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您，周队。”妈妈微微欠身，打断他，“这些年，您一直替我们母女操心。

改天我调一瓶新香，亲自送到局里。”她笑得太得体，以至于老警察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化成一声叹息。我盯着他袖口那枚磨得发亮的纽扣，忽然想起十六年前，

也是他把我从血泊里抱出来，用同一副嗓音哄我：“别怕，爸爸只是睡着了。”“走吧，

雯雯。”妈妈挽住我的胳膊，指尖冰凉，却带着奇异的安抚力，“回家洗个热水澡，睡一觉，

一切都会好。”我条件反射地想要甩开，但是所有证据都没有指向她，那我凭什么恨她呢？

我失了神，宛若提线木偶般，任由她把我带向电梯。消毒水与冷气机搅在一起，

呼出的白雾里，我忽然闻见一丝极淡的玫瑰味，甜得发苦，像那年爸爸坠楼前夜，

客厅花瓶里开到糜烂的保加利亚玫瑰。电梯门合拢的瞬间，老警察追上来，

把一样东西塞进我手心。是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化验单。“顾行的心脏病报告，

“他压低声音，“最后一行，你自己看。”我展开，在密密麻麻的术语里，

捕捉到一行手写批注：“患者曾于婚礼前夜，

自行购买并注射大剂量肾上腺素——疑似诱发恶性心律失常。”字迹潦草，却像一记闷雷，

把我钉在原地。电梯开始下行。我攥紧那张纸，指节发白。“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