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染重生疼。不是皮肉撕裂的疼,是骨头缝里都渗着寒气的疼,是心被生生剜出来,
丢在冰天雪地里,再被千万只脚反复碾碎的疼。耳畔是呼啸的北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不,
不是风,是刑台下看客的唾骂,是刽子手手中鬼头刀反射的、刺骨的寒光。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那是血,是我苏家满门的血!“国公府苏氏一门,
通敌叛国,罪证确凿!斩立决!”监斩官冰冷的声音,穿透骨髓。我,苏倾凰,
堂堂定国公嫡女,此刻只穿着单薄的囚衣,蓬头垢面,脖颈被沉重的木枷压得几乎抬不起来。
双手反剪在背后,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皮肉,磨得血肉模糊。冰冷的铁链缠绕着手腕脚踝,
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带来钻心的刺痛和金属撞击的刺耳声响。
爹…娘…兄长…他们就在我旁边,同样狼狈不堪,眼神却依旧挺直了脊梁,
带着世家最后的尊严,只是看向我时,那里面深藏的绝望和痛楚,
比这世上最锋利的刀还要伤人。是我!是我引狼入室!是我痴心错付!眼前晃动的,
是萧景琰那张清俊儒雅的脸。十年,整整十年!从我豆蔻初开到双十年华,
我的心、我的眼、我整个国公府倾尽全力的资源,全都毫无保留地捧给了他!助他寒窗苦读,
助他打通关节,助他名动京城,直至金榜题名,高中状元!我以为,那是苦尽甘来,
是才子佳人终成眷属的圆满。却不知,那只是他精心策划的、通往地狱的阶梯!“凰儿,
别怕。”父亲嘶哑的声音传来,带着安抚,却让我心如刀绞。就在这时,
一阵环佩叮当的轻响由远及近。那声音我太熟悉了,
是我庶妹苏婉儿最喜欢的步摇发出的声响。我艰难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里,
一抹刺目的鲜红撞入眼帘。苏婉儿!她穿着一身华美无比的正红嫁衣,
金线绣成的凤凰振翅欲飞,满头珠翠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她脸上施着最精致的妆容,唇角高高扬起,带着胜利者毫不掩饰的得意与轻蔑。她就那样,
在一群丫鬟仆妇的簇拥下,袅袅婷婷地走到了监斩台旁。而她身边,并肩而立的,
正是那个我倾尽所有去爱的男人——新科状元,萧景琰!他穿着簇新的绯红状元袍,
玉带束腰,意气风发,与这刑场上的血腥和绝望格格不入。他看我的眼神,
再无半分昔日的温情,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
苏婉儿莲步轻移,走到我面前,微微俯身,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甜腻又恶毒地低语:“姐姐,多谢你呀。没有你这国公府嫡女十年如一日的痴心供养,
景琰哥哥如何能登上这状元之位?没有你苏家满门‘通敌’的血,
又怎能染红妹妹我这凤冠霞帔呢?姐姐,黄泉路上慢些走,妹妹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我的呼吸猛地一窒,
喉头涌上一股浓烈的腥甜!眼前阵阵发黑,
苏婉儿那张扭曲的笑脸和萧景琰冷漠的侧影在视野里旋转、放大。“时辰到!行刑!
”鬼头刀高高举起,雪亮的刀锋映出我父母兄长惊怒绝望的脸,映出苏婉儿残忍的笑,
映出萧景琰那冷酷的、事不关己的平静。“不——!!!”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声音却破碎在喉咙里,只剩绝望的气音。就在那刀锋即将落下的瞬间,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将我向后拉扯!仿佛坠入无底的深渊,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将我淹没!窒息感扼住咽喉,我拼命挣扎,耳边是咕噜噜的水泡声,
还有岸上模糊的、惊慌的呼喊……“**!**你醒醒!快来人啊!**落水了!
”第二章:惊雷退婚“咳咳咳……”冰冷刺骨的河水似乎还堵在喉头,肺腑炸裂般剧痛。
我猛地睁开眼,一阵剧烈的呛咳,咳得撕心裂肺,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你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一张满是泪痕的、稚嫩焦急的脸庞凑到眼前,是碧桃,
我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她手忙脚乱地用温热柔软的布巾擦拭我脸上的水渍,
又紧紧裹住我瑟瑟发抖的身体。视线渐渐清晰。头顶是熟悉的、绣着缠枝莲纹的茜素红纱帐,
身下是铺着厚厚锦褥的紫檀木拔步床。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我惯用的“雪中春信”冷梅香。
窗外,是春日午后慵懒的光影,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洒下细碎的金斑。
这里……是我的闺房?定国公府,倾凰苑?我猛地坐起身,动作牵扯着胸口一阵闷痛。
环顾四周,一切都和记忆深处那个温暖安宁的角落一模一样。墙上挂着我喜欢的山水画,
多宝格里摆着精巧的玉器玩物,梳妆台上,
那面熟悉的菱花铜镜映出我此刻的模样——脸色苍白如纸,发髻散乱,
湿漉漉的几缕黑发贴在颊边,但眉眼间是掩不住的、属于少女的青涩和……完好无损!
没有枷锁!没有囚衣!没有刑场!没有漫天遍地的血!“碧桃……今夕……是何年?
”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难以置信。碧桃一愣,
随即脸上满是心疼和后怕:“**,您落水受了惊吓,连日子都糊涂了吗?
今日是景琰公子……啊不,是新科状元萧大人高中游街的日子啊!
您听说他游街结束会来府上,高兴得去园子里摘花,
下一滑就……”萧景琰高中状元……游街结束……来府上……这几个字眼像带着倒刺的钩子,
狠狠扎进我的脑海,瞬间勾起了那蚀骨焚心的记忆!是了!就是今天!前世,
就在这个春风得意的日子,他萧景琰,穿着那身刺眼的状元红袍,在满堂宾客的见证下,
用最冠冕堂皇的理由,将我这个“不识大体”的未婚妻,像丢垃圾一样抛弃!为的,
就是名正言顺地迎娶他早已勾搭成奸的苏婉儿!而那时的我,傻傻地沉浸在“他高中了,
我们终于可以成亲了”的喜悦里,对这当头一棒毫无防备!巨大的羞辱和心碎让我当场晕厥,
更成了日后京城茶余饭后最大的笑柄!国公府也因我的“失仪”而蒙羞!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血液的恨意,从四肢百骸疯狂涌起,
瞬间冲散了落水带来的虚弱和迷茫!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尖锐的疼痛让我彻底清醒。
重活一世!老天有眼!竟让我苏倾凰重回到了这决定命运的节点!“**,您怎么了?
手怎么这么冰?”碧桃担忧地握住我的手。我深吸一口气,
强行压下翻腾的恨意和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嘶吼。不能慌,不能乱。前世血淋淋的教训告诉我,
冲动和眼泪,只会让仇人更加得意。“碧桃,”我开口,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替我梳妆。”碧桃有些茫然:“梳妆?**您刚落了水,
身子还虚着,要不先歇……”“梳妆!”我打断她,目光锐利如刀,
“用那套‘朝霞映雪’的宫装,梳飞仙髻,戴那支赤金点翠嵌红宝的凤凰步摇。要快!
”碧桃被我眼中的冷冽和决绝慑住,不敢再多问,连忙应声:“是,**!”热水沐浴,
绞干长发。碧桃的手很稳,动作轻柔而迅速。铜镜里,那张苍白憔悴的脸,
在脂粉的修饰下渐渐透出莹润的光泽。飞仙髻高绾,露出修长的脖颈,更显端庄大气。
那支沉甸甸的凤凰步摇斜插鬓边,赤金的凤身,点翠的尾羽,
镶嵌的红宝石在光线下流转着璀璨夺目的光晕,如同浴火的凤凰,展翅欲飞。
“朝霞映雪”的宫装上身,正红为底,以金线银线绣着大朵大朵盛放的牡丹,
行走间光华流转,贵气逼人。这是我及笄那年,皇后娘娘亲赐的吉服,
象征着定国公府嫡女无上的荣光。前世,我嫌它过于隆重,只在重大场合穿过一次。今日,
我要用它,宣告我苏倾凰的归来!“**……您真美。
”碧桃看着镜中焕然一新、气势迫人的我,眼中满是惊艳,却也藏着一丝不安,“只是,
这身装扮……会不会太……”“太什么?”我对着镜子,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笑,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自然要穿得喜庆些。走吧,别让我们的‘状元郎’,等急了。
”扶着碧桃的手走出倾凰苑,春日暖融融的阳光洒在身上,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每一步,
都踏在前世记忆的碎片上,尖锐的痛楚提醒着我即将面对的一切。前厅的方向,
隐约传来丝竹管弦的喜庆乐声,还有宾客们嘈杂的谈笑声。那声音,前世于我如同丧钟,
今日,却是我复仇的序曲!还未走到厅门,
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刻意拔高、带着谄媚和讨好的女声,正是我那“好庶妹”苏婉儿。
“景琰哥哥……哦不,现在该叫状元郎了!您快请坐!一路游街辛苦了吧?婉儿给您斟茶!
”她的声音甜得发腻,透着毫不掩饰的亲昵和得意,“姐姐也真是的,知道您今日高中,
是大喜的日子,偏偏这么不小心落了水,这会儿怕是还起不来身,怠慢了您,
您可千万别见怪呀!”这话,表面是替我开脱,
实则句句都在坐实我的“不识大体”和“病弱失礼”,
更是在向满堂宾客暗示她苏婉儿与状元郎的“亲近无间”。我脚步未停,唇角那抹冷笑更深。
好戏,才刚刚开始。“无妨。”一个清朗温润的男声响起,带着春风得意的矜持,
正是萧景琰!这声音,曾是我无数个日夜的魂牵梦绕,此刻听来,却如同毒蛇吐信,
冰冷滑腻。“倾凰妹妹身子要紧。今日景琰前来,一是拜谢国公爷与夫人多年照拂之恩,
二来……也是有一桩要事,需当众言明。”来了!我抬手,示意身后跟着的丫鬟婆子止步。
自己则挺直了背脊,如同即将踏上战场的将军,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意和不容侵犯的威仪,
一步,踏入了那灯火通明、宾客云集的前厅!刹那,
所有的喧嚣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扼住!满堂华服宾客,
包括高坐主位、脸色已然有些沉郁的父亲和忧心忡忡的母亲,
以及正端着茶盏、一脸殷勤笑意僵在脸上的苏婉儿,
还有那个穿着崭新状元红袍、身姿挺拔、面如冠玉的萧景琰——所有人的目光,
齐刷刷地、带着无比的惊愕和难以置信,聚焦在我身上!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我清晰地看到萧景琰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随即是更深的错愕和不解。他大概以为,
此刻的我应该像前世一样,苍白脆弱,哭哭啼啼,甚至卧病在床无法见人,
任由他搓圆捏扁吧?苏婉儿更是瞪大了眼睛,手里端着的茶盏都忘了放下,
那精心描画的脸上,震惊、嫉妒、怨毒交织闪过,精彩纷呈。我无视所有目光,
径直走到厅堂中央,与一身喜红的萧景琰遥遥相对。春日的光线透过高窗,
落在我身上那身“朝霞映雪”上,金线银线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竟生生将对面那身状元红袍的耀眼光华压了下去!“倾凰妹妹?”萧景琰最先反应过来,
眉头微蹙,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和居高临下的疏离,“你身子不适,怎不好生歇着?
穿得如此……隆重,岂不更添劳累?”他目光扫过我身上的宫装和步摇,那眼神,
像是在看一件不合时宜的累赘。我看着他,看着这张曾让我神魂颠倒的脸。十年痴心,
换来的却是满门抄斩!那剜心刺骨的痛楚,那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绝望,
如同岩浆般在心底翻涌。我清晰地记得他最后在我耳边的低语,记得他站在刑场高台,
冷漠地看着我苏家血流成河的样子!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我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尖锐的疼痛强迫自己冷静。“歇着?
”我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寂静无声的大厅,带着一种冰雪般的冷冽,
“状元郎金榜题名,春风得意马蹄疾,今日更是屈尊降贵亲临我定国公府。
我苏倾凰身为国公府嫡女,岂敢怠慢?”我的目光掠过他,
落在旁边脸色变幻不定的苏婉儿身上,
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方才听婉儿妹妹说,状元郎有‘要事’需当众言明?
正好,我也有一事,想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向状元郎讨个明白。”萧景琰眉头皱得更紧,
显然没料到我不仅出现了,态度还如此反常强硬。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但众目睽睽之下,
只能维持着表面的风度:“倾凰妹妹请讲。”我微微扬起下巴,目光如利剑般直刺向他,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问道:“我只问你,萧景琰,当年你母亲病重垂危,家徒四壁,
连一副薄棺都买不起时,是谁念及两家故交之情,送去纹银千两,助你安葬亡母,渡过难关?
”萧景琰脸色微微一变。我步步紧逼,声音拔高,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你寒窗苦读十年,
笔墨纸砚、衣食住行,乃至延请名师、打通关节所需耗费的巨资,又是谁家一力承担,
从未有过半句推诿?”大厅里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宾客们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看向萧景琰的目光充满了探究。萧景琰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嘴唇紧抿,
眼中闪过一丝被当众揭短的羞恼:“倾凰妹妹!你……”“是我定国公府!
”我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声音陡然变得锐利如刀,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响彻整个厅堂!
“是我父亲念你萧家清贵,不忍其绝嗣!是我母亲怜你孤苦,视你如半子!是我苏倾凰!
十年如一日,将一颗真心、整个国公府的资源,毫无保留地捧到你面前!只盼你金榜题名,
不负所望!”“可你呢?”我猛地踏前一步,逼近萧景琰,
灼灼的目光逼视着他瞬间有些慌乱的双眼,“你一朝高中,鱼跃龙门!今日来此,
所谓拜谢是假!所谓的‘要事’,怕是要当着这满堂宾客的面,与我苏倾凰——退婚吧?!
”“轰——!”如同巨石投入死水!整个大厅彻底炸开了锅!“什么?退婚?
”“状元郎要退婚?这……”“天啊!国公府对他恩重如山,
他竟……”“苏大**说的都是真的?这…这简直是忘恩负义啊!
”宾客们再也无法保持安静,震惊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一道道目光如同探照灯,
聚焦在萧景琰身上,充满了鄙夷、谴责和难以置信。萧景琰的脸,瞬间由红转白,
再由白转青!他大概做梦也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地将这层遮羞布当众撕开!
他精心准备的、那些冠冕堂皇的退婚理由,
此刻在我这连珠炮般的质问和滔天恨意凝聚的锋芒下,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你…你血口喷人!”他气急败坏,指着我的手都在微微发抖,风度全失,“苏倾凰!
我念你落水受惊,神智不清,不与你计较!但婚姻大事,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污我清名!
我今日前来,正是要与国公爷、夫人商议,你我婚约……”“商议?
”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打断了他的狡辩,
“好一个‘商议’!”我的目光转向旁边,那个从震惊中回过神,
正试图换上泫然欲泣表情的苏婉儿,声音如同淬了寒冰:“我的好妹妹,
方才不是还一口一个‘景琰哥哥’叫得亲热?不是还忙前忙后殷勤侍奉?怎么,
状元郎要退我的婚,莫非是为了迎娶你这朵‘解语花’?”苏婉儿被我当众点破心思,
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姐姐!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与景琰哥哥……我们是清白的!
我只是…只是敬重状元郎的才华……”她慌乱地看向萧景琰,眼神充满了求助。
萧景琰看着苏婉儿楚楚可怜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再转向我时,
只剩下彻底的不耐和厌恶:“苏倾凰!你简直不可理喻!婉儿妹妹心地纯善,待人以诚,
岂容你这般恶意揣测!我与你之间的事,与她无关!今日退婚,只因你骄纵任性,不识大体,
难堪状元夫人之责!我萧景琰堂堂七尺男儿,
岂能娶一个心胸狭隘、不敬尊长、更在如此重要场合仪态尽失的妒妇为妻!”“妒妇?
不识大体?难堪状元夫人之责?”我重复着他的话,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
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烈的嘲讽。前世,这些污名如同跗骨之蛆,伴随着我被抛弃的耻辱,
让我和国公府彻底沦为京城笑柄!今生,还想再用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来羞辱我?“好!
说得好!”我猛地抚掌,掌声清脆,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突兀和讽刺,
“状元郎果然是金口玉言,句句在理!”在所有人错愕不解的目光中,我缓缓抬手,
探入怀中。指尖触碰到那份微凉、却又仿佛带着前世滚烫血泪的熟悉触感。婚书!
那份承载了我十年痴心妄想、也最终将我推入地狱的婚书!我将其取出,那朱红洒金的纸笺,
在满堂烛火下,红得刺眼,如同凝固的血。
“既然状元郎嫌我苏倾凰骄纵任性、不识大体、难堪大任……”我捏着婚书,
目光扫过萧景琰惊疑不定的脸,扫过苏婉儿幸灾乐祸又强作担忧的表情,
扫过满堂神色各异的宾客,最后,定格在那纸婚书上。然后,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嘶啦——!”一声清脆刺耳的裂帛之声!我用尽全身力气,
将那纸象征着十年情谊和束缚的婚书,从中间狠狠撕开!动作决绝,带着毁天灭地的恨意!
“嘶啦!嘶啦!嘶啦!”一连数下!朱红的纸片如同破碎的蝶翼,在我指间纷飞、飘落!
“啊!”有人失声惊呼。“天爷!她撕了婚书!”“疯了!苏家大**疯了!
”整个大厅彻底陷入一片死寂的混乱!所有人都被我这惊世骇俗的举动震得魂飞魄散!
父亲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脸色铁青:“凰儿!”母亲捂着心口,几乎要晕厥过去。
苏婉儿更是惊得捂住了嘴,眼中却飞快地掠过一丝狂喜!萧景琰彻底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那飘落的纸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预想过我的哭闹、我的哀求、我的崩溃,却唯独没有想过,
我会如此干脆利落、如此不留余地地,亲手撕毁这纸婚约!将他所有的计划和借口,
都碾得粉碎!我抬手,将最后一把破碎的纸屑,狠狠地、用尽全身力气,
砸向萧景琰那张因极度震惊和羞怒而扭曲的脸!朱红的碎片如同血雨,纷纷扬扬,
落在他簇新的状元红袍上,落在他俊朗却写满错愕的脸上!“攀权附贵、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我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大厅,带着滔天的恨意和决绝的蔑视,
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所有人心上!“也配娶我苏倾凰?!
”第三章:凰求王娶满堂死寂。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只有那纷纷扬扬、如同血色残蝶般飘落的婚书碎片,
还在无声地宣告着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幕。纸屑沾在萧景琰崭新的状元红袍上,
几片落在他因极度震惊而僵硬的俊脸上,滑稽又刺眼。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瞳孔剧烈收缩,
难以置信地瞪着我,那眼神,混杂着被当众羞辱的狂怒、计划被打乱的惊惶,
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彻底否定的狼狈。“你…你竟敢……”他嘴唇哆嗦着,
指着我,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再不复方才的温润清朗,反而像被砂纸磨过,
嘶哑难听,“苏倾凰!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做什么?”我微微偏头,
唇边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憎恶与轻蔑,“自然是替定国公府,
清理门户!免得某些忘恩负义、心术不正之徒,污了我苏家的门楣!”“你!
”萧景琰气得浑身发抖,状元红袍下的胸膛剧烈起伏,那张曾让我痴迷的俊脸,
此刻因羞愤而涨成了猪肝色,风度荡然无存。他猛地转向高座上的父亲,
声音带着急切的控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求助,“国公爷!您看看她!看看您的女儿!
如此当众羞辱朝廷新贵,撕毁御赐婚约,简直…简直无法无天!视朝廷法度于无物!
此等行径,国公府难道就不管管吗?!”父亲苏震霆,定国公,
此刻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端坐于主位,久经沙场的威严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鹰隼般的目光先是沉沉地扫过萧景琰,那目光中蕴含的失望、审视和冰冷的怒意,
让萧景琰嚣张的气焰不由自主地一滞。随即,父亲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带着复杂的探究、担忧,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隐隐的震动。
他没有立刻开口斥责我。这沉默,本身已是一种态度。“管?”我抢在父亲开口前,
再次冷笑出声,目光如冰锥般刺向萧景琰,“我定国公府行事,
何时轮到一个靠吸食我家骨血才得以苟活、如今又翻脸无情的白眼狼来置喙?
”“你口口声声朝廷法度?好!那我们就说说这法度!”我猛地提高声音,目光如电,
扫视全场,带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萧景琰,你今日高中状元,本该饮水思源,
感念我苏家十年扶持之恩!可你做了什么?你脚踏青云,便嫌糟糠!不顾婚约,不念旧情,
更在我父我母面前,在我定国公府满堂宾客面前,用尽污蔑之词,意图退婚!此乃不仁不义!
不忠不孝!”“你攀附权贵,心思龌龊,早已与我庶妹苏婉儿暗通款曲!
”我毫不留情地指向旁边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苏婉儿,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
敲在众人心上,“今日退婚,不过是为迎娶新欢扫清障碍!此乃寡廉鲜耻!背信弃义!
”“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寡廉鲜耻、背信弃义之徒,有何面目立于朝堂?
有何面目自称天子门生?又有何面目,在我定国公府大放厥词,妄谈法度?!”“轰——!
”我的质问如同九天惊雷,炸得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所有宾客都被这连番诛心之语震得目瞪口呆!看向萧景琰的目光,彻底变了。
鄙夷、唾弃、厌恶……如同实质的鞭子,狠狠抽打在他身上。萧景琰的脸,由青转紫,
再由紫转黑!他浑身剧烈地颤抖着,指着我:“污蔑!全是污蔑!苏倾凰!
你…你构陷朝廷命官!我要告你!我要上达天听!你定国公府纵女行凶,侮辱朝廷栋梁,
也休想脱得了干系!”他已是口不择言,状若疯癫,试图用权势压人。“告我?凭你?
”我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冰冷的杀意,“萧景琰,
你真当自己披上这身红袍,就高人一等了?真当我苏家十年供养,
是养肥了一只不知感恩、反而会反噬主人的豺狼?”“我告诉你!”我踏前一步,逼近他,
那身“朝霞映雪”的宫装在烛火下流光溢彩,衬得我如同浴火而生的神祇,
气势竟将一身狼狈的状元郎彻底压了下去,“今日,不是你萧景琰退我苏倾凰的婚!
是我苏倾凰,休了你这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徒!”“休”字出口,
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满堂哗然!女子休夫?!古往今来,闻所未闻!
这简直是将萧景琰的脸面、连同他那身引以为傲的状元红袍,一起丢在地上,反复践踏!
“你……你……”萧景琰指着我的手剧烈颤抖,胸口剧烈起伏,喉头一甜,竟“噗”地一声,
喷出一小口血沫!点点猩红溅落在他胸前的衣襟上,
与那朱红的官袍、散落的婚书碎片混在一起,狼狈凄惨到了极点。他眼前阵阵发黑,
身体晃了晃,全靠一股不甘的怨毒之气强撑着才没有倒下。苏婉儿尖叫一声,
再也顾不得伪装,扑过去扶住他:“景琰哥哥!你怎么样?”她抬头看向我,
眼中充满了刻骨的怨毒:“苏倾凰!你好狠的心!你逼死景琰哥哥,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我看着眼前这对渣男贱女,心中只有一片冰冷的荒漠和滔天的恨意,
“看着他身败名裂,看着他生不如死,看着他从云端跌落泥潭,
万劫不复……这就是我苏倾凰,此生最大的好处!”我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和决绝,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大厅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我这番狠绝至极的话语和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恨意所震慑。连一直沉默的父亲,
眼中都闪过一丝凝重和深沉的痛楚。就在这时,厅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
伴随着铠甲摩擦的铿锵之声!一股肃杀、冰冷、如同寒流般的气息瞬间席卷了整个大厅!
众人惊疑不定地望去。只见两队身着玄色铁甲、腰佩长刀、神情冷肃如铁的侍卫,
如同潮水般无声地涌入大厅,迅速分立两侧,将整个前厅严密地控制起来。他们动作迅捷,
步伐一致,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战场独有的煞气,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全场,
让所有宾客都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紧接着,
一个身着深紫色蟒袍、身形极为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几名气息沉凝如渊的随从簇拥下,
缓步踏入。来人面容极其冷峻,如同刀削斧凿,棱角分明。一双凤眸深邃幽暗,
仿佛蕴藏着万载寒冰,目光所及之处,空气都似乎为之冻结。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久居上位、生杀予夺的凛冽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
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他只是站在那里,便让这原本宽敞华丽的前厅,
瞬间显得逼仄压抑起来。整个大厅的温度,仿佛骤降十度!“摄…摄政王千岁?!
”有人失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扑通!扑通!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满堂宾客,
无论身份高低贵贱,瞬间脸色煞白,齐刷刷地跪倒一片!连我的父亲,定国公苏震霆,
也神色凝重地起身,躬身行礼:“不知摄政王千岁驾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来人,
正是权倾朝野、手握天下兵马、连当今圣上都需礼让三分的铁血摄政王——君无夜!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念头在所有人心头闪过,带来无边的惶恐。君无夜的目光,
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淡漠地扫过跪伏一地的人群,
扫过脸色铁青、嘴角还带着血迹、被苏婉儿搀扶着勉强站立的萧景琰,最后,
定格在了大厅中央——那个唯一没有下跪的身影上。我,苏倾凰。一身正红宫装,昂首挺胸,
如同风雪中傲然绽放的红梅,迎上了他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眸。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凝固了。在那双冰冷、审视、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凤眸深处,
我仿佛看到了一丝极其细微、如同错觉般的……涟漪?像是极寒冰原上掠过的一丝微弱的风。
前世刑场高台上,他端坐监斩主位,一身玄黑蟒袍,如同掌控生死的神祇。
隔着漫天血雨和绝望的哭喊,隔着冰冷的刀锋和枷锁,我曾与这双眼睛有过刹那的对视。
那时,他的眼神只有一片漠然,如同看着蝼蚁。而此刻……心,在胸腔里狂跳,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孤注一掷的决绝!时机到了!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如同见鬼般的目光注视下,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恨海狂涛,
无视那令人窒息的威压,缓缓地、无比清晰地从袖中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并非什么华丽的信物,只是一块巴掌大小、色泽温润的古朴白玉令牌。令牌造型简朴,
正面只刻着一个古朴的篆体“懿”字,边缘有些磨损的痕迹,显然年代久远。背面,
则是一道深深的、如同被利爪撕裂后又强行弥合的裂痕。这正是我前世临刑前,
无意中从母亲散落的遗物里攥在手中的东西!当时只觉冰凉,却不知是何物。重生后,
我翻遍记忆角落,才猛然想起,这极可能是先帝元后——已故懿安太后的贴身信物!
而这位早逝的懿安太后,正是摄政王君无夜的亲生母亲!传闻此令牌乃先帝所赐,
见令如见懿安太后本人,意义非凡!前世,摄政王寻此物多年未果!这,
便是我今日最大的底牌!孤注一掷的赌注!我双手托起那枚古朴的白玉令牌,高举过头顶,
在满堂死寂和无数道惊骇到极致的目光聚焦下,
对着那如神祇般降临、威压盖世的摄政王君无夜,朗声开口。声音清越,
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如同凤唳九天,穿透了这凝固的空气,
响彻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定国公府嫡女苏倾凰,今日当众休弃背信弃义之徒萧景琰!
”我微微一顿,目光灼灼,如同燃烧的星辰,迎上君无夜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一字一句,
石破天惊:“此等小人,不配为婿!”“本**今日——”“要迎娶摄政王!
”第四章:王诺惊鸿“轰——!!!”如果说之前撕婚书、斥状元是惊雷,那么此刻,
苏倾凰这句“要迎娶摄政王”,便是不折不扣的九天玄雷!直直劈落在每个人的天灵盖上!
整个定国公府前厅,陷入了一种绝对的、真空般的死寂。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所有跪伏在地的人,身体彻底僵化,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们保持着跪拜的姿势,
头却不受控制地抬起,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
死死地盯着大厅中央那个托举着令牌、昂首挺立、语出惊人的红衣少女!迎…迎娶?
摄…摄政王?!这苏家大**,怕不是落水时把脑子里的水都灌进了胆子?!
她竟敢…竟敢用“迎娶”二字?!
对象还是那个权倾天下、冷酷无情、传说中连靠近三尺之内都会被冻伤的活阎王?!
苏震霆猛地抬头,看向女儿,虎目圆睁,满是惊骇和难以置信!国公夫人更是眼前一黑,
软倒在座椅上,被身边的嬷嬷死死扶住才没晕过去。
萧景琰脸上的羞怒和狼狈瞬间被一种极致的荒谬和惊悚取代,他忘了擦嘴角的血迹,
忘了胸口的剧痛,只是像看一个疯子一样看着苏倾凰。她…她竟敢如此亵渎摄政王?
她死定了!定国公府也要完了!狂喜和恶毒的诅咒同时在他心底翻涌。
苏婉儿扶着萧景琰的手也僵住了,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恐惧和茫然。她不懂,苏倾凰怎么敢?她凭什么?那块破牌子又是什么?
时间,仿佛被拉长到了极致。每一息,都像一个世纪般难熬。所有人的目光,
都聚焦在那道深紫色的、如同山岳般沉重的身影上。摄政王君无夜。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副万年冰封的冷峻。深邃的凤眸如同两口寒潭,
倒映着厅中跳跃的烛火,也清晰地映出苏倾凰那张苍白却写满决绝、如同燃烧着火焰的脸庞。
他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落在了她高高托举的那枚古朴白玉令牌上。
当看清令牌上那个古朴的“懿”字,
以及令牌背面那道深且独特的裂痕时——君无夜那双仿佛亘古不化的冰封凤眸,
极其细微地、难以察觉地,波动了一下!那波动极其短暂,
如同寒潭深处投入了一颗极小的石子,涟漪未起便已消失。
若非苏倾凰此刻全部心神都系于他一身,几乎无法捕捉。但她的心,却因此猛地一沉!
赌对了!这令牌,对他意义非凡!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持续着。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摄政王即将雷霆震怒,
苏家顷刻间就要灰飞烟灭之时——君无夜缓缓抬起了手。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却带着常年握剑磨砺出的薄茧的手。他没有示意侍卫,
也没有开口斥责。他只是做了一个极其简单、却足以让所有人眼珠子掉出来的动作。
他伸出了手,动作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仪,轻轻地、却无比精准地,
握住了苏倾凰高举令牌的手腕!“嗡——!”一股冰冷刺骨、却又带着奇异力量的触感,
瞬间从手腕蔓延至苏倾凰的四肢百骸!她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那寒意,深入骨髓,却又奇异地没有让她感到恐惧,反而像是一道坚固的屏障,
隔绝了外界所有的恶意和喧嚣。他…握住了她的手?这个认知,
比刚才那句“迎娶”更让所有人魂飞魄散!连定国公苏震霆都彻底失语,大脑一片空白。
君无夜并未用力,只是虚握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连同那枚令牌,轻轻压下。他的目光,
终于再次落在了苏倾凰的脸上。那双深邃如寒渊的凤眸里,冰层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
不再是纯粹的漠然,而是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翻涌。探究,审视,
一丝极淡的追忆,甚至……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近乎于“兴味”的光芒?“此令,
”他的声音终于响起,低沉、冰冷,如同玉石相击,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死寂的大厅里,“从何而来?”他的声音不高,
却蕴含着无上的威严,让所有人心头巨震。苏倾凰强行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悸动,
迎着他迫人的目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清晰:“回禀王爷,
此乃臣女亡母遗物。家母临终前,将此令交予臣女,只言此物关乎重大,
嘱臣女务必妥善保管,非…非至亲至信之人,不得示之。
”她巧妙地隐去了前世刑场无意得到的信息,将来源推给了亡母。在这个场合,
这无疑是最稳妥也最令人无从辩驳的说法。“亡母遗物……”君无夜低声重复了一句,
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灵魂,看穿她所有的心思。
苏倾凰只觉得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几乎要支撑不住。然而,那股强大的威压只是一瞬。
君无夜握着她的手并未松开,反而微微收拢。那冰冷的触感,此刻竟成了她唯一的支撑点。
他缓缓抬眸,目光扫过全场如同泥塑木雕般的众人,最后,
定格在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萧景琰身上。那眼神,冰冷刺骨,不带丝毫情绪,
却让萧景琰如坠冰窟,浑身血液都冻僵了!他感觉自己在那目光下无所遁形,
像一只被剥光了皮毛的猎物,所有的算计和不堪都暴露无遗。“萧景琰。”君无夜开口,
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裁决生死的漠然,“苏**所言,可有虚妄?”“扑通!
”萧景琰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直接瘫跪在地!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什么状元郎的傲骨,什么未来的锦绣前程,在眼前这位真正的权柄掌控者面前,
都脆弱得如同齑粉!“王…王爷!千岁明鉴!”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下官…下官与苏**婚约之事,
实乃…实乃情势所迫,早有不合!今日前来退婚,亦是…亦是循礼而为!绝无攀附忘义之心!
苏**她…她落水受惊,神智不清,所言皆是污蔑!污蔑啊王爷!”他语无伦次,拼命辩解,
试图将一切推到我“疯癫”上。“哦?”君无夜淡淡地应了一声,
目光转向旁边瑟瑟发抖的苏婉儿,“你呢?”苏婉儿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被那冰冷的目光一扫,更是如同被毒蛇盯上,连话都说不出来,只会拼命磕头,
涕泪横流:“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民女…民女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姐姐…是姐姐她胡说!
是她嫉妒民女!王爷明察啊!”她颠三倒四,语无伦次,那副惊恐欲绝、急于撇清的丑态,
与方才的楚楚可怜判若两人,反而更坐实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君无夜不再看他们,
仿佛只是扫了一眼微不足道的尘埃。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回到被他虚握着手腕的苏倾凰身上。
然后,在所有人屏住呼吸、心脏几乎停跳的注视下,这位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微微俯身。
他靠得很近,冰冷的气息拂过苏倾凰的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能将人灵魂都冻结的磁性:“苏倾凰,
”他念着她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冰冷的重量,“你可知,‘迎娶’二字,意味着什么?
”苏倾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头顶。她强迫自己抬起头,
迎上他那双近在咫尺、仿佛蕴藏着无尽深渊的寒眸,咬紧牙关,一字一顿,
用尽全身的力气和决绝:“臣女,一诺千金!既言迎娶,此生…绝不相负!纵…纵粉身碎骨,
亦无悔!”她这是在赌!赌这块令牌在他心中的分量!赌他此刻那微妙的态度!
赌他需要这样一个打破朝堂平衡的契机!更是在赌自己这条从地狱爬回来的命!
君无夜静静地凝视着她。那双冰封的眸子里,倒映着她苍白却倔强如孤狼的脸庞,
倒映着她眼中燃烧的、不灭的恨火和孤注一掷的疯狂。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就在苏倾凰感觉自己的心脏即将因这极致的压力而爆裂时——君无夜那万年冰封的唇角,
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极小,转瞬即逝,快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然而,
他那低沉冰冷的声音,却清晰地、如同惊雷般响彻在寂静得可怕的大厅中,
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好。”一个简简单单的“好”字!却如同陨星坠地!“本王,
”君无夜直起身,松开了握着苏倾凰手腕的手。那冰冷的触感消失,
苏倾凰却觉得手腕处一片滚烫。他负手而立,目光淡漠地扫过全场惊骇欲绝的面孔,最后,
落在依旧托着令牌、如同石化般的苏倾凰身上,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静候卿来。
”第五章:王府惊夜静候卿来。四个字,如同四道惊雷,在死寂的大厅里反复回荡,
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灵魂都在颤抖。摄政王君无夜,竟然……应了?!
应了苏倾凰那惊世骇俗的“迎娶”?!这不是默许,是当众、清晰的回应!是盖棺定论!
扑通!扑通!又有几个承受不住这巨大冲击的宾客,直接吓得晕厥过去,
被身边的人手忙脚乱地扶住。萧景琰瘫跪在地,面如死灰,眼神彻底涣散,
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魂魄。他引以为傲的状元身份,他唾手可得的锦绣前程,
他处心积虑谋划的一切……在摄政王这轻飘飘的四个字面前,瞬间化为齑粉!他完了!
彻底完了!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苏婉儿更是直接瘫软在地,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连哭都哭不出来,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她完了,她所有的算计和得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成了天大的笑话!定国公苏震霆和夫人,
震惊过后,是巨大的茫然和深沉的忧虑。
他们看着场中依旧挺立、却如同置身风暴中心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
凰儿她…竟真的赌赢了摄政王?可这赢来的,究竟是滔天富贵,还是万劫不复?
君无夜不再看任何人,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回应只是随口之言。
他目光掠过苏倾凰手中那块古朴的“懿”字令牌,淡淡道:“此物,既是你母遗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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