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姐姐是药师一脉最后的两个孤女。她是药人，以血为引能治百病；我却是毒人，

鲜血所溅之处寸草不生。我们从小能力相克，命途此消彼长。我生病，她便康健，她惨死，

我得永生，血的毒性也上涨数倍。永寂十八年，皇帝病重，需药人之血治病。

我们的身世被姐姐的竹马泄露，带刀的官兵抓我们送往皇宫。大殿之上，

皇帝身边的李公公分不清楚我们姐妹俩，“你们谁是药人？”跪在地上的姐姐起身，

反手扇了我一巴掌，“不要脸的**坯子，区区一个丫鬟还敢冒充我药师一脉，你也配？

”我因欺君之罪入了牢狱，日夜受饥寒交迫折磨。出狱那天，我敏锐察觉身上的毒气暴涨，

接着就得知姐姐血尽而亡的消息。两个小太监抬着姐姐被抽干的尸体从我面前经过，

李公公打开牢房的锁，通知我，“皇上病已痊愈，龙颜大悦，大赦天下，免你不死，

你可以走了。”我没走，我想起姐姐扇我巴掌那天，眼里含泪，全是不舍。如今我才懂，

她那是在用欺君之罪，保我的命。我跪在李公公面前，磕了三个响头，无比诚恳，

“求李公公留我在宫中，保皇上长命百岁。”“奴婢才是真正的药人，若公公不信，

不妨一试。”我头颅卑微地低垂着，却紧咬牙关暗下决心。我要害死姐姐的人，偿命！

1李公公带我去乾坤殿见皇上，坚硬光滑的京砖映出我跪在地上的沉静面容。

皇上坐于龙椅上，垂垂老矣，却精神矍铄。听李公公说，他每日喝两碗姐姐的血，

后来仍觉得不够，索性将血放满了长清池，泡了三天三夜的血浴。从此，

皇上久病缠身的身体终于痊愈，整个人容光焕发，仿佛年轻了二十岁。自然，

姐姐被抽干了血，死了。看见我，皇上浑浊的双眸里闪着贪婪的光。他刚要开口，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惊慌的喊声，“皇上，不好了，长公主被蛇咬了！

”几名太医手忙脚乱将长公主抬进来。长公主脸色惨白，呼吸急促，额角全是冷汗。

“奴才本来陪长公主在御花园散步，谁曾想竟从草丛中窜出一条小蛇来，咬了长公主。

“长公主被咬后才走了三步，人就眼见着不行了……”贴身丫鬟一边说，一边红了眼眶，

“太医说这蛇毒性极强，无药可解，只能等死……”“胡说！”龙颜震怒，

太医和奴才们齐齐跪了一地。我瞥了一眼神情痛苦的长公主，忽然想起我与姐姐刚进宫那日，

长公主让人划开姐姐的手腕，放了大半的血倒进狗盆里。“正好，阿黄这两天病了，

你既是药人，也可为它治病吧。”长公主居高临下地玩弄着指甲，身旁，

狼狗贪婪地舔舐着狗盆里的血。姐姐脸色苍白跪在地上，手腕上伤口又深又痛。

长公主却还不打算放过她，又命人将姐姐按在狼狗面前。狼狗**大发，一口咬住姐姐的伤，

撕扯得血肉模糊。姐姐痛苦挣扎，长公主却满意地笑，“不过是条连狗都不如的东西，

进了宫就以为能飞上枝头了？敢跟我抢驸马，自不量力！”我这才知道，

原来和姐姐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竟是长公主的驸马爷。从那时起，长公主视姐姐为情敌，

变着法折磨她。我思及此，对皇上道，“皇上，民女的血能救长公主的命。

”皇上虽还未完全信任我，可眼下的情形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他招了招手，

李公公给我递上一把匕首。我划开食指，将一滴血滴入碗里的清水中。“就这么点？

楚若雪还在的时候，每次至少都要倒满一碗，你才倒了一滴，你敢糊弄朕？”皇上不悦，

我却不动如山，“皇上，我的血与阿姐的血不同，只需一滴即可，让长公主试试便知。

”我将那碗加了毒血的清水递到长公主面前，长公主眼皮轻抬，看见是我，

表情防备：“是你？”“怎么，你来给你姐姐报仇了？

”2长公主那双锋利的眼仿佛要看穿我的心。之前她每次折辱姐姐时，

都让侍卫逼着我在一旁看着，“你要是敢和她一样胆大妄为，我也拿你的血来喂狗！

”她威胁的语气犹在耳畔，我假装害怕得浑身颤抖，服软道，“民女不敢。

”长公主对我的反应很满意，“窝囊废，谅你也没这个胆子跟我耍花招。

”她将那碗搀着毒血的清水一饮而尽。片刻后，她身上伤口全消，脸色红润，

还能站起来行走。长公主满脸欢喜，跑到皇上身边，“父皇，我好了！

”我望着长公主红润的脸，心中冷笑。我的血，以毒攻毒，解了蛇毒，却也埋下了毒引。

等我第二次下毒时，便是长公主的死期。皇上这才相信我的身份，十分欣慰，

“看来你当真是药人，既然你救了朕的宝贝女儿，朕重重有赏！”“谢皇上恩典。

”皇上赏了我万两黄金，还分了个偏殿给我住，从此，我和姐姐一样，

当了他养在宫中的药人。入夜。我睡得并不安稳，床帏边似有人影摇晃，突然，

一只手伸向我的衣领。我睁眼，竟看见五个面露猥琐的男子围在我床边，那**的眼神，

看得我直犯恶心。“走了一个姐姐，又来了一个妹妹，妹妹这皮肤，

比她姐姐的更加吹弹可破。”“美人儿，咱们哥几个定能让你好好享受，

你早点怀孕生下孩子，咱们一起去长公主那儿领赏！”我皱眉，“是长公主命你们来的？

”“是啊，长公主下令，谁能让你怀孕，谁就能分房分地分银子。你乖乖配合一下，

等我们完事了再说。”他们如此熟稔，结合他们刚才的话，这种事，他们应当也对姐姐做过。

我想起我还在牢狱里时，有一日姐姐来看我，裙摆上全是血渍和污泥。她的脸是肿的，

脖子上有好多触目惊心的红痕和伤口。我问姐姐发生什么了，姐姐却不说，

只是含泪望着我道，“妹妹，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眼前，是这些男人狰狞猥琐的笑容。

我攥紧拳头，心中腾起杀意，浓烈的恨让我咬破了下唇，殷红的血顺着唇角流出。“美人儿，

你别咬自己啊，要咬也是哥哥们帮你咬。”一个男人越凑越近，想要亲我。

我抹了把嘴角的血，将沾血的指腹贴在男人嘴上，假装撒娇道，

“妹妹陪哥哥玩点好玩的怎么样？”男人一怔，随即喜笑颜开，“真上道，你比你姐姐有趣。

“那日我们一齐折磨你姐姐，她只会哭，像个木头一样。无趣得很。

”男人迫不及待舔了口我覆在他唇上的指腹，片刻后，他突然双眼发直，表情凝固。

我伸手一推，他直挺挺往后倒去，后脑勺磕在床尾，发出一声闷响。其他几人朝他看过去，

却见他已经翻着白眼，面如死灰，没了气息。“他、他死了！”“怎么可能，

怎么突然就死了？好生奇怪……”警惕又震惊的目光全都转向我。我故作害怕，眼神无辜。

“他是不是太激动，心疾发作了？”他们四人虽然心中疑惑，可**熏心，顾不上其他，

“妹妹，不管他，咱们玩咱们的。”“好，咱们玩咱们的。”我伸出食指，

将沾血的指腹依次从他们唇边擦过。他们尝了尝我鲜血的味道，然后跟第一个男人一样，

脸色发青，身体变僵，倒在地上，死不瞑目。我慢条斯理地拿出手帕，擦干净手指上的血。

刚要起身处理尸体，长公主就带着人来了，“事儿成了吗？只要她能生下药人的后代，

你们都重重有赏。”长公主语气高傲得意，脚下却突然被什么东西一绊，差点没站稳。

她不悦，皱眉往脚下看，“什么东西？”地上，五具尸体排成一排，

瞳孔涣散的五双眼齐齐盯着她。3长公主惊惧不已，往后倒退两步，颤抖地扶住身旁红柱，

“他们怎么死了？”她抬头，看见我正坐在桌旁品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长公主怒气冲冲朝我走来，一把拽起我，“楚灵昭，是不是你搞的鬼？你可知在宫里杀人，

犯了诛九族的死罪！”我垂眸，换上一副茫然委屈的神情，“奴婢一介弱女子，

手无缚鸡之力，怎能杀了他们？还望公主明查。”“弱女子？我看你城府极深！

”长公主眼里一道精光闪过，语气又变为不屑，“罢了，本是五个无名无姓的乞丐，

死便死了，没有他们也有别人。”长公主眼神示意她身旁的带刀侍卫，两个侍卫立刻会意，

拖着我按在床榻上。我假意挣扎，“你们想干什么？放手！”长公主居高临下，

“许久没开荤了吧，今晚本宫就好好犒劳犒劳你们，只要让她怀孕，本宫重赏！

”侍卫们嘴角一抹猥琐的笑，动手就开始扒我的衣服。我见状拔出一个侍卫的佩刀，

将刀刃架在脖子上，威胁道，“别过来！”侍卫停手不敢再动，长公主双臂抱胸，语气威胁，

“这可是父皇的意思，让你多生几个药人，供养皇嗣。天子的指令你也敢违抗？继续！

”眼见着侍卫又要上前，我毫不犹豫在脖颈处割开一道伤口，鲜血顺着脖颈往下淌，

我假装视死如归：“长公主如此这般侮辱我，还不如直接杀了我！”“以死相逼，至于吗？

你当真是比你姐姐还不让人省心。”一道男声由远及近传来，姐姐的竹马阿良从容走进来。

长公主看到他，紧绷的神色缓和下来，她心疼地给阿良紧了紧披风，“夜寒霜重，

你身子本就孱弱，怎么出来了？”“你不在我身旁，我睡不着。”阿良握住长公主的手，

两人一番琴瑟和鸣的模样。当时阿良归乡时，我记得他病得快要死掉了，惨白的脸，

连日高烧不退，人瘦得像一张纸一样。“若雪，我为皇家奔命，可他们见我即将病死，

却弃我于不顾，只有你，从小到大都不离不弃地陪着我。”那时他躺在床榻上，

握住姐姐的手，深情款款。姐姐不忍心，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喂入他口中。“阿姐，

不可！”我惊慌想要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药师一脉，

当初就是因为被人知道了血能治百病，才被有心之人赶尽杀绝。我与姐姐好不容易逃出来，

隐姓埋名到今日，姐姐却为阿良破了例。阿良喝完姐姐的血，病情立刻好转。

他猜出姐姐的身份，承诺道，“若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的事我绝不会说出去！

”姐姐信任地点头，可次日，阿良就带着皇宫里的官兵，抄了我们的宅子，将我们绑走。

“阿良，你不是说，会为我保守秘密的吗？”面对姐姐的质问，阿良理直气壮，“若雪，

为皇家效命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美差，我这是帮了你！”他用姐姐的身世，

换回自己一片光明的仕途。就连李公公都对他赞不绝口，

“要不是良大人想出让皇上泡血浴的法子，皇上的病也不会好得这样快，

良大人可是最大的功臣啊！”是啊，若不是他，我与姐姐说不定能在宫外逍遥一辈子！

姐姐被抽干血身亡，都是拜他这个竹马所赐！阿良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声音虚弱地斥责我，

“为药人一族开枝散叶是你的使命，楚灵昭，你没得选！”说完，一阵寒风吹来，

阿良掩面咳嗽了两声。长公主心疼地帮他顺气，“你这咳疾也有数日了，怎么还是不见好呢？

”长公主担心，视线瞥到我这边，心里有了主意，“正好她在这，先给你治病要紧。

”丫鬟会意，拿来一个瓷碗，蛮横地用刀划开了我的手腕，殷红的血哗啦啦流入碗中。

“你身体弱，多喝一些，便能多补一些。”长公主命丫鬟接了满满一瓷碗的血，

然后将碗端到阿良嘴边。眼见着阿良就要喝下去，我却不愿意让阿良死得这么快，这么利落，

阻止道，“等等！我的血与姐姐的不一样，不能喝太多。”“闭嘴！”长公主厉声道，

“有什么不一样？我父皇也是这么喝楚若雪的血的！”她不听劝，只柔声看向阿良，“快，

阿良，喝了就好了。”4阿良顺从地端起碗，抿了一小口。然后，

殷红的血就从他的鼻子里流了出来。长公主立刻拿出手帕帮他擦拭，惊疑道，“怎么回事？

阿良，你怎么流鼻血了？”“我也不知道。”阿良的鼻血越擦越多，像是流不完一样。

慢慢地，他捂住胸口俯在桌边大口喘气，鲜血又从耳朵里流出来。“阿良，阿良！

”长公主的手帕全被阿良的血染红，她心急如焚，却又不知该如何帮他，手足无措间，

她将视线定格在那碗血上，“不对，这血有问题！”我十分无辜，“早就说了，

别让他喝这么多。”“现在怎么办，楚灵昭，这都是你惹出来的事！

”长公主将过错都推在我头上，我虽然心中委屈，但也只能对她实话实说，

“现在只能把他脸上的血擦擦干净，让他死得稍微体面点了。”“胡说！阿良不会死！

”长公主气极，愤怒地将那碗砸在地上，血溅了一地。地上刚好有一群蚂蚁爬过，

沾了我的血，全都死了。长公主看见蚂蚁的尸体，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锋利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你不是药人，你是什么人？”可还没等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