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像冰冷的蛇，钻进沈知衍的鼻腔。他费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目的纯白，天花板上悬挂的输液袋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滴落液体，

每一滴都像是在为他所剩无几的生命倒计时。“你醒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过来，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见惯了生死离别。

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命真大，

从三十层高的天台摔下来，居然还能保住一口气。”沈知衍想开口说话，

喉咙却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干涩疼痛，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记忆如同破碎的玻璃碴，

猛地扎进脑海最深处——那是他亲手创立的“知衍科技”上市庆功宴的夜晚，

霓虹灯在城市上空交织出迷离的光晕，觥筹交错间满是虚伪的笑容。

他最好的兄弟陆哲远端着香槟走过来，眼底却藏着他从未见过的阴鸷，

像蛰伏已久的猛兽终于露出了獠牙。“知衍，恭喜啊。

”陆哲远的声音温柔得像情人间的低语，手却状似无意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指尖冰凉，

“顶楼风大，我们去吹吹风，聊聊未来的规划。”天台的风确实很大，卷着深秋的寒意，

吹得沈知衍酒意醒了大半。他还没来得及回应陆哲远描绘的“宏伟蓝图”，

后背就传来一阵巨大的推力，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坠向无尽的黑暗。

坠落过程中，他看到陆哲远站在天台边缘，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在城市璀璨的灯火中，

那笑容如同来自地狱的请柬。“别费力气了。”医生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冰冷的听诊器贴上他的胸口，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你的面部和身体多处严重烧伤，

呼吸道也受损严重。能活下来已经是医学奇迹，但……”医生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

每一秒的停顿都像是在凌迟沈知衍的神经：“你的脸，还有双手，基本上算是毁了。

”沈知衍猛地转头，想要看清自己的模样，却发现手臂被牢牢固定在病床上，动弹不得。

他能感觉到脸上覆盖着厚厚的纱布，每一寸皮肤都在灼烧般疼痛，

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血肉。更让他绝望的是，当他试图活动手指时，

只能感受到僵硬的麻木，曾经在键盘上敲出千万行代码的灵活指尖，

如今连蜷缩的动作都无法完成。“谁……救了我？”他终于挤出几个沙哑的字，

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腥味。“环卫工人在凌晨发现的你，当时你躺在垃圾桶旁边，浑身是血，

差点就被当成垃圾处理了。”医生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诛心，“送你来的时候，

你的口袋里只有半张被血浸透的名片，上面有我的名字。”沈知衍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他留给苏晚晴的私人名片，背面写着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址。苏晚晴，

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女孩，那个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的设计师，

此刻是不是正被陆哲远蒙在鼓里？她会不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想到这里，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窒息。接下来的日子，

沈知衍活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他被安排在医院最偏僻的特护病房，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挡，

见不到一丝阳光，仿佛与世隔绝。每天除了医生定时来换药检查，再也没有人来看过他。

电视里循环播放着财经新闻，每一条都像是在凌迟他的尊严。

“知衍科技新任CEO陆哲远宣布重大战略调整，公司股价连续三日涨停。

”“知衍科技创始人沈知衍意外坠楼身亡，警方初步认定为酒后意外失足。

”“陆哲远与知名设计师苏晚晴亲密现身慈善晚宴，疑似好事将近。”屏幕上，

陆哲远穿着他曾经最喜欢的手工西装，挽着笑靥如花的苏晚晴，接受着媒体的闪光灯洗礼。

苏晚晴脖子上戴着的项链，正是他准备在上市后求婚用的钻戒定制款，

此刻却成了别人宣示**的战利品。陆哲远对着镜头侃侃而谈，说着他曾经构思的发展蓝图，

脸上挂着他再熟悉不过的温和笑容，眼底却是他如今才看懂的贪婪与野心。

沈知衍猛地拔下手上的输液针，想要砸碎眼前的电视，却因为用力过猛牵扯到伤口，

疼得眼前发黑。他跌跌撞撞地扑到镜子前，颤抖着揭开脸上的纱布。

镜子里的人让他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那根本不是人，

而是一个面目全非的怪物——脸皮像是被揉皱的纸团，五官扭曲变形，

左眼的眼睑粘连在一起，只剩下一条细小的缝隙，

右脸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眼角延伸到下颌，皮肤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

像是被烈火焚烧过的废墟。双手更是惨不忍睹，布满了交错纵横的疤痕，指甲早已脱落，

露出鲜红的血肉，触目惊心。“啊——！”他发出困兽般的嘶吼，一拳砸在镜子上，

玻璃瞬间碎裂，锋利的碎片划破他的拳头，鲜血与玻璃碴混在一起，滴落在洁白的地板上，

开出妖冶的血色花朵。“冷静点！”医生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

他们的眼神冰冷而警惕，像是在看守危险的犯人。“沈先生，你需要保持冷静。

”医生注射了镇静剂，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流遍全身，沈知衍的意识开始模糊，

却死死盯着墙上的电视，陆哲远和苏晚晴的笑容在他眼前无限放大，像两把淬毒的匕首，

狠狠扎进他的心脏。在药物的作用下，他陷入了漫长的昏睡。梦里，

他回到了大学时代的实验室，那时他和陆哲远还是睡上下铺的兄弟，通宵达旦地编写代码，

分享同一桶泡面。陆哲远总是笑着说：“知衍，以后我们一定要创立自己的公司，

让全世界都记住我们的名字。”他还梦到苏晚晴第一次来公司找他的场景，

她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手里捧着亲手做的便当，站在一群穿着格子衬衫的程序员中间，

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她走到他面前，脸颊微红：“沈总，听说你又没吃饭？

”可梦境很快就变成了噩梦，陆哲远的笑容变得狰狞，苏晚晴的眼泪混合着鲜血落下，

他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变成尖锐的嘲讽：“傻子，你被骗了……”不知过了多久，

沈知衍再次醒来时，病房里多了一个陌生的男人。男人穿着考究的黑色西装，气质沉稳，

正坐在沙发上翻看文件，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轮廓。“沈先生，

我是秦峰，鼎盛集团的法务总监。”男人合上文件，站起身递来一张烫金名片，

眼神锐利而真诚，“我们董事长让我来看看你。”沈知衍警惕地看着他，

鼎盛集团是业内巨头，和知衍科技并无交集，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还活着？

“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们董事长认识你父亲。”秦峰似乎看穿了他的疑虑，语气诚恳，

“当年沈老先生对我们董事长有过救命之恩，这份恩情，我们一直记在心里。”提到父亲，

沈知衍的眼眶微微泛红。父亲在他创业初期就因病去世，是他最大的遗憾。

他颤抖着接过名片，指尖的疤痕因为用力而隐隐作痛。

“陆哲远不仅伪造了你的股权**协议，还卷走了公司核心技术，

现在知衍科技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秦峰的声音低沉而愤怒，“更可恶的是，

他对外宣称你是因为投资失败、债务缠身而自杀，让你死后都背负骂名。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沈知衍的心上，他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他想起自己通宵达旦写下的代码，想起为了攻克技术难关而熬白的头发，

想起公司从一个小作坊发展成行业新贵的每一步……那些凝聚了他全部心血的成果，

如今都成了陆哲远平步青云的垫脚石。“苏晚晴呢？”他艰难地问道，

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期盼，他多希望这一切都和她无关。秦峰的眼神黯淡下来，

语气带着惋惜：“根据我们的调查，苏**已经和陆哲远订婚了，下个月就要举行婚礼。

她现在是陆哲远公开的未婚妻，也是知衍科技的设计总监，负责推广他们新推出的产品。

”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沈知衍的心脏像是被生生撕裂，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那个曾经对他说“永远相信你”的女孩，那个在他熬夜工作时默默陪在身边的女孩，

终究还是选择了背叛。或者，她从一开始就是陆哲远安插在他身边的棋子？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我要报仇。”沈知衍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

平静得让人害怕，眼底却燃起熊熊烈火，“我要让陆哲远付出代价，

要让他把属于我的一切都还给我。”秦峰看着他眼中的决绝，

点了点头：“我们董事长愿意帮你，但前提是，你要接受一个手术。”“什么手术？

”沈知衍警惕地问。“面部移植和手部修复。”秦峰的语气严肃起来，

“我们找到了全球最顶尖的医疗团队，他们可以为你更换一张全新的脸，修复你的手部神经。

但这个手术风险极大，成功率不到三成，而且术后需要长期康复，过程会非常痛苦。

”沈知衍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脸，粗糙的疤痕让他胃里一阵翻涌。

他看着镜子里那个面目全非的怪物，又想起陆哲远和苏晚晴在媒体面前恩爱的画面，

一股强烈的恨意从心底喷涌而出。“我做。”他毫不犹豫地回答，眼神坚定如铁，

“只要能让我报仇，就算是下地狱，我也愿意。”他不在乎这张脸是谁的，

不在乎未来要承受多少痛苦，他只知道，从地狱爬回来的他，唯一的目标就是复仇。

他要让那些背叛他、伤害他的人，都尝尝坠入深渊的滋味。手术持续了整整三十六个小时，

沈知衍在麻醉剂的作用下陷入沉睡，梦里全是血腥的画面。当他再次醒来时，

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脸上覆盖着厚厚的纱布，双手也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但他能感觉到皮肤传来的陌生触感。医生告诉他，手术非常成功，

他移植了一位意外身亡的年轻男子的面部皮肤，手部神经也得到了修复，

但需要漫长的康复训练才能恢复功能。“这位捐赠者和你年龄相仿，身高体型也相似，

更难得的是，他的血型和各项指标都与你完美匹配。”医生的语气里带着欣慰，

“这简直是医学史上的奇迹。”沈知衍没有说话，他不在乎这张脸属于谁，对他来说，

这只是一张用来复仇的面具。接下来的半年里，

他在鼎盛集团安排的私人疗养院进行康复训练。每天要忍受皮肤移植后的排异反应，

要在医生的指导下进行面部肌肉训练，要一遍遍地练习抓握动作，

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当他第一次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新面孔时，

愣住了很久。那是一张陌生的脸，轮廓分明，眉眼深邃，却没有任何表情，

像一尊精致的蜡像。这张脸比他原来的样子更加英俊，却也更加冰冷，

再也找不到一丝曾经的温和。他的双手也逐渐恢复了功能，

虽然还无法像以前那样灵活地敲击键盘，但已经能够完成基本的动作。

秦峰给他带来了最新的电脑设备，他开始重新编写代码，

将所有的痛苦和仇恨都倾注在一行行程序里。“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沈知衍。

”秦峰递给他一份新的身份证明，上面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你是顾彦辰，海归投资人，

毕业于麻省理工学院，父母早逝，继承了一大笔遗产。这是我们为你打造的新身份，

足够以假乱真。”沈知衍接过身份证，看着照片上那个陌生的自己，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顾彦辰，从今天起，这就是他的名字，是他复仇的武器。

“陆哲远最近在筹备一个新项目，需要大量融资，这是你接近他的最好机会。

”秦峰拿出一份文件，里面详细记录了陆哲远的行程和人脉关系，

“鼎盛集团会以你的名义进行投资，帮你打入他的圈子。”顾彦辰翻看着文件，

目光在看到苏晚晴的名字时停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冰冷。他将文件合上，

眼神锐利如刀：“游戏，开始了。”陆哲远的新项目发布会在城中最豪华的酒店举行，

衣香鬓影，名流云集。顾彦辰穿着定制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瞩目。

他端着香槟，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却像鹰隼一样扫视全场，寻找着他的猎物。

“顾先生，久仰大名。”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彦辰的身体瞬间僵硬。

他缓缓转身，看到陆哲远正带着虚伪的笑容看着他，身边站着的正是苏晚晴。

陆哲远比以前更加意气风发，穿着昂贵的手工西装，手腕上戴着**版名表，

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而苏晚晴穿着一袭白色晚礼服，长发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

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当顾彦辰的目光落在苏晚晴脸上时，

心脏还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她瘦了，眼底带着淡淡的疲惫，

曾经清澈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的无名指上戴着那枚他曾经准备的钻戒，

刺眼得让他几乎睁不开眼。“陆总年轻有为，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顾彦辰伸出手，

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指尖的疤痕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烫。当他的手握住陆哲远的手时，

能感觉到对方指尖的冰凉，和记忆中那个勾肩搭背的兄弟判若两人。

陆哲远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带着审视和探究，

似乎想要从这张陌生的脸上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顾彦辰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眼底没有丝毫波澜。“这位是我的未婚妻，苏晚晴。”陆哲远介绍道，语气里带着炫耀，

手自然地揽住苏晚晴的腰，宣示着**。苏晚晴微笑着伸出手，

声音温柔却带着距离感：“顾先生，你好。”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顾彦辰的手时，

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抬起头，仔细地看着顾彦辰的眼睛，

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和探究，仿佛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顾彦辰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迅速收回手，端起香槟掩饰自己的失态：“苏**很漂亮，和陆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的声音经过刻意训练，变得低沉而富有磁性，和沈知衍原本的嗓音截然不同，

但他还是看到苏晚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捕捉到了什么。“顾先生是做投资的？

”陆哲远开始打探他的底细，语气看似随意，实则充满警惕。“主要关注科技领域，

尤其是人工智能和大数据方向。”顾彦辰从容应对，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娓娓道来，

“知衍科技的新项目很有潜力，我很感兴趣。”听到这话，陆哲远的眼睛亮了起来，

态度也热情了许多：“顾先生有眼光！我们这个项目可是**了业内最顶尖的技术，

未来的市场前景不可**。”他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项目，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完全没有察觉到顾彦辰眼底一闪而过的嘲讽。苏晚晴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只是偶尔会看向顾彦辰，眼神复杂。顾彦辰能感觉到她的目光，那目光像细密的针，

刺得他心口发疼。他强装镇定，和陆哲远谈笑风生，心里却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发布会进行到一半，苏晚晴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宴会厅。顾彦辰犹豫了一下，

也悄悄跟了出去。在走廊的尽头，他看到苏晚晴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夜景，

背影单薄而落寞。晚风吹起她的长发，露出纤细的脖颈，上面有一道淡淡的红痕，

像是被人用力掐过。顾彦辰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莫名的怒火涌上心头。

苏晚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看到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顾先生？”“抱歉，

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透透气。”顾彦辰移开目光，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生怕自己的伪装被那双清澈的眸子看穿。“这里的空气确实太闷了。”苏晚晴低下头，

声音有些低落，“顾先生看起来很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顾彦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强装镇定地笑了笑：“苏**说笑了，像您这样的美女，

如果见过，我一定会印象深刻。”他刻意加重了“印象深刻”四个字，

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苏晚晴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