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璃的高烧持续了三日才退。这日清晨,她终于能勉强起身,靠在窗边晒太阳。青岚正为她梳头,忽然院门被猛地撞开。
一队锦衣卫闯了进来,为首的千户面色冷峻:"奉旨搜查兰苑!"
云璃心头一紧,强自镇定:"大人这是何意?本宫虽居冷宫,仍是皇家血脉..."
"五公主恕罪。"千户抱了抱拳,语气却毫无敬意,"昨夜皇上突发恶疾,太医诊断为巫蛊所害。有人举报,兰苑藏有诅咒之物。"
云璃手指掐入掌心。巫蛊——这罪名足以让她万劫不复。不等她回应,锦衣卫已开始翻箱倒柜。不过片刻,一名侍卫从她床下拖出个布偶,上面扎满银针,贴着皇帝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证据确凿,五公主还有何话说?"千户冷笑。
云璃面色煞白。这分明是栽赃!她看向青岚,后者同样惊惶摇头。兰苑平日戒备森严,能神不知鬼不觉放入这种东西的,只有...
"尚尧。"云璃心头一刺。是他默许了这场陷害?还是他根本参与其中?
"请公主随我们走一趟。"千户一挥手,两名侍卫上前架住云璃。
青岚扑上来阻拦:"公主病体未愈,你们不能..."
"把这婢女也拿下!"千户厉喝,"必是同谋!"
云璃被粗暴地拖出院子。经过院门时,她瞥见墙角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紫苏,她的小宫女,正鬼鬼祟祟地朝凤仪宫方向跑去。
原来如此。云璃苦笑。她早该想到,这宫里哪有什么真心。
刑部大牢比云璃想象的还要阴森。她被推入一间狭小的囚室,墙上血迹斑斑,地上铺着发霉的稻草。门外狱卒的谈笑声隐约传来:
"听说这位可是装疯卖傻十年..."
"嘿,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皇后娘娘亲自督办此案,九千岁都只能靠边站..."
云璃蜷缩在角落,抱紧双膝。尚尧"靠边站"?这意味着皇后和三皇子已经公然挑战他的权威。而她,不过是大人物博弈中的一颗弃子。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哐当打开。一名穿着绯色官服的中年男子走进来,身后跟着记录口供的书吏。
"下官刑部侍郎赵德庸,奉旨审讯。"男子捋着胡须,眼中闪着精光,"五公主,这布偶可是你所制?"
"不是。"云璃声音嘶哑。
"那是何人指使?"
"无人指使。本宫从未见过此物。"
赵德庸冷笑:"公主还是老实交代为好。进了这地方,还没有人能全须全尾地出去。"
云璃抬头直视他:"大人是要屈打成招?"
"不敢。"赵德庸假意拱手,"只是皇命难违。来人——"
两名狱卒抬上刑具。云璃看着那些冰冷的铁器,胃部一阵绞痛。但她更清楚,认罪就是死路一条,还会连累青岚。
"本宫无罪。"她一字一顿道。
赵德庸叹了口气,仿佛很遗憾:"那就得罪了。"
第一个上的是拶指。粗糙的木棍夹住云璃纤细的手指,狱卒用力拉紧绳索。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云璃咬破嘴唇,硬是一声不吭。
"何必硬撑?"赵德庸循循善诱,"只要承认诅咒皇上,再供出同党,下官保证给公主一个痛快。"
云璃满嘴血腥,却笑了:"同党?大人想要谁的名字?尚尧?"
赵德庸眼睛一亮:"若公主指证九千岁..."
"做梦。"云璃啐出一口血沫,"本宫与尚尧素无往来,装疯之事更是无稽之谈。"
赵德庸脸色阴沉下来:"继续用刑。"
疼痛成了永恒。夹棍、鞭刑、烙铁...云璃的意识在剧痛中飘散。恍惚间,她似乎看见母妃在向她招手,看见小时候在御花园扑蝶的场景,看见上元节那盏莲花灯...
"住手。"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切入。
云璃艰难地抬头,视线模糊中,她看见尚尧站在牢门口,一身墨色蟒袍,面若寒霜。
"尚公公。"赵德庸慌忙起身,"下官正在..."
"滚出去。"尚尧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噤若寒蝉。
赵德庸还想争辩,尚尧已走到他面前,几乎贴着他的耳朵说了句什么。赵德庸瞬间面如土色,带着手下仓皇退下。
牢房里只剩下云璃和尚尧。她努力想坐直,却疼得倒抽冷气。尚尧快步上前,脱下外袍裹住她伤痕累累的身体。
"为什么..."云璃气若游丝,"为什么要救我..."
尚尧的手在她背上停顿了一瞬:"殿下以为是我安排的?"
"不是吗?"云璃苦笑,"那布偶..."
"皇后做的局。"尚尧声音低沉,"她发现我在查贤妃案,又见我对你...特殊关照,便想一石二鸟。"
云璃怔住了。特殊关照?这是尚尧第一次直白地承认对她的不同。
"紫苏是皇后的人。"尚尧继续道,"她趁你病重,将布偶放入床下。青岚被关在隔壁,已经招认...说是受你指使。"
云璃浑身发抖:"青岚不会背叛我..."
"她不会。但刑部的刑罚..."尚尧没有说下去,只是轻轻擦去云璃脸上的血迹,"殿下,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
他凑近云璃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明日会有人送来毒酒,你假装饮下。我会安排心腹将你运出宫,韩荻在城外接应。"
云璃瞳孔骤缩:"假死?"
"这是唯一能救你的办法。"尚尧的呼吸拂过她耳际,"皇后和三皇子已经联手对付我,我暂时...护不住你了。"
这句话里隐含的脆弱让云璃心头一颤。她抬头看向尚尧,发现他眼中竟有血丝,眼下青黑一片,显然多日未眠。
"为什么要冒险救我?"云璃轻声问,"让我死了不是更干净?"
尚尧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因为我欠贤妃一个公道...也欠你一句实话。"
"什么实话?"
尚尧深吸一口气:"我接近你,最初确实是为了查贤妃案。但后来..."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后来不一样了。"
云璃的心跳突然加快。她想起上元节的灯火,想起那碗长寿面,想起雪夜里他为她披上的斗篷...这些,都不全是演戏吗?
"殿下可愿信我这一次?"尚尧看着她,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恳切。
云璃本该拒绝。假死脱身风险太大,一旦败露,两人都会万劫不复。但望着尚尧的眼睛,她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我信你。"
尚尧如释重负,迅速交代了细节:"明日午时,会有人送饭。饭后一个时辰,毒酒就到。饮下后会立即昏迷,像死了一样,但十二个时辰内服下解药就能醒转。"
"青岚呢?"
"我会尽力救她。"尚尧承诺,"现在,我必须走了。赵德庸虽被我吓退,但很快就会带皇后懿旨回来。"
他起身欲走,云璃却抓住他的衣袖:"等等。"她忍着痛,从发间取下那根银簪,"给你。"
尚尧皱眉:"这是..."
"我的保命之物。"云璃苦笑,"若事情有变,我不想再受辱。"
尚尧脸色骤变,将银簪紧紧攥在手心:"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他俯身,在云璃额头上轻轻一吻,"等我。"
这个吻轻如蝶翼,却重若千钧。云璃望着尚尧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就算这真是个陷阱,她也认了。
次日一切如尚尧所言。午饭后,云璃开始感到头晕目眩。不久,赵德庸带着毒酒和皇后懿旨到来。
"五公主云璃,诅咒君父,大逆不道,赐鸩酒一壶。"
云璃接过精致的酒壶,手指微颤。若尚尧骗她,这就是生命的终结。若他不骗她...她将永远告别公主身份,成为亡命之徒。
没有退路了。云璃仰头,将毒酒一饮而尽。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她蜷缩在地上,鲜血从嘴角溢出。最后的意识里,她听见赵德庸冷漠的声音:
"罪人云璃,已伏诛。"
黑暗吞噬了一切。
当云璃再次睁开眼时,身下是柔软的床铺,而非冰冷的牢房。她试图起身,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按回。
"别动,伤口会裂。"
云璃转头,看见尚尧坐在床边,眼下乌青更重,却掩不住欣喜。窗外月光皎洁,照见他手中那根银簪——她以为永远用不上的保命之物。
"我...死了多久?"云璃声音嘶哑。
"一天一夜。"尚尧扶她喝水,"韩荻把你从乱葬岗带回来的。"
云璃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处一间朴素雅致的房间,窗外传来虫鸣蛙叫,显然已在宫外。
"青岚呢?"
尚尧面露难色:"还在刑部大牢。皇后看得紧,暂时..."
云璃闭了闭眼。青岚为她受苦,她却无能为力。
"我会继续想办法。"尚尧保证,"现在你需要休息。药效刚过,身体还很虚弱。"
云璃却抓住他的手:"尚尧,你欠我的实话...现在能说了吗?"
烛光下,尚尧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他沉默片刻,突然解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个奇怪的印记——像是烙铁留下的伤痕,形状如展翅的鹰。
"我本姓殷,名尧。家父殷岳,前朝兵部尚书。"
云璃倒吸一口冷气。殷岳——十年前因谋反罪被满门抄斩的重臣!
"家父是冤枉的。"尚尧声音低沉,"他查出皇后之父贪污军饷,准备上奏,反被诬陷谋反。我那时在外游学,闻讯连夜回京,却被家将打晕带走...再醒来时,已净身入宫。"
云璃心脏狂跳。所以尚尧不是真太监!他入宫是为了查清家族冤案...
"我查了十年,终于找到线索。"尚尧继续道,"贤妃娘娘...也曾参与调查,因此遇害。我接近你,本是想找她留下的证据..."
"母妃她..."云璃眼眶湿润,"她从未告诉我这些。"
尚尧轻轻握住她的手:"现在你明白了?我救你,不仅因为..."他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不仅因为私心,更因为只有你能帮我证实贤妃娘娘的清白,还我殷家公道。"
云璃望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明白了尚尧所有的矛盾行为。他一次次靠近她,又一次次推开她,不是因为无情,而是因为不敢有情——一个"太监"和公主本就没有未来,更何况他还背负着血海深仇。
"我帮你。"云璃坚定地说,"不仅为你,也为母妃...还有我自己。"
尚尧如释重负,突然将她拥入怀中。这个拥抱很轻,生怕碰疼她的伤口,却又很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云璃..."他第一次直呼其名,"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五公主,我也不是九千岁。我们...重新开始。"
云璃埋首在他肩头,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沉香气。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彼此。
窗外,一轮新月悄然升起。
扮猪吃鱼的《借灯为聘:九千岁的掌心娇》是一部值得一读的佳作。故事情节紧凑,人性描绘细致,让人期待后续的展开。
扮猪吃鱼的作品总是让人眼前一亮。在《借灯为聘:九千岁的掌心娇》中,他展现出了极高的文笔技巧和深厚的人性洞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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