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雁门关的路比苏砚卿想象中更难走。出了京城，一路向北，气候越来越干燥，到了朔州地界，更是黄沙漫天，连天空都被染成了土黄色。

马车在颠簸的土路上行驶，车帘被风吹得哗哗作响。苏砚卿撩开车帘，看着窗外掠过的戈壁滩，远处的烽火台像个孤独的巨人，矗立在天地之间。空气中隐约能闻到硝烟的味道，提醒着她这里离战场有多近。

“**，前面就是雁门关了。”车夫的声音带着疲惫。

苏砚卿望去，只见一座雄关横亘在群山之间，城墙上旌旗猎猎，守城的士兵盔甲上都蒙着一层沙土，却依旧站姿挺拔，眼神锐利如鹰。

刚到城门口，就被士兵拦了下来。苏砚卿递上通关文牒，说明是来探望苏明远的。士兵看了看文牒，又看了看她，有些为难：“苏将军正在前线督战，不在关内。而且……”

“而且什么？”

“定北侯有令，近日局势紧张，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苏砚卿心头一沉。谢临渊果然在提防她。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平和：“我是苏将军的亲妹妹，并非闲杂人等。还请通融。”

正僵持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让她进来。”

苏砚卿抬头，只见谢临渊穿着一身铠甲，站在城楼上，风沙吹乱了他的发丝，脸上沾着些许尘土，却丝毫不减那份英气。他身后的亲兵捧着一把染血的长剑，显然刚从前线回来。

士兵连忙放行。苏砚卿走进城门，抬头望向谢临渊，他也正看着她，眼神复杂。

“跟我来。”谢临渊转身下了城楼，脚步沉稳。

苏砚卿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关内远比她想象中萧条，街道上行人稀少，大多是身着盔甲的士兵，偶尔能看到几个挎着药箱的郎中，匆匆忙忙地往军营方向赶。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谢临渊的声音在前面响起，“战事紧张，随时可能有危险。”

“我兄长在这里，苏家的粮草也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来？”苏砚卿跟上他的脚步，语气带着嘲讽，“还是说，谢侯爷怕我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谢临渊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痛楚：“我只是不想你出事。”

“我的事，不劳侯爷费心。”苏砚卿别过脸，不去看他的眼睛。

两人沉默地走着，风沙在耳边呼啸，像是在诉说着这座边关古城的沧桑。走到一座还算完好的宅院前，谢临渊停下：“你就住在这里吧，离将军府近，也安全。缺什么就让下人去办，别乱跑。”

这是一座典型的北方院落，院子里种着几棵耐旱的沙枣树，虽然简陋，却收拾得干净。苏砚卿点点头，算是应了。

谢临渊看着她走进院子，直到门关上才转身离开。亲兵忍不住问：“侯爷，您就这么让她留下？万一……”

“没有万一。”谢临渊握紧了腰间的佩剑，“派人守在附近，不许任何人靠近。另外，把李嵩那边的人盯紧了，我怀疑他们不止想动粮草。”

他望着远处飘扬的军旗，眉头紧锁。北狄的攻势比预想中更猛，而朝中的暗流也从未停歇。苏砚卿的到来，让本就复杂的局势变得更加棘手，可不知为何，想到她就在这座城里，他的心竟安定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