才知道，今天府里大摆宴席。不是为我过生辰。

是为宁安公主，庆祝她有孕之喜。原来，他送我新衣裳，不是因为记得我的生辰。

是怕我穿得太寒酸，在宴会上，丢了他状元郎的脸。我转身想回院子，却被周慕寒叫住了。

他今天穿了一身大红的锦袍，衬得他愈发精神焕发。他走到我面前，语气是难得的温和，

“月白，今天客人多，安安她怀着孩子，情绪不太稳定，你多担待一些。”“我知道，

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你放心，等孩子生下来，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补偿？

他拿什么补偿？他把我的心都伤透了，拿什么来补？我看着他，想笑，却笑不出来。

我福了福身，语气疏离，“周大人言重了，能为公主和您分忧，是我的本分。

”他大概是被我的冷淡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你我非要如此吗？”我冷笑，“不然呢？

”他没再理我，转而去招待诸位宾客。宴会上，宁安公主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她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接受着来宾们的恭维和祝福。她看到我，故意端着酒杯走过来，

笑得一脸无辜。“姐姐，今天这么大的喜事，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啊？

”她指着我身上的新衣服，“这身衣服真好看，你以为是慕寒哥哥送的吧？错了，其实是我。

”“他可是把姐姐的喜好都记得一清二楚，时常说给我听呢。

”她故意把“说给我听”几个字，咬得特别重。她是在告诉我，我的过去，我的喜好，

不过是他们夫妻间的谈资罢了。我没有理她，转身想走。她却不依不饶，拉住了我的袖子。

“哎，姐姐别走啊，今天我高兴，想听姐姐唱个曲儿助助兴。”“我记得慕寒哥哥说过，

姐姐的家乡小调唱得最好听了。”让我在庆祝她怀孕的宴会上，像个歌姬一样，

唱曲儿给她听？她这是要把我的脸面，放在地上狠狠地踩。周围的宾客都看了过来，

交头接耳，等着看好戏。我甩开她的手，“公主，我身子不适，怕是唱不了了，你要是想听，

不如自己唱一个？”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沈月白！你放肆！”就在这时，

周慕寒走了过来。他也对我冷下了脸。“月白，不许对公主无礼，快给公主道歉。”我的心，

彻底死了。我没道歉。我只是看着他笑了。那笑，比哭还难看。我转身，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向门口挪去。3我病了。发高烧，烧得人事不省。

我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阵的笑声。是周慕寒和宁安公主。

宁安公主娇滴滴地说：“慕寒，你看那个沈月白，天天跟个木头似的，真没意思，

要不给她打发出府好了。”我听见周慕寒冷笑了一声。“她就那样，一个乡下女人，

能懂什么情趣，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进了枕头里。我以为，

只要我忍，只要我等，他总会回心转意。现在我才明白。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我烧得更厉害了，整个人都像掉进了一个冰火交加的噩梦里。我一会儿梦见我们以前在乡下，

他背着我在雪地里走，说要背我一辈子。一会儿又梦见宁安公主那张得意的脸，她指着我，

说我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我费力地睁开眼，

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是周慕寒。

他身上还带着外面宴席的酒气和宁安公主身上那股甜腻的香粉味。他走到我床边，眉头紧锁。

“怎么烧成这样了？”“一点小事就病成这样，以后还怎么在府里待下去？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这个我曾经以为最懂我、最疼我的男人。他竟然觉得，

我是因为一点小事才病的。他见我不说话，似乎更不耐烦了。他坐到床边，

冷声说道：“沈月白，我跟你说清楚。”“这里是京城，不是咱们乡下，宁安是金枝玉叶，

你惹不起。”“你想继续待在这个家里，安安稳稳地当你的周夫人，

就得学会一件事——讨公主欢心。”“她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她让你打狗，你不能抓鸡。

”“她开心了，我才能有好日子过，我好了，你才能好。”“明白吗？

”我看着他那张薄怒的俊脸，忽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我明白什么？我明白，

我爱了三年的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软骨头。我明白，我所有的退让和委屈，在他眼里，

都成了理所当然。他大概是被我的笑**到了，一把捏住我的下巴，逼我看着他。

“你笑什么？觉得我说的不对？”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生疼。我看着他眼睛里那份冷漠，

心里最后一点念想，也彻底断了。我闭上眼，不再看他。我声音嘶哑，“周大人说得都对。

”“是月白，不懂规矩。”他似乎满意了我的顺从。松开了手，站起身，准备离开。

可他走了两步，又停下了。他回过头，看着烧得满脸通红、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我，

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他留了下来。他没有再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像以前我生病时一样，

打来一盆盆的冷水，用帕子一遍遍地为我擦拭身体，帮我降温。他甚至还亲自去小厨房，

给我熬了一碗清淡的米粥，一口一口地喂我喝下。我烧得迷迷糊糊，恍惚间，

仿佛又回到了我们以前在乡下的日子。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照顾我的。他的手，那么暖。

他的眼神，那么温柔。那时候我真的以为，这辈子，就是他了。夜深了。

他没有回宁安公主的院子，就睡在了我身边的外榻上。我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

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房梁，一夜无眠。我心里清楚得很。

他今晚留下，不是因为爱我，也不是因为心疼我。他只是怕我就这么烧死了，

不好跟外面的人交代。他也不想被传成陈世美。天亮的时候，我退烧了。他摸了摸我的额头，

似乎松了口气。他起身，穿上外袍，恢复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模样。临走前，他站在床边，

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记住我昨晚说的话，以后，别再给我惹麻烦。”说完，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去给他的公主，请安去了。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明晃晃的，

刺得我眼睛生疼。我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只觉得像一帘幽梦。4病好之后，我像变了个人。

我不再逆来顺受。以前，我总想着，只要我够听话，够贤惠，他总能看到我的好。

现在我明白了，在有些人眼里，我的顺从，就是她拿捏我的把柄。这天早上，按规矩，

我要去给婆婆李氏和宁安公主请安。我到的时候，她们俩正坐在一起，喝着上好的燕窝粥，

有说有笑。宁安公主挺着那才刚刚有点显怀的肚子，满脸的矜贵。

婆婆李氏则像个哈巴狗一样，在她身边奉承着。“哎哟，我的好儿媳，你可得多吃点，

这肚子里怀的，可是我们老周家未来的指望，是龙孙凤子啊。”看到我进来，

宁安公主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用勺子轻轻搅着碗里的燕窝。“跪下。”她淡淡地开口，

像是在吩咐一个下人。上一次，她也是这样，让我跪着给她念了一下午的佛经，

念得我口干舌燥，头晕眼花。我没有动。“公主，我昨日刚生了场大病，身子还虚着，

大夫说，不宜久跪。”宁安公主的勺子顿住了。她终于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我，

仿佛不相信我居然敢反抗。婆婆李氏立刻就炸了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指着我的鼻子就骂：“沈月白！你反了天了！公主让你跪，是你的福气！你还敢找借口？

你是不是觉得慕寒当了状元，你的翅膀就硬了？”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心里反倒一片平静。“婆婆，我只是实话实说。”“你！”李氏气得浑身发抖。

宁安公主却笑了，她放下勺子，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她比我高半个头，

用轻蔑的目光打量着我。“姐姐，几天不见，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她伸出那带着护甲的手，

轻轻地抚上我的脸。她的指甲，又长又尖，划过我的皮肤，带来一阵刺痛。“是不是觉得，

慕寒哥哥还念着你们那点乡下的情分，你就可以恃宠而骄了？”她凑到我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别做梦了，你在他心里，

连我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他留着你，不过是怕外面的人说他忘恩负义罢了。

”“你呀，就跟那茅房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他早就厌倦你了。”我甩开她的手，

后退了一步。“公主请自重。”我这一甩，可捅了马蜂窝。宁安公主立刻捂着肚子，

夸张地“哎哟”了一声，身子一歪，就倒在了旁边的丫鬟身上。

“我的肚子……好疼……慕寒哥哥的孩子……”婆婆李氏立刻冲了上来，一把抓住我的头发，

狠狠地往后一扯。“你这个毒妇，你敢对公主动手！你是不是嫉妒公主怀了身孕，

想害死我们周家的长孙！”我的头皮被扯得生疼，眼泪都快下来了。但我死死地咬着牙，

一声不吭。这时，周慕寒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他大概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他一进门，

看到的就是宁安公主脸色惨白地靠在丫鬟身上，而他妈正像个泼妇一样，撕扯着我的头发。

他眉头紧锁，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宁安公主，紧张地问：“安安，你怎么了？

是不是她又惹你生气了？”宁安公主靠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慕寒哥哥，

我只是想让姐姐给我请个安，

没想到姐姐她就推我……我的肚子好疼……”婆婆也在一旁添油加醋：“慕寒，

你看看你娶的这个好媳妇，她这是要谋害皇嗣！这还了得！今天必须动用家法，

好好教训教训她。”家法。我心里冷笑一声。我沈月白嫁进周家三年，

从没听说过名不见经传的周家还有什么“家法”。这分明，就是她们临时想出来，

要置我于死地的借口。周慕寒看着我，“沈月白，我前几日才跟你说过的话，

你都当耳旁风了吗？”“我让你讨公主欢心，你就是这么讨的？

你非要把这个家搅得鸡犬不宁才甘心吗？”我冷笑，“周大人，你既然娶了公主，

就该好好陪着她，护着她。”“我一个不懂规矩的乡下女人，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要动家法，

便动吧。只是别忘了，我沈月白，也是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今天你们怎么对我，

他日史官的笔下，就会怎么写你周慕寒。”他被我气得说不出话，一张俊脸涨成了猪肝色，

抱起宁安公主走了。临走前，他丢下一句话。“不知悔改！”从那以后，

他再也没踏进我的院子一步。我也乐得清静。周慕寒的默许，

成了婆婆和宁安公主变本加厉的底气。她们克扣我的饭食，把我院子里伺候的下人都调走，

让我在寒冬腊月，连一盆热炭都见不到。我知道，她们在等。等我熬不住，等我低头，

等我跪下求饶。可我偏不。我就是饿死，冻死，也绝不会再向他们摇尾乞怜。我的心，

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怕疼的。6有了宁安公主和皇上做靠山，周慕寒的官运果然亨通。

没过多久，他就从一个五品的侍讲学士，升任成了户部侍郎。为了庆祝，

也为了巴结更多的权贵，状元府再次大摆宴席。这一次，宴请的宾客，

比上次庆祝公主有孕时还要多得多。我听说，连当朝最不好惹的那位战神璟王，萧璟，

都递了帖子。我本不想去。我只想躲在我那个冷清的院子里，眼不见为净。可婆婆李氏，

偏不让我如愿。她派人来传话，说：“府里来了贵客，她一个平妻躲着不见人，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